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胖子登場(20150519修)
樹下站着兩個男人,一高一矮,高的是河童佐羅,矮的是個胖子,胖子手裏還提着個食品籃子什麽的,兩個人在争辯着什麽,心裏猛得咯噔了一下,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河童佐羅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硬着頭皮跑了過去,矮胖子還在繼續說着:“你說蟹,我不是給你拿來了嗎?你又說不是這個蟹,那是什麽蟹?海蟹嗎?海蟹哪有我們的湖蟹好吃啊,當然啦,我知道,現在不是吃蟹的時候……”
我經過他們身邊,輕聲的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啊。”就繼續向前跑了。
只聽到後面的胖子像見了鬼一樣結巴起來:“些邪寫謝,攜斜楔蟹……”沒完沒了的不斷重複。
我覺得身後有兩束光一樣的東西在盯着我,竟然腳步都有了些錯亂。
路好像沒有盡頭,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只能慢慢的往回走。
樹下燈光中來那倆個人還在,只是換了個姿勢,擺着桌子椅子,放着食物和啤酒瓶,還有一張空的椅子,明擺着是在等人。兩個人一言不發,齊刷刷的看着我往他們的方向走來。這裏沒有第二條路可以拐,我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胖子站起來對着我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轉個幾圈,兩眼放光的下了結論,“你別說,這身材,該凸的凸,該凹的凹,風韻不錯啊……”
胖子說着連忙抹了一下嘴邊的唾沫,“老大,你這身是從哪裏摸爬滾打回來啊?”
“老大”?我嗎?這裏沒有第四個人,看來只有我了。”摸爬滾打”他是指我這身傷痕嗎?的确是夠打眼的,河童佐羅沒有和他說明嗎?
我看了看腿上的劃痕不好意思的回答,“看習慣了就好。”
胖子誇張的說,“習慣怎麽會不習慣呢?以前你夏天身上不留點傷啊什麽的,我們才會覺得不習慣呢。”
他指了指空着的凳子繼續說:“快坐下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我一臉困惑得看着他們倆,兩人似乎誰也沒有理會我的表情,我看了一下桌上的菜,把酒持螯也算人生一大樂事,也就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胖子開了一瓶啤酒,倒在了我面前碩大的啤酒杯裏。
我傻傻的看着面前琥珀色的液體。
河童佐羅對胖子搖搖頭,胖子又看着我說:“老大,一瓶不過分吧?喝醉了讓老梁送你回去,呵呵。”
我轉過頭看了河童佐羅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平淡,低頭盯着面前的啤酒杯。
胖子倒滿了自己的那杯,很鄭重的舉起了杯子,說:“來來來,幹了這杯,十年了,終于可以又在一起喝酒了。”
胖子和和河童佐羅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幹掉了,我看着我面前的滿滿一杯,不知道是喝還是不喝。
河童佐羅拿起我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喝掉了。
胖子盯着河童佐羅不悅的說,“老梁,老大又沒有說不喝,你怎麽什麽時候都這樣的啊。”
胖子又給我倒了一杯,我拿起杯子,一口喝下了,冰冷的液體從喉嚨裏沖了下去,冰透了前胸和後背。
胖子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笑着說:“眼鏡回電話了。”
