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像雛鳥歸巢般的姿态。
艾倫仿佛忍受到極致一樣，面色蒼白的銀發少年，撲進莉莉絲溫暖的懷抱。
慣性帶的惡魔腳下一頓。
當濃烈的薔薇香味将他包裹的時候，就好像被莉莉絲用金色薔薇勒在其中一樣。
澎湃殘酷的黑暗力量，緊緊束縛的着他的身軀，給他戰栗的心尖予以撫慰。
将聖潔的光明力量驅逐在外，黑夜庇佑他腐爛的靈魂。
艾倫的海利。
喊的太委屈了。
像宴會上被騷擾的淑女在隐晦的呼救，尾調拖得又慌亂又粘人。
加上他現在滾熱的呼吸眼尾的殷紅，整張人都透着一股讓人想采撷的豔色。
“怎麽了？”莉莉絲慣性帶的腳下一頓，下意識抱着自己主動投懷的籠中鳥。
将艾倫的臉攏在暗處。
深邃的棕色眼眸淡淡掃過面前，被甩了臉色的局促站在原地的坎蒂。
十二三的年輕女孩，充滿活力寫滿純真的臉寫滿了尴尬。
亂糟糟的橙發，腦袋上還翹着一縷呆毛，更是襯的那張臉清澈到愚蠢。
一只手捏着裙子，另一只手上還拿着皺巴巴的實習證件。
珍珠色的裙擺下不合适的露出一截小腿。
不淑女。
“我沒做什麽.....我只是想幫他做點基礎治療...”
坎蒂不怎麽參加上流舞會，她臉長得通紅慌忙辯解。
結果手上皺巴巴的實習證件，在她結實的時候，還挂住了她蓬松淩亂的頭發。
越纏越緊，越緊張越扯不下來。
“哦！”最後挫敗肩膀一垮。“對不起！”
“是我的粗魯...驚吓到了...這位...漂亮的小少爺....”
看着面前的清澈到愚蠢的少女，莉莉絲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詭異鎏金色，像是宴會上華麗水晶燈的折射光。
“他叫艾倫。”
淡漠優雅的聲線，猶如永夜的輕嘆。
濃烈的紅唇仿佛午夜玫瑰般漏出豔麗的色澤。
趴在惡魔懷裏的艾倫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來，他紫羅蘭色的眼睛還透水色。單薄的肩膀卻感覺到莉莉絲的手，毫不猶豫将他從自己懷中推了出去。
那是非常自然的行為。
但是對于艾倫來說，就像是推入地獄。
莉莉絲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離開取了份藥劑，轉眼就在宴會中遇見個招人喜歡的小東西。
惡魔無法抗拒純淨的靈魂，尤其是被聖光照耀的虔誠信徒。
在莉莉絲眼眸中，清澈的愚蠢的坎蒂就像是聖光籠罩的精靈，又像是背上長出雙翼的天使。
她渾身上下透出純淨聖潔的芬芳，讓惡魔的獠牙蠢蠢欲動。
“艾倫·奧古斯塔斯。”莉莉絲邁着從容的步伐，走到坎蒂身邊的時候。
纖細腰身輕晃動，優美的弧度像是奪人性命的刀。
風情萬種。
“你可以叫他艾倫，美麗的....”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将坎蒂纏在頭發上證件分離。
明明面前靠近的是個穿着黑色禮服的紅發女人，但是天真的少女卻像是被暗夜深處的魅妖迷惑心靈。
心頭不正常的悸動，仿佛口幹舌燥熾熱從心底漫上臉頰。
視線随着對方逼近彎腰時，看到脖子上漂亮肩頸線條。
連帶着那張寡淡略帶雀斑的臉，輕輕被梳理裝扮過之後，都透着異樣的誘惑力。
有瑕疵。
但是迷人的要命。
“坎蒂小姐....”莉莉絲解開少女發絲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證件上的姓名。“請原諒艾倫少爺的失禮....”
“這孩子一直以來身體不好，而且他的母親剛剛去世....所以心情很差....”
