第41章
玄兵飛掠,仙盟駐地無端焰火行空。盛放的光焰将天幕染得赤紅,與逝水河邊的浩蕩雷網遙遙相對,整個玄州都籠罩在那樣威勢赫赫的炫目光輝中。
孟長恒神情驟變,沉聲道:“仙盟駐地遇襲!”
姬贏驀地轉向見秋山,拔高聲音喝道:“這就是你們的計劃?!”
承淵劍主也連連冷笑:“帝朝就這樣迫不及待了嗎?”
而袈裟染血的昙法華合着眼眸,無聲嘆息。
“仙盟窩藏嬴危心,又與世家勾結往來,已觸動天子的逆鱗,有這樣的下場不是很應該的事情嗎?”丹蘅望着橫亘在前的仙盟修士微微一笑。四宗大能想要毫發無損地脫身很是容易,可仙盟中那些以駐地為基、借助傳送陣輕易往來的弟子呢?他們還會想到這個地方嗎?
“你們不就是想扶持嬴危心分裂帝朝嗎?藏着掖着做什麽?”丹蘅見他們寒着臉不說話,又笑眯眯地開口,“現在不正是一個好機會?”
很多時候,仙盟做事要的是一個“師出有名”。嬴名封得到了“玉皇寶箓”,又是先帝嫡出,他坐上那個位置很少會有人有異議。嬴危心不一樣,就算他帶着國玺、帶着僞造的一封先帝遺诏離開,他也只是個“出逃的逆臣”。嬴名封推行“黜私學”之後,天下其實怨聲載道的,這正中仙盟的下懷。一方面斷大同學宮的路,一方面使得帝朝氣運削減,可這樣還不夠壞,不足以讓天下人反目。
只是如今帝朝忽地來了這麽一招,仙盟勢必要讓先前的計劃提前。“世家”是仙盟的誘餌,他們冷眼看着朝堂上的翻覆,知道帝王生出了鏟除世家的野心,原本想要借着這個機會得到好處并且一試帝朝的力量,誰知道他們的膽子大到了如此地步!仙盟的駐地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标!這次的事情給了自我的仙盟一個教訓。他們固然可以全身而退,可撕破臉皮後,想要在玄州重新建造仙盟駐地,會變得困難重重,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從玄州退出!
“退!”四位仙盟的大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決定。
太一劍如銀光旋轉,嗡鳴一聲後,并沒有繼續厮殺的打算。
逝水河邊。
那厚重的冰層被飙飛的靈機沖破,無數碎冰在罡風中回環激射,如一道道漫天灑落的箭矢。
在得到了孟長恒的傳音時,為首的儒者內心忽地生出一股如釋重負的輕快來。
他們離去之後,精疲力盡的披甲士将目光轉向了被棄下的世家子弟。雖然說這些人都在司天局挂名,勉強算是入了道途。可司天局在世家的執掌之下,多少生出了污垢,他們的本事根本難以與修士相較。再加上先前如流星奔走的箭矢,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膽,紛紛跪地祈求寬恕。
舟上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為首的大尉一抹臉上的鮮血,冷冷地望着這些左右搖擺的世家人,吩咐手下将他們擒住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放肆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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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飄飛。
丹蘅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唇角噙着一抹輕快的笑容。
“你滿意眼前所見的嗎?”見秋山嘆氣道。
丹蘅故作不解,無辜地望向了見秋山:“阿娘在說什麽?”
見秋山又問:“要是仙盟以此為理由驟然發難呢?”
“他們要謀的是權力、財富還是能霸天下的氣運,哪會直接出兵?”丹蘅一臉不以為然,“嬴危心逃離後,大秦氣運定然會被分薄,天下遲早要大亂。現在跟未來能有什麽區別?難道阿娘還想着以‘潤物細無聲’的手段收服天下的人心嗎?或許他們真的會被學宮的道念感化,可是阿娘,在生死威脅之下,誰敢輕易地踏出那一步呢?總要讓他們看見點希望不是嗎?”
“你也這樣想嗎?”見秋山望着丹蘅,眉眼間多了幾分倦色,她忽地轉向了沉默的鏡知,又輕聲詢問。
鏡知不答,反問道:“您為什麽要踏出學宮呢?”
“學宮弟子犯險,我怎麽能不出來呢?”見秋山目光柔和,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對着丹蘅道,“不管你以後選擇了哪條路,我都希望你記住,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丹蘅揚眉一笑,帶着三分輕佻道:“阿娘的教誨,女兒定時時謹記在心,一刻也不敢忘懷。”
見秋山凝望了丹蘅片刻,轉身離去了。
片刻後,天地寂靜了下來。
浩渺無窮的天地間,只餘下并肩立在石上的兩道身影。
“元鏡知。”丹蘅忽然喚道。
“嗯?”鏡知轉向了丹蘅,眸光帶着些許困惑。她瞧着丹蘅被風吹亂的一縷發絲,想要伸手将它捋到耳後去,只是對上丹蘅那雙黑沉的眼時,她心尖一顫,又按下了那個念頭。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太狠了?”沒等到鏡知應聲,丹蘅又道,“你一直跟着我,是不管我做什麽,你都願意為我出劍嗎?”
