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還不是因為,我那兩次太累了。”
“你幾乎沒怎麽動,有什麽好累的?”
“……”
“……”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顧深意一個眼神,一句話,唐吟腦子裏立即被那些無法過審的畫面占滿了,沒有了思考能力,也忘了要反駁。
房間裏的空氣逐漸升溫,連眼神都變得焦灼起來,有什麽東西在兩人之間悄然變化着。
無聲對視了半分鐘後,兩個人默默把頭轉向一邊。
空調扇葉搖過來,稍稍吹散了唐吟臉上的一點熱度。她側身躺了回去,伸手往旁邊摸,摸到冰涼的蠶絲被,扯過來蓋在身上。
身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響,唐吟看不到背後動靜,只能從床墊的震動幅度,感覺到顧深意也躺下了。
但奇怪的是,顧深意沒有關燈。
唐吟也沒有提醒她。
已經夠尴尬了,這種時候最好誰都不要說話,但顧深意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你……”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
她不說,唐吟索性裝作沒聽見,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躺着,眼皮快要打架時,才又聽到她嗓音低低地說:“其實怕黑,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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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怕黑的話題,剛剛氣氛也不會搞得這麽尴尬。
唐吟臉上熱度還沒完全消退下去,咬緊唇瓣,眼睛一閉,破罐破摔道:“好了你關燈吧,我要睡了。”
顧深意卻沒有動,好像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過了一會兒,自顧自又說:“上次,你跟我講你媽媽的事,我記得你說過你小時候很怕黑。”
微垂的眼睫抖了抖,唐吟倏地睜開眼睛,記憶被拉回她親手打了徐婕的那一晚。
冷白燈光圈出小小的光圈,唐吟穿着酒紅色的吊帶裙坐在椅子上,顧深意站在她對面,眼神複雜地看着她,聽她講那些并不美好的童年往事。
說到媽媽給她講睡前故事時,她确實說了她小時候怕黑,只是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沒想到顧深意還記得。
房間裏安靜得只能聽到空調扇葉搖擺的聲音,唐吟揪着蠶絲被的手指攥緊了些。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裹着她,她放棄了掙紮,悶悶“嗯”了聲。
“你快二十五了吧?”顧深意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句。
“???”幹嘛提起她年齡?唐吟好勝心又被勾了起來,反駁道:“什麽二十五,還有一周才到我生日,我現在是二十四。”
聽到“生日”兩個字,顧深意晃了下神,把話題繞回去:“所以,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怕黑。”
唐吟掀開被子轉了個身。本來以為這女人是背對自己,沒想到顧深意卻是平躺着,兩只手交疊放在肚子上,視線從頭頂天花板轉到她臉上,與她四目相對。
唐吟怔了怔,下意識往後挪了下,瞪她:“顧深意,你什麽意思?”
顧深意翻了個身,面朝着她,中間隔了将近兩米的距離,目光帶點審視地輕輕掃過她眉眼,不疾不徐地說:“我只是疑惑,你是不是有什麽心理創傷,所以才一直怕黑。”
“……”
顧深意目光平靜地注視着她。
唐吟微張的嘴巴緩緩閉上。
燈光自上而下灑落下來,照亮顧深意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眸,沒有一點攻擊性,卻仿佛能看穿一切般。
唐吟心底莫名一慌,忙把身體轉了過去。
顧深意就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單薄的脊背,默默無聲。
唐吟身體緊繃着,一動不動,仿佛睡着了一樣。
顧深意知道她沒有睡着,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只是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眼睛很久才眨一下。
保持這樣的姿勢過了很久,唐吟脊背慢慢彎成一個蜷縮的弧度,看着虛空中某個點,徐徐開口:“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怕黑。”
顧深意知道她願意傾訴了,身體也松懈下來,靜靜地聽。
“媽媽去世後,我跟着外婆一起生活,那個時候其實已經不怕黑了,但是後來……”
說到這裏,唐吟突然卡住。
顧深意等了很久不見她出聲:“後來?是因為什麽?”
