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人身邊,一把将九鴛從青檀懷中奪了過來,滿眼深情的呼喚她:“主人,主人,我是阿玉,你醒了對不對,你睜開眼看看我!”
九鴛輕蹙着眉頭,聽見有人在喊她,可她聽不真切,腦中一片混亂,一會兒她在和一頭白虎在叢林嬉戲,一會兒她喚着青衣男子師傅。
可最讓她感受真切的就是被沉入漆黑的水中,孤寂而靜谧,一切的聲音和生命都遠離了她,她不知道要在這個地方呆多久,也醒不過來,慢慢的就陷入了沉睡。
風玉見九鴛的眼珠隔着薄薄的眼皮劇烈的顫抖着,他激動的繼續呼喚她。
青檀見狀,眼底暗雲翻湧,山洞裏呼嘯着狂風。
“哈哈哈哈!神啊!你所做的一切居然是為了給他人做嫁衣!哈哈哈哈哈哈!”怨煞此時見青檀這等模樣,虛弱着嘲諷他。
下一刻一把同體漆黑的□□穿過怨煞的身體将它釘在牆壁上,帶着雷電,怨煞再無力凝結,化作一團黑霧,困在雷電裏,發出凄厲的慘叫。
謝臨淵并不了解這邊的狀況,只是一味的彈着伏羲琴,有一股綿長而柔和的力量從他的指尖流進他的身體裏,游走四肢百骸。
青檀往前一步,狂風掀飛了風玉,将九鴛帶到他懷裏,就在這一刻,九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是不同于豆蔻純淨澄澈的黑瞳,而是一雙銀色的眼睛,迷茫的盯着他問道:“你是誰?”嗓音沙啞。
那一刻,他如墜冰窖,通體冰涼,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咳、咳咳!主人!”風玉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将九鴛從青檀懷裏搶了過去。
眼神激動、複雜、欣喜、思念。全都糅雜成濃濃的愛意,将她緊緊的擁在懷裏。
“主人,阿玉在這兒!”
“阿玉?師傅呢?”九鴛從他懷裏艱難的坐起來,眼神充滿疑惑與不解。
聽見師傅二字,青檀的陰郁的心又瞬間飛了起來,将她從風玉懷裏撈回來:“我在。”
眼神期盼的凝視着她的臉,試圖從中找到豆蔻的影子。
Advertisement
“師傅?你不是我師傅,他喜歡穿青衣的。”九鴛看着他身上的喜服,搖搖頭。又覺得腦海一陣刺痛,便用手去拍打,各種零碎的畫面,她怎麽拼也拼不全。
“我是誰?”她蹙眉迷茫的問着。
“你是九鴛,是北國極境的神女!我是你的坐騎阿玉,你記得嗎?”風玉急忙湊上前來,眼神希翼的看着她,盼望她能認出他來。
青檀臉一沉,眼神化作無數冰刀,刺向某虎妖。
“九鴛?”她指着自己,歪着腦袋努力認真的去想。
☆、得神軀
“青檀!還沒好嗎!?”謝臨淵越彈越快,忍不住睜開眼去看,青檀正與虎妖對峙好像、好像、在争奪懷裏的女人!??
怨煞呢?他擡頭看見怨煞正被一把□□釘在他頭頂上,痛苦的扭曲着黑霧,不停的發出慘叫。
他不敢停,繼續彈着,一邊叫着青檀先解決這邊。
青檀冷冽的看了一眼怨煞,轉頭眼神驟然溫和,對着九鴛道:“你先呆在這裏,我立刻回來。”說着冷冷掃了一眼風玉。
便飛身到怨煞處,将□□拔起,插着那團黑霧,甩進了冰棺裏。簡單而粗暴,此時怨煞已經無力抵抗,眼睜睜看着青檀要蓋上棺蓋。
“慢着!我能讓她與九鴛分開!”怨煞做出最後的垂死掙紮,化作豆蔻的模樣,雙眼祈求着。
“你可知道我厭惡極了你化作她的樣子,你怎能配得她的模樣。”青檀清淡的說着,卻讓人有中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在怨煞不明所以的時候,一道風刃劃過它的雙眼,在它凄厲的慘叫與詛咒中,棺蓋被合上。
他劃破指尖在冰棺身上寫下符咒,都化作金色的禁制,黑霧不停的在冰棺中瘋狂沖撞:“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那賤人定會與我同樣的下場!我以邪魔的名義詛咒你!永遠會痛失所愛!”
