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風刺進自己身體。
顧惜朝把披風收在身後,以标準姿勢站定。他笑吟吟的望着Juan。Juan抓抓自己的短發。:“你頭發好像太長了。要剪嗎?我只是覺得明天會礙你的事。明天的兩頭公牛都在500公斤以上。你知道的。缪拉牛。”
顧惜朝用劍把沙發上一個抱枕挑起來說:“沒關系。如果我是短發,我腦袋後面就得帶那種小假發髻。我覺得我帶着它特別可笑。我明天早上5點去酒店。在那和你們一起換裝。我明天穿紅。”
Juan接住他甩下來的抱枕:“為什麽……?”
顧惜朝擡起眼皮給他一個危險的眼神:“你要問什麽?”
“沒什麽。我大概跟你說過,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中國人當鬥牛士。而且這麽出色勇敢。你在你的國家是做什麽的?”Juan把抱枕抛還給顧惜朝,被他一劍刺中。顧惜朝淡淡答:“我離開那裏已經有六年。我都忘了。”
Juan多問了一句:“然後你就沒有回去過?”
顧惜朝在水晶燈光下輕輕笑,長長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陰影:“其實我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不能回去。”抱枕落在Juan頭上。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聲。公寓的另一位主人回來了。Juan指指門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戚也是一樣?”
顧惜朝笑著聳聳肩膀:“他在很多地方都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所以無所謂待在哪兒了。”
戚少商進門時候發現客廳兩人都在看着他。他走過去打了招呼,和顧惜朝擁抱一下然後問Juan:“外面在下雨。我剛才在車裏聽說明天也可能有雨。鬥牛照常舉行嗎?”
Juan一攤手:“大會那邊沒給我們消息。因為預報說是下午6點降雨。好啦,顧,你知道我的習慣。我現在得去喝一杯,然後回酒店。明天見。”
戚少商給他一把傘:“祝你好運。我明天不去看。他不希望我去。”
Juan這回沒有疑問。他和戚少商擁抱一下:“那還是要說明天見。因為慶功宴在你的中國飯店裏。”
Juan離開後戚少商從酒櫃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東西。用銀色紗紙包好的酒瓶,紙簽上寫着中文:“給鬥牛士顧惜朝”。他摟着顧惜朝的肩膀碰着他的額頭說:“我們也喝一杯。然後睡覺休息。做個美夢。”
顧惜朝動手拆開包裝,在燈光下觀賞波爾圖酒瑰麗晶瑩的瓶身:“為什麽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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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嘴貼在他耳邊,聲音低的仿佛在吐露秘密:“這酒是我偷來的。那個藏了一酒窖的老頭子一瓶都不肯賣我。我就自己選了一瓶。”
顧惜朝冷笑:“明天我會把別人的運氣也都偷過來。最後我一定要得到兩只牛耳。”
戚少商順勢握着顧惜朝的左手觀看。潔白的手指,細長但有力。掌心有繭也有傷痕。無名指有一圈淡淡的戒痕。他吻了吻顧惜朝的指尖。顧惜朝反手攬住戚少商的頭,吻他的嘴。
偷來的波爾圖很快被遺忘在桌角。戚少商把人抵在牆上,飛快的解開顧惜朝的襯衫扣子拉下他的長褲。他把人翻過去準備從後背進入的時候顧惜朝大笑着制止了他:“不行。不能在這兒。‘沒耳朵甜心’在看。”
戚少商轉頭。正對着他們兩人的壁爐上方,兩只空洞眼窩正俯視他們。
“沒耳朵甜心”是一具牛頭骨壁挂。森森白骨已經發黃。一副牛角無用的懸在那裏。戚少商短促的笑一聲“看吧”然後鉗住顧惜朝肩膀把人壓下來,兩個人在長毛地毯上滾來滾去。顧惜朝很快一絲不挂,戚少商一路吻下去時下巴的胡渣刺着他的敏感皮膚。顧惜朝把戚少商拽起來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戚少商抹抹唇上滲出的血絲:“我知道明天很重要,今天不會太久。”
顧惜朝從沙發上扯下紅色披風,蒙住戚少商的頭到胸膛。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推到在地毯上,開始在那紅色之上尋找:“這裏是你的嘴?讓我親一親,哈哈。”往下親吻直到小腹。
顧惜朝興奮起來時被戚少商一把抗在肩上去卧室。顧惜朝倒轉晃動的視野是裏牆上靜默無語的“沒耳朵甜心”。他揚起嘴角對着“沒耳朵甜心”揮揮手道晚安。
三年前顧惜朝由見習升格為正式鬥牛士的第一場就大獲全勝,最後顧惜朝得到第二頭公牛的兩只牛耳作為獎賞,他當場将牛耳連同頭上的黑絲絨帽抛向觀衆。那頭牛被戚少商買下,牛頭特別處理後作為紀念禮物送給顧惜朝。
他們把牛頭壁挂懸在壁爐上面。有朋友問顧惜朝看着這具白骨會不會作噩夢。戚少商當場笑的打翻杯子。顧惜朝親密的拍拍牛頭:“你覺得它看起來充滿怨恨嗎?”
