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法,引其正道,将煞氣永遠封住,他再尋一具新的身體給她,此身此心摒棄怨煞,重生為人,或許可以留下她,又能徹底消滅煞氣。
“教你些法術防身,也并無不好。”他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啊好啊,我也想跟師傅一樣騰雲駕霧。”她擺動胳膊,做出飛翔的樣子。
“嗯,那便從打坐開始吧。”他撩了撩袍子,盤腿坐在地上,她學着他的樣子,也席地而坐。
“用你的靈識去感受身體裏的能量。”他一邊說,一邊給她示範。
她認真看着,學着他的樣子,閉上眼,去認真感受自己身體裏的能量,慢慢的,她看見一條紫色的線說着四肢百骸游走。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成親?
門口響動,他正推門進來,手裏拿着托盤,見她醒了便喚她起床:“醒了便起來吧,梳洗梳洗吃飯。”
将兩碗清粥,三四碟精美的素食小菜放在桌上後,就去給她打水,準備好毛巾。
她起床梳洗完,坐到椅子上,他無比自然的給她紮頭發,動作輕柔,眼神專注,怕弄疼了她。
“師傅,我怎麽跑床上去了?”她端坐着不解的問他。
“你打坐還沒一會兒就呼呼的睡着了,嘴裏還嘟囔着要吃冰糖葫蘆,吃桂花糕,吃豌豆黃。”他想起昨晚她留着口水酣睡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
給她紮好頭發,坐在她對面,兩人一同拿起筷子吃着飯食。
“嘿嘿,師傅,那我們今天去哪兒啊?”她眨眼看他,往嘴裏塞了一口菜。
“去寺廟。”他也夾了一口菜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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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那不是佛家的地界麽,我們去那兒幹嘛?”她喝了兩口粥,有些疑惑。
“無論道家還是佛家,都是為了修身養心,修成正果,并無界限之分。”他停下看她,希望她不要局限于小小的道。
“好的師傅,我明白了。”她點點頭。
“嗯。”他往她空了的碗裏夾菜。
“那師傅,我們明天去做什麽?”她把菜吃了問他。
“明天去看海,好麽?”他想了想,問她。
“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海呢。”她眼神放光。
“你喜歡就好。”他笑笑,将碗放下。
“那後天呢?”
“……後天,你想如何?”
“嗯……不知道,等明天過去再說咯。”她調皮的眨眼。
他這才反應過來,她竟拿他玩笑。
“吃飽了?”見她揉着肚子,他把碗收了起來,送去了前廳的廚房。
兩人又磨蹭着收拾了一會兒,從客棧出發了。
長街依舊熱鬧,只是今天似乎有什麽大事一般,前方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還傳來敲敲打打的喜樂聲。
冗長的隊伍全是喜慶的紅色,一男子身着喜服,騎着高頭大馬,氣宇軒昂,身後四名轎夫膀大腰圓把花轎颠的十分漂亮。
花轎後頭跟着二十四個婢女,四個婆子給撒着銅錢和喜糖,嫁妝一直排到街尾。
沒有見過這種排場,讓她很是興奮,不停的跟着人流一塊兒走。
“丫頭。”他見她忘了形,都要一頭紮進那人堆裏了了,趕緊拎住她的後衣領兒,眼神警告。
她立刻洩了氣,收了看熱鬧的心,跟着他逆着人流往前走。
路過一家成衣店時,她看見裏面的衣服,喜歡的緊,便纏着他去添置兩件,他見她喜歡,也随了她去。
“姑娘,想要點兒什麽?”看上去是個夥計,過來招呼兩人,看見他們進來時,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嗯……我先看看。”她背着手,沖夥計甜甜一笑,夥計心都飛了。
“好、好的。”夥計紅着臉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不許胡鬧。”他佯裝嚴肅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呀,師傅,我怎麽胡鬧了?”她噘嘴捂着額頭,控訴的看着他,她哪裏有胡鬧嘛!