鏡知抿了抿唇,她眼中茫然更甚。
丹蘅也不想去猜鏡知的念頭,她問道:“是因為醉生夢死樓裏的相逢?将我當成了與你一樣茫然無措的失路人?才生出幾分惺惺相惜,當我當作知己,不忍心我走上一條糟糕的路?還是說,你将我當成你的道侶,覺得對我有幾分責任?我從未改換過面容,所以在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認出了,是嗎?”說到最後,丹蘅的語氣變了,那漫不經心的語調裏平白添了一抹纏綿。
“道侶?”鏡知重複着這兩個字,坦言道,“在昆侖的時候,我沒有在意過道侶。”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讓我開心?”丹蘅伸手點了點鏡知的心頭。
鏡知平靜道:“你會想聽嗎?”
丹蘅做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半晌後笑盈盈道:“不想。”
鏡知蹙了蹙眉頭,忽然多了幾分傾訴的念頭:“在昆侖的時候,我對外并沒有什麽感知。”
“昆侖無情道。”丹蘅揚眉,笑容裏帶着幾分嘲諷,“可那些劍主人情往來,可不見任何無私無情之境。那麽,你是離開了神魔戰場之後才性情大變的?在神魔戰場看到了什麽?”丹蘅佯裝無意地舊事重提。
鏡知擡手,輕輕地點了點眉心:“封住了。你想知道,就得入我識海。”
丹蘅定定望着鏡知片刻,哼笑道:“你想得美。”她往後退了一步,自顧自地說道,“我對你不會有好奇。”
鏡知對上了丹蘅,那雙銀灰色的如山霧朦胧的眼中,忽地添了幾分傷心。
她雖然跟丹蘅并肩,但與她之間好像還橫亘着什麽東西,仿佛她只能遙遙地望着這道遺世獨立的身影,始終追不上她的腳步。
丹蘅沒說話了,她逆着雪風向下走,她的身影漸漸遠去,只留下了一顆小點。
寒峭的蒼茫天地裏,誰都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呼嘯的雪風很冷,在灌入大殿的時候,滿殿的紗幔吹得飛卷。
歪坐在榻上舉着杯盞的嬴名封心中卻是一片火熱。
他才得到了消息,那些背叛帝朝的世家已經被擒住,而仙盟的駐地也被帝朝的人馬徹底摧毀。從今日起,風浪才從皇都掀起,慢慢地将那些讓人煩惱頭疼的敵人卷滿,慢慢地塑造他的千秋大夢。
只是那樣遠的事情只在嬴名封心中停留一刻。
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些世家中豐厚的典籍和財富。
有了那筆財富填充,他可以像歷代秦君一樣大興土木,造宮殿樓閣、亭臺樓榭,讓那煌煌的建築來襯托他的雄心壯志。
“六娘覺得那些人如何處置?”嬴名封故意詢問。
嬴清言微微一笑,假裝沒有發現嬴名封眼中的貪婪:“他們是叛國,罪不容誅!臣妹以為,世家私藏的典籍該一把火燒了才是,就是那些東西讓人生出反叛之心。至于財富,都是仰賴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才有的,而身份地位則是來自帝朝的恩賜,如今世家敗落,財富理所當然該收歸國庫。”
“可——”嬴名封故意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他們到底是先帝時的舊臣,如今先帝駕崩不過數月,這——”
嬴名封哪會不想那些礙事的老家夥消失?之所以這樣說,恐怕是不想自己擔上惡名。嬴清言心中暗笑,對着嬴名封的時候仍舊是一派恭謹:“正是因為如此,才更應該處死他們,以儆效尤。先帝待他們不薄,他們自诩高風亮節,可卻在帝朝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倒戈相向,如此,怎麽對得起先帝的栽培之恩?!”
