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聽老媽話的下場就是每天晚上都要吃一股腥味的草藥,我不想回去那個家,就在家住下,還是那個小屋,和未結婚前一模一樣,躺在床上,心裏感觸頗多,難以言喻。
一整天葉臻沒有打電話過來,懶得去想根由。翌日清晨,我還在睡覺,聽見客廳有人說話,起床推門出去,那瞬間,時間好像倒流,一切又回到了原始。
葉臻坐在客廳裏和爸媽說話,我揉了揉眼屎,葉臻溫言笑道。“吵到你了麽”他穿灰白色襯衣,文質彬彬。
“今天感覺如何?”我媽問道。“有想吐麽?”
“不知道,暫時沒有。”我躲開葉臻的目光,往洗手間走,坐在馬桶上發呆,腦袋裏一團漿糊,臉濕漉漉的,找不到毛巾在哪裏,拉開洗手間門出來,迎面看見葉臻。
“給,擦臉,剛晾在陽臺,猜你會找不到。”
“哦,謝謝。”我接過,見葉臻還沒有做的打算,問道。“公司不忙了?”
“還好。”葉臻說。“昨天連夜忙完,今天空出時間陪你。”
“我感到很榮幸。”我往餐廳走,他跟在後面,奇跡般的今天竟然沒有很嚴重的嘔吐,肚子已經現形,以前的睡衣穿着緊繃繃的,難看的讓我難堪。
“還在生氣?”葉臻連忙去廚房拿早餐,爸媽非常默契的起身,媽回頭說。“你們聊,我們出去散步。”
“那你們仔細點身體。”話剛落,爸媽已經出了門,我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葉臻,我現在是不是産前憂郁症,一點小事能氣好幾天,所以我現在還是生氣。”
葉臻端小米粥出來。“我理解你的心情,昨天我想了很久,現在向你道歉。”葉臻又拿一碟子豆沙包,坐我對面。“昨天去醫院了?”
“去看了中醫。”我小口小口的喝粥,預防突如其來的嘔吐惡心。
“今天好多了。”葉臻伸手摸了下我的臉頰,我沒擡頭,依舊喝粥。
“良藥苦口,那麽苦的藥再沒作用,我會悔死的,明天去大醫院問問那藥對孩子有什麽傷害沒,別吃錯了,孩子最重要。”我隐隐有些擔心。
“你也很重要,我們一會去醫院。”葉臻說道。“我媽那人比較喜歡啰嗦,其實沒什麽壞意,我爸出事,她的神經更加脆弱,占有欲特別強,那時候她會把我鎖在家裏,整日的看着。以前我不和她住一塊就是這個原因,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媽,生我養我的母親,希望你能稍稍體諒下,現在她知道你有孩子,根本不會分開住,她是真心喜歡你,但就是表達方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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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唇,點頭,示弱。“我知道,昨天我也不對,我媽身體不好,我怕她有事,難免激動,今天回去我會和媽道歉。”
“我們是一家人,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葉臻握我的手,目光深沉。
中午和葉臻去醫院,問清楚藥物并沒什麽危害,才放心,回和葉臻共同的家,婆婆在廚房做飯,我進去。
“媽……”剛出聲,就被大驚失色的婆婆趕了出去。
“哎呦,你怎麽能來廚房呢,有煙味,對孩子不好,這裏有我呢,你乖乖的坐着,桌子上有新鮮的水果。”
我看着揮舞着鏟子的婆婆,其實她也挺可憐。
葉臻只在家吃了中午飯就匆匆出門,孕吐的現象在減弱,在家無所事事。我看身上穿的衣服越來越塞不下臃腫的身子,和婆婆商量。
“我想出去逛街,總在家呆着會悶壞的。”
不知道葉臻和婆婆說了什麽,這次婆婆竟然欣然同意,我打電話給方容。“老大,出來逛街,妹妹我好不容放風一次。”
“哎呦,怎麽回事?”這段時間,我根本無暇和他們見面,他們也無從得知我的近況。
“還不是肚子裏的那家夥,辭職了在家坐牢。”我笑言,自嘲。“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慘。”
“這麽一說,非常讓人期待你的慘狀,在什麽地方見面。”
“商業廣場一樓咖啡店。”
打車到商業廣場,坐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沒一會方容就到了,她穿十厘米的高跟鞋,初春,一件寬大的針織衫,搭小牛仔。時尚又有活力,臉上妝容精致,大波浪頭發披散着,驚訝。
“幾日不見,改頭換面。”
“得了吧,這是幾日?明明是幾百個日子都有了,咱們差不多半年沒見了吧。”方容坐定,仔細看我的臉。“天哪!程夭夭,你怎麽成骷顱了,嘴角再沾點血就成活生生的吸血鬼,媽呀,這幅尊榮得讓更多人關注下。”說着拿出手機,對着我左右拍照,我擋臉。
“沒義氣的家夥,太過分了哦。”
“好吧。”方容走過來,和我并肩而坐,攔我肩膀,輕聲細語。“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上次見你就已經很恐怖了,沒想到你還能繼續刷新在我心目中恐怖的下限,葉臻對你不好?”