“嗯?”她不經意間看見角落裏挂着衣裳,立刻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擡腳掠過他就往角落那裏走。
他見她不言不語,便順着她視線去看,成衣店鋪的角落裏挂着一身鳳冠霞帔的喜服。
“好漂亮……”她站在喜服面前,眼神驚豔,用手指去輕輕撫摸那件衣服。
“我就要這件,師傅。”她扭頭興奮的對他說,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衣服,紅的真好看,像天邊的煙霞。
“這衣服是人成親才能穿的。”他看她興奮渴望的小眼神有些頭疼,該怎麽跟她解釋這件衣服平時穿不得……
“成親……我知道,書上有的,男子和女子相愛便會成親,女子會嫁到男子家裏去。”她将成親簡化的敘述了一遍。
“這衣服就是他們成親那天穿的,方才我們在街上看到的就是成親其中的一環。”他摸了摸鼻子,打算無視她的眼神。
“師傅,那我什麽時候才會成親呢?”她摸着衣服,低頭發出了疑問,不仔細聽便不會發覺她話尾的輕嘆。
她,成親嗎?他沉默不語,看着這美麗的霞帔,她這一生,或漫長,或短暫,都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有機會成親,相夫教子,這樣想着,他心裏微微一痛,像是被人用針紮了一下。
☆、試嫁衣
“不是喜歡嗎,去試試吧。”他将衣服拿下來放到她懷裏,看她變得驚喜的表情,立刻心裏也變得柔軟起來,眼底染上點點笑意。
“二位客人,這是我家師傅做的第一件鳳冠霞帔,無論是用料,樣式,還是手工無一不精美,只是……”這個夥計有些猶豫的看着兩人:“只是,這件衣服尺寸比例太過完美,至今還無一人能穿得下,您看?”
“沒關系,我去試試。”她并不氣餒,抱着衣服就去了隔間兒。
隔間兒裏有兩名娘子,專門侍奉客人試穿衣服的,老板想的周到,生意也紅火。
“姑娘,我們來幫您穿吧。”綠衣娘子見她生的貌美,眼神又澄澈,心下喜歡,笑着招呼她。
“謝謝。”她将衣服給了綠衣娘子。
“姑娘今年多大,怎的這就要嫁人?”另一個粉衣娘子見她拿的是鳳冠霞帔,有些驚訝,雖說這女子生的美,身姿婀娜,體态修長,可看這五官還未張開的樣子,不過十二、三歲吧。
“啊,我也不知道多大了,我只知道從小就跟着師傅,現在已經兩年啦,我應該是兩歲了吧!嘿嘿!”她笑的單純,一邊脫下衣服,一邊想從出生到現在确實是兩年了吧。
綠衣娘子和粉衣娘子互相看了一眼,眼裏都有驚訝和惋惜,這麽美的女子,竟然是個傻的。
“姑娘過來吧。”綠衣娘子眼神溫柔的招呼她。
她聽話的走過去,坐在一面梳妝鏡前,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頗有些神奇:“天哪,這是什麽東西,怎麽跟我一模一樣?”
聽見她的話,粉衣娘子一邊熨着衣服,一邊耐心給她解釋:“這是銅鏡,能照出你的樣子,幫人看着梳妝用的。”
“來,我們幫你绾發。”綠衣娘子給她把頭發解開,一下一下的梳着。
她安安靜靜的坐着,好奇的看鏡子裏的自己,又看看綠衣娘子,覺得好玩兒。
觸到她在銅鏡裏的視線,綠衣娘子看着銅鏡與她對視,笑的溫柔:“姑娘成親那日,這都是要讓娘親來做的。”
“我沒有娘親……”她皺眉,不解的看向綠衣娘子:“人人都有娘親的,我也不知我為何從來沒有。”
綠衣娘子聽了驚訝之餘更是心疼,她自己也已是個當娘的了,也見過不少為生計将孩子賣了的,扔了的,如今是越發見不得這種事了。
“好孩子,你的娘親定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罷。”綠衣娘子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給她绾好了發,一半盤在頭頂,一半披散着垂到腰際。
又拿起了胭脂眉黛,給她描眉,她眉本就秀美,描繪之餘更添韻味,她膚白如雪,頰上抹了一些胭脂,嬌羞動人,唇色丹紅,眼尾斜飛,少了幾分稚嫩單純,多了幾分嬌豔妩媚。
兩個娘子滿意的點點頭,給她一件一件的穿上了嫁衣,這嫁衣尺寸刁鑽,穿在她身上竟如此貼合,削肩若素,弱柳扶腰,玲珑嬌俏。
将最後一件外衣披上,便帶上了鳳冠,鳳冠金質,動作間琳琅珠寶發出叮當的悅耳響聲,十分華美。
“不知是誰如此有福氣,能娶得姑娘做娘子。”綠衣娘子忍不住發出贊嘆。
她笑而不語。
兩位娘子轉身給她打開隔間兒的門,一人扶着她的手,一人在身後托着長長的衣擺。
