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格分裂:一半的我
的确是很安靜,安靜得四周一片漆黑,我用手不斷去搜索,空無一物。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孤單,我好想有個人能緊緊的抱着我。
這個想法多久了?
好久了,好久好久了,久得我已經無法分辨時間。我一直在這黑暗中搜索從未停止過。
求你出現好嗎?身體的強烈渴求已經超出了我的控制本能。我哭着喊着,聲音吞噬在了黑暗中。
求你出現好嗎?我已經等待了太久,不能再等了,若是再不出現,我情願也化為這一片無知無欲的黑暗,永不超生。
不用再受這種等待的煎熬。
黑暗無聲無息的舞動着圍繞着我。
為什麽我如此跋山涉水的來尋找,你為什麽還不出現?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是那些妒忌的人,無法忍受我們的幸福,硬生生的把我們劈開,扔到了天涯海角,在無間的黑暗中,無邊的輪回中,沒有目的的尋找。
為什麽?為什麽?我感受不到你和我一樣的痛苦和欲望?你是不是已經忘記我才是你身體的另一半?是不是太久的分開你已經無法分辨我的氣息?是不是你已經住進了別的女人的身體?是不是需要的只是一個軀殼而無所謂是不是你原來的那一半?
那我呢?你就忍心讓你的另一半永遠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爬行嗎?而你呢?得不到你正真另一半的身體,你會開心快樂嗎
我抽泣着匍匐在地,身體想要得到另一半自己的強烈渴望,不斷的在發酵膨脹,像馬上就要被點燃一樣,我不斷的撕扯這自己,想要讓那團火焰燃燒起來,既然這是無用的軀殼了,那我要他有何用?
黑暗中有雙手靠近,拉住了我的手,安撫我狂跳的身體,不斷的撫摸着我,我的手,我的臉,我的手臂,我的胸膛,我的後背……一絲絲,一寸寸的在游走。
是你嗎?是你來了嗎?是你也在千山萬水的尋找着我嗎?我捧起他的臉,淚水已經挂滿了他整個輪廓分明的臉。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若不是你,怎麽會在這無間的黑暗中和我相遇?手還是在不斷的撫摸着我,如清泉般的清冷,拂去我的塵埃拂平我的疼痛。
抱着我好嗎?求求你抱着我?我是多麽的需要你,我忍着無邊的孤單和誘惑,我只需要你抱着我啊。就像我們原來一樣好嗎?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啊?我無恥的懇請着。
手還在不斷的安撫我,身體卻漸漸的遠離了我。你不能離開我!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的抛棄我,難道我承受的苦,我低三下四的懇求,抵不上另一個女人的軀殼嗎?
身體越來越遠,手在我指間輕輕的抽走,已經無法觸摸,沒有了溫暖的氣息。我還在四處摸索歇斯底裏的狂喊:你抛棄了我,其實你是抛棄了你自己……
我的淚已經徹底淹沒了我的身體……
我是被自己的哭聲驚醒的。這樣的夢境不知是第幾次徘徊在我的心底,無力的渴望着。同樣的夢境,同樣的不知廉恥的祈求,而此時身體還像中了魔一樣渴望男人的擁抱,渴望融化這具冰冷的軀殼,這種感覺到現在還在顫動,無法消退。
我把被子全部覆蓋住身體,弓得像個熟透的蝦子一樣,把頭埋在膝蓋上,輕輕的抽泣,我需要有個地方讓自己消失。
慢慢的,慢慢的,我嗅到一種味道,一種不是出自我身體散發的味道,但也是那麽熟悉,就像是我身體發出的味道,那麽熟悉,那麽親切,那麽的渴望,那麽的想去不顧一切的讓它整個的包圍着我。
難道夢還在繼續?