唐吟沉沉吐了口氣,似是很艱難地擠出這四個字:“因為外婆。”
顧深意眼眸微晃。
事情還要從半年前說起。
那會兒還是冬天,十二月,還不算很冷。
夜晚的醫院透着一股陰森孤寂,vip病房裏只有唐吟和外婆兩個人,她打了盆熱水,耐心地幫外婆擦拭身體,一邊擦,一邊東拉西扯說些沒營養的話題逗外婆開心。
外婆已經癱瘓很久,語言功能逐漸喪失,歪着嘴巴咧開,“唔唔啊啊”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唐吟用毛巾把她嘴角的口水擦掉,彎着腰,看着她渾濁呆滞的眼珠,一遍遍去猜她到底說了什麽,有時候一猜就中,有時候猜上一百遍還是猜不中。不過沒關系,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猜中了外婆會很開心,笑得像個孩子,天真又滿足。
擦完身體,她哄孩子一樣把外婆哄睡着了,才蹑手蹑腳去洗漱。
不敢洗太久,因為怕外婆突然驚醒找不到自己,所以每次唐吟都是速戰速決。
穿衣服時,頭頂的日光燈“啪”地一下黑掉了,唐吟吓一跳,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卻找不到鞋子,光腳跑出來,發現外面一片漆黑。
醫院突然停電了。
不清楚什麽時候會來電,太黑了,唐吟找不到手機,摸到病床邊,想看看外婆醒了沒。
什麽都看不見,她只能靠着一雙手摸索,摸到了冰冷的鐵架床,還有外婆露在被子外面枯枝一般又瘦又冰的一只手。
唐吟無奈地搖頭,以為外婆又是像往常一樣不聽話掀被子了。她抓住那只冰涼的手,掀開被子往裏塞,發現裏面竟然也是一片冰涼。
房間裏明明有暖氣,被子裏不應該這麽冷才對。唐吟怕外婆凍着,輕聲喊她:“外婆,你冷不冷啊?”
外婆就像是睡不醒一樣,沒有半點回應。
連續叫了幾次無果後,唐吟才發現不對勁。
她慌了。
外婆的身體好涼,好僵硬,就像是……
燈光蹭地亮起,唐吟被刺得眯了眯眼,再睜開時,就看到外婆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她唯一的親人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走了,而她卻全然不知。
“醫生說,外婆走得很安詳。”唐吟還陷在回憶裏,聲音虛得像是風一吹就斷掉,抓着被子的手指卻越攥越緊,“也許死亡對她來說才是解脫,可我卻忘不掉那種感覺。”
那種只要身處黑暗,就會被無盡的絕望包圍,怎麽也走不出來的窒息感覺,讓她再也不敢關燈睡覺。
“很可笑是不是?”唐吟自嘲地說:“沒錯,我就是個膽小鬼。”
顧深意并不覺得有什麽可笑,也不認為是她膽小。
知道她怕黑的背後原因,顧深意只覺得心裏很沉悶,很……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心疼,總之很不舒服。
越是了解唐吟,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越強烈。
她又不小心窺探到了唐吟的秘密。
這個女人,到底還藏了多少傷心事?
她想安慰幾句,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深意不由自主地擡起手。
卻在距離唐吟肩膀還有半個手掌時,聽到她帶着濃濃鼻音地說:“關燈。”
……哭了嗎?
顧深意看不見她的臉,只看到她凸起的肩胛骨,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抖動着,單薄又脆弱。
伸出去的手緩緩收回,顧深意對着她倔強的背影看了很久,才有所動作,摸到開關,沒有關掉,只是把燈光調到了最暗。
暖黃的燈光像一只溫柔的大手,将她單薄的身影籠罩起來,唐吟用力擠了擠眼睛,把眼底的濕氣逼了回去。
這些秘密,唐吟連關系最好的童伶都沒有告訴過,可她卻一次又一次,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顧深意。
她想不通這是為什麽,索性就不想了,突然覺得很累,可是又睡不着。
她們不再說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背對着彼此,但都沒有閉上眼睛。
明明身體很累了,顧深意卻沒有了睡意,因為頭頂的光,更是因為唐吟的秘密。
知道唐吟要強愛面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這一盞燈。
天快亮時,顧深意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她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人,只留下一套換下來的睡衣。
她不知道唐吟是什麽時候醒的,支着昏沉的腦袋爬起來,撈過那套睡衣,上面除了淡淡餘香,早就沒了溫度。
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顧深意才想起來洗漱,走出房間時,碰到了在擦樓梯扶手的珍姨。
“醒了?”珍姨聽到開門動靜看過來,笑眯眯地打趣說:“吟吟都起半天了,你怎麽才醒。”
顧深意愣了愣,下意識問:“唐吟,她沒走嗎?”