“哪位是姑娘未來的相公?”綠衣娘子在廳堂內巡視一圈,問了一聲。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正巧她單手撩起鳳冠上遮面的珠串兒,露出一雙明眸尋他,見了他便眉眼彎起,丹唇含笑,光彩照人。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她似身披天邊之煙霞,足若着紅蓮,素手纖纖,身姿搖曳如病嬌,霞帔上繡五彩鳳,栩栩如生,鳴若翔飛,品紅緞彩繡成雙鴛鴦紋腰封頂墜紅璎珞,垂下雲鶴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拖曳及地三尺許。
他看的入了神,整個成衣店裏的人都癡了,時間仿佛停止,衆人眼中只有那一抹丹霞紅色,美不勝收。
她觸及他的視線先是低頭好似嬌羞,再擡頭美目光華流轉,向他走來,步履纖纖,似追雲逐月。
他吶吶的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仿佛她下一刻就要飛身而去了。
她亦伸手,放置在他掌心裏,笑靥如花,燦若桃李。
☆、千金一擲
“豆蔻……”
一吃驚的聲音将他驚醒,兩人回頭看去,門口站着的華貴公子,身着玄黑色溜金蟒袍,豐神俊秀,門第清華,眼神驚豔的緊盯着一身紅妝的人。
“你們?”下一秒,他的視線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驚訝之餘,眉頭緊皺,看向一身青衣的男人,目色沉沉似風雨欲來。
“謝……臨淵?第一朋友!”她認出他,驚喜的指着他大叫。
謝臨淵冷酷的臉瞬間冰解,算是柔和的向她打招呼,又瞬間凍結不善的看着男人。
跟在謝臨淵身後的兩名華服女子均驚訝的看向另這個冰山柔和的人,入目的光華風采,有人驚嘆豔羨,有人嫉妒哀怨。
他将美得驚人的她擋在身後,直直迎上謝臨淵的視線。
“先生這是作何?”謝臨淵發問,語氣同視線一般冰冷。
“你模樣可怕,吓着了我家丫頭。”他清淡一句,睜眼說瞎話。
謝臨淵氣息一滞,竟真的斂了些冰冷,面上柔和了些。
他身後的水藍色羅裙的女子十分驚奇,咦了一聲看向了那青衣男子,見他色若春曉,清雅出塵,雖然一身素然青衣,面對他大哥竟也絲毫不輸。
不由得心裏贊許,便對他多留意兩眼,越看越是心驚,這人雖乍看上去容貌不如大哥精致,可越看越有一股動人的氣韻,宛若舒雲,宛若明月,宛若高山之颠的回春流雪,仿佛天地間的靈氣與力量全都彙集他一人身上,柔和的眉宇中有超脫一切的從容,美得自然,美得曠世絕倫……
她心頭狠狠跳了幾跳,趕緊移開了目光,臉上升起紅霞,她竟如此大膽的盯着這個男人看了這麽久,平複了心境後,又忍不住輕嘆,世間怎有如此男子,教人不敢多看,生怕心起一念,便堕入不複。
“先生是豆蔻的師傅,如今,怕是已然忘卻了身份。”謝臨淵目光淩厲,射向那人。
他這般疾言厲色,已然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衆人紛紛看向這邊,覺得是兩男争一女的好戲,都看個熱鬧。
“我是她的師傅亦或是她的誰都與旁人無關。”他淡淡的回着,話裏卻是夾槍帶棒。
是了,他謝臨淵于她二人不過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外人,如此,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謝汝見自家大哥輕易就敗下陣來,知曉他放不下家中所教的那套君子規矩,他性子冷,極少有喜歡的東西,功課極好,心思卻單純的很,眼瞧着他是十分中意哪位穿着嫁衣的女子的,喜歡的女子都為別人穿上嫁衣了,還不争取争取。
“二位千萬不要見怪,我大哥自幼習四書五經,天道倫常,有古道心腸,心直口快了些。”謝汝笑着上前一步,替自家大哥圓場。
一句天道倫常,古道心腸,便戳破了這遮羞布,這世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和徒弟在一起這不是悖了倫常嗎?這華貴公子雖然言辭犀利也确實是古道心腸了。
衆人紛紛指着兩人,一邊說什麽一邊搖頭。
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便靠近了他些,手緊緊的抓着他,語氣恐慌委屈:“師傅?”