我睜開眼,打開被子的一角,周圍黑暗卻依稀可辨,這不是我的房間,這是個陌生的地方。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身體冰冷冰冷的,還穿着昨天跑步的衣褲,空調機的聲音在頭頂嗡嗡作響。
昨天跑完步我做了什麽?我托着頭痛欲裂沉重的腦袋。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喝酒了。
我感到萬分的懊惱,真的是不長記性,怎麽對得起老爸和致遠的叮囑呢?就這點能耐怎麽還跟陌生人喝酒呢?也不怕被人先奸後殺丢進湖裏喂魚,或是被人剁掉四肢被迫沿街乞讨,再或者是掏了腎掏了肝扔垃圾筒,這些事情都是之前在國內論壇上看到了,當時看了起一身雞皮疙瘩,現在身臨其境想想手都在發抖。
哆哆嗦嗦的全身檢查了一遍,除了頭痛外,身體應該什麽也沒少。媽媽的戒指,奶奶的玉镯,送自己的項鏈,也一個都不少。
心緒慢慢平複後,回想起昨天和胖子他們的交談,聽他的口氣之前我們應該很熟,不是一般的熟,可是對我而言他們是陌生的全新的,可是我也不能用他所說的熟來考驗我的低級智商啊,真的是核桃腦袋需要用門縫來夾一夾了。
我狠狠的拍了下腦袋,捋一捋思緒,既然他們說很熟,又同在望港生活,我也不能視他們為空氣,雖然不會把自己沒有記憶他們這段袒露無疑,但也要知道他們的關系和來龍去脈啊。
胖子,周偉強,在望港賣豬肉,一臉暴發戶的樣子,似乎絕對的信任‘我’,并稱之為‘老大’;河童佐羅,周承,應該是花圃的主人,雖然長得很黑,但是也不像是長期從事戶外勞動的人,默不作聲在等待我說話,似乎在試探着我什麽;眼鏡,在外地,應該是個高管,和‘我’關系匪淺,對我的回來很是在意;文靜,聽名字就知道這幾個當中唯一的女性,應該是個富婆的樣子。連上我共五個人,仿佛是曾經望港的地頭蛇。
我無聲的笑了起來,為自己刻畫的人物而笑,無論如何若是場游戲,那也只能學着适應游戲的規則了。
悄悄的下床,鞋子整齊的就擺在床下,簡單的衣櫃,書桌,靠牆放的單人床,除此之外并不他物。衣櫃邊一個小門,裏面是個小巧的衛生間,馬桶花灑浴室櫃也一個都不少,我上完廁所,聽到沖水轟然的聲音後,周圍又悄悄恢複了平靜。輕輕擰開通向外屋的門把手,門緩緩的打開,門外的熱浪一下子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趕走了。
剛想跨出門去,又想到了什麽,轉身拿起床上的薄被子使勁的嗅了一下,确實是這種味道,并不是夢裏專屬的味道,我把被子輕輕疊好,把枕頭拍平放在上面。
來到外屋,外屋沒有窗簾,比裏屋亮堂許多,一張沙發,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兩個櫃子,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一目了然,和裏屋一樣并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頭頂的吊扇,咣咣咣得有規律的扇動着,在靜谧的夜裏顯得狂躁無比。
門就在我身旁一米不到的地方,輕輕的走到門邊,門是虛掩着的。
我猶豫着,回過頭看了看沙發上熟睡的男人,又輕輕的折了回來,不小心踢到了沙發邊随意擺放着的幾個空啤酒瓶,啤酒瓶輕輕的晃動了幾下停止了。
我蹲了下來,窗外的月光正好照着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能看清臉上密布的細小汗珠,陌生的五官卻散發着熟悉的光暈。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替他擦拭,男人不經意的嘟囔了一聲發出輕微鼾聲,一瞬間臉變得猙獰扭曲了,轉眼又恢複了原本安靜俊朗的樣子,我看着這一秒的變化,仿佛在我腦海中演練過一樣。
閉上眼,空氣中游走着熟悉的味道,他輕微吐納的氣息,就像是從我身體中發出的氣息,在我指間發絲間脖頸間氤氲纏繞,這種氣息就像是在黑暗中撫摸我手的主人。他是終将要穿越我還是已經穿越我生命的那個男人?
記憶這東西縱然是可以抹去了,那熟悉的氣息可以抹去嗎?事實存在的真相可以抹去嗎?無論如何的躲避和隐藏,它都會隔着千萬裏的招呼,或許這就是宿命。
可是,明明第一次遠遠的一瞥我就已經砰然心動了,而為什麽我的行動卻如此的抗拒、面不改色甚至是閑庭信步呢?
睜開眼,曾經千呼萬喚熟悉的男人,此時正陌生的安靜的像個嬰兒般的熟睡在我面前。我終于找到你了,時常在我夢裏出現又不告而辭的男人,在現實中你也是如此對我嗎?那在你的夢裏呢?會有我出現嗎?我是多麽想去撫摸你的臉,就像夢中你撫摸我一樣。可是手停在空中,無力的凝固住了。
抽回手,我輕輕的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來到了屋外。外面天雖然黑着,但能很清晰的看清周圍的一切,這是在花圃中。望湖在不遠處一望無際輕輕的拍岸。
狗兒們低低的咕嚕了幾聲,姿勢也沒改變又睡了過去,它們已經完全不把我當成陌生人了。動物們有時比人可靠多了,它們按照它們千萬年來進化的規則沿襲這本能的直覺來分辨是非好壞,而人呢?卻已經退化到了聽不見內心的呼喚,卻用別人制定的條條框框所謂的經驗來分辨了。
空氣中有着脈脈的花香在散發,像是一種傾訴,或是一個秘密,或者關于各自的宿命,作為一棵植物應該也有它的歡喜悲傷,不得已和苦衷。而在這黑暗中,更能感同深受如此無奈的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