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們的第一次不算濃情蜜意,更談不上細膩,前戲調情都不多,大概源于那兩個字:分手。
趙相言以為這肯定會是無休止的一晚,可趙焺居然只抱着他做了一次,雖然這一次就讓他很快昏睡了過去,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趙焺似乎并沒有睡着。
他一醒趙焺立刻察覺到,輕聲問:“怎麽醒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邊說着,一邊搭上他的腰,用恰到好處的力度慢慢揉壓,他心裏的那點別扭被漸漸消除,換了個姿勢面向趙焺。
趙焺見他不像是要繼續睡的樣子,側身按亮床頭的夜燈,趙相言被光線一晃,眯起眼往被子裏縮了縮。
等趙焺回過頭時,就看到這人半張臉都藏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半埋怨半防備地看着他,趙焺的心被輕輕撓了一下,趙相言兩輩子都沒有這麽乖的時候。
“怎麽這麽看着我?分手了不能睡一張床?”趙焺話裏含着笑意,把他的被子往下勾了勾,露出鼻子和嘴巴,那嘴唇不自覺抿了一下,趙焺沒忍住,湊過去吻在他的唇角,一觸即分後沉沉地問:“那這樣呢?”
趙相言耳根子發燙,但這次堅持住沒有被他哥牽着鼻子走,主動推開趙焺,被子裏的手還沒從趙焺的胸口拿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然後趙相言的心被猛一下攫住,他從趙焺的眼中看到了與從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的情緒,更純粹,更濃重,那不是看向弟弟又或者別的什麽身份的眼神,而是愛人。
他不知道世上其他相愛的人是怎麽樣的,他只知道自己活了兩輩子,頭一回體會到被一個人的視線撫摸,即便他的手從趙焺胸口抽走,也一如被趙焺擁在懷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趙相言一掀被子猛地坐起身,微涼的空氣讓他清醒不少,旁邊趙焺跟着坐了起來。
視野範圍內衣褲散落一地,他快速下床,腿先是一軟差點跪下,身後趙焺想去扶他,但趙相言很快自己站好,匆忙地拾起地上的衣褲,沉默地穿了起來。
“現在淩晨兩點,你要去哪?”趙焺就這麽坐在床上看他。
“我要回去了。” 趙相言完全不敢和他哥對視。
光線照不到的地方能見度有限,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褲子,難免急了起來,因為趙焺的沉默讓空氣安靜地有些可怕。
好不容易找齊衣服一件件穿好,趙焺才開口問:“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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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相言一愣,不明所以擡頭。
“分手了,然後呢?”
趙焺兩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被子只蓋到小腹,裏面一看就跟他一樣什麽都沒穿,平靜地望着他。他以為趙焺會提出要送他之類或者套他的話,最終問他為什麽要分手。然而所有問題中最該問的,趙焺始終都沒問,也沒有要阻攔他離開的意思。
“你不打算回家,又拒絕跟我在一起,你當柯衍當上瘾了?”
“如果我就是柯衍呢?”趙相言腦子一熱,說完連自己都害怕。
趙焺明顯怔了怔,盡管只是一瞬,還是被趙相言捕捉到了,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情景,因此他不再猶豫,也不給趙焺理解他這句話的時間,心軟嘴硬地說:“反正床也上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以後幹什麽就不需要跟你彙報了吧。”
兩人心知肚明那句“我想要你”指向明确。
床頭櫃放着他的手機,想要拿就要經過趙焺旁邊。他忽然不太敢過去,因為趙焺的眼神變得非常可怕,一動不動盯着他,明顯是被他的說辭激怒,看來前面那些分手什麽的趙焺并沒有當真,就算當真也大概覺得無所謂。
從他說完分手開始,趙焺的反應根本不正常,可他顧不了那麽多,繼續糾纏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他在原地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硬着頭皮走過去,還沒碰到手機,手腕就被扣住。
“你的意思是,我就為了跟你上床?”
趙相言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趙焺如果只是想跟他上床,就不會忍到今天,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沒有收回的必要。兩個人一坐一站,趙焺斜睨着他,眼底似有暴風湧動。
“難道不是嗎——喂!”