即便他是神,也無法堵住悠悠衆口,讓她受此等委屈,他心中凜然。
他掙脫了她的手,将她護在懷裏,掃了謝汝與謝臨淵一眼,雖然眉目清淡,但謝汝仍覺得他十分生氣,身體僵在原地。
他也懶得再跟這些人說些什麽,掏出一包金豆子遞給了夥計:“衣服買了。”
“這,客官,用不了這麽多金豆子啊。。”夥計看着金豆子目瞪口呆。
“無礙,就當酬謝你家老板的衣服,換她一笑。”他語氣溫和,好像懷中女子是天下至寶。
千金一擲,只為伊人一笑?
☆、計劃
謝臨淵眉頭一擰,緊緊的握住袖中的拳頭,家中的教誨讓他做不出這樣的事,難道女子都喜歡這樣的男子麽,她也是麽,視線看向身着鳳冠霞帔的人,在那人懷中,兩人均笑而互視,似乎眼中只有對方。
謝汝有些不相信這樣的男子也會為一個女子做出這等事來,不由的去看他懷裏的女子,确實美若天仙,璀璨若華,尤其那雙眼睛靈氣動人,澄澈見底。心裏有一絲絲的吃味,看向那男子對她呵護的神情,若是她也被人這樣視若珍寶。
他正要帶她離去,門口卻被人擋住。
“等等,這位先生。”謝汝笑着攔住二人。
他只是冷淡的看着她,并不說話,反而他懷裏的人見她攔路微微皺眉:“你是誰?為何要攔住我們?”
“我是謝家謝汝,謝臨淵是我大哥。”謝汝笑眯眯的看着她。
“妹妹,剛才是我家大哥沖撞了你們,我們心中委實有歉,不如二位去我家做客,也好陪個不是。”謝汝像個溫柔的大姐姐一樣,對她說着,她若應了,正中下懷,她若不應,就是怪罪他們,不識好歹。
她看了看謝汝,又看了看謝臨淵,有些拿不定主意。
謝臨淵緊緊抿着唇,有些不情願的向他作揖,眼神卻直直的看着他懷裏人:“方才是我,不對,先生不要見怪,豆蔻姑娘心思單純,若是不怪罪我了,便随我回府做客,如何?”
謝汝眼中笑意加深,還好大哥還沒那麽傻,看着臉色糾結的這位豆蔻姑娘,她就知道,她押對,只要将她籠絡來,這個男人必定也會跟來。
“我們不曾怪罪你們,也無需登門接受道歉。”他拿了謝汝二人的話反堵了他們的嘴。
謝汝被噎,美目嬌辣的瞪了他一眼,別有風情。可惜,後者并不是什麽喜歡女色,憐香惜玉之人,這抹風情,自是無用。
“豆蔻,我家裏有許多好吃的糕點蜜餞,是我從很遠的地方請來的師傅做的,天下只此一家,想與你分享,你不接受作為一個朋友的好心嗎?”謝臨淵自然不傻,立刻換了張清愁臉,轉投攻勢。
“這這這這這……”她聽了瞪大眼,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立刻扭頭哀求他:“師傅,不然我們就去一小會兒會兒,等我吃完好吃的我們就走。”
他低頭看她吃貨的眼神,又看了看謝臨淵一眼,心中輕嘆,果真天道之下,躲也躲不過,便迎刃而去吧……
“好。”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應下了,幾家歡喜幾家愁。
“馬車就在門外。”謝汝見目的達成,便引了二人往外走。
方才被幾人忽略了的另一名鵝黃羅裙的女子這時有些不情願的拉了拉謝汝的衣服:“阿汝,這兩人是誰?”說着眼中有敵意的看着那名喚豆蔻身穿嫁衣的女子。
“是大哥的朋友,倩表姐,你可不要驚擾到客人,不然,大哥會不高興的。”謝汝表情冷淡,語氣含有警告之意。
這個表姐自幼便喜歡她大哥,但偏偏人又沒什麽腦子,行為莽撞,不要壞了她的計劃才是。
“我,我知道了。”鐘倩有些害怕的松開手,她很是怕這個表妹。
☆、心悅她
幾人一同上了車,還好謝家馬車大,容得下五人同坐還有寬餘。
“豆蔻妹妹今年多大?”謝汝笑着向她問話。
她聽見謝汝的話沒有回答,反而是先扭頭看向師傅,這讓謝汝眼底閃過一絲驚疑,她是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嗎?又見她穿着嫁衣并未感到不适,像尋常衣服一一樣,難道……她
謝汝心中猜忌,暗下決定要試上一試。
“我瞧着妹妹年紀與我小,便問上一問,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
“不知道這位先生如何稱呼?說了這麽會子話,還不知道先生的大名?”