青檀面無表情的聽着,在擒天鎖上加了雷電的法力,鎖住冰棺,将它與其中的怨煞一同扔進水潭裏,入水的一剎那的,整個寒潭都布滿了雷電,只能聽見怨煞越來越小的慘叫聲。
它被裝在冰棺裏,沉往漆黑靜谧的水底,一想到它要在這裏不知呆上多久,甚至千萬年,它就感到毛骨悚然,恐懼的掙紮。
“不!不要!不要!”
“先生,你沒事,豆蔻呢?”謝臨淵抱着琴,走到青檀身邊,卻沒見到豆蔻的身影。
“伏羲哥哥?”九鴛看見謝臨淵眼神一亮,掙脫了風玉跑到謝臨淵身邊抱着他的胳膊。
瞬間兩把冰刀一樣的眼神甩在他身上。
“……姑娘,我,不認識你啊……”謝臨淵忍不住抽出手來,看着面前這個長的異域風情的貌美女子。
“你是啊!我請你吃蜜餞,你還請我吃糕點,你懷裏的伏羲琴就是憑證啊!”九鴛顯得有着着急。
謝臨淵一頭霧水,看向站立不語的青檀和風玉。二者皆是一副陰沉的樣子。
“我要帶她回北國。”風玉先開了口。
“她還是堕煞,出了穹蒼,天道就會發現她,跟在我身邊她才安全。”青檀絲毫不退讓。
“她是九鴛,北國極境的神女,不是你的豆蔻,即便你是神我也尚能與你一戰,護她周全。”風玉向前兩步,妖化的模樣将青檀擋在身前,近不得身後的九鴛半步。
青檀眼神一暗,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背後的潭水突然翻騰起來,如同滾燙的沸水,從裏面飛出冰棱刺向岸邊的幾人。
風玉率先反應過來将九鴛和謝臨淵帶離岸邊退後幾步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危險的看着不平靜的潭水。
青檀立刻幻出□□,将所有的攻擊阻擋擊碎,面無表情的盯着水面,從裏面咕咚咕咚的冒出一個頭頂,漸漸的,披頭散發一身漆黑衣袍的男人從水裏升起,飄在水面上,臉色煞白,煞氣纏身。
“你們當真以為能奈我何?”男人冷笑着仰頭高舉手臂,脖頸處黑色的紋路從皮膚下游走,一直彙聚到眼底,空洞的眼眶裏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青檀沒有說話,直接握着□□去攻擊那人,卻在觸及到他面前的黑色結界時,再難進分毫。怨煞陰邪嘲諷的笑着,他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單手捏訣攻擊結界,卻被結界反彈,倒退着飛回地面。
“那是什麽?怨煞?”謝臨淵不敢置信青檀竟然攻擊無效。
“是桀栎,鎮守南荒的神,主人的義兄。”風玉語氣凝重起來,緊盯着怨煞,捏緊了拳頭。
“神?怨煞用了他的神軀。”謝臨淵面色複雜起來,怨煞還是得了神之軀,那青檀……
不!不行!他要撫琴,他得助青檀一臂之力!
☆、結盟
皇宮
“公主!皇上還是沒有下落,剛才爆發的大洪已經控制住了,那些奪人性命的黑氣也消失了。”
一名士兵跑到大殿前單膝跪着向站在大殿上的女子禀命。
“立即派人去庸山送信,此次天災蹊跷,怕是有妖魔作祟,你且快去快回,不要聲張擾亂民心。”謝汝一身尊貴華服,立于大殿之上,氣息沉穩,不由得讓人信服。
“是,屬下得令!”
