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天碰見一個獵人,連忙向他詢問。那人說:
“你說的這對夫妻,我倒是沒見過。不過前些時候,倒是經常聽見山裏傳來極其動聽的簫聲。我那娃兒一聽那聲音就不哭了。”
孟明聽了,一掃幾日的陰霾心情,問道:“他們現在在什麽位置?”
“這個不太清楚,有兩天沒聽見那簫聲了。你說這深山老林的,不說沒吃沒喝的,到處還有猛獸出現。保不準,他們早離開了。”
“那你告訴我們,你聽見的簫聲是來自那個山頭,我們去尋尋。”
孟明帶人沿着獵戶所指的路徑往深山中走去。到達一個僻靜的山谷,此處松濤陣陣,溪水潺潺,環境很清幽,在半山腰突出的一塊岩石上,有一間茅屋。孟明一夥欣喜異常。沿着小路向上攀爬,見茅屋內有簡單的石頭擺設,還有用樹枝茅草搭設的一張床,床上還挂着一席輕紗帷帳,想必是防蚊子的。屋內沒有生火做飯的痕跡,石面上有一堆果核,果核已經幹萎。是屋內之人幾日前食用過。孟明不知道,這地方是否是蕭史和弄玉栖息過的地方?
他們一夥在茅屋內蹲守半日料想蕭史夫婦必然知道秦穆公會派人到這一帶找尋,想必早已隐去。遂在屋內搜查,希望找到蛛絲馬跡,來證明自己不虛此行。他們仔細翻找每個角落,終于在那張茅草搭設的床下,發現四片竹簡。竹簡上有刻字,是非常娟秀的篆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孟明心下狂喜,他已然确定弄玉安然無恙,放心了,向秦穆公有交代了。
既然他們選擇過閑雲野鶴的隐逸生活,他應該祝福他們。
他找來竹簡刻上幾個字:“遠客來矣,維風及雨。”這句是《詩小雅》中的《谷風》,意思是:遠方來客啊,像春日的風雨。他希望弄玉能看到竹簡,傳達他們關切和祝福之意。
他把竹簡放在剛才找到竹簡的地方。
随後下山,馳驅回雍地大鄭宮複命。
孟明回去告知秦穆公詳情,秦穆公長久地沉默,眼裏噙着淚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傻丫頭,她怎麽能受得起那份罪。年輕人做事這麽輕率,得吃多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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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老淚縱橫。孟明心頭一陣心酸。說了些安慰的話。
秦穆公接着說:“都怪我,把她嬌慣壞了。為今之計,我如何向世人交代。”
孟明說:“微臣已經為君侯考慮過了。”
孟明上前如此這般的說了一下,秦穆公點點頭,說:“為今之計只能這樣掩人耳目了。”
月華如水的當夜,鳳樓傳出久違的笙簫相和之聲,悠揚婉轉。不久,遠處紅光綻現,一對赤龍紫鳳向鳳樓靠近,赤龍紫鳳在鳳樓盤旋,停靠片刻,飛走,只見背上白衣翩翩,似有人坐在其上飄然而去,隐沒在浩渺的太空中。
第二天,秦國上下遍傳蕭史是上屆神仙,與弄玉有一段塵緣,弄玉帶着碧玉笙乘上紫鳳,蕭史帶上赤玉簫跨上金龍,龍鳳雙雙展翅,帶他們一起駕着祥雲,飛升天界。
一樁醜聞經粉飾,演繹成了一段美麗的傳奇佳話。
什麽赤龍紫鳳,那不過是孟明令人紮的大風筝而已。
秦穆公讓人在民間廣布此說,并在少華山修建了蕭女祠,引鳳亭,供人禮香祭拜。
從那以後,秦穆公征戰殺伐之心頓減,思念弄玉之心日盛,久郁成疾,不久崩逝。
葬于雍邑,殉葬之人達一百七十七人,有知道弄玉內情之人都在其中殉葬了,孟明是個例外,因為國事倚重孟明,且秦穆公相信孟明的忠誠。
至于蕭史弄玉是否真正過上神仙眷侶般的生活,也未可知。
他們在亂世中能自保嗎?
弄玉過慣錦衣玉食的生活,能耐得住貧寒嗎?
他們的夫妻感情經得起颠沛流離的考驗嗎?
他們能無病無災的相伴到老嗎?……
現實的生活何等殘酷!
也許真正完美的愛情就像《蒹葭》這首詩所體現的意旨那樣——永遠都在追尋,卻永遠無法企及。
一切就如水中月,鏡中花。
當然弄玉要比很多王室的兒女來得幸運,因為她可以跟自己所愛的人相守,不會成為政治利益的犧牲品,也不會在後宮的勾心鬥角中掙紮,或者終身甘于寂寞,或者通過殘酷鬥争求生存。
真希望,他們過得真得很幸福!