眼前一陣颠倒,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趙焺拽着摁倒在身下。兩人明明都清楚對方的感情,卻非要劍拔弩張地在彼此面前演戲。
“說的沒錯,怎麽辦,我又硬了,只做一次怎麽夠?”眼前的趙焺和他剛才醒來那會看到的判若兩人,說完後将他翻了個身,沒有親吻,沒有愛撫,粗暴地把他的褲子往下拽了一截,露出大半個屁股。
趙相言确實害怕了,劇烈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身上殘留着趙焺溫柔的證據,是他睡着後趙焺幫他清理幹淨又仔細塗在他身後的軟膏,剛才沒察覺到,現在被趙焺借着滑膩的藥物重新操開,他才感覺那地方塗了東西。
“啊——我操!”趙焺是個怪物吧!他在心裏腹诽。
雙手被反剪着按在身後,他的姿勢如同被逮捕的犯人,不等他适應,或者說幾小時前才做過也不用适應,趙焺就挺動起來,說幹他就幹他,把“上床”這個目的坐實。
身體随着趙焺的動作不斷往前聳動,又一次次被趙焺拉回來。只做過一次,趙焺就對他的身體就了如指掌,很快激起了他的反應,他拼命咬住枕頭不讓自己叫出聲,然後花了一秒感慨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浪了。耳邊是趙焺肆意的喘息和身後的撞擊聲,像是要穿透身體直達他的靈魂,在上面打上深深的烙印,讓他永遠都忘不掉被自己的哥哥操是什麽感覺。
看來他的預料是對的,這一晚他們确實做了不止一次,只不過做愛變得像打架,而且他始終是被蠻橫壓制的那一方,無任何還手之力,就連快感都像是他哥強塞給他的,到後面他也跟個混蛋似的滿腦子只有一個“爽”字,管他誰是誰。
第二天趙相言一覺睡到大中午,要不是電話接連不斷的震動,他大概還醒不過來。
睜眼後他足足空白了一分鐘,才回憶起昨夜一整晚的瘋狂。各種細節逐漸串聯起來,趙相言忽然将臉埋進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無比絕望地想,昨晚那個說“操死我”的絕對不是他,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等他這股害羞勁兒過去,又給來電的秦沛容回了電話後,才發覺房間裏靜得出奇,身旁是空的,床也早就涼了。趙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的,整個家聽不到一點動靜,趙焺已經走了。
他撐起上半身環視一周,房間被收拾得很幹淨,他的衣服也疊好放在一旁。趙相言腦海中冒出個荒唐突兀的念頭,趙焺就像早起離家的妻子,替他準備好要穿的衣服,外面餐廳會不會正好也擺着早餐?
不過他想多了,除了衣服,這家裏沒任何變化。他擔心趙焺生他的氣,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卻心驚膽戰去檢查那間放滿他東西的房間,發現一切都是原樣,這才松了口氣。
他承認自己口是心非還雙标,就算要分手,也接受不了你不愛我,嘴上說着忘了我吧,向前看吧,心裏卻是不同意的,十分不講理。
昨晚趙焺雖然做得有點狠,但還算有分寸,至少沒讓他走不了路。臨出門前,他給秦皓發了條消息:趙總在忙?
秦皓:你怎麽不問他?
趙相言删删改改好幾次,最後還是發了出去:我們分手了。
秦皓:分手了你還問那麽多?
他想起來了,趙焺昨天說過答應他。那這一晚算什麽?只是對他口無遮攔的懲罰嗎?他知道自己不該郁悶,可心裏确确實實像被挖走了一塊,帶着莫名的不甘心,他打了個電話給趙焺。
對面很快就接了,“什麽事?”
趙相言沒想到他會接,他哥總是把他放在一個無所适從,節奏全亂的境況裏。如果趙焺不接電話,他或許會連着打好幾個,然後确定他們真的就這麽斷了,再義無反顧地去解決自己跟章鶴之間的問題,但趙焺就這麽若無其事地接了電話,等他主動開口。
“房間的東西我能拿走嗎?那些別人寄給我的禮物。”他随便找了個借口,試圖逼迫趙焺。
對面安靜了幾秒,趙相言心被提起來,他像個神經病似的,自己也嫌棄自己的扭捏和怪異。
“都是你的東西,随你處置,你要是沒時間搬,我可以派人給你送過去,地址我有。”
“趙焺!”
趙相言一口氣堵在嗓子眼,眼眶發酸,喊完這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理智上他知道分開是正确的選擇,他也沒法坦白那些荒唐的理由,他更不是期待趙焺挽留他或者糾纏不放,可趙焺淡然處之的态度又讓他難受至極,有苦說不出。他沒法寬慰自己,也沒法給自己的情緒找到一條出路,似乎突然間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
他不會愚蠢地認為趙焺不愛他或者單純在生他的氣,可他忽然覺得很累,裝成柯衍累,應付章鶴累,回應趙焺的感情也累。
“算了。”他挂斷電話,低頭出了門。
另一頭秦皓吓得冷汗都出來了,趙焺冷臉将手機扔在桌上,明顯的撞擊聲一聽就很火大。彼時正處在江北項目收尾,秦皓以為項目出了問題,畢竟他和幾個今早被迫加班的經理已經頂着低氣壓忙活了一上午,最後看事情差不多了,幾個人在秦皓的暗示下才悄悄走了。結果他抽空看了一眼短信,才知道趙焺因為什麽事心情不好。
“不至于吧……”私人時間裏,秦皓說話比較随意。收到柯衍的消息不用問也知道個大概,總得搞清楚具體怎麽回事,“他不說你也不問?”
“他編的理由我一個都不想聽。”
秦皓不置可否。
“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要是願意說實話,就不會等着我問跟我兜圈子。派人跟着他,把之前那批換掉,別讓他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