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趙焺去接的那個電話就是秦皓打來的,秦皓又不是二百五,趙相言說不問他就真不問,當然是第一時間關心趙焺的身體。趙焺面不改色聽完秦皓轉述趙相言的謊話,先說自己心髒沒問題,讓他別大驚小怪,然後說工作推到15號,秦皓啞然,但只能照辦。
因此假期推到15號,是趙焺的決定,趙相言天真的以為一個總裁助理能随便改老板的行程。不過趙焺選擇沉默。
出發前這幾天趙相言都在蘇韶韻那待着,兩個母親兩個兒子的家庭組合雖然有點奇怪但倒異常和諧,尤其是有秦沛容在,自從默認了柯衍和趙焺的關系,她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心上,這個家裏唯一熱鬧的就是她,以及偶爾被她數落的趙相言像個“真兒子”那樣和她犟嘴。
晚上兩人會十分默契地回趙焺那,夜夜“運動”到淩晨,趙相言的旅游攻略都是從夾縫裏摳時間做的,趙焺長期跑國外,簽證多效期長,他卻不太好弄,廢了挺大勁。
這天一進門,趙相言先在門口跟他哥膩歪了十分鐘,然後打開手機調出界面給趙焺看。
“電影票?”手機屏幕上是電影名和上映時間,就在今晚。
“對。”趙相言握着手機背到身後,另一只手攤開做邀請狀,“趙先生,願意賞臉跟我約個會嗎?”
“好啊,晚飯出去吃?”他順勢握住趙相言的手。
趙相言快速在他嘴上親了一下往屋裏走,“都行,我先去換衣服,你也穿好看點,唉算了,你穿什麽都好看……”
門被他随手關了一半,趙相言已經徹底把這當成自己家,尤其裏面都是他的東西,他用起來順手得很。趙焺站在原地沒動,以他的本事,趙相言很難發現他真實外表下一天比一天焦慮的心。
從趙相言知道骨灰的事情開始,他的美夢就像被撕開一個小小的口子,就算再不起眼,也往裏漏風,把一切吹變了形。
趙焺知道這是他的問題,趙相言就在他身邊,可從出事到現在,他一次都沒去看過被他藏在天邊的“人”。他寧願一切就這樣下去,趙相言的身也在,心也在,他的弟弟剛剛還邀請他一起約會看電影,這樣不好嗎?
“你怎麽還不去換衣服?”趙相言出來的時候已經穿戴整齊,将背後的帽子拉上來,确保不會受凍,看他哥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去媽那裏吃吧,我跟她們說了。”
“嗯,也行。”
趙焺回了個微笑給他,一轉身,趙相言那副輕松模樣就沒了,他總算回過味來,發覺趙焺的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他描述不出來,但他能确定這個不對勁是從前幾天回來之後開始的。與之有關的,也只有那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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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是午夜場,兩人在蘇韶韻那待到十點多出門,又開車在外面晃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電影院。過程中趙相言只字未提那天的事,趙焺也看不出異樣。
趙相言訂的是VIP香水廳,一共也沒幾個座位,都是可調節的沙發椅。坐上去往下一躺人都看不見了。
電影開場五分鐘,趙相言就爬到他哥那邊和他哥擠一塊。趙焺順勢摟過他的肩膀,兩人也沒別的動作,趙相言揣着手窩在他哥懷裏感慨:“真暖和。”
等電影快結束,他又悄悄爬回去。散場後,人群陸續走完,電影院門口寒風陣陣,頃刻間只剩下他們倆。
“哎,昨天還下雪了,今天以為好歹有場雨。”趙相言遺憾地望着天,說話時嘴裏吐出白氣。
“你不是不喜歡下雨?”一回頭,趙相言吧唧在他嘴上親一下,“不下雨你怎麽把我摁在牆上強吻啊。”
唇上還殘留着餘溫,趙焺愣了半秒,反應過來他說的“把畫上的事都做一遍”,又跟着記起他說的場景,屈起食指在他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有多氣人。”
衣服畢竟是穿以前的,一米八和一米七的尺碼差的還是挺多,趙相言一仰頭,帽子就容易蓋住上半張臉,“那你喜歡氣人的,還是聽話的?”
趙焺的笑意正濃,忽然想起什麽,嘴角慢慢平了下來,“別問這種問題。”
趙相言看得出他哥并沒有生氣,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懇求”似乎更合适,他隐隐有些擔心,不過忍着沒問。
出發時間定在年後第四天,趙相言為兩人制定了詳盡的旅行計劃,畢竟以前他沒少玩,做起這些得心應手。
第一站是位于馬來西亞東海岸的馬達京島,島上每天接待住客不超過100人,是世界著名的潛水聖地。而趙相言本人是個旱鴨子,連游泳都不會,更別說潛水了。
因此趙焺到了地方後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趙相言為什麽選了這麽個除了他不能做的,就無事可做的地方。
“誰說無事可做?”趙相言推了推墨鏡,站在幾米外的沙灘上欣賞他為趙焺特意挑選的度假LOOK,十分滿意自己的眼光。
被太陽一曬,趙焺也戴上墨鏡,額前的碎發被海風一吹,又把趙相言的心掃亂了。趙焺低頭看見趙相言鼻尖上的汗珠,用手給他擦掉,“你會游泳了?”
趙相言搖頭。
“那不怕水了?”
“怕……”
趙焺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皺眉道:“那你……”
“我約了深潛。”趙相言說出來的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來馬達京島就是為了這個,全世界能潛水的地方很多,但馬達京島有個特別之處——海底沉船。
水下25米的船上有個郵筒,潛水至此的游客可以買張明信片投入郵箱,郵遞員每天收取郵件,發往世界各地。
解釋完來意,趙相言拍拍身側的口袋,“大概一個月後你就能收到了。”
“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非要等到一個月以後?”
“不是因為要等一個月。”兩人來到碼頭準備登船,“我從小就怕水,以前跟修明在國外的時候,他怎麽勸我我都離海邊遠遠的,上次會溺水也不全是因為凍的,我是真的害怕,害怕到我都不怎麽敢讓你們知道我有多怕。”
趙焺當然知道他怕水,可在旁人來說,知道他害怕就不會主動讓他去接觸,自然也不會了解他怕到什麽地步。
“我那麽怕水,理所當然以為這世界上最令我恐懼的肯定就是潛水,所以……”趙相言已經因為待會要進行的運動手心出了層汗,“有些話,我要先克服自己的恐懼再告訴你,那樣我覺得我更有資格。可如果我現在就跟你說,多少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我不想讓你為難,哥,我只想認真愛你。”
工作人員手裏拿着潛水設備正在檢查,趙相言不等趙焺阻止,過去聽從教練員的講解。
趙焺不了解趙相言的這份恐懼,就像趙相言不了解他內心深處的恐懼一樣,可趙相言說要克服,那他呢?他克服得了嗎?
下水前,趙焺捏了捏趙相言的手心,又将他緊緊抱住,似乎是擔心,又似乎是妥協,“別去了。我們去別的地方。”
趙相言敏銳地鋪捉到什麽關鍵,推開他問:“去哪兒?”
知道自己攔不住他,趙焺收回手,移開視線望向湛藍海面,唇齒微張,說了兩個字:“冰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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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佑我明天再碼出一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