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戀
從澡堂出來, 江南給姜北寫了份看似深刻實際沒什麽內涵的千字保證書,終于重獲自由。目送姜北進到市局大門後,轉身就進了地鐵站。
姜北囑咐他回家得喂貓, 零食罐頭羊奶粉全放在空置的冰箱裏,江南點頭答應,心裏卻在想——那只咬他的小東西給它貓糧吃就不錯了。拿着地鐵票上了與家相反方向的列車。
郝浩川轉到市醫院的第一晚, 醫生給他做了全面檢查,情況不算好, 主症加并發症已把少年折磨得不成樣子。醫生花了很長時間給彭小慧說明病情,并承諾她盡快把求腎.源的消息發到各大醫院,這樣全國只要有一家醫院有配得上型的腎.源, 即刻制定手術方案。
但這安慰不了彭小慧,父母都配不上, 還能指望誰?
彭小慧從辦公室出來,失魂落魄地走到兒子的病房外,沒進去,在門口的長椅上枯坐。
有人踩着輕緩的步子走來, 抱着束馨香的百合花, 腕上挂着只印着卡通小人的紙袋。
彭小慧聽出腳步聲是誰的,擡頭換上副笑臉, 說:“來了。”
這個婦女不擅長交際,幹癟癟地說完一句話後就不吭聲了,怔怔地盯着來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兒子每次見到他都會打開話匣子,冥冥之中感到親近。
江南坐到彭小慧旁邊, 撕開外賣袋子放她手裏。彭小慧似乎覺得不好意思, 連忙推卻, 一看盒子裏裝的是他們老家的特色菜,擡起的手又放下。
她用方言說:“川川最愛吃這個,每次回來都喊我跟他做,現在吃不下了。”
江南用方言回她:“那我們吃完再進切。”
彭小慧有些驚訝,現在農村裏的小娃娃也學普通話了,說方言的越來越少,這年輕小夥一看就是城裏長大的,生的細皮嫩肉,沒準還是哪家的小公子。
她好奇地問:“你老家是我們那地方的?”
“不是,”江南說,“小時候無意間走到那邊而已。”
“你屋頭大人帶你去的啊?”
江南搖搖頭:“自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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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小慧面露惋惜:“這麽好看的小夥子你屋頭人放心你一個人亂跑呀?幸好沒走掉,要不然你屋頭該着急了。”
江南不願多聊,生硬地轉開話題:“郝浩川呢,好些了嗎?”
一提起這個彭小慧的神情又暗淡下去:“還是那樣。”
“再等等吧,”江南也實在想不出多餘的話安慰她,估計她也聽了不少了,“現在有很多好心人會簽署器官捐贈協議,會等到的。”
彭小慧捧着外賣盒,肚子叫了又舍不得吃,雙眼空洞地發愣。她聽過許多類似的話,醫生說的警察說的,翻來覆去無外乎是那幾句,唯一從郝林濤那兒聽到了不同的。
“那天郝林濤說找到腎.源了,我高興了好久。郝林濤平時要上班,每次來醫院待不了多久就要走,那次他來陪了川川一天,我感覺有點沒對,就問他啷回事,他說不消我擔心,反正他要給川川換腎,結果還是不得行。”
說到這,彭小慧倏地回神,幹瘦的手抓住江南手腕:“上次來找我那個警察,我罵了他,他是不是氣了?”
江南失笑:“沒有,他只是在忙。”
彭小慧稍微放了心:“他叫啥子?改天我去賠禮道歉。”
對于彭小慧這種家庭來說,最值錢的便是一句“謝謝”和“不好意思”。
“他姓姜,他們那兒只有他一個人姓姜,一問都知道,”江南站起身,“您先吃飯吧,我去看看郝浩川。”
江南剛扶上把手,又聽彭小慧問了一句:“那你姓啥子?你來了那麽多次我還不曉得你叫啥。”
江南柔聲說:“我姓江。”
“哦,一個姓。”
郝浩川聽到開門聲,從被窩裏鑽出顆腦袋,一見是江南,趴床邊搖高了病床。他的狀态好了點,四肢和面部的浮腫消退不少,但眼睛還是只有一條縫。
“哥哥!”