一絲一縷的撫平了坎蒂毛躁的橙色頭發，溫柔高貴的女士言辭柔和的舒緩氣氛，将證件輕輕放回坎蒂手上。
莉莉絲說話的間隙，将少女淩亂發絲撩到耳後。
惡魔指尖摩挲過耳尖的時候。
帶來陌生的情潮，惹得坎蒂心尖戰栗。
“請原諒他。”
莉莉絲撩撥的手指尚未離開少女的耳朵，從後面伸出一只緊繃到漏出骨節泛白的手死死抓住她後腰裙擺。
顫抖像到像是發病的人。
臉頰透着不正常的蒼白，艾倫回看過來紫羅蘭色的眼睛裏，寫滿了翻騰恐懼與隐秘的瘋狂。
“海利回來。”
艾倫清楚惡魔的欲望，能感覺莉莉絲看到純潔少女坎蒂時的垂涎。
他發出暗啞的聲線，喉嚨上下幹澀的滑動，言語上再也沒有剛才黏膩。
“海利我胸口疼。”
“好難受，你陪我回去好不好。”單薄的銀發少年痛苦的抓住胸口，仿佛受不住宴會上揮散不去酒味。
蒼白的臉虛弱到仿佛随時都會倒下去，他像是痛苦萬分的抓着莉莉絲的後背衣服，小心翼翼用額頭靠過去。
銀色的睫毛輕輕扇動，輕盈的像是落在心尖的羽毛。
“很難受嗎？”
“我是教會的治療修女，讓我幫你舒緩一下症狀。”
坎蒂聽到艾倫痛苦，張開手臂急切的繞過莉莉絲走上前。
“給我滾開。”卻被瞬間暴走的金絲雀，瞬間在手臂上抓的出三道長長的血痕。
“別用你的髒手靠近我。”
艾倫是突然發瘋。
“啊——”坎蒂萬萬沒料到，精致漂亮到像是白玫瑰一樣的艾倫這麽兇惡。
她白皙的手臂被抓掉了三道長長的血印子，細嫩的皮膚被飛快的滲出血珠子。疼痛的瞬間就叫她泛起了淚花。
等坎蒂捂着傷口不可置信擡起眼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那張清冷豔麗的臉上寫滿了憎惡交織着恐懼，好像她是什麽邪惡的魔鬼一樣。
臉色帶着不正常潮紅，身體卻顫抖不止，纖細的手臂死死攀附着黑裙女士海利的手。
仿佛她是奪走他珍寶的罪人。
他拼命拽住女人想要伸過來查看的手。
“你不許看她....不許看她....”艾倫歇斯底裏的叫着，瘋狂想要将兩人分開，但是他哪裏拉得動身為惡魔的莉莉絲。
“坎蒂——”騷動最終還是驚動了，到處尋找坎蒂聲音弗蘭克。
年輕英俊的紅衣主教跑的上起步接下氣，一來看到就是妹妹坎蒂手上的三道血淋淋的血愣子。
“哥——”坎蒂扁着嘴巴，疼的淚眼汪汪。
身穿黑色禮服紅發女士，輕聲安慰着她，然後迅速分招來仆人将艾倫拖到暗處。
“非常抱歉坎蒂小姐，您受傷了....”莉莉絲一臉驚慌失措，實際上聞到純淨靈魂的鮮血，她的喉嚨興奮到戰栗。
莉莉絲掏出身上幹淨的手帕幫坎蒂捂住傷口。
一擡頭就對上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這位女士您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麽...精神病就不要帶出來....”
弗蘭克一臉焦急跑的滿臉潮紅斥責的話還沒說完，擡頭就撞入來一張極具個人魅力的臉。
皮膚白皙紅發的貴族女人，內斂的棕色眼睛幽深的像是深邃的夜景，清楚倒影出弗蘭克一臉急切的蠢樣子。
.......
被拖下去的艾倫。
在手指被撤掉衣裙的瞬間，重新體會到了被抛棄的恐怖。
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從莉莉絲黑裙上扯下來，本來的應該奔向他的魔神。
現在卻溫柔的牽着另外一個人的手。
他看着他的信仰那麽溫柔的對着別人笑，看着她那麽溫柔幫她抹掉淚滴捂住傷口。
任他怎麽努力都拽不回來的莉莉絲...一點點被拖去黑暗的深處...