“陛下仁善,可臣妹願意為了帝朝的千秋萬代,當這個罪人!”嬴清言朝着嬴名封一拜,抑揚頓挫,擲地有聲。
嬴名封嘆了一口氣,他向前走了幾步,做了一個扶起嬴清言的手勢:“倒是委屈六娘了。”
嬴清言正色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臣妹必不會辜負陛下重托。”倒是像極了為大秦着想的人,一臉鄭重。
抄家一事做得急、做得狠。
有不少人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哪知道天子會如此冷漠無情?朝中盤根錯節,多多少少有點裙帶關系,一時間不少人要面見天子。可嬴名封将這燙手山芋甩出去後,哪裏還會再理會?他只想等着結果。
到時候嬴清言來背負罵名,他來當這個寬宏大量的聖君。
天子對世家下手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別說是嬴夢槐,就連街上的販夫走卒也有所耳聞。
師長琴一臉驚異:“嬴清言她瘋了嗎?”仙盟要得罪,世家要得罪,而嬴名封竟然還真像個傻瓜一樣讓人擺布,“接下來就是世家出逃投靠仙盟,等他們來複仇,嬴清言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趙家滅門之後,司天局玉衡主之位落到了宗室手中,而他們的園宅、土地、典籍等等,都被那群達官貴人瓜分。樹倒猢狲散,背叛者不計其數,只有少數忠心耿耿的人還在支撐。後來的裴家,看似在支持嬴清言,其實也不過是替自己謀私利,她是該恨的。”
師長琴抿了抿唇:“她更像是自毀。她不是在清掃玄州的污穢。”
她心中又想,要是殿下早知道如此,是不是當初就不會向嬴清言伸出援手?
“我近來才得到消息,國玺被嬴危心偷偷帶走了。”嬴夢槐并不願意多說嬴清言的事情,忽地轉了個話題。她取出了一幅大荒的輿圖來,伸手一點正中心的玄州,又道,“北側是清州,這裏是昆侖劍宗的駐地,昆侖在此處紮根極深,一旦戰起,它必入昆侖之手。同理,東側是祖州,這兒是經緯儒宗的祖庭。而元州、流州在西,須彌禪宗在此傳道,這二州之民多崇佛,奉禪宗佛尊為在世佛陀。至于南邊的炎州、瀛州,它們臨近蓬萊。真正能落入帝朝掌控的只有生州、汴州、玄州、長州、昆州以及丘州六州。
“但是它們錯落分布,根本沒法拉出一道連綿不絕的防線。仙盟與帝朝之間勢力交錯,維持了千年。一旦雙方交手,帝朝各州會陷入各自為戰的窘境。”
“這樣仙盟各宗的勢力也會被分散。”師長琴瞥了輿圖一眼,舒了一口氣道,“還不着急。世家騰位,這是向着朝中、司天局安插人手的好機會。”
山崖上的積雪慘白。
這一年的冬季漫長,一場又一場的落雪,持續到了十二月底。
正月的時候,天子正式改元“太平真君”,普天同慶。只是這樣的高興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尚且少年的嬴危心就在仙盟以及那些落跑的世族的扶持下在清州登基,改元“龍興”,稱十七代秦君。他自稱手中持有先帝的遺诏,又說嬴清言夥同嬴名封弑君奪位,乃大秦的罪人。嬴名封知道嬴危心自立為君的時候自然是暴跳如雷,想要調兵譴将捕捉這個叛逆,一時間大秦兩朝分立,天下人心惶惶。
只是推動嬴危心登基,真正執掌這個“大秦仙朝”的仙盟卻沒有即刻動手的打算。
仙盟在玄州的駐地被鏟平之後,仙盟的內部起了不小的争執,昆侖、佛宗以及儒門一衆将矛頭對準了蓬萊。在他們看來,要不是姬贏留了手,他們早就解決了見秋山,也不需要因那清微雷網離開仙盟駐地。
“姬宗主顧念舊情,可是見秋山翻臉不認人,女兒又是不肖之人,真是白費了一派苦心。”
“其實我等可以理解姬宗主的心,畢竟人心是血肉,誰能徹底無情?只是姬宗主的行徑,妨礙了我仙盟的利益,這就不是可以輕輕揭過的了。”
“若是未來蓬萊倒戈,我等豈不是腹背受敵?”
……
昆侖天墉城,四宗齊聚。
殿中人你一言我一語,責備之心絲毫不加掩飾。
姬贏目視窗外。
千山堆雪,萬徑人蹤滅,入眼是一片慘白,竟是寂寞如許。
在回去之後,她免不了想起見秋山那無情的一掌,思緒紛亂如麻。
是不是當初的她們,就不該遇見?
可誰能知道以後,天底下哪有什麽早知道?