江南将百合放床頭,晃晃手裏的袋子,語氣愉悅地說:“送你的禮物。”
“是什麽?”郝浩川把袋子裏的東西倒出來,是堆花花綠綠的卡片,打開一看,是同學們寫的祝福話語,右下角全署了名。最愛逗他的同桌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頁,字像狗爬,除了名字其他全看不懂。
郝浩川噗嗤一笑:“你去我們學校啦?”
“嗯,下午去了趟,”江南指指卡片,“還有老師給你寫的,他們說等你回去上課。”
郝浩川的目光沒有從卡片上移開,越看便覺得離那個盛夏越近,大家穿過蔥郁的香樟林去學校新生處報道,之後回到教室,五六十個人誰也不認識誰,但毫不拘謹,忙着交換姓名,不大的教室裏塞滿歡聲笑語,同窗外烈陽那樣熱情。
“其實我高一第一學期沒上完就進醫院了,”郝浩川說,“他們今年都高三了,我以為沒人記得我。謝謝。”
“怎麽會,”江南皺皺鼻子,半開玩笑地說,“你們班的同學好熱情,尤其是女孩子,是有人暗戀你嗎?”
郝浩川一愣,臉唰地紅了,帶着少年獨有的羞澀:“沒有沒有,作業都做不完,絕對沒有。”
“沒關系,你可以說,明年你就成年了,我教你怎麽哄女孩子。”江南差點咬到舌頭,自己家裏那位都哄不好,三天挨頓小罵五天一大罵,也可能是男性與女性有本質上的區別,沒準他的方法對女性湊效,半罐子水教這青澀少年還是夠夠的。
郝浩川的潮紅更重,暫時忘了“明年”離他很遠,捂着臉說:“真沒有,我在學校待的時間不長,500度近視也不至于看上我。”
“自信一點,”臉皮堪比城牆厚的江南如是說,“我上學那會兒全校女生都暗戀我,其中包括視力正常的,導致很多男同學至今單身。我聽你班主任說你喜歡打籃球,新生賽還得了第一,沒有女同學給你送水送面包嗎?”
臉皮厚會傳染,像郝浩川這種抵抗力低的尤其容易掉坑裏。他眨着眼,支支吾吾地說:“有吧,但也不是暗戀!”
江南就當他有:“那個女孩子漂亮嗎?”
“唔~”郝浩川回憶片刻,“挺……可愛的。”
“可愛?”江南咦了聲,“你完了,一般覺得對方可愛的都完了,像我當時就認為我的……”江南在想怎麽稱呼姜北,頓了頓又道,“我的愛人很可愛,致使我現在看他吊着張驢臉也感覺可愛,罵人可愛、生氣可愛、認真工作的時候可愛,不會嘤嘤嘤也沒關系。那你覺得那個女孩子哪裏可愛?”
跟江南聊天的時候郝浩川不會有距離感,就像與同齡人讨論些無關緊要又趣味十足的話題,倆小男孩互相訴說着萌動的春心,怕別人聽到,又怕無人分享那份悸動,要悄悄地說。
郝浩川聽過江南與大人講話,語氣完全不同,即使知道江南是故意逗他開心,也會情不自禁地聊下去。
“哪裏可愛?”郝浩川撓撓頭,“說不清,她不是我們班的,我連她名字都不知道,但我經常看到她下課後守在籃球場,我以為她來看我們班的班草,結果……哎呀!她就是眼瞎!”