被抛棄的恐懼扼住艾倫咽喉。
莉莉絲和公爵的背影的那一瞬間重疊。
讓他腦袋裏緊繃的神經瞬間繃斷。
為什麽？
憑什麽？
艾倫不愛公爵，怕抛棄是怕死。
但莉莉絲不一樣。
他愛她。
獻出靈魂侍奉惡魔，被意味着他被抛棄，就注定生不如死。
艾倫已經嘗試過了莉莉絲的溫柔，這份溫柔是跗骨之毒。
他破開胸膛捧出熾熱的心髒，從淤泥中和黑暗中爬出來，祈求到了惡魔的憐憫。
艾倫怎麽能看着心裏視作生命的神明，背棄他對被人漏出笑容。
更不要說，在推開他那一瞬間，莉莉絲其實就已經做了選擇。
他就應該第一時間撕爛那個蠢東西的，而不是讓她該死的出現在莉莉絲視線中。
艾倫被強壯仆從宴會裏拖出來，像條死狗被丢入黑漆漆房間。
他身上白狐外套掙紮中遺失，靴子也蹬掉了一只。漂亮銀也散落披了一身，單薄的身體根本就掙紮不掉仆從的手。
所以他被推到房間裏的時候，整個人在地上摔得重重的發出一聲悶響。
後背重重磕在地上胸口的窒息，讓記憶一瞬間跟往事瞬間重疊。
公爵惡魔般的臉，跟莉莉絲推開他的畫面交錯出現。
讓艾倫近乎瘋狂。
明明上一秒莉莉絲還憐愛撫摸着自己的臉說等她，為什麽下一秒就能如此殘酷背棄他。
惡魔垂涎光明眷顧的靈魂。
比起他這種毫無挑戰的性的羔羊，跟光明的争奪戰獵物，更讓惡魔熱血沸騰。
正是清楚的知道，讓艾倫疼到心髒都在抽搐。
他躺在地上側過身蜷縮在一起，哀泣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漂亮的銀發鋪了一地。
艾倫回想着莉莉絲撫摸少女發梢的指尖撩撥，推開他時的毫不猶豫，以及自己怎麽都叫不回頭的姿态。
最後的，最後是...
他忍受不了莉莉絲的不專心，抓傷了對方時，惡魔擁抱着坎蒂迅速遠離他的畫面。
原來從天堂到地獄只在一瞬間。
被丢棄在漆黑牢籠中的金絲雀，仿佛的撕掉了表面僞裝的幕布，骨子裏壓抑瘋狂密密麻麻從脊椎中探出頭來。
艾倫眼淚大顆大顆的順着眼尾滑落，他像是瘋了一樣抽泣着從地上踉跄爬起來。
将房間裏所有能拖動的東西全部砸在地上。
古董字畫，花瓶，以及燈具，酒具，能拆的拆，能砸的砸，能撕得撕....
他單薄的身體，爆發出癫狂的破壞力。
砸的屑沫橫飛，弄得他手背，臉頰上被碎屑刮破，傷口迅速帶了血。
可惜因為公爵的特殊癖好，城堡的隔音效果一流。
所以任憑艾倫在房間裏怎麽發瘋，盛大的晚宴都沒絲毫的幹擾。
......
弗蘭克和莉莉絲第一次見面。
年輕的紅衣大主教就被那雙內斂的棕色眼睛迷住了。
他面前是個皮膚白皙的紅發女士，一臉歉意的看着他面容上全是歉意的慌張。
“真抱歉，弗蘭克主教。”
“我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意外...全怪我,沒看好艾倫少爺...”莉莉絲深感歉意的道歉。
她低頭的時候，正好露出纖細優雅的天鵝頸。
“哥哥.....弗蘭克哥哥，不是海利小姐的錯....”純潔的少女不用多解釋就把錯誤劃到自己身上。“是我沒刺激到了艾倫小少爺。”
“他本來就在生病。”
“已經讓我的快點走開了，是我自己不聽勸...所以才會受傷....”