士兵急忙調了一匹快馬前往庸山去了。
“懷安!”謝汝對着空曠的大殿喚了一聲,一名與懷生長的有七八分像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
“主子。”
“你且去裝作懷生的模樣帶兵去安撫軍心和民心,兩他們撤離到安全的地方,陛下失蹤一事切莫外傳,若有妖言惑衆者,斬!”謝汝聲音狠厲,在大殿之上頗有威勢。
“是!”
懷安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謝汝看着外面陰沉的天空,捂住了沉甸甸的心口,那裏仿佛被壓了一塊石頭,不安讓她手心冰涼,滿心的擔憂,大哥,你可一定要平安啊!
謝臨淵無法眼睜睜看着青檀與怨煞搏鬥,而自己卻無作為,立刻盤腿坐在地上,長呼一口氣,按着方才的記憶去撫那伏羲琴。
伏羲琴啊伏羲琴,若你真正有靈,便與我一同抗争這世間至邪,助人間正道一臂之力吧!
琴音緩緩蕩出,響徹在山洞之中。
風玉妖化中,妖力正盛,伏羲琴的琴音立刻壓制了他,一陣頭暈目眩後,風玉的妖化立刻便解了。
而一旁的九鴛直接抱頭痛苦的靠在石壁上,浸透一身的冷汗。
“伏羲琴!”琴音穿腦,怨煞危險的眯起眼,黑色的紋路湧動,唇色變成了黑紫。
“哼,不成器的小鬼,以為現在區區的伏羲琴還能對付得了我麽!”怨煞直接揮袖,黑色的煞氣變成兩條巨蟒,張着血盆大口攻向了正在閉目撫琴的謝臨淵。
“風玉!”青檀來不及去救,只能喚了風玉一聲。
“知道!”風玉立刻化身為一頭巨大的白虎,咆哮着用爪子沖向了兩條巨蟒,與之纏鬥到一起。
“沒想到你們居然結盟了,神,這可不符合你的天道啊~”怨煞眼神陰毒嘿嘿笑着。
“你也應該結束你的錯誤,從九鴛堕煞那一天你就已經開始籌備,堕為妖身,成為妖王,習得那只有妖族才能習的逆轉秘術,等待着新的煞神出現,等一個複活她的機會,人間前兩任帝王身邊的那個祭祀,是你的人,告訴謝相國會做帝王,推動他謀反的人是你,
在建安城到處作案殺人,制造怨靈的人是你,謝府招了謝麟回來,在半途對他下了攝魂術,利用他接近豆蔻,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讓豆蔻也中了術,私下與怨煞達成了合作協議,那一晚什麽也沒發生,謝臨淵中了你的幻術。
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你想讓我、豆蔻、謝臨淵之間起嫌隙,便乘虛而入,利用丫頭削弱我的法力,擾亂我的定力,怨煞便在另一邊蠱惑她,順着你的計劃走,到戰場上,到怨氣多的地方去,一舉沖破體內的禁制……”
“是也不是?”青檀将事情從頭到尾捋了個清清楚楚。
☆、與我結盟不好嗎?
“奧?你果真不傻,所以你便按兵不動,等我現身?你的愛也不過如此,為了引我出來,竟拿她作餌。”風玉譏笑着看他無動于衷的眼神。
“你與怨煞合作,是它曾應你,你若助它得九鴛神軀,它便是九鴛,九鴛便會活着,你便能永遠守着“九鴛”,若我能讓九鴛以真正的神格複活,你可願助我?”青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條件。
“我如何信你?”