對于郝浩川來說,他的青春期馬上要結束了,但大部分時間都躺在病床上做透析等一個腎.源,可追憶的美好時光僅剩那個盛夏。江南陪他聊,到後來不用做引導,郝浩川自個兒就能說下去。
彭小慧坐門外吃飯,聽到兒子咯咯的笑聲,嘴裏的食物突然變香了,握緊筷子大口扒飯。
窗外更深露重,市局燈火通明。
林安像偷米的老鼠,仿佛自己是隐形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貼着牆根鑽進隊長辦公室,神神叨叨地拉上百葉窗,然後悄聲說:“姜哥,你讓我調的程野的資料調不出來,說是案子沒結,除了專案組其他人禁止調閱。”
姜北從他打翻玻璃杯,到踩到同事的腳,看他一路跟間諜似的摸進來,多大個事一樣,結果就這:“我以為你要告訴我,程野是宋副局失散多年的兒子。”
“不可能!看宋副局和江南那麽不對盤就知道不可能!”林安拉過椅子坐下,用手攏着嘴,“但我懷疑他們兄弟倆是許隊失散多年的兒子!”
換其他人早呼林安臉上去了,姜北脾氣好,只略感無語:“要是實在沒有用的消息,就準備開案情會吧。”
“別呀,你這麽不相信我的執行力?”林安急眼了,“‘程野’的老師不見客,我求爹爹告奶奶幾經周折找了其他人。自從半年前出了事,程野的資料概不外洩,江南又是個黑戶,才辦了身份證,檔案調出來比我臉還幹淨,你知道他倆以前共用一個身份,但絕對想不到他們的大學老師是誰。”
林安向來愛鋪墊一長串,姜北也給足了面子:“是誰?”
“市局特警支隊前支隊長。”
姜北額角一跳。
幾年前他還不是姜副支隊,是姜警官,宋副局還在一線,許隊沒有病退,刑警支隊與特警支隊交好,三位年紀相當的隊長時常聚一起讨論案情。宋副局脾氣沖,說不上兩句就開始罵嫌疑人,特警支隊長說他不穩重,又罵他,許隊在中間和稀泥。但他們私下關系很好,連拔罐也是結伴去,其他人開玩笑說他們三人是拔罐老年組。
特警支隊負責全市的反恐工作,還得搜爆排爆,工作強度大危險系數高,那位支隊長年紀一大力不從心,遂早早讓賢,去大學做了講師。
既然程野畢業後進入市局是他推薦的,他又跟許隊宋副局相熟,那為什麽沒人提起過這事?許隊保江南的目的是什麽?
“姜哥。”
“姜哥?”林安伸手在姜北眼前晃晃,“是不是覺得咱們的老年組人散心沒散?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市局都沒進成,程野一畢業就進來了,不得通過層層審批,局長隊長不同意他能進?早扔基層鍛煉去了,更何況那小子的書還是江南幫忙讀的!”
玻璃上映出姜北棱角分明的臉,又被百葉窗葉割碎了:“還有呢?”
“不過我看了‘程野’的成績單,的确漂亮,見習成績也好,靠刷成績進市局也不是不行。”林安這話不亞于過山車轉了個大彎,“體能射擊……總之各方面來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洞察力強,擅長嫌疑人分析,套話也不是蓋的,當然,這些全是我聽其他老師說的,甚至心理測評也沒有半點問題,後來證實‘程野’是提前背了題,讓心理師罵了一頓。”
“但其他老師也說,‘程野’一到關鍵考試就掉鏈子,雖算不上差,可比起平時還是差了一點,還總愛在重要考試前請假。”
姜北呼出口氣,舌根泛起澀味:“因為重要考試無法替考,得請假出去把正主換回來。”
林安:“應該是這樣。嗐,其實重要的我也沒看到,全被鎖了,人家翻了半天也就翻出幾張不咋重要的廢紙。”
“對我來說重要。”姜北道。
江南漂亮的成績單鎖不進保險櫃,大家不知道他的存在,用“程野”來概括他,他給這個名字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姜北只記得演講臺下穿校服的少年。
那幾張廢紙對姜北很重要,他要把零碎的過去拼湊成完整的人生,一個只屬于江南的人生。
“阿嚏!!!”