骨頭又不能說話。顧惜朝說:“我和少商叫他‘沒耳朵甜心’。我看着它做美夢還差不多。”
別開玩笑了。顧惜朝是鬥牛士,他自己就是其他人難以實現的瘋狂夢想的化身。
他是不會做噩夢的。
顧惜朝睜開眼睛後第一個念頭是:活見鬼,現在是幾點?
卧室裏仍然一片漆黑。窗外遠處汽車駛過空蕩蕩的大街的回音。顧惜朝從床頭摸下手機看時間。才淩晨三點半。另一半床是空的。顧惜朝利落的翻身下床推開卧室門。客廳裏傳來閃動光線。戚少商?
坐在地板上緊盯無聲的電視屏幕的戚少商聽到響動便回頭。在淡淡陰影裏露出一個帶酒窩的笑容:“你怎麽也醒了?”
顧惜朝靠着他坐下,感受他比自己略高一點的體溫:“可能是睡眠中潛意識警告我身邊沒有同伴,我可能有危險。你在看什麽?”
戚少商把手繞過去放在顧惜朝肩上:“一些鬥牛表演的錄像。”他話音未落顧惜朝便叫出聲:“這個鬥牛士是El Fandi!”
錄像裏是的西班牙一流鬥牛士El Fandi,正是2005年El Fandi嚴重受傷的那一場。El Fandi被擡下場接受了45分鐘的右腿手術,然後回到場上殺掉了剩下兩只公牛。
他回到場上接受觀衆瘋狂歡呼致意的那一刻,顧惜朝感覺到擱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明顯繃緊了。他們都知道El Fandi很可能死在場上,但是他得到不知什麽保佑,逃過死神活了下去贏得勝利。顧惜朝笑:“活見鬼的好運。”
戚少商啞着嗓子笑問:“我今晚夢見了死人,但是我不知道是倒在血裏的是我,或者是你。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夢見這情景。可能因為我今天想起了從前的事,心理作用。”
顧惜朝捏他的下巴,低聲笑:“我從來不做噩夢。人生和夢境有相似處。現在我過的很好。我死了就再也不會做這麽好的夢了。我們是為此狼狽的逃來西班牙的。”
為了活着,而且漂亮的活着。得到想得到的東西,拿回失去的東西,吃最美味的食物,和愛的人**,每天都是美夢。只有死亡才是盡頭。
顧惜朝枕着戚少商肩膀沉沉入睡。
他無夢的睡眠只持續了一個鐘頭。戚少商把顧惜朝拍醒。天邊微明,他要準備出征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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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erto鬥牛場附近的Puerto酒店是屬于同一個家族的産業。特色之一是經常款待鬥牛士。
顧惜朝從舊吉普車上下來的時候天空還是玫瑰色。戚少商在車裏。車門大開,他在駕駛位上向顧惜朝送了個飛吻。
顧惜朝把手按在嘴上表示“我愛你”,然後把手提箱交給門童,頭也不回的走進酒店旋轉門。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戚少商才在破曉的寂靜中駕車離開。
酒店頂層套房中燈火通明。顧惜朝被經理人和幾名助手團團圍住。顧惜朝帶來的手提箱被打開。上了年紀的經理人T先生抱着肩膀挺着啤酒肚在站在顧惜朝背後。他濃密白發一絲不茍的向後梳去,銳利的灰色眼睛在鏡片後面打量顧惜朝。
“你感覺怎麽樣?”他在助理為顧惜朝披挂戰袍時遞上一杯冰水。
“和往常一樣。”顧惜朝注視着穿衣鏡中的自己。“我會贏。”
“今天你要面對的公牛第一頭叫Duke(公爵),513公斤,缪拉牛。第二頭叫Duquesa(公爵夫人),521公斤,也是缪拉牛,來自南部同一個農場。”
原來是公爵大人夫婦。顧惜朝自己收緊緊身褲上的背帶,他正了正白襯衫上的細黑領帶,擡頭看t先生一眼:“我知道了。”
顧惜朝張開兩臂,有人從後面給他穿上短外套,他活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