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針對朱秀的搜查令已經正式下達。
在發現疑似絲巾的痕跡後,柏姝薇直接帶人去到了朱秀家中,把絲巾、圍巾、衣裙等物品通通帶回了市局的物證中心。
經過比對,朱秀的其中一條絲巾上果然有被劃爛的痕跡,再經光譜儀的鑒定,結果很快出具——從水中打撈出來的行李箱拉鏈上勾出的絲質物,基本可以确定來自朱秀的絲巾。
如此,朱秀可謂有重大的殺人嫌疑。
另一邊,祁臧仍守在白雲山上繼續調查。
那個在周五晚11點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行李箱總算現了真身。它是藍色的箱體。打開來看,卻并不是死者劉娜的行李箱。
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很簡單——
緊接着打撈隊又從湖底打撈出了一個紅色的行李箱。
經過之前的口供可以看出,這是死者劉娜在周五跟北水店的員工們去別墅時帶的那個。劉娜相對比較高,有1米67,裏面的衣服褲子是符合她的身量的。
至于這個帶有朱秀絲巾的藍色行李箱,裏面的衣裙全都相對較短,推測它的擁有者的身高只有1米55左右。
此外,兩個行李箱裏都進了水,裏面的一些書本的字跡都模糊了,不過對于一些厚的書籍,翻到中間地方,勉強可辨認出兩個人的字跡不同。
其中非常關鍵的一點是——兩個行李箱裏都有相同的教科書書籍。
衛凡仔仔細細将兩個行李箱的證物進行了整理,當即對祁臧道:“祁隊,這個藍色行李箱的主人,是劉娜的同學吧?周五晚11點,這個同學是不是來找過劉娜?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進別墅,而只是把藍色行李箱推給了劉娜,讓劉娜接過去放進了別墅中。”
祁臧認可這個推理。
背後的故事究竟怎麽樣尚未可知,但重重謎團中,居然始終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劉娜的同學。
這個同學半夜去鳳凰別墅找劉娜。劉娜跟姜雪吵完架離開別墅,帶着兩個行李箱,紅的屬于自己,藍的屬于同學,後來她們一定是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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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劉娜死了,紅藍兩個行李箱都沉入了湖底……
那麽那個同學去哪兒了?
她還活着嗎?如果活着,她為什麽不現身、不報警?
這個同學……又有沒有可能是兇手?
“衛凡,你立刻再去一趟劉娜的學校,務必把這個同學找出來。我這邊先去跟朱秀。那邊的情況也不太對勁。”
祁臧囑咐完畢,拿起手機正想打電話安排人定位朱秀的手機。
就在這時,他收到許辭的消息——請求加他為好友。
祁臧通過後,立馬收到了許辭發來的定位。
随之而來的是一句話。“有人要殺朱秀,麻煩安排附近警力支援。我們在這個地址。”
·
袁小兵的确不像有專業分屍能力的人。
這是祁臧一直不能肯定他就是兇手的原因之一。
但許辭額外知道四色花的信息,便推測是四色花那邊殺了人、分了屍,袁小兵只是在幫他們處理屍塊而已。
血色字帖、假血、膠帶、包括那幅畫,很可能都是那夥人為了殺另外一個人而準備的。袁小兵只是跑腿購置了這些東西,并在那晚把它們帶在了身上。
劉娜的死亡原因依然是激情殺人,她運氣不好,撞上了正在處理屍塊的袁小兵,繼而被殺。
在許辭的視角裏,只有一個問題不能解釋,這也是祁臧早上對他提出來過的那個——為什麽袁小兵在雲夢湖殺完人,一定要把屍體帶回浴室,将屍體布置成那樣?
今天一路到現在,見朱秀确實不像是事先知情;再加上這一路觀察到的細節……許辭有了答案。
——那個做作的、漏洞百出的密室,并不是真兇為了逃避制裁所設計的。這個密室的真正含義,就在于嫁禍朱秀。
袁小兵給她發的那條微信,讓她成為了第一個推門進入“密室”的人。出于下意識對袁小兵的維護,她說了謊,聲稱膠帶黏得特別緊。
她的謊言成就了“密室殺人案”。
可一旦警方破解這個有明顯漏洞的密室,她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袁小兵那邊應該還會在劉娜身上、或者物件上做其餘手腳,讓所有的線索和嫌疑,全都指向朱秀。
然而朱秀是會說話的。
那麽就在所有指向她的證物浮上水面,在她開口向警方辯解前,先一步除掉她。
許辭今天就算不找朱秀。想必朱秀也會被袁小兵叫到身邊。她被關鴻文直接放了就是最佳的佐證。
袁小兵是個膽小怯懦、沖動無腦,只敢暴力女朋友的人。他想不出這樣的嫁禍手段。幫他的人多半還是那個四色花。
想到這裏的時候,許辭清冷的眼裏隐隐浮現一抹厲色,這叫他面前的朱秀簡直看得心驚。“你、你什麽意思?小兵要殺我?”