風玉疑慮的看着他。
“守着假的九鴛讓她以煞神的身份活着,亦或讓神淨化九鴛讓真正的她以□□義活着。”
“好,我便信你。”
風玉聽了,一口答應。
“真是不乖的小東西,随随便便就背棄了自己的新主人,再次投靠舊主。”怨煞說着,兩條黑色的巨蟒将白虎死死的纏繞住,然後收緊。
白虎的吼嘯聲震動了山體,痛苦而掙紮。
青檀立刻甩袖兩道風刃帶着勁道的法力将兩條巨蟒的頭顱斬斷,失去了頭的巨蟒身軀轟然倒地,化作黑霧消散,白虎沒了限制便幻回人身,站在原地捂着受傷的肩膀喘息着,額上沁出汗來死盯着怨煞,恨不得一爪撕碎它。
擋住青檀的攻擊,怨煞低聲悶笑起來,顯得陰森又危險,一頭黑發無風自揚,煞氣四散,皆化作一條條的巨蟒,攻向青檀。
怨煞的動作越來越大,絲毫不在意穹蒼山開始塌陷,地動山搖。
這時,謝臨淵睜開雙眼,看着纏鬥在一起的怨煞和青檀,眼底布滿懊惱,雙手狠狠的摁在伏羲琴弦上:“沒用!伏羲琴聲對怨煞沒有用!”
他的手掌被琴弦割破,鮮血浸染琴身,轉眼消失,被伏羲琴吸收掉了。
正在将九鴛摟進懷裏的風玉無意看見這一幕,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瞬間恍然大悟,連忙對他喊着:“你的血,是開啓伏羲琴的關鍵,将你的血喂給它!”
“我的血?”
謝臨淵迷茫着雙眼聽到風玉的聲音,眼神逐漸清明,驚訝的看着自己手心滴落的鮮血浸入琴身中,伏羲琴便一陣脈動,好像在心跳一樣。
不再多想,謝臨淵立刻并起雙指在手心狠狠一劃,鮮血湧出,他攥緊拳頭,讓血流的更快一些,不停的滴落在伏羲琴上。
随着吸收他的血越來越多,琴身也越來越亮,出現清晰的花紋,如活的一般在木質的琴身上綻放。
看着這一變化,謝臨淵的眼睛越來越亮。
另一邊,青檀的□□被怨煞打飛,身子也被巨蟒纏住,動彈不得。
“青檀?說到底,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就以了神的身份自居,連名字都沒有,與我又有何分別?孤孤單單的在那什麽都沒有的虛空裏守了千千萬萬年,你又得到了什麽?”
怨煞站在蛇頭上,緩緩貼近他的臉,聲音似男似女,充滿了蠱惑。
“跟我結盟,做天下之主,搗毀天道,與心愛的人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不必擔驚受怕她會消失,不好嗎?”
☆、天下大劫
青檀面無表情的與它對視,眼底一片清冷無情。
這時,□□自己飛來直沖沖的要穿過怨煞的身體,被察覺到的它瞬間躲過,□□便穿透了纏繞着青檀的巨蟒的頭顱,自動立在青檀身邊,被他握住。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與那丫頭不會有好下場的!”怨煞冷笑着張開雙臂,煞氣鋪天蓋地的侵蝕着山洞,山體動搖着往下塌陷。
“不好!它要摧毀穹蒼山!”風玉猛的睜大眼睛,明白了怨煞的真實意圖。
青檀也難得擰住了眉頭,抿起唇來,眼神冰冷的看着怨煞,身上被金色的光芒所覆蓋,形成了黑色的铠甲,護住了全身。
穹蒼山開始以肉眼可見了速度坍塌,山頂上空的雲彩翻湧聚成巨大的黑色漩渦,伴随着雷聲,風雨欲來。
整個六界都在顫抖。
正趕往穹蒼的庸山掌門和三百弟子看着天空恐怖的異狀紛紛震驚,腳下的山林中百獸精怪靈敏的察覺到異常,都向相反的方向逃竄。
“掌門師尊!”