見豆蔻并不答話,便轉投了她身邊的那人。
“青檀。”他開了口,聲音溫潤卻帶疏離,但說出這二字的時候看向他身邊的豆蔻,眼神溫柔。
豆蔻也看着青檀,傻呵呵的笑,只有兩人知道這兩個名字的意義,是他們對方賦予彼此一個新的意義。
“不知道兩位是從何處來,到這建安城中,又往何處去?”謝汝看出這個名字對兩人的關系很特別,便扯開了話題,又偷偷擰了沉默的謝臨淵一把,她在這兒拼命跟人扯話,他倒好了,見到喜歡的姑娘一句話都不說。
“我們自然是從家裏來的呀,來這裏玩兒的,師傅說今天要帶我去寺裏呢,明天去看海!”她見謝汝問的問題好奇怪,就口快的将計劃都說了,然後偷偷看了師傅一眼,他并沒有生氣的樣子,她稍稍安心。
“豆蔻妹妹真是可愛的緊,建安城裏只有一個白露寺,香火旺盛,很多人都喜歡去那兒祈福,就是路程有點兒遠,今日都已經過半,不如我們相約改日再去?”謝汝笑着又擰了無動于衷的謝臨淵一把。
“豆蔻,你今日就先在我家吃些好吃的,歇一歇,明日我們一同去白露寺。”謝臨淵終于開口說話了。
“好啊。”她眨眨眼,應了,想來在她心裏還是吃食比較重要的。
一路上,鐘倩一直低頭一言不發,謝汝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也沒套出什麽來,便興致缺缺的也不再說話。
到了謝府,管家帶着四名丫鬟出來相迎,并沒有對青檀、豆蔻二人有奇怪的打量,由此可見謝府的風氣。
“吳管家,這二位是我大哥亦是我的貴客,你且去收拾兩間客房出來,好生招待。”謝汝吩咐着,那吳管家領了命,對兩人作揖。
“二位請移步。”
“這是作甚麽,我們是來吃好吃的,不用住下的。”她見謝汝要這個管家帶他們去客房,連忙擺手。
“豆蔻妹妹,你穿着,這身衣服,那麽漂亮,若是吃好吃的時候蹭到了,多可惜,你覺得呢?”謝汝笑着勸說她。
好像,是的,她随着謝汝的意思,點點頭:“那謝謝你!”
“師傅,我們去換衣服。”她拉着他的手,見他點頭,便一齊跟着吳管家去了。
“臨淵表哥,汝表妹,我先回房了。”鐘倩行了一禮,見謝臨淵一直看着那個豆蔻的背影,黯然離開了。
見人都走了,謝汝便敞開了跟謝臨淵說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歡那位豆蔻姑娘?”
謝臨淵一怔,眼神複雜的點點頭。
見他這副木讷不争的樣子,哪還有平時意氣風發謝家長子的樣子,謝汝心裏又急又氣。
“大哥,你既喜歡她,怎得不去争取,你自少時就受家訓,喜怒皆要思量,如今難得碰上一樣喜歡的,卻畏畏縮縮,哪裏還有個好男兒的樣子?”