“走哪兒去啊?”珍姨指着樓下說:“吶,在下面給老爺子按摩呢。”
顧深意靠近圍欄,垂眸往下看,瞥見客廳裏的兩個身影。
顧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唐吟站在沙發後面,兩只纖纖玉手抓着老爺子枯瘦的身板按摩,老爺子被按得“哎喲哎喲”直叫。
唐吟手勢微頓:“很疼嗎?那我輕點。”
顧老爺子:“不用不用,這個力度剛剛好。”
唐吟笑笑:“那我繼續按啦,您忍着點。”
顧老爺子一邊哼哼唧唧一邊說舒服,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
從顧深意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唐吟半邊臉,她把頭發綁了起來,低頭按摩時,表情有種難得的恬靜和專注。
珍姨湊過來,看着下方互動的一老一少,一臉欣慰地說:“老爺子一早醒來就說落枕不舒服,吟吟就幫他按摩了。真看不出來,吟吟嬌滴滴的一個女孩還有這一手呢。”
顧深意也沒想到唐吟會按摩。更沒想到的是,唐吟居然會主動幫爺爺按摩。而且從老爺子的反應來看,唐吟應該按得很專業。
雖然很意外,但顧深意大概能猜到原因。
記得王阿姨跟她說過,外婆癱瘓在床的那兩年,都是唐吟在悉心照顧,這按摩的手法,應該也是那時候學會的吧。
顧深意看着她那雙蔥白的小手,腦子裏不禁浮現出唐吟每天堅持不懈地在給外婆按摩的場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客廳裏的一老一少說說笑笑,連她下樓都沒注意到。
顧深意走過去叫了聲爺爺。
兩個人同時扭頭看過來。
唐吟看見她時臉上笑意微凝,對視不到兩秒鐘便把頭擺正了。
顧深意分明看到她眸底的血絲,不用猜也知道,她昨晚肯定沒睡好,嘴唇微動,說:“你醒了怎麽不叫我?”
唐吟眼皮跳了跳,手上動作不停,漫不經心地說:“我看你睡得像只豬一樣,就懶得叫了。”
顧深意:“……”
顧老爺子哈哈大笑。
唐吟斜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吃癟,頓時心情大好,湊近跟顧老爺子說:“爺爺,這邊我再給您按按吧。”
顧老爺子:“行啊。”
唐吟要換到另一邊,被她擋住了,用手肘捅了捅她:“起開起開。”
顧深意往旁邊挪了下,看她也按挺久了,清清嗓子,說:“我來吧。”
唐吟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行嗎?
顧深意回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畢竟顧深意才是顧老爺子親孫女,唐吟二話不說把位置讓給了她。
顧深意以前也給顧老爺子按過,覺得這難不倒自己,她接替了唐吟的位置,抓着顧老爺子肩膀按了起來。
誰知按了不到一分鐘,顧老爺子就按住她的手,說:“你這手軟綿綿的,一看就是沒吃飯。先去吃早飯吧,不用你按了。”
慘遭嫌棄的顧深意嘴角抽了抽。
唐吟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顧深意輕輕瞪了眼這個幸災樂禍的女人,退後一步,把位置還給她。
“你來吧。”
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了,顧深意獨自在那邊用餐,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客廳方向。
一夜之間,唐吟和顧老爺子關系似乎拉近了許多,一老一少相處起來也不像之前那樣僵硬了,顯得比她這個親孫女還要親昵。
給顧老爺子按摩完,唐吟就陪他出去散步了。
顧深意目光追了出去,看到扶着顧老爺子說說笑笑的唐吟,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不一樣的唐吟,沒有絲毫的做作和遮掩,倒是多了幾分真誠和清澈。
今天太陽有點大,吃完了早餐,還不見唐吟和顧老爺子回來,顧深意便尋了出去。
很快在院子裏的涼亭下找到了人。
涼亭裏擺放着中式的木質桌椅,顧老爺子和一位戴眼鏡的老人分別坐在一邊,唐吟則是站在顧老爺子身後聽他們說話。
顧深意走過去時,正好聽到顧老爺子跟對面的人介紹:“這是吟吟,我孫女媳婦兒。”
餘光瞥見走近的顧深意,顧老爺子伸手指了過來:“這才是阿意,我孫女。阿意,這是你陳爺爺。”
顧深意沒見過這位鄰居大爺,微微颔首,恭敬地喊了聲陳爺爺好。
陳老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說:“原來這就是阿意,長得真漂亮!”然後又看向站在顧老爺子身後的唐吟,“吟吟也很漂亮。兩個都很漂亮,長得真般配。”
唐吟很想問問這位老爺爺,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來她們兩個般配的?她們明明八字不合。
顧深意回了陳老一個淺淺的微笑,說:“謝謝爺爺。”
謝什麽?唐吟古怪地看了眼這女人。
顧深意正好看過來,嘴角的笑意還沒散盡,就像是在對她笑一樣
“……”唐吟不自然地別開頭。
顧老爺子擺擺手:“好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吧,我跟你陳爺爺下幾盤棋。”
和這根木頭有什麽好玩的,唐吟告別了顧老爺子和陳老,自顧自地往回走。
太陽很曬,她想走快點,無奈穿了高跟鞋,很快就被顧深意追上了。
兩個人并肩而行,卻沒有交流。
走着走着,顧深意突然朝她伸手過來。
“你幹什……”唐吟縮了縮脖子,擡頭一看,發現她手裏抓了根樹枝,嘴巴及時閉上了。
如果不是顧深意眼疾手快把那根樹枝撥開,她這一頭秀發恐怕要遭殃。
顧深意把樹枝撥開,低眸看她:“走路不看路。”
唐吟讪讪地撇撇嘴,挺直腰杆,剛擡起一條腿,突然什麽東西“咻”地一下從她胯—下竄了過去。
那東西還碰到了她裸—露的小腿肚,毛茸茸的觸感吓得她“啊”地大叫一聲,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鞋跟陷進泥裏,腳下一歪,搖搖晃晃要摔倒時,被一雙手牢牢托住。
唐吟順勢抓住顧深意的胳膊,一臉驚恐地問:“剛剛那是什麽東西,你看到了嗎?”
