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隔着大半個地球,趙焺被他這一聲叫得立刻就射了,滿腦子都是買最早的機票回國。他甚至懷疑那天有機會“吃”掉趙相言卻及時叫停的人是不是自己。
不得不說,他确實給趙相言畫了個圈,等人自己往裏跳,但這也是在他知道趙相言的心思的前提下。不過退一萬步,趙相言如果真的……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他沒法不愛這個弟弟,也更不會站在母親的對立面。
高潮過後,趙相言只顧着喘,氣息漸勻才想起來電話還沒挂,不過此時趙焺那邊什麽動靜都沒了。趙相言一陣懊悔,但又不想承認是因為錯過了趙焺情難自禁的樣子。
他不情不願“喂”了一聲,只聽見那邊收斂的呼吸卻沒人說話,正好一低頭,也不管有沒有人在聽,壞笑着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哥,我把你的床弄髒了。”
趙焺果然呼吸一滞,本就因為看到趙相言那些信息,控制不住打了這通電話,又借着酒意引着人玩起電話PLAY,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被這家夥一句話又給點燃了。
可能是前些年無望的感情壓抑太久,導致他在自己的弟弟這像有性瘾似的,大概是因為清楚趙相言對他的感情早就拐了彎,這種致命吸引比什麽都來得讓人難以招架。
趙相言畢竟沒他哥那麽腹黑,聽對面沒說話便覺得這句沒什麽意思,一手拽起褲子,一手拿着電話下床。
他把床單整個掀掉,問趙焺:“真的要三個月才回來嗎?”
眼下早就沒了故意逗弄的心思,趙焺劈出理智認真算了一下,浸過酒的嗓子帶着沙啞, “應該不用,但具體不确定。”
趙相言又不說話了,床單在手裏被翻翻折折就是不拿走,他不說話,趙焺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你讓我回去,是想好答案了?”
過了許久,趙焺也不急,就這麽靜靜聽着,然後聽到趙相言深吸一口氣說:“你回來我就告訴你。”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趙焺無聲翹起嘴角,回了個“好”字。
這一夜兩人都不同程度地失眠了。趙焺從小沒許過願,想要什麽就用實力去争取,唯獨趙相言,是他許不出口的願望,但老天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一邊罵他不正常,一邊把趙相言塞進他的懷裏,大概是發現這小子也不大正常。
趙相言則是忐忑了一整晚,他當然意識到自己對趙焺的欲望不是一時沖動,他回憶自己和哥哥相處的種種,大概在意是從趙焺疏遠他開始,心動則是在意的“并發症”,很難講趙焺的各種告白有沒有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既然他已經走上這條路,喜歡自己的哥哥這一點也無法改變。
只是……
上周末去蘇韶韻家的時候,他第一次主動和蘇韶韻說話。他以為會遭到蘇韶韻的厭惡或者排斥,結果蘇韶韻非但沒有表現出不滿,還問他了一個問題:“你不喜歡吃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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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相言很是驚訝,顯示沒料到蘇韶韻口齒清晰一點也不像長時間沒說話的樣子,再就是她似乎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嗯,對,從小就不愛吃。”
趙相言目光澄澈,暗暗夾雜着一絲激動,不是對待雇主該有的态度。他是挑秦沛容做飯的功夫想試着和蘇韶韻聊聊的,沒敢靠的太近,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不會顯得太刻意,也不至于讓人覺得不想搭理,是個非常适合閑聊的距離。
“我兒子也不愛吃。”
趙相言難忍酸澀,假裝問:“趙總嗎?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會挑食的,哈哈……”
兩聲幹笑,蘇韶韻看了他一眼。其實雖然趙相言不想承認,但趙焺不在家的時候,蘇韶韻确實看上去精神更好,很難講她是故意擺臉色給趙焺看,還是真的被趙焺的存在影響身心。
如今趙相言知道了車禍時的真相,在心裏沒法責怪蘇韶韻。
“不是他。”蘇韶韻将臉轉了回去。
從蘇韶韻的臉上或者眼中,趙相言看不到恨,看不到怒,看不到怨,什麽都看不到,平靜地如同一汪死水。他無從下手,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的母親,更不知道如何勸說她原諒趙焺。
他張了張嘴,又低下頭,一陣沉默後說:“那您的另一個兒子……”
“他在國外上學。”
趙相言先是一愣,然後僵硬地擡起頭,蘇韶韻轉過來沖他笑了一下:“等他回來了介紹給你認識,聽你媽媽說你快高考了,想考哪所學校?”
他和蘇韶韻沒見過幾次面,印象中蘇韶韻基本不怎麽說話,可眼前的蘇韶韻幾乎和從前一模一樣,趙相言恍惚幾秒,忽然背後發涼,他強壓下心裏翻騰的難受問:“您說您的另一個兒子在上學?”
蘇韶韻将輪椅轉過來面向他,一臉幸福地回憶:“是啊,他玩心重,在國內嫌我們管着他,幹脆跑到國外去了,這孩子……”
趙相言硬生生把眼淚忍了回去,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有就是,自己的時間并不多,于是明知道有些殘忍,還是問了出來:“您能帶我去他的房間看看嗎?”