庸山大弟子一臉凝重的看着掌門。
“大劫已至,無需多言。”
掌門語氣威嚴,帶領衆多弟子加快了速度趕往穹蒼。
人間天災,天水從天上傾盆而下,比海嘯山洪更為恐怖,鬼門大開,各方惡鬼逃竄人間,仙界的靈氣開始消散,衆仙恐慌。妖界各方結界崩塌,精怪們都向着還算太平的西方而去,而西天極樂的諸佛們用法力張開仙障,讓所有逃往西天的生靈們得一避難之所。
在面臨天下浩劫時,六界沒有了隔閡,只有共同祈禱,渡過難關的衆志之心。
大開的鬼門,所有的惡鬼冤魂受到怨煞的吸引往東方盡頭的穹蒼而去,一路上,被修仙界的人遇上被追着清理。
“閻王大人!逃跑的鬼魂實在太多了!”閻王手下的鬼判急的滿頭大汗,看着手上的名簿的名字變化飛快,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
“嘁!立刻将招魂旗拿來!布陣!”
一身朱紅色官服的閻王面色煩躁的嘁了一聲,一雙桃花眼危險的眯成一條縫,大手一揮在地府極陰之地畫了招魂陣法,将所有逃出去的鬼魂往回召。
“立刻派人去守住各方鬼門,再讓一個死鬼逃出去,我親自将你們一個個踢回十八層地獄去!滾!”閻王的火爆脾氣,讓地府的鬼們都狠狠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各司其職去了。
啧!閻王表情恐怖,果然将召回的陰魂全都投到地獄裏去了,一時間鬼界鬼哭狼嚎,比起人界卻是好了太多。
“主子!快逃吧!”
懷安飛到城牆頭,用力拉着一身铠甲戰袍的謝汝,心急的想将她拉下去。
“不!大哥生死未明,天下大劫,百姓苦苦煎熬,我怎能棄他們不顧而自己逃命!”謝汝眉宇堅定的甩開懷安的手,轉身抽出佩劍,飛身與城下的将士還有百姓一同砍殺陰魂,阻擋天水。
懷安看着城下瘦小卻仍然選擇守護的人,心裏一陣激蕩,立刻飛身下去與謝汝并肩作戰。
“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他說着,砍殺了一個攻擊過來的陰魂。
謝汝回以一笑,雖然狼狽,卻英氣十足:“好,那就讓我們并肩作戰!”
在這一天,人才真正的忘卻所有的間隔,緊緊的依偎在一起,站在一起,共同不屈的抵抗未知的命運。
☆、穹蒼山塌
穹蒼山整個崩塌,山洞裏的人暴露在了空中,風玉及時張開了結界,護住謝臨淵和九鴛,看着波濤洶湧的海面,風玉能聽見百獸內心的恐懼,也能感知到現在六界的混亂慘狀,不由的捏緊了拳頭,這是主人,最珍視的世界,這滾蛋竟敢!
咬牙狠狠的瞪着怨煞。
“看啊,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正在糜爛的多美。”怨煞一臉享受的模樣,對青檀說着,語氣中飽含挑釁。
青檀不語,只是擡起□□直指怨煞,狂風呼嘯着卷起他的發和衣袍,眼神凜冽,充滿戰意!
下一刻,空氣仿佛凝住,青檀與怨煞化作兩道光纏鬥在一起,肉眼只能看見撞擊迸出的火花聽見碰撞的聲音。
謝臨淵閉着眼坐在石臺上,指尖輕輕搭在琴弦上一動不動,四周都靜了下來,他的心也靜了下來,他看到晨時鮮花綻放,露珠凝結,嫩芽破土而出,仙鹿出生的叫聲。一切,都是那麽的緩慢。
然後,他在一片純白的世界,坐在一顆參天巨樹之下,他聽見了風聲。
指尖撥動,純淨的琴聲在他身邊蕩開,柔和的如同水滴,其中卻蘊含了無窮的生機與力量。
他閉着眼輕輕撥動着琴弦,安詳的曲子,有如山澗的泉水流淌滋養大地,山林中的草木發出風吹過樹葉的聲響,像是在極力的回應。
而他身下的石臺長出綠枝,執拗而堅韌的生長着,溫柔的環繞着他。
風玉驚呆的看着往日大殺四方的伏羲琴,心中不由的跟着這琴音平靜下來,沒有了之前被伏羲琴壓制的感覺,只有一股純澈的靈力在撫慰淨化他。懷裏的九鴛也不再痛苦,眉頭都舒展開,被琴音洗滌體內的煞氣。
這,才是伏羲琴的真正力量!