至少在後人的觀念裏,他們成就了一段愛情的不朽傳奇。
19
19、宣姜《上) ...
宣姜:是誰欠她一生的愛
【一】
暮□臨,晚風漸起,秋寒襲人。宮殿裏燈燭初上,四角挂着紅色紗燈,
正中間桌上的喜燭紅燦燦地燃燒着,燭火搖曳出一片朦胧的紅光,
绮羅帷幔在風聲燭影裏飄飄蕩蕩。卧榻上大紅色的綢被上的彩繡鴛鴦,在燭光醒目而刺眼。
宣姜,她薄施脂粉,外穿淺紅色的輕綢深衣,深紅色的織錦鑲邊,粉紅色的內長裙拖曳于地。雪白頸上的紅色瑪瑙珠串,
閃爍着清冽的光澤。
她雲髻高聳,斜插着精致的發簪,靜坐在布置一新的宮殿裏。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是,宣姜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裏反而忐忑不安。
十七年前,宣姜才十五歲,她就是穿着這身錦繡華服,從齊國嫁入衛國,當時的心情,回想起來,應該有點欣喜,但那感覺歷經了十七年,也似乎變得很模糊了。
寝殿中彌漫着檀香的氣息,往事在宣姜的大腦中紛紛擾擾地動……
【二】
宣姜和妹妹文姜是一對姊妹花,兩個人都長得嬌柔美麗,傾城傾國。文姜聰明伶俐,宣姜細致婉約。她們是齊釐公的掌上明珠。宣姜十五歲,衛宣公為世子彶向齊國提親。太子彶的母親夷姜也是齊國人,她原本是衛莊公的侍妾,衛宣公還是公子時,就和夷姜勾搭生下公子彶,寄養在民間。衛宣公即位後,迎娶了夷姜,又生下兩個兒子——黔牟和昭伯,衛宣公的原配
邢氏不得寵,立夷姜為夫人,彶為世子。齊釐公見太子彶年少英俊又有賢德,覺得很滿意。遂在衆多的求親者中,應允了衛國的這門婚事。
西周締結婚姻關系的程序為: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納彩是指男方請媒人攜帶聘禮到女方家提親;問名,即女方答應議婚後,男家請媒人問明女子的生辰、身份,并蔔于宗廟以問吉兇;納吉,在蔔得吉兆後,男方送財禮到女方家,正式締結婚姻關系。
宣姜與太子彶在經過納彩、問名,納吉、納征的程序後,已經締結了婚姻關系,這時宣姜在名義上已經是彶的合法妻子。
宣姜在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簇擁下,沿着黃河一路西行,進入了衛國。讓人意外的是,前來迎親的竟是衛國的國君衛宣公,他頭戴稱為“爵弁”的無旒之冕,身穿着淺黑色上衣、朱黃色下裳,立在一乘大辂之車上,車上朱色繡蓋在風中飄揚,他的身後綿延排開是衣甲鮮亮、儀仗絢麗的迎親隊伍。
那年,宣姜就是穿着這套華麗的嫁衣,被花轎擡進衛宣公剛剛新建的豪華離宮別苑——新臺。宣姜被悶上蓋頭,在禮官的司禮下,拜天地,進洞房。
宣姜的蓋頭被掀開,她雲鬓輕绾,頭上裝點着華貴的頭飾,臉上未施粉黛,秀目盈盈如水,肌膚晶瑩似雪。颔首低眉的坐在榻上,別有一份嬌羞。新郎為她的美貌啧啧稱奇,他輕佻地托起宣姜的下巴,宣姜羞澀将目光聚焦在新郎的臉上,就在那一刻,她愣住了。面前彎腰盯視他的人,俨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滿臉的皺紋,溝溝壑壑。下垂的眼皮,腫脹的眼袋,色咪咪的眼神在那條細縫中射出灼灼的光輝。咧開的大嘴,黃色的大門牙,突兀地出現在颌上,他顯然在笑,宣姜卻感覺那是一個怪物,涎着口水,面目猙獰地逼近她。
宣姜感到一陣恍惚,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怎麽會有邪神纏身,宣姜口中念叨着:“女娲娘娘”,趕緊下跪叩首,求神靈庇佑。
那人把驚魂不定的宣姜扶起,說道:“愛姬,免禮!”
宣姜一個趔趄,跌倒在地,腰間重重地撞到了桌腳,一股錐心的痛,讓她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是的,宣姜不是在做夢!是她無恥的老色鬼公公衛宣公,因為貪戀她的美貌,起淫心,又懼怕引起朝中大臣反對,同時也怕遭到齊釐公的拒絕,于是假意為兒子迎親,在半道上,把宣姜攔截在新臺,據為己有。
這麽荒唐可笑的事,被宣姜攤上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