顧深意低眸,看了眼毫無防備投進自己懷抱的女人,眸光微閃,看向鑽進灌木叢裏的那團東西,卻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她定定神,搖頭:“沒看清。”
“不會是老鼠吧!”唐吟想起那一瞬的微妙觸覺,頓時毛骨悚然,抓着顧深意的手越來越緊。
顧深意被她抓疼,卻沒有喊出聲,安撫地拍拍她手背,說:“我去看看。”
唐吟被她放開,見她欲上前檢查,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你小心啊,萬一真的是老鼠呢?”
顧深意偏頭看過來,對上她又害怕又擔憂的眼神,頓了頓,說:“沒事。”
剛剛那一眼雖然沒看清,但顧深意直覺不是老鼠。老鼠沒那麽大。她掰開唐吟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
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被困在裏面,樹葉撥開,露出它一雙黑豆似的眼睛,圓溜溜警惕地看着她們,張大嘴巴沖她們哈了口氣。
唐吟都做好如果是老鼠立刻撒腿就跑的準備了,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只小東西,她情不自禁地“哇”了聲:“居然是只小奶貓!”
小奶貓好像受到了驚吓,一直沖她們哈氣,但是卻沒有跑,奶兇奶兇的,其實根本威脅不到人。看不出幾個月大,體型瘦瘦小小的,身上很髒,模樣很清秀。
唐吟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恐懼,蹲下來,看着縮在樹叢裏的小東西,扯了扯顧深意的衣袖,問:“它是不是餓了?”
顧深意也在看那團小東西,淡淡“嗯”了聲:“可能吧。”
“它好瘦,好可憐啊。”貓這種動物太讓人難以抗拒了,唐吟心生憐愛起來,靈機一動,對顧深意說:“我去給它找點吃的,你看好它,不準它跑了。”
顧深意還沒答應呢,她已經蹭地站起來,蹦蹦跳跳跑遠了。
唐吟找到珍姨,問珍姨要了點雞胸肉,珍姨問她要來幹嘛,她來不及說,生怕小貓跑了。
顧深意看她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接過她手裏的雞胸肉,撕成小塊,放到小貓面前。
小貓有點害怕,眼神很警惕地看看她們,又看向面前的雞胸肉,猶豫着不敢動。
最後還是經不住肉香的誘惑,小東西湊過去聞了一下,小心翼翼吃下第一口,發現能吃,便“嗷嗷嗷”地大快朵頤起來。
怕吓着這個小東西,她們都沒有出聲,肩膀挨着肩膀蹲在一起,就為了看一只小貓吃東西。
一塊雞胸肉喂完,小貓也吃飽了,竟然主動走出來,沖她們“喵”了一聲。
“好可愛啊。”唐吟心都要被萌化了,沒忍住伸手去摸,“啊!”
顧深意面色微變,想提醒她別亂碰,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誰也沒想到剛剛還賣萌的小東西突然翻臉不認人,好像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抓了人後,小奶貓“咻”地一下跑遠了。
顧深意想去追,又被唐吟一聲痛呼阻止了腳步。
抓起她的手,看到白皙手背上幾道清晰的抓痕,顧深意深深皺眉:“疼嗎?”
“廢話!”唐吟嘶嘶抽氣,“嗚嗚嗚嗚疼死我了。”
看着她擰成包子的一張小臉,顧深意心裏揪緊,放軟了聲音:“先去醫院吧,你忍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