“海利小姐也已經盡力拉開他了。”
坎蒂的手軟軟的搭在弗蘭克的手臂上。
臉上的全是焦急，生怕弗蘭克不信。
她用身體擋在莉莉絲面前，一臉讨好的模樣。
弗蘭克捏着她手臂看了下，雖然傷口很長但是不深。
“看你下次還亂不亂跑。”年輕的主教，到底還是沒有為難眼前的女士。
一半是因為坎蒂傷的不重，一半是因為弗蘭克了解自己妹妹冒失。
他擡起眼來，看着面前女人海利。
皮膚白皙紅發豔麗，璀璨的水晶燈下面容平淡但是身材有致。
背脊挺得筆直，修長的脖子上帶着一串華貴的珍珠項鏈，渾然天成的魅力。
禁欲又高貴。
“是我失禮了，海利小姐。”弗蘭克到底是道歉了，他擡起頭來看着面前莉莉絲，“我對我的粗魯感到抱歉。”
“請原諒我說話直接。”
“艾倫小少爺的情況，還是需要待到神殿找高級療愈師治療下比較好。”
“他看起來心裏不正常。”弗蘭克猶豫了下，到底是沒有直接說艾倫瘋。
“那孩子本來就很敏感，加上最近親愛的母親剛剛去世，所以他的情況就很糟糕。”
“我本來以為跟着蘭德爾爵到聖都了之後，情況會慢慢好轉。但是今天看起來，可能真的需要高階療愈師的幹預。”
惡魔對于光明純淨的靈魂難以抵抗。
即使面對面站着是最年輕的紅衣主教。
吃過萊斯利主教的靈魂，莉莉絲真的想重溫一下虔誠的靈魂，滑過喉嚨的戰栗感。
本來她以為誤闖惡魔的晚宴的只有坎蒂。
卻沒料到是兩兄妹。
都是光明下的虔誠的信徒，都是迷霧下的夜色引誘。
差別是坎蒂是被她苗圃中的玫瑰吸引，而弗蘭克是被夜之魔神的惡魔引誘。
莉莉絲是暗夜情獄魔神。
即使頂着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想撩撥一個年輕人對她來說太容易。
她的魅力是毒藥沒人能抗拒。
歉意的拖着下巴，像是很頭疼一樣。“不過聽說治療精神類的疾病很痛苦...”
“艾倫...那孩子母親過世打擊很大...作為私心，我不希望他會被人掀開痛苦的往事....”
“我是神職人員，高階療愈不會痛苦，我可以幫你推薦優秀的療愈師...”弗蘭克自然而然的接話。
莉莉絲得意味深長。
“那就提前謝謝弗蘭克主教了。”
......
哭的臉頰通紅，心髒像是刀攪。
艾倫手上和臉上全是刮破的傷口滲出的全是血，他神經質的抖着把床幔點燃。
因為卧房裏華麗的布置，厚厚的窗幔一旦點燃火焰直接躍上了房頂，他神态瘋狂的坐在地上。
紫羅蘭色的眼睛裏，仿佛空洞的深淵一樣，木然的倒映着火焰赤紅。
頹敗的坐在廢墟裏。
艾倫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聲音，神經質的籠中鳥像是有所感應一樣，他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
手掌繃到青筋泛白。
踩着一地的狼藉，跑到窗口從房間裏裏面往外看，濃煙嗆的他臉上全是烏黑。
即使視線看不清楚，咳的撕心烈肺。
也不妨礙歇斯底裏的籠中鳥一看看出，樓下笑盈盈跟人揮手再見的女孩。
就是引走莉莉絲視線的純潔少女坎蒂。
表子！
他要殺了她。
艾倫的視線在昏暗的屋子裏胡亂搜尋，混亂間看到旁邊翻倒的矮櫃。
神經質的少年，迅速從地上拖起地上矮櫃，從窗口直接砸了下去。
矮櫃丢下去的時候。
艾倫趴在的窗口，笑的悲怆的看着。笑的眼淚滴出眼眶，被淩冽的寒風吹散。
他期盼能看到鮮血四濺的畫面。
但是飛速下落矮櫃，沒有造成任何血腥畫面，連恐懼呼叫都沒有。
矮櫃直接落到半空，被黑暗夜色所吞噬。
沒等艾倫反應過來，被丢下去的矮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被重重摔在了他身旁的牆壁上，砸的四分五裂。
殘破飛濺。
短靴子落入玻璃渣，割的滿腳是血籠中鳥，歇斯底裏抓起地上砸碎的櫃腿，反手丢了回去。
直接将從房間裏的黑暗中出現，詭異身影直接打了個悶響。
這個時候，屋子裏的火焰已經從床幔上吞沒了整個天花板。
莉莉絲巡視着屋子裏滿地狼藉，她有些詫異的捂了下自己被擦傷的肩膀。
擡手一看血跡鮮紅。
微微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