“喂,眼鏡,終于舍得回我電話啦。還有良心嘛。我和你說啊,你馬上買回望城的飛機票,最晚明天到……什麽?開會?有事?我不管。我現在不是來和你商量的,是來通知你的。你若回來晚了,以後啊望港你也就不要回了,徹底把你除名……什麽不信啊,我告訴你,現在望港就是我和老梁的地盤,收拾你這小子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反正我和你講,最晚不能超過後天,我跟老大學的,說到做到,晚來了,你連村口都不必進……哈哈,你小子,書沒白讀啊,猜出謝老大回來了啊……什麽接電話,老大哪是你随便叫接電話就接電話的啊……要和她講話回來再講,就這樣,抓緊時間定機票了……好,拜拜。”
挂完電話胖子興奮的擦着手掌,說:“十年了,終于可以好好聚一聚了,高興,真的高興。”
說完自己倒滿了一杯,喝掉了,擦着嘴巴說:“就差文靜了,那個沒辦法,剛和他老公去歐洲度蜜月了。”
河童佐羅一聲不吭的把面前的酒也喝幹了。
我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河童佐羅,兩個處于不同狀态的男人,像演雙簧似的,要把我帶進劇情。
胖子一邊把籃中的大閘蟹一個個放到桌上的盆子裏,一邊說:“老大,來吃蟹,你最喜歡的。現在咱們可吃得起了,天天吃都沒問題,只要你吃不厭,呵呵,但是這種東西多吃也不行,太涼了。來,我來挑了母的,就這個好,個頭大,蟹黃滿。”
說完他把一個螃蟹放到我面前的碟子裏,然後拿出一碗調理放在我面前,說“來,這是金秀調的醬,你嘗嘗味道和以前是不是一樣的。”
我擺了擺說,“不好意思,你們大概認錯人了。你們先吃,我有事要走了。”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胖子一把抓住我,拽着我坐下,說:“認錯誰,我也不敢認錯你啊。”
我揉着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臂,微微鞠了下躬,說:“你好,我叫謝盈盈。初次見面,請多關注。”
胖子的笑容僵在了半空,馬上也和做了同樣的動作,說:“你好,我叫周偉強,初次見面,請多關注。”
然後又指着河童佐羅說:“他叫周承,總不用介紹了吧?老大,是不是日本人都這樣打招呼啊?不對啊,太生疏了,我們哪是初次見面啊,要說也該說久別重逢啊。”
“你們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得那個老大。”
胖子愣愣的盯着我,河童佐羅一口就把面前的大杯啤酒喝掉了。
胖子擺了擺手說:“老大,我需要鎮定一下,你不要給我講什麽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以前最喜歡這樣一驚一乍的逗我,現在我成熟了,知道不,不再是小孩子,不玩這種小孩的把戲了,我勸你也別玩了。”
說完,他笑呵呵的把面前的酒喝掉了,又給河童佐羅和自己滿上。
我無言的也把面前的酒杯中的酒喝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說,“那你怎麽證明,我就是你說的那個老大呢?”
胖子給我倒着酒,說:“不要玩我了,老大。老梁,你也說兩句話啊,不要一聲不吭啊,裝什麽啞巴。我知道你們又合計起來逗我玩是吧。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老是欺負我讀書少。太沒道德了,素質都沒我這個小學沒畢業的高。”
我和河童佐羅沉默不語的看着他。他掃了我們倆一眼,說“真要玩了,那好,我陪着。”說完從口袋裏掏出盒煙,遞給了河童佐羅一支,并順手幫他點上。我皺着眉頭,厭惡的看着,不由自由的有想起身想離開。胖子馬上停止了點煙的動作說:“又怎麽啦?”
“我對煙過敏,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胖子連忙把煙收回,“這簡單,那就不抽了貝。”
河童佐羅把煙彈進了蘆葦叢中,說:“戒了吧。”
胖子看着他,說:“你戒,還是我戒?”