“小妹,她都要嫁人了。”他眉頭皺起,心有不甘,卻又覺得君子不能奪人所愛,更何況她都已經嫁衣披身。
“我的好大哥!就算她要嫁人了,不還是沒嫁嗎?更何況,那二人是師徒,在一起是有悖倫常的,那個男人不顧及豆蔻姑娘的聲譽,這種事情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口水都要把她淹死的。”謝汝對他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大哥遇見男女之事怎麽這麽死腦筋。
“那……”謝臨淵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
☆、做客
“大哥,你年輕有為,身居望族,将來定是要繼承謝家家業,對喜歡的女子也應胸有成竹才是,她若嫁與你,便是嫁與謝家,以她的身份來歷雖然做不成正妻,做個妾室也是好的,只要你疼惜她,生下長子,擡了側室,甚至平妻誰又能說什麽呢?”謝汝苦口婆心的給他規劃了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若是豆蔻不喜歡我……”謝臨淵一想起豆蔻看那人的眼神心裏就堵的慌。
“大哥放心,你若是真心喜歡豆蔻,此事便交與我了。”
“別做傷害她的事。”謝臨淵沉聲警告,算是默許了她接下來要做的所有事。
謝汝眨眨眼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容,轉身離開,腳步輕快,眼神勢在必得。
謝家後院
現下是四月中旬,春意濃然,謝家院內白牆環護,綠柳周垂,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花園錦簇,剔透玲珑,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沁芳溪在這裏彙合流出大觀園,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對岸,整個院落芳香撲鼻,景色怡人。
長廊上
“師傅,謝臨淵家好大啊。”她走的腳都痛了,怎麽還沒到啊,她走的扭來扭去。
他見她衣衫繁瑣,走路難受的緊,伸手一攬,将她攔腰抱起:“這下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師傅真好!”她送了一口氣,哈哈笑着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走在前頭的吳管家眼神一閃,不動聲色的拉開了點兒布子,離身後二人遠了些。
待拐過長廊,到了一個假山流水,景色秀氣的小院子,吳管家止了步。
“二位,這兒就是客房了,裏面都已經收拾好了,兩人請便,小人便去前廳回話。”
說着,從院子裏匆匆走來兩名婢女來迎,吳管家又吩咐一通後,作揖離開。
“請随奴婢來。”兩名丫頭俯身行禮,在前頭開路,又走過了兩個大門,才到房間門口。
“這個房間秀氣,采陽通風,可以給小姐用,令一間房稍稍偏僻些,面朝西,有些冷。”紫衣的丫鬟說着,将房門打開,便守在門外了。
“謝謝你們,快快去歇息吧!”她見這兩個姐姐又是下蹲又是低頭,還給收拾屋子,肯定累壞了。
“姑娘折煞了,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紫衣丫鬟連忙俯身說道。
“門外侯着吧。”他見懷裏人粉頸上起了一層薄汗,說了一聲便抱着懷裏人進了門。
“是。”她應了一聲,便關上門,候在門外。
“師傅……”她喚了他一聲。
“嗯?”他應着,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鳳冠,解下後,他又将绾着的發結解來,一頭青絲長如墨潑。
他用手指穿插進她的發裏,輕緩的梳理着,她乖巧的端坐在床上,丹霞色的喜服鋪了滿床,他低頭去看她,眼神深邃。
她垂着脖頸,露出一節兒粉白色,與墨發相映襯,側臉柔美,他的手漸漸的撫上了她的下巴,慢慢的擡了起來。
“怎麽低着頭不說話?”他見她秀眉蹙着,看着他淚汪汪的。
“師傅,你是不是生氣了?”她握住輕撫她下巴的手,小心翼翼的問,眼睛濕漉漉圓溜溜的跟小動物一樣。
“沒有,你怎麽會這麽想。”他難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自己應該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吧。
“我感覺到的,你好像不怎麽喜歡謝臨淵的妹妹。”她抽了抽鼻子,偷偷看他神色,很是自然。
“你既然知道,便不要與她親近了。”他一邊說着,一邊單膝蹲下,與坐在床上的她平視,一邊伸手去解她的腰封,眼神專注,動作輕緩。