趕到的庸山一脈看到坍塌成平地的穹蒼山都大驚失色,尤其是大弟子看着天上的漩渦,臉色煞白:“掌門師尊!”
“莫慌!你們随我來!”掌門面色嚴肅,往上空禦劍而去,忽然聽得一陣琴音,內心的急躁被瞬間撫平,大地上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着。
“伏羲琴,伏羲後人。”掌門定睛一看,坐在石臺上閉着眼撫琴的人,捋了捋白須,點點頭。
“衆弟子,随我一同用法力堵住那漩渦,莫要讓天崩壞!”掌門大喊着,率先禦劍,運轉法力,去堵那天空。其餘弟子見了,也紛紛去用法力堵。
怨煞正與青檀纏鬥,伏羲琴的琴音蕩來,淨化的靈力一觸及到它,體內的煞氣便四處潰散,使它動作一頓,被青檀打中。
捂着胸口在空中倒退幾步,眼神惡狠狠的看向坐在石臺上的人,氣的咬牙切齒:“伏羲後人!”
煞氣幻化成巨蟒去分別攻擊青檀與謝臨淵,青檀身上的金光一閃,像有生命一樣變成無數條金色鎖鏈纏住巨蟒将其絞散。
而攻向謝臨淵的巨蟒則被他身下石臺上長出的綠枝纏住,然後抽散,謝臨淵依舊閉着雙眼沒有察覺一樣。
青檀眼神一凜,立刻用□□去刺還未能反應過來的怨煞,精準的刺中它心髒的位置,使得它體內的煞氣潰散了些。
“啊!”怨煞仰天,口中發出凄厲的慘叫,瞬間化作黑霧四散。
青檀突然心中一跳,看向風玉和九鴛所在的位置,果然黑霧出現在風玉背後,穿過他的身體将他懷裏的九鴛擄走。
風玉只覺得五髒六腑連同靈魂如刀絞一般劇痛,瞬間卧倒在地,動彈不得,呼吸都會疼的他直冒冷汗。
☆、殺了她
“放開她!”青檀看着對面掐着九鴛脖頸的怨煞,心中暴怒,冷喝聲在半空炸響,猶如滾雷。
“唔、呃……”
怨煞的手驟然收緊,九鴛痛苦的發出破碎的□□,睜開了雙眼,銀色的眸子裏滿是痛苦,看清掐着自己的人時,瞳孔收緊,掙紮着用手指去碰他。
“大、哥……”
怨煞笑的一臉邪惡,手再次收緊,青檀似乎能清晰的聽見她頸骨咔咔碎裂的聲音。
“我說,放開她!”青檀的眼睛陡然睜大,渾身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鎖鏈嘩啦作響攻向怨煞,後者輕輕的将九鴛擋在身前,鎖鏈便猛的停住。
青檀幾乎要把自己的指骨捏碎,雙目充血的看着它。
“你猜到了,那個丫頭就是九鴛最後的一抹神識,她正在九鴛的身體裏,九鴛若是死了,那丫頭也就,煙消雲散了,呵呵。”
怨煞眼神不善的對青檀笑着。
“你待如何?”青檀立刻就冷靜了下來,怨煞挾持九鴛無非是想向他提條件。
“我待如何?啊,那我真的要好好想想。”怨煞一臉無辜的歪着腦袋,似乎很傷腦筋的樣子,甩了甩手裏如同破布一樣的九鴛,眼神邪惡。
“我要你痛失所愛!永遠活在後悔與痛苦之中!”怨煞突然發狂大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伸進九鴛身體裏一把扯出了豆蔻,将九鴛從半空中丢了下去,一把将手裏的豆蔻捏的粉碎。
風玉一直觀察着怨煞的動作,生怕它對九鴛如何,卻見怨煞将豆蔻扯了出來并且把九鴛給扔下來了,立刻咬牙化作白虎,将掉落了九鴛接在懷裏。
青檀僵在原地,看着怨煞癫狂大笑,看着被它捏的粉碎的豆蔻被風吹散在空中,一個碎片飄進他的眼睛裏,帶着刺痛,他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了,只覺得周圍一片血紅。
天突然暗了下來,空中彌漫着駭人的血腥殺氣,将一切都凝固。