河童佐羅回答:“一起戒。”
“對,一起,什麽時候都要拉個墊背的。”
我聽着他們倆一唱一和的對話,默契得像是在跟自己對話。
胖子繼續說:“剛才講哪裏啦。要證明對吧。這就簡單了,我先組織一下語言啊。”
說完喝下面前的整杯啤酒,向黑呼呼的望湖某個不知明的遠方望去,停了幾秒說:“你,謝秋月,和我同年,應該32歲了,生日嘛,好像剛過陰歷八月十五,對吧,老梁。”
河童佐羅沉默得點點頭,輕聲說:“八月二十四。”
胖子繼續說:“你五歲那年,在望港上得一年級,我們都是一個班的。就在望港五人組可以在望橫着走的時候,你回望城上二年級了。但是只要有假期你都會回望港,跟沒離開過一樣。再後來,你去了日本,老梁留在北方,眼鏡定居的南方,文靜住在望城,就我一個人,還在望港街上賣肉。但無論如何,我知道你們都是會回來了,我替你們守着望港的大本營。你看,老梁回來了,文靜也買了房子在望港邊上,你也回來了,現在就差眼鏡了。”
胖子講得高興,自己又喝了一杯,說:“老大,你知道嗎?你剛才從我身邊過,就和十年前是一個樣的,仿佛這十年就像沒存在一樣。當然你說一樣吧,又有不一樣的地方,以前你是很可愛很活潑的,見誰都是開心的笑。現在呢,有種冷豔的氣質,好像臉上貼了标簽:‘臭男人請勿靠近’。呵呵,若是在以前,我這麽說,你肯定是老早就把杯子砸過來,叫我閉嘴了。怎麽樣,老梁,我講得對嗎?”
河童佐羅看了我一眼,還是悶不做聲的點點頭,繼續喝他的酒。
胖子繼續說:“老大,你看老梁裝深沉,不說話就表示你有男人味嗎?我和你講,咱們老大和十年前一樣,一眼就能看到你心裏去,犄角旮旯都不剩,不要以為你不是十年前的麻柴杆子,現在充其量就是長了點肌肉的麻柴杆子。”
胖子口沫橫飛的講的出神入化,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河童佐羅也笑了。
胖子繼續說:“來來來,喝一杯,重要的是高興,高興最重要。”
第三杯下肚,我感到肚子裏氣泡在不斷的向上翻滾,我打了個飽嗝,撫摸着胸口說:“你講了半天,說得可是謝秋月啊,可我是謝盈盈啊。”
胖子掰了一半螃蟹的手停在了空中,看着我說:“這有區別嗎?你就是謝秋月,你就是謝盈盈,謝秋月等于謝盈盈。我們哥幾個就你有兩個名字,就你敢把名字換掉,要不我們怎麽叫你老大呢?”
我看着河童佐羅把我的杯子倒滿,我拿起來又放下,我說:“當然有區別,你們老大叫謝秋月,而我叫謝盈盈,我并不認識你們。”
說完,我把酒一口喝掉了,頭暈感開始慢慢上升。我看着河童佐羅細長的眼睛看着我,胖子的嘴巴張得老大,能看到剛剛塞進嘴裏的螃蟹肉。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說:“我和謝盈盈是孿生子,縱然再像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你這麽多話,謝秋月老早就會像你說得一樣,拿杯子飛過去了。”
說完,我整杯的喝下,用手撐着昏昏沉沉的腦袋。
胖子沒接我的話,看着河童佐羅說:“第幾杯了?”
河童佐羅回答:“第五杯。”
胖子呵呵的笑着說:“老大酒量見漲,原來三碗不過崗,現在五碗才說胡話。”
我揮揮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繼續說:“我跟你講了,我不是謝秋月,不要老大老大的叫,好不好啊?”
河童佐羅冷不丁的說:“那謝秋月呢?”
“謝秋月?”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謝秋月消失了,你們有多久沒看到她,她就消失了有多久!沒有人再需要她,她留着有何用!還不如死了算了!就像是知道自己死期的大象,自己走進了自己的墳墓中……”
胖子阻止道:“老大,你這樣講背後寒嗖嗖的糁得慌,鬼故事我們講別人就可以了,但是不能講自己啊……”
“我和你講了,我不是什麽老大。”我說着,手一揮,杯子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我望了一下地面,烏漆嘛嘿的什麽也看不到。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會賠的,相信我……”說着我轉身就要離開,可是腳卻是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地上全是爛耷耷的淤泥,踩下去根本就無法動彈。
“致遠呢,致遠快過來扶我一下啊。”我喃喃自語道。
一支大手安穩的把我拖住,“謝謝你,又救了我。我會很聽話的,不吵不鬧,乖乖就睡覺,這個世界只要‘吧嗒’一聲,就像望港家中的拉線開關一樣,就全部都安靜了,致遠我想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