農村不比城市,這種地方沒見過哪家會裝防盜窗。人在進出房屋的時候,通常也沒有立刻關閉房門的習慣。
剛才袁小兵關門的動作,已經讓許辭警覺起來。
他立刻環視整個屋子,發現窗戶裝得也很怪——鎖居然在外面,并且插捎全都插上了。
聽完朱秀對那晚事情經過的描述,許辭最後一絲懷疑都消失,已然肯定袁小兵這就要動手。
看向朱秀,許辭道:“你去打開房門試試。它應該已經被反鎖了。你再看看這些窗戶的鎖。”
朱秀懷着狐疑去到客廳,片刻後白着臉走進廚房。“這、這……小兵他……怎麽……”
朱秀之前在警察面前暈倒過,在公安局審訊室也崩潰大哭過。可那些都有僞裝的成分。
她從始至終都在維護袁小兵。
到這一刻,她是真的面如死灰了。
許辭沒工夫安慰她。
他走到窗邊,側身貼着牆體站立,再往外看去。
過了一會兒,他道:“窗戶估計是袁小兵這兩天才改裝的,從裏面無法打開。他早就打算把你燒死在這裏,最後僞裝成意外。”
“我們該怎麽辦?”
“外面有好幾個人。等會兒,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來這裏拍窗戶,呼喊袁小兵,并做出要砸窗的樣子,把外面守着的人都吸引到這一側。等我喊跑的時候,你跟着我跑。現在,先幫我找個插線板過來。”
囑咐完朱秀,許辭把他拿出來的幾罐可樂搖了好一會兒,放進了微波爐。不僅如此,他還從背包裏拿了一罐摩絲,兩個打火機,并将它們通通塞進了微波爐。
朱秀很快從客廳找來了插線板,許辭将它插上電,拖到離窗戶很近的地方,再把微波爐插上電,定時了三分鐘。
“現在開始喊人。”
許辭抱着微波爐貼牆躲在窗邊沒露臉,冷靜地囑咐朱秀。
朱秀深吸一口氣,按着許辭所說的,跑到窗邊大聲呼救。“小兵?!小兵你去哪兒了?門為什麽關了?”
看到門外有一個戴着口罩和鴨舌帽的人提着一桶疑似汽油的東西過來,朱秀後背的冷汗全都下來了。
她很驚恐地回頭看向許辭。
許辭的面容被牆角的陰影遮蔽,眼裏的神色叫人看不分明。
低頭瞥了一眼手裏微波爐的狀況,他對朱秀道:“繼續。”
吞一口唾沫,朱秀更加猛烈地拍打着窗戶。配合着她的嘶吼聲,足足有三個人被吸引了過來。袁小兵赫然在其中。
除了袁小兵,另外兩個人面沉如水地看向朱秀,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其中一個甚至朝朱秀比了個中指、再提起了一罐汽油,堂而皇之地将它淋在了窗邊。
哪怕他戴着口罩,朱秀都能感覺到他在獰笑。
“好了。朱秀,讓開。”
透過玻璃,注意到微波爐裏的東西已經冒了煙,許辭提着它一躍而起,“哐啷”一聲用手肘猝不及防擊碎了窗戶玻璃。
下一瞬,內部已經起火的微波爐就被許辭一把輪起來朝外砸了去!
“不好!”
“往後撤!”
外面三人扔了手裏的汽油,迅速後撤。
“跑。”許辭短而有力地說出這麽一個字,迅速轉身帶着朱秀朝客廳方向跑去。
客廳有一側窗戶正好與廚房窗戶處于完全相反的方向。
許辭快速沖向那扇窗戶,屈膝起跳,彎腰直接用後背撞碎整扇玻璃,連同金屬外框也直接從窗框上脫落。
“砰——!”
廚房方向傳來巨響。那是微波爐爆炸了。它有沒有引起淋在廚房窗戶外的汽油燃燒,朱秀已顧不上回頭看,只得拼了命跟上許辭。
在商場上班經常四處跑動的工作性質在此刻發揮了作用,朱秀很快就遠離了那間房子,不過離前方的許辭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路上,觀察了一下兩人逃亡的方向,朱秀忍不住問:“我們為什麽不去車那邊?”
“如果我是袁小兵,如果我有同夥,并且我還清楚知道你們車停的位置。為了避免你們逃脫房屋,我一定會在車上動手腳。
“何況現在看見我們跑了,他們一定會派人過去埋伏。”
許辭道,“看到前面那座橋了麽?往那裏跑。那是去往鎮裏的路。也是派出所民警來這裏必經的路。”
這一路險歸險,但基本還在許辭的掌控內。在朱秀看來,他連逃跑都跑得淡定自若,說話的語調都沒有什麽起伏。
順利抵達長橋後,讓許辭沒有想到的一件事卻發生了——
摩托的聲音由遠及近,當他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一輛摩托幾乎橫飛上橋,那騎手一把勒住朱秀的上身将她制服,緊接着居然拿出了一把自制土槍出來。
開摩托的正是袁小兵。停下摩托,他一手自朱秀身後繞至前方掐住她的脖子,一手用槍抵住她的腦袋。
看向許辭,他道:“你們兩個,從橋上下來,跟我回村裏!”
許辭駐足,回頭看向他:“我早已報警。警察随時會到。現在你的罪名已經越來越重。我勸你早點收手,或許還能不至于死刑。”
袁小兵怒道:“他媽的你少廢話!我知道有人要來,所以,現在立刻馬上,跟我離開這裏!否則我不在乎魚死網破!”
深深戀慕的男友神态瘋狂,成了想殺自己的劊子手,朱秀吓得渾身發抖,與此同時心髒疼得不可遏制。
她淚流滿面地看向面前的許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我忘記了,我們共用的是一個蘋果賬號……”
許辭和朱秀逃跑的方向不在那夥人的預計中。他們本不該這麽快追上來。然而,曾有一次袁小兵懷疑朱秀出軌,于是兩人共用一個賬號,利用iphone的查找手機功能,就能随時知道對方的下落。
這是袁小兵迅速了鎖定朱秀逃亡方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