謝臨淵的琴聲也被凝固了,指尖停留上一秒。
不好!風玉心中大驚,卻動彈不得,一雙虎瞳驚恐的盯着半空中将一切都凝固住的人,像是被模糊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無窮無盡的殺意。
從他身上洩露出一股猩紅,将他整個人包裹住,發絲瘋長,身上的骨骼也沖破了血肉給他穿上一層白骨盔甲,手腳變成了獸一般有長而鋒利的指甲,身上的鎖鏈變成了一根根尖銳的黑色尾巴,在半空中晃動着,頭上長出一對尖利的犄角,唇邊外翻着獠牙,整個人都不成人性,散發着恐怖的氣息。
看不清他的臉和神情。
風玉想大吼讓他清醒過來,但是他做不到,然後,他看見了他的唇角,勾着。
他在笑……
風玉只覺得寒刀刮骨,好像回到了他眼睜睜看着九鴛被封印的那天。
“哈哈哈哈!瞧瞧啊!你這醜惡的模樣,還以為自己是神嗎?”怨煞還在刺激他。
突然,他動了,怨煞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就被那些尾刺紮了一身的窟窿,然後,它被他一拳打到了地上陷入地面,下一秒它又被踢回天上,被連續用拳頭攻擊,然後它看清了他的臉,那已經不是一張人臉,沒有鼻子,只有一對駭人的黑窟窿和一張一直笑着的嘴,讓它也不禁心中發寒。
而後,他張開嘴,咬向了它的喉嚨,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有的一個目的,就是殺了它。
但它是死不了的,在它還沒得意完的時候,便驚恐的發現,它被他從這具身軀裏扯了出來,以黑霧的形态,他一點一點兒的用獠牙撕咬它,用指甲撕扯它,用尾刺刺穿它。
最終,它慘叫着,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卻只能眼睜睜的感受着卻無法反抗。
“殺了你……”他在它耳邊用沙啞的嗓音輕快的說着,裂開笑容的嘴角流出唾液滴落在它身上竟然腐蝕了它的身體,在它痛苦掙紮間,他緊緊的用利爪抓着它,嘿嘿笑着,從嘴角噴出白色的熱氣。
☆、結束了
“師傅……”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喚着,很微弱,很微弱。
他猛的擡頭,在四周嗅着,卻什麽也嗅不到,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野獸聲。
“師傅……醒醒……”
他立刻睜大眼在半空中跑來跑去尋找那個聲音。
“師傅,醒醒,師傅,快醒醒……”
他上天入地,就是找不到那個聲音,他想急切的用盡力量去挽留,可他找不到!
“師傅……”
這個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遠。
他身體頓住,仰起頭,仿佛察覺到了什麽,身上的白骨碎裂,發絲也恢複到以前的長度,眼裏漸漸有了瞳白,只是暗淡空洞,獠牙也消失了,他一身破爛的紅色喜服,赤腳披頭散發的仰頭站在半空中,眼角滑落一滴淚,滴落在土地上瞬間開出一片豆蔻。
“我還沒帶去你看雪……”
嗓音沙啞着,巨大的空洞悲戚要将這世界吞噬。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他背後虛弱的怨煞大笑起來。
他緩緩轉過身來,眼神空洞的看着它。
這時候,風玉已經能動了,他立刻幻成人身,胸口劇烈起伏,剛才的青檀,太恐怖了!
