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雖然秦皓不知道趙焺哪來的自信了解一個認識沒多久的高中生,但既然安排了任務,他只有照做的份。別的不清楚,趙焺看中的從來不會放手,既然将來結果都是一樣的,早晚會知道怎麽回事。
趙焺心情不好,有些人的倒黴日子就要提前了。
郭鳴義接到稅務審查通知的時候既意外又不意外,他只是終于确定防曹燚防晚了。
曹燚的背景他知道,和趙焺在國外是同學他也知道。作為生意人,無利不起早,他用曹燚勢必要信任曹燚,但這層信任并不是憑空而來的。
往源頭上說,是因為曹燚的父親。
以郭鳴義在商場打拼的年頭,他和曹燚父親相識那會,趙焺和曹燚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背課文呢,而那時候的南星,雖然也做的風生水起,但還不如現在的宏輝,也從不被郭鳴義放在眼裏。
宏輝的發展史靠兩條路,一條是郭鳴義早年自己混社會混出來的人脈,但多不正規,難成氣候,另一條就是靠曹燚的父親。
曹燚的父親曹遠骞年紀輕輕已經是海市建工一把手,多年來能夠做到行事端正為人剛正不阿的同時,還能一步步升上來,可想而知難度之大,費心費力,和郭鳴義的相識也是因為那時候宏輝想要投資的項目對海市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
曹燚始終不明白,當時的郭鳴義是靠什麽說服了自己的父親,幫忙動用人脈關系為他拿下這個項目,後來宏輝憑借這個項目背書,接二連三吞掉了好幾個地産公司,直到有一次出了問題,郭鳴義才登門去跟曹遠骞道歉,曹燚那會還在國外讀高中,聽他媽在電話裏說是給曹遠骞跪下了。
事後曹遠骞沒有過多表态,只說怪不了郭鳴義,也怪不了任何人,大概是他該休息了。
放到別人,曹遠骞這個年紀正是有機會往上升的時候,可自此提前退休,雖然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影響,但曹燚知道他爸心裏是有不甘的。
具體因為什麽,大概只有他爸知道,他去問旁的人,嘴也一個比一個嚴,只不過他清楚,以他爸的性格,首先不會做傷天害理違背良心的事,其次不願過多牽連徒生是非,說白了,就是吃啞巴虧。
再後來他上了大學認識了趙焺,起初他以為趙焺是個家裏在國內有點産業的富二代,家裏的公司又剛好跟宏輝是同行。兩人聊了幾次下來,他才從趙焺的口中得知了一點關于他爸提前退休的原因。
當時宏輝也是有收購南星的念頭,幾次試探無果,趙康成雖然在生意上不如趙焺這個兒子有魄力,但态度十分強硬,手裏的東西是拼着家族兩輩子的家底一點點打下來的,賣掉絕不可能,他也不願屈居人下做個毫無話語權的挂名董事。正因如此,兩邊數次交鋒,誤打誤撞知道了一些宏輝的內幕。
趙焺雖然是畢業了才正式進入南星,但開始接觸南星的業務遠比大家想象得早,甚至在趙康成還沒有明确表态的情況下,他就做好了進入公司的準備,原因無他,全賴當初趙相言一句話:我不想去公司上班,哥,你去吧,有你就夠了。
畢竟不是當事人,曹燚從趙焺口中得知的也只有比較邊緣的信息,只不過他能确定,郭鳴義是有意為之。巧的是,接替曹遠骞上任的人恰恰是當初曹遠骞一手引薦給郭鳴義的,讓他在項目上多多配合,互利互惠,良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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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中有什麽貓膩,曹遠骞不可能不清楚,大概真的是無力回天只好放下,這點他倒是想得開。不但如此,曹遠骞退了之後,依然和郭鳴義保持着良好的往來關系,而且幾年下來,曹遠骞的人脈關系不斷,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郭鳴義打着他的旗號到處示威。
那時候曹遠骞已經見過幾次趙焺,對兒子認識的這個朋友非常滿意。後來趙焺對曹燚屢屢的憤慨不以為然,像是早就有了打算:“我不覺得你爸會平白無故喜歡我,這樣吧,你要是真過不去,畢業以後就去宏輝,我有信心幫你掀了它。”
當時他們二十出頭,話中有多少是承諾多少是寬慰曹燚不清楚,只不過他願意跟趙焺一塊玩。用曹燚的話說,趙焺這個人,想用什麽樣的方式吸引別人,讓別人跟他成為什麽樣的關系,全憑趙焺掌握,并且還不會讓你覺得自己被利用。
這麽多年過去了,趙焺沒有騙他,雖然他在宏輝也幹了不少事,但每一步進退,都少不了趙焺出謀劃策。
曹燚剛進宏輝的時候,曹遠骞還特意拉上郭鳴義一起吃了個飯,說兒子以後拜托他,言下之意,自己的人脈資源他照樣随便用。郭鳴義起初不太相信,表面上你好我好,背地裏多少還是防着,後來通過曹燚的關系,确實贏了不少案子,他這才委以曹燚重任,讓曹燚一步步坐上了現在集團財務負責人的位子。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從很早以前開始,他能拿下的項目,都是趙焺替他選擇好的。