果然,蘇韶韻的表情僵在臉上,緊接着胸口起伏,呼吸一下比一下重,趙相言覺得不對立刻靠過去,結果被蘇韶韻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快速轉動輪椅回了房間。
趙相言再也忍不住,沖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就着嘩嘩的水聲哭,一直哭到秦沛容大聲喊他出去吃飯。
這頓飯蘇韶韻最終也沒出來吃。
所以盡管他确實愛上了趙焺,但無法不心疼蘇韶韻,他的心被掰成兩半,一半是救贖,另一半也是救贖,可他無法兼顧。
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不夠果斷,他想給趙焺明确的答複,想承諾他,想擁抱他,可每每想到蘇韶韻,他就覺得自己該遲一點做決定,三個月對他未嘗不是一種寬容。
從趙焺家回去的路上他無端開始想象,如果他選擇回到蘇韶韻身邊,面對趙焺的時候,該怎麽收拾自己的心情,也許一輩子都收拾不好。他不是沒想過說不定跟趙焺在一起一段時間反倒淡了,畢竟他沒談過一場長久的戀愛,可如今擺在眼前的兩條路不管走上哪一條都沒有後悔的餘地,就想趙焺說的,不能沒了愛人又沒了弟弟,他又何嘗不是不能沒了哥哥,又沒了媽媽。
這之後趙相言為了跟蘇韶韻多點時間相處,從學校辦理了退宿,每晚都會去刷臉,有時候直接住在趙焺家。他說話變得小心了一些,蘇韶韻又像沒事似的和他偶爾聊幾句,但沒再提過“另一個兒子”。
從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總覺得蘇韶韻給人的感覺不是放棄,而是克制,具體在克制什麽就不清楚了。
搬出宿舍那天,王猛專門跑來問他退宿的原因,他随便敷衍了幾句。可能是心裏藏了太多秘密,無端就想找個人随便聊聊,那天他破天荒要請王猛吃飯,王猛遲疑地看着他,總覺得他無事獻殷勤。
兩人就近找了個燒烤攤,等吃的的時候,趙焺正好發了條消息給他,他随手拍了張周圍的環境照片發過去:以前你從來都不讓我來!配了個挑釁的表情。
趙焺那邊是早上,很快回他:不讓你去你也沒少去。
王猛對着啤酒吹了半瓶,看趙相言一臉犯花癡的表情,放下瓶子打了個酒嗝問:“誰啊這麽開心。”
“我——”還好趙相言反應快,把“哥”字咽了回去,不過倒也直白:“南星的,我不是參加那個比賽了嘛。”
說到這個王猛眼睛一亮,“聽說獎金不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這本事呢?失個憶還變天才了,要不你給我腦袋也來一下?”
趙相言舉起自己的酒瓶也喝了一口,嘲諷他:“我還被爆菊了呢,你怎麽知道我變聰明不是因為這事?要不給你也來一套?”他對這件事一直無感,所以也從不覺得難以啓齒。
王猛立馬收聲,換了話題開始邀功:“學校的傳言你聽說了嗎?”
“什麽?”
“上次跟我去宿舍堵你那孫子,說咱倆搞基,讓我揍了一頓。”
不怪趙相言不知道,他都不怎麽跟別人說話,別人也不敢輕易惹他,他确實不知道。
“你的馬仔叛變啦?”趙相言調侃。
王猛尴尬地抓了抓頭,有些好奇:“不過這事确實傳得挺開,估計他是那次恨上你了,老師也找我談話,居然沒找你?”
“談話?因為咱倆疑似處對象?”
“嗯……我當時就跟老師說扯淡,但是……”
趙相言蹙眉不耐煩道:“有話就說。”
“老師說……‘她說讓我離你遠點。’”
趙相言記起秦沛容的那封直白的信,加上他已經猜到趙焺給學校打過招呼,從班主任幾次對他的态度轉變就能看得出。這讓人很難不産生一些聯想,大概可以歸結為兩個字——“包養”。
同學以為他是個搞同性戀的變态,老師們則認定他是個被集團老板包養的對象。
“啧……”趙相言沒心思吃飯了,想了想問:“你覺得我是同性戀嗎?”
王猛一串肉撸到嘴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面對柯衍,他好像失去了撒謊的能力,勉勉強強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老實說:“我覺得有點像……”
話音未落,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趙相言氣急敗壞:“老子哪像同性戀了,昨天打球怎麽扣你的你忘了?”
“誰知道你變化這麽大啊!”王猛搓了搓後腦勺,“你以前确實像啊,不對,你以前絕對是!”
反正已經被打了,他幹脆直說,“而且班裏有人見過你和一個男的總在一塊,哎,要我說這都是過去的了,現在你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不正好嗎,清者自清,你總不至于現在還喜歡男人吧?”
趙相言:“我——!”
還真他媽喜歡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