一聲噴嚏震破寧靜,王志鵬提着保溫桶進來,甕聲甕氣道:“幹啥呢?大晚上把窗簾關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在裏面……阿嚏!”
“卧槽病毒!”林安登時捂着鼻子跑了。
“病你妹,着涼而已!”王志鵬吸吸鼻子,把保溫桶放桌上,欲言又止。
姜北打開一看,不是宵夜,而是滿滿一盅湯,散發着略帶辛辣的氣味,是姜湯。
“我不喝,謝謝。”
老姜不吃老姜是衆所周知的事,用他人的話來講——幹啥也不能吃自己家門。
王志鵬自然是知道的,指着保溫桶不自然地說:“又不是給你的!那什麽……江南不是讓我拽水裏了嗎,換季了小心感冒,我讓我媳婦兒多熬了點。”
王志鵬說着就火了:“愛喝不喝不喝拉倒,他那德性也就你愛将就,你也好不到哪去!還開會不,不開我回家輔導兒子作業了。”
——
技術隊會議室,地中海小分隊坐會議桌左側,右側是最強光棍組,天仙負責記錄會議。姜北自知已脫離光棍組織,不與他們窩一堆,好整以暇地坐下方,這位置能看完所有人,還方便看大屏幕。
“老張呢?”
“來了來了!”法醫老張去分析室拿結果來晚了幾分鐘,剛拖開椅子就聽姜北說:“從你開始吧。”
沒事的時候大家愛吵吵鬧鬧,遇事還是十分正經的,老張一秒進入狀态,一祯祯翻過大屏幕上的照片,開門見山地說:“死者身上不顯屍斑,我們通過眼球化學法觀察紅細胞鉀離子進入眼玻璃□□的規律,得出死亡時間在30小時前,這方法不受外界溫度影響,還是比較準确的,也就是說死者在昨晚19點到20點之間死亡。”
姜北在紙上大喇喇地畫了條豎線,标注好時間——昨晚19點到20點被害人死亡、23點蔣昆通知範成彬提前手術,淩晨一點收到腎.源。
“死亡原因呢?”
老張清了清嗓子:“根據皮下潛血來看,死者生前應該是遭受過毆打,下颌關節脫位鼻骨斷裂,另外肋骨斷裂刺破胸膜直達肺部,引起氣胸,這是主要致死原因。死者手術刀口、斷血管不顯痙攣,無生活反映,确認是死透了再取的腎。”
“死者身份确認了嗎?”
最強光棍組派了位代表:“确認了,死者胡某,男,26歲,X省X市人,半年前來寧安市務工,據他前同事說,工作單位拖欠工資,房東多次催繳房租,一個月前胡某辭職搬家,應該是那時候進到器官販賣窩的。死者家屬已經從老家出發了。”
老張說完,一屁股坐椅子上。姜北開會的發言順序都是固定的,以免你一句我一句最後啥也沒聽清。王志鵬打着噴嚏自覺站起,調試好投影儀說:“阿嚏!”
衆人如驚弓之鳥,拖着椅子退到牆根,遠離病毒發散體。
“看看你們,搭檔這麽多年終究是錯付了,”王志鵬揉着鼻子,“我冒着禿頂的風險,在現場提取回來的幾百份生物檢材中,找到了與器官轉運箱上的檢材相匹配的指紋。”
“除去騎手小哥的,還有……阿嚏!”
“算了老王,留着體力回家生閨女吧,”林安接過他手裏的激光筆,在電腦上調出一份資料,正要開口,只聽姜北提醒道:“別鋪墊,說重點。”
“哦~”林安委屈巴巴,“現場提取回來的生物檢材中有五份跟數據庫對上了,有搞電信詐騙的、故意傷害的前科人員等等,推測這五位就是器官販賣團夥的主要組成人員。”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份與器官轉運箱上的指紋相同,”林安敲敲桌子,示意大家看大屏幕,一張兇神惡煞左眼帶疤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馬偉,男,34歲,他的作案經歷可追溯到10年前,起初偷渡到柬埔寨搞博.彩,抓回來關了一段時間後又跑了,在外地殺了人,返遣回國後因過失致人死亡被判了刑,兩年前刑滿釋放——”
“等等,”姜北打斷他,“過失致人死亡?誰辯護的?”