如今到了收網的時刻,他輸得口服心不服,但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宏輝老總被直接帶走審查,股票下跌,多個項目叫停被一并啓動調查,仿佛一夜之間,宏輝就變成了一年前的南星,而曹燚有父親的關系在,撒網投食,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當初趙焺給曹燚那句輕描淡寫的承諾,居然就這麽舉重若輕的實現了,在曹燚看來,就像是跟着趙焺玩了一場他不擅長的游戲,但卻十分有趣。
風波起始不過跨越了一周,商場瞬息萬變并不意外,這期間秦皓忙得腳不沾地,帶領團隊逐一接盤宏輝暫停的項目,能吃就吃能拖就拖。趙焺在股東大會上沒有說太多,但董事會的其他人更是只有閉嘴的份。
有倚老賣老的人不冷不熱地老生常談,無非就是趙焺不但同性緋聞纏身,看上的還是個剛滿18的高中生,這簡直讓人笑話。趙焺對此的回應是:如果因為我的私事影響了南星,損失多少,我補多少,除此之外,你們該拿的錢一分不少就不要廢話。
一句話堵死了在座的人想找的所有借口,不管這些人信不信服不服,至少當下是沒話說了。
和趙相言分開的這段時間,表面上趙焺忙得根本顧不上,兩人像是真的分了手,不再來往不再聯系,實則趙相言的一舉一動都在趙焺的關注下。趙相言的感情到了什麽地步,趙焺一清二楚,忽然提出分手,連個過程都沒有,趙焺只能用這種方式去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只不過一個禮拜下來,趙相言除了像平常一樣去學校,晚上準時回家,既不亂跑也不和陌生的人接觸,比以前還乖。
秦沛容如實告訴他柯衍沒再去家裏的事,這一點趙焺倒不算意外,按照趙相言的說法,他不打算認蘇韶韻,這當中有什麽關聯他還不清楚,于是抽了個周末決定回去看看。
知道趙焺今天來,秦沛容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她後來才慢慢察覺到,柯衍過來的時間多了,反倒沒見過幾次趙焺回來,因此她大概早就忘了蘇韶韻不願和自己的兒子同桌吃飯這件事。
趙焺一進門就看到擺滿一桌子的菜,秦沛容正端着湯鍋從廚房出來,柯衍果然不在。
“趙先生回來了?飯剛做好,快過來坐。”
“我媽呢?”趙焺站在門口,有意提醒她,秦沛容稍微一愣,忽然想起來自己似乎好心辦了壞事,趕緊放下湯鍋,滿含歉意地看着趙焺。
趙焺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不用太在意,走到桌邊,視線在各式菜品上略作停留,然後回房間去了。
蘇韶韻不知是掐着點還是正巧,趙焺前腳進卧室,她後腳就出來了。她現在比以前話多了些,全憑柯衍是個膽大心細的話痨。
“吃飯吧,這麽多菜怎麽吃得完啊?”
秦沛容不知道她這句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真的嫌菜太多,身為母親仿佛對親子關系有一種執着,見蘇韶韻已經拿起筷子,自作主張去敲趙焺的房門。
人很快出來,秦沛容一臉輕松拽着他往桌邊走,心裏卻是咚咚直跳,小心觀察蘇韶韻的反應。
趙焺從來不希望和自己的母親變成這種比陌生人還不如的關系,但他沒辦法,他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件事。他可以掌握無數人的心思,卻唯獨對最親近的兩個人無能為力。
他一靠近餐桌,蘇韶韻夾菜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趙焺眼中難掩失望,拉開秦沛容的手借口道:“阿姨我還有事,你們——”
“什麽事連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蘇韶韻沒有擡頭,繼續不緊不慢地夾菜,像是完全意識不到她這句話代表着什麽。
秦沛容喜上眉梢,樂得偷偷捂嘴朝趙焺使了個眼色。這種時候,在趙焺眼裏,她不是自己雇傭的保姆,更像是自己母親的朋友,用長輩的眼神向自己傳達喜悅,生怕蘇韶韻反悔似的趕緊拉着他坐下。
趙焺以為自己聽錯了。聰明如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這種改變的原因:趙相言。
他心裏一暖,拿起筷子久違地和自己的母親吃了一年多以來的第一頓飯。
盡管這頓飯依然很沉默,但趙焺恨不得立刻将趙相言抓回來抱緊在懷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期間,趙相言都和蘇韶韻聊過些什麽,但這種被愛着的感覺太真實了,比趙相言抱着他親吻還要更加令他動容。
飯後趙焺要趕回公司,臨出門的時候蘇韶韻主動叫住了他。想趙焺一個快三十的男人,呼風喚雨不說,成熟穩重幾乎刻進了骨頭裏,卻在被自己的母親叫住後,難得露出一絲緊張。
“你的心髒怎麽了?”蘇韶韻直白地問,聽不出話語裏更多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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