謝臨淵也醒了過來,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庸山掌門和一衆弟子也沒看見剛才青檀魔化的一幕,只當是怨煞作祟,可天上的口子越來越大了。
“你殺不了我的。”怨煞虛弱又猖狂的對他說着。
“很快我就能去找她了。”他閉了閉眼,已經坍塌成平地的穹蒼山又從地上聚攏,恢複了以往高峨聳雲的模樣,擺在謝臨淵身前的伏羲琴飛到半空中,将來不及掙紮的怨煞吸了進去,然後沒入了穹蒼山裏。
桀栎的身軀化作一道金光,變成法陣罩住了整個穹蒼。
青檀又飛到天上的口子那裏,将自己的血肉和法力糅雜在一起補好了天,這會兒烏雲散去,陽光大盛,照的整個大地閃閃發亮,美麗極了。
六界的震蕩已經被平息。
庸山掌門松了一口氣,向青檀行禮。他微微颌首,然後飄落在謝臨淵和風玉九鴛的面前。
“怨煞如何了?”謝臨淵問他。
“我用法力将穹蒼山重塑,穹蒼山本就是女娲的化身,還有桀栎的魂魄坐鎮,伏羲琴也已經恢複了淨化之力,又用桀栎的身軀做了陣法,它會永遠被困在這裏,直到被伏羲琴淨化完為止。”青檀平淡的說着,眼神看着風玉懷裏的九鴛。
“把她放在地上,散開些。”青檀對風玉說着。
風玉點點頭,眼神熱烈又期盼的将九鴛平放在地上,然後拉着謝臨淵退開些。
青檀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九鴛的唇上,然後将身體裏剩餘的法力幾乎盡數傳入其體內。
漸漸的,九鴛的臉色豐盈紅潤起來,眉目舒展,胸膛也起伏平穩,她活了,作為神。
風玉激動的上前,眼神眷戀,将她輕輕抱在懷裏,對青檀感激的點頭:“多謝!”
“照顧好她。”青檀點頭致意。
“我會的,我會帶她回北國。”風玉說着,召來白虎,轉瞬間消失不見。
謝臨淵疑惑的看着青檀,雖然他表面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他依然覺得他很奇怪,整個人好像,好像沒了生氣,散發出一片死寂,而且,他怎麽能讓風玉就這樣帶着豆蔻走了?
“你真的眼睜睜看着豆蔻跟那頭虎妖走了?”謝臨淵問他。
“我要去找她了,你跟着庸山回去吧。”青檀這樣說着。
“這才對啊,就說你怎麽可能會放任她離開你。”謝臨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裏一片豁達開朗,他已經想通了,豆蔻和青檀愛的太深太沉,不是他能插足的,況且他與二人也不是同一世界的,他還是回去好好治理國家,守着小妹,就心滿意足了。
青檀突然踉跄一下,臉上煞白,毫無血色。
謝臨淵吓了一跳,趕緊去扶他,緊張的問:“你受傷了?”
“無礙。”說着,他無力的推開謝臨淵,走向了那片長滿豆蔻的地方,然後輕輕的躺在一旁,像嬰兒一樣蜷縮起來,閉上雙眼。
☆、神隕
“青檀……”謝臨淵見他如此脆弱的模樣,迷茫不知所措,他可是神啊。
謝臨淵無法就這樣離開,他幹脆盤腿坐在一邊,就這樣守着好像是睡着了的青檀和這一片豆蔻。
“陛下。”
庸山掌門落在謝臨淵身後,甩了甩拂塵喚他。
“掌門,你可知他這是怎麽了?”
謝臨淵隐約覺得和豆蔻有關,掌門應當知道。
“無量佛,他雖是神,卻也為情所困,他的心已經死了。”掌門憐愛的看着緊緊依偎豆蔻的青檀,嘆息一聲。
“什麽意思?”謝臨淵聽了一怔,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那位姑娘已經神形俱滅,無□□回,他的心便也跟着那位姑娘去了。”
“怎麽會!?”謝臨淵心中鈍痛,捂着胸口看向毫無生機的青檀,他尚且如此心痛,那他……是要随她而去了!?
他張張嘴,想對他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陛下,您還有天下的子民。”掌門并不多說,但謝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