林安低頭看一眼資料:“他自己。我們問了別墅的物業,認出了馬偉,初步推測這人是販賣團夥的頭兒。”
姜北沉吟着,像是抓住了點頭緒,瞬息之間又沒影了,恍若一種錯覺。
他頓了頓,又道:“視偵那邊呢?”
“從調取的監控來看,昨晚23點左右有4輛面包車從案發別墅出發,那時蔣昆還沒來消息,協查通告沒發下去,額……讓他們跑了。”
屍體生物檢材是死的,可以等法醫痕檢到場,但嫌疑人是活的,一眨眼就跑沒了,錯過一秒可能要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尋找。
視偵員為挽局面,補充道:“車牌號已經發到各位手上了,嫌疑人是往出城方向跑的,出發沒多久就發協查通告了,算算時間,困在寧安市的可能性比較大。另外,蔣昆在淩晨5點許進入別墅,6點扔下手機後離開,往城區方向走,目前看來刻意避開了路天網監控,我們的人正在調取沿途的商家監控。”
林安硬性總結:“全跑了?”
一星期破案純屬吹牛皮,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團夥,個個有案底,犯罪經驗估計比在場部分刑警的破案經驗還豐富。經各方協調配合,從郝浩川指認範成彬非法移植器官到現在,48小時不到拿到這些線索已是不易,老王骨頭都快散了。
“現在被害人、嫌疑人信息全拿到了,”姜北面前的紙密密麻麻寫了半頁,時間線案發過程一目了然,只是上半頁留了空,“組織販賣人體器官屬于重案,大家現在的重心在于找犯罪團夥,也別忘了案件的始發條件是溫洪亮死亡,嚴格來說這是一起以人體器官為籌碼的教唆殺.人案。”
大家讓大團夥纏得分不開身,滿腦子都是馬偉蔣昆範成彬,這兩天吃爆炒腰花也覺着不香了,的确把在醫學院做大體老師的溫洪亮和火葬場的郝林濤抛到了九霄雲外。
這案子牽扯的人太多,一個人兩個頭也不夠用,一經提醒,衆人如醍醐灌頂,齊齊“哦~”一句。
姜北說:“我的意思是,既然現在确定了器官販賣團夥的信息,最繁瑣的大頭做完了,下面的工作重點是找出馬偉和蔣昆的藏身地,以及弄清教唆殺.人與換腎的作案動機,抓不到教唆者這案子就結不了。”
“溫洪亮死了,郝浩川還在,馬偉不惜屍體取腎也要把腎.源送來總得有原因,後面有個支撐他這樣做的誘因,也就是說,得換腎才算交易完成,那為什麽殺了溫洪亮還不夠,還非要要求馬偉給郝浩川提供腎.源呢?”
幾句話把事情捋清楚了,問題一抛出,會議室的氣氛活躍不少,數個腦袋瓜嘎嘣嘎嘣地轉。
“我知道!有人喜歡郝浩川,所以非要給他換.腎!”
“你狗血連續劇看多了吧,最想給郝浩川換腎的人是他媽!”
“他媽四個包包一樣重,渾身上下摸不出五個鋼镚,想幹這事得有資金。”
“親戚,沒準郝浩川有個有錢的親戚。”
……
姜北把紙折起來放包裏,站起身說:“剛剛那幾個張着嘴發言的跟着林安把郝浩川查了,沒說話的跟着楊朝協助技術部門追查馬偉和蔣昆,散會。”
趁人還沒溜完,姜北不尴不尬地補充一句:“回去抓緊時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