“簡直是模範丈夫。”我說。“是肚子裏愛折騰的小家夥。”
“做女人可憐,生孩子更可憐。”方容嘆氣。
“怎麽不把你家的小家夥帶來,我很久沒見了。”
“被爸媽帶回老家,我也很久沒見,想死了。”方容和我頭抵着頭,像上學時候那樣。“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簡直不能想象,比高三的最後一學期壓力還大。”
我理解,單身女人在外打拼,何其容易。“有沒有找到合适的對象,或許你應該談談戀愛,眼看你都成女妖精了。”我打趣。
“哎,別提那事,我現在對男人徹底死心。”方容的眼睛裏含有落寞,輕輕嘆息。“一個人過的挺好,何必把自己的人生綁在另一個人身上。”
“對男人死心?女人呢?天哪,方容你不會愛上女人了吧?”
“去你的,如果我愛女人的話肯定早就和你有結果了。”
我們相識而笑,像是回到了曾經,沒心沒肺的年代。
“夭夭,我沒想到,轉眼時間就過去了,你看看我們什麽都還沒做,生命就過去了一半,真是讓人惋惜。”
“當初信誓旦旦的想法,這麽多年過去,才知道那不過是夢想。”我嘆氣。“我還是沒有穿到女尊國,還是沒能三妻四妾的美男。”
“你能正經一分鐘麽?”
“能。”我端正姿态,随後軟在方容肩膀上。“真想一覺醒來回到十五歲。”
“這也叫正經。”方容笑的不可抑制,眼淚都出來。“不管回不回我們的結局都不會變,你敢說原本的路再走一次,會和現在截然不同?也許過程改變,但結局絕對不會變,人的性格決定命運。”
“說的也是,再來一次,我大概還是這樣。”我也笑。
“我以前堅信你會單純幸福一輩子,性格使然。”方容搖頭。“沒想到,最終你也陷進去了。”
“誰能控制住呢,一個回身就跌進萬丈深淵。”
“林衍也回來了,要不要打電話讓他過來?”方容說。“年紀越大,真正的朋友越來越少,我們的下一次聚會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好呀,我也很久沒見他了。”我說。“你們都忙,飛天遁地的忙,我個家庭主婦,沒多久,你們都會忘記我的存在。”
“矯情。”方容嗤之以鼻。“這麽久沒見,你的矯情勁只增不減呀!”
我大笑。“知道就好,以後還是乖乖的對我好着,不然我去你開的俱樂部哭去,以着我的矯情勁,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和婆婆相處怎麽樣?”方容問道。“結婚一年多,把自己整成這個模樣,真真是開了眼。”
“整日處在水深火熱中,煎熬,能不憔悴麽?”我嘆氣,轉而想到了什麽,問道。“你的生意幹淨吧?錢固然重要,別把自己折騰進去了。”
方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別扭,但很快就被笑掩飾。“我良好市民,能做什麽違法的事?你把我想的太陰暗了。”
“明亮而陽光的方老大,你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我繼續煽情。“女人呀,不對自己好,誰還能對你好。”
“你産前憂郁症了麽?”方容戳我腦門。
我點頭。“是,整天和葉臻鬧騰,非常情緒化,有可能是憂郁症,不知道需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男孩女孩?”方容看我肚皮,試圖能從中看出什麽端倪。“真是不可思議,你竟然也成大人了,一直覺得你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你能拉住時間不前進,我就控制住自己不成為大人,當大人格外揪心。”我說。“沒查男孩還是女孩,反正男孩女孩都不重要,無論男孩女孩我都得疼的死去活來生出來。”
方容撲哧一聲笑了。“你的想法可以陽光一點。”
“我一直陰郁。”杯中奶茶變涼,我起身。“逛街去,買孕婦裝,這走形的身材,真是人間慘劇。”
“等孩子出世,你看見那胖乎乎的小生命,就不會覺得悲慘,只會有滿足的幸福感。”
林衍過來,也是一陣大驚小怪。“天哪,程夭夭,你怎麽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回蕩着悠揚音樂的商場因為他的吼叫而生出詭異的氣氛,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大,求你了,別再嚷嚷,真是丢人。”拿好衣服,迅速的刷卡離開,逃離服務員怪異的目光,三個人在廣場上坐着,面前的噴泉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着瑩白的光。
“我要當舅舅了麽?”林衍眼睛恨不得在我肚皮上鑽出個窟窿,然後看他外甥從裏面跳出來,叫他舅舅。
“孩子他舅,你安靜一會。”我說,攤開腿,坐在木椅上,靠着方容的肩膀。遠處行人匆匆,有情侶在噴泉下旁若無人的接吻,浪漫而深情。
“男孩還是女孩?”林衍端詳着我的肚皮,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起名字了麽?”
我和方容對視,同時翻白眼。“想要不會自己生個?”
林衍攤手。“你覺得我能生的出來還是邵陽能生的出來?”
“親愛的哥哥,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叫代孕媽