“那位諸位覺得如何?”姬贏回神,慢條斯理地詢問。在一雙雙鋒芒逼人的眼神下,她并沒有落在下風。
孟長恒樂呵呵道:“就看姬宗主的誠意了。”
姬贏起身,她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白玉圭。”
“什麽意思?”殿中人聞聲錯愕,要知道白玉圭與他們在談的這件事情毫不相幹。
姬贏垂着眼,沒有再看其他人的神情,像是在回憶瘋狂得躲在桌下的過往,對于這件事情,她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悔意,那年少時的飛揚快意在時光的雕琢下變得更加美好清晰。可是現在她要親手将那份美好給毀了。
她跟見秋山之間是弦斷、是玉碎、是鏡破。
是再也不能回頭的訣別。
精致的面容在天光、落雪的映襯下更是冰寒如語調,她撫了撫鬓邊的黑發,淡然道:“你們沒發現白玉圭被剝去了一塊碎片嗎?是見秋山做的。”
“什麽?!”殿中人失聲。白玉圭與上界相關,與他們的道途息息相關,是所有修道者這輩子面臨的最大的事情,重要性遠非帝朝堪比。帝朝只是他們地位、名利和權勢的絆腳石,而白玉圭上承載的是最終之道。
姬贏冷嗤道:“你們可以随意發揮。”只要将見秋山取白玉圭的碎片與大荒千年不得飛升聯系起來,那麽天底下想要突破自身飛升上界的修士都會恨上她,都會想要她的命!
昆侖的掌尊神淨道君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的目光冷冷的,直視着姬贏道:“這樣還不夠。”
姬贏噙着一抹微笑:“那神淨掌尊覺得如何?”
神淨道君起身,他清了清嗓:“能證明聯盟的無非是婚姻事,我昆侖曾與蓬萊結下秦晉之好,可惜門中弟子不肖,辜負我們兩宗的期盼。如今再續前緣,姬宗主覺得如何?”
姬贏眼神微凜。
神淨道君微微一笑,又道:“我昆侖宮的昆侖劍主道侶新喪,姬宗主覺得他如何?堪為良配否?!”
“碰”一聲大響,姬贏霍然站起身,身前案幾翻倒在地。
神淨道君仿若不覺:“姬宗主可以好好考慮考慮,與蓬萊諸脈長老商議一二。”
殿中哄笑聲響起,落在姬贏身上的眼神有探究、有嘲弄還有期待。很少人會像她這樣慘,跟過去的道侶站在對立上,還讓天下人圍觀。
昆侖還沒有等到姬贏的答複,便先行一步将消息傳了出去。
清寂的迎客殿中,姬贏對着漫山遍野的冷雪,周身萦繞着寒氣。
燭火幢幢,封玉上閃爍着數道明光,片刻後化作了蓬萊長老的身影出現在了殿中。
“要是與昆侖聯合,會是一件好事情。當初你說元綏天下第一,會是未來的掌尊,可實際上昆侖只是将她磨成了一柄利劍,昆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要她坐上昆侖掌尊之位,比昆侖劍主還要難。”
“是啊,至少昆侖劍主身居昆侖宮,在過去是昆侖的正脈嫡傳。他繼承神淨坐上掌尊之位,合情合理。”
“還有就是,這事情能夠引出見秋山。”
姬贏那張沒什麽神色的面龐終于起了幾分變化,她淡淡地瞥了蓬萊的幾位長老一眼,平靜道:“她不會來。”別看見秋山總是綿言細語,溫柔似水,可她那顆心要比誰都要剛硬。
“當初你為了她排除萬難,甚至立下道誓,她對你怎麽會那般無情?”長老喟然感慨,“早知如此,倒不如接受蓬萊替你安排的道侶。”
“不必再提了。”姬贏不耐地打斷了長老的話,“我會思考的。”
她伸手一抹封玉,見長老們的身影如泡沫般散去,才緩緩地舒出了一口氣。
她跟見秋山之間,會不會有那麽個萬一?
大同學宮中。
丹蘅得到了消息後,一把揪住了在雪地裏上蹿下跳的貓,提着它大步地走向了見秋山的書齋。
她的視線被桌上那張繪彩的面具吸引,忍不住問道:“您也有一張?”
見秋山注意到了那個“也”字,她笑了笑道:“是鏡知的。”
丹蘅“啧”了一聲:“這有什麽好研究的?”
見秋山溫聲細語地解釋道:“這張面具是歷史遺物,千年之前的事情典籍中殘缺不全。尤其是十日并出與神魔戰場之事。或許能夠從中解讀出什麽。”
丹蘅“喔”一句,對歷史興致缺缺。她想起來自己的目的,蹙着眉道:“您沒聽說消息?”
見秋山溫柔地詢問:“什麽消息?”她反複地翻轉着那張面具,一絲絲溫和的靈力覆蓋在上方,但凡歷史中的靈性之物,都會有文字或者玄音沉澱在其中。這張面具看似簡單,但是攻克起來,比大多數歷史遺物都要難。
就算丹蘅再任性,提起姬贏的那事兒都會有些難以啓齒,尤其是對着見秋山的時候。她吐了一口濁氣,道:“昆侖的。”
見秋山終于擡眸看丹蘅:“我與你母親早已經分道揚镳了。”
“我知道。”尴尬與羞惱在丹蘅心間升起,她沒打聲招呼一轉身就大步離去。
一出門,她又是輕世肆志的丹蘅,不會再被莫名的情緒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