☆、操碎了心
她有些不自然:“師傅,我自己來吧。”
“你會脫這些衣服?”他聽了擡眼看她,後者低頭看了看裏裏外外至少五六層,每一層都有衣結和腰封,繁瑣的很,然後沖他無言的搖了搖頭,表示她還真不會脫,穿的時候了沒覺得有這麽麻煩啊,她自己的衣服都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衣帶就好。
他繼續手裏的動作,把坐在床上的她跟禮物一樣,剝了一層又一層,終于剝到了最後一件,再剝就是肚dou了,他住了手。
“好了。”
“哇,好輕松,看來成親也不是什麽好事,穿這麽重的東西,好累。”她從床上站了起來,轉動自己的肩膀。
“先生,姑娘,我家小姐送了新衣來給姑娘,問姑娘要不要沐浴,等姑娘好了請姑娘去前廳。”門外傳來低柔的女聲。
她一聽就要跳下床去拿衣服,突然被拎住了後衣領。
“穿成這樣出去,教人笑話。”只見師傅大人一邊說着把她扔到床上,開門出去拿衣服再進來只用了一個眨眼。
來送衣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只見一陣青風閃過,還沒看見門裏的模樣,便關上了。
衆丫鬟:……
“換上吧。”他把衣服放到床上,她拿起來抖開了看,是淡綠色的羅裙,外罩白紗,托盤上還有一雙顏色相同的繡鞋。
他把她的腳托起來,脫掉掉鴛鴦花樣兒的紅繡鞋,給她揉了揉腳丫,發現她的腳還不如他手掌大,怪不得走這麽一段路就累了。
給她換上淡綠繡鞋,就捏訣給鞋子施了一個術法。
“咦?師傅你做了什麽,好舒服啊!”她覺得腳丫清透涼爽,開心的亂晃着。
“換衣服。”沒有回答她,說完就轉身出去,讓她自己換衣服,那件衣服看起來并不繁瑣,她應該會自己穿。
心下覺得自己太慣着她了,走兩步路就嬌氣的不行,衣服多了也不會穿,頭發都是他來紮的,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可是,她又肌膚嬌嫩,走路多了難免會不舒服,從她出生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兩年,像兩歲的凡人孩童還得抱着走路呢,他家丫頭已經很好了,等過兩年再大些就不用這樣費心了。
這般想着他心裏舒暢了些,可又轉念一想,若她長大懂事了,事事都能自己做,不需要他了怎麽辦,他的心裏又開始有些陰郁了。
門外的兩個丫鬟就這樣看着出來的人傻站着一會兒陰一會兒晴。
……
“師傅,快來給我紮頭發呀!”裏面傳來喊聲,驚醒了他,一眨眼就又進了房間。
“……”唉……他的動作快于思想……嘆了不知道第幾次,拿起梳子給她紮着頭發。
待梳洗好,便給她施了清潔法術,把之前畫的眉和胭脂都清掉了,少了妩媚氣,清清爽爽的。
“好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她打開門後喊了一聲就沖了出去,覺得跑起來跟沒有腳似的輕快。
“慢點兒,像個猴子一樣。”他在後面囑咐着。
剛才的兩個丫鬟跟在後面,見她這樣率真活潑,偷偷笑了兩聲。
☆、已知天命
到了大廳,正廳上挂着“厚德載物”的字樣,筆鋒敦厚有力,可見寫字之人的心性。
廳上的正座坐着一個美婦人,衣衫華貴精美,容貌和善,面帶笑意的跟坐在她下座的謝汝和謝臨淵說些什麽,見他二人進來,便望了過來,眼神精銳上下打量着。
這個青衣男子面如冠玉,清俊出塵,身量挺拔修長,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身上卻有一股淡然高遠的氣質,身前有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淡綠羅裙,清新可人,長的也是極美,眼神澄澈,至純至淨。
兩人在大廳上站定,謝臨淵站起身來跟他介紹:“豆蔻,青先生,這位是我的母親。母親,這兩位是豆蔻姑娘和她的師傅,青檀先生。”
謝夫人聽了他的介紹點點頭,并未起身,也并未讓其入座,見那位青檀先生也只是把視線從那少女身上挪過來溫和的點點頭,爾後就又把視線挪回去了,她神情不變,只是眼神隐有厲色。
謝臨淵心中有些不快,他再如何也只是一個晚輩,就算不顧及身份也不該對他母親如此不尊重。
“你好啊,謝臨淵朋友的娘親。”聽了謝臨淵的介紹,豆蔻眨眨眼,甜笑着向謝夫人打招呼。
“你好,小姑娘。”謝夫人淡笑着對她點點頭。
“聽淵兒說,二位是他的朋友,來府上做客,我便想來見見。”謝夫人看着青檀,顯然是在對他說話。
“萍水相逢,算不得朋友。”他雖然語氣溫和,這話卻是完全不給面子。
“奧?”謝夫人眯着眼看向謝臨淵,見他臉上有些愠怒之色。
“謝臨淵不是師傅的朋友,是我的朋友。”豆蔻認真的向她解釋。
“是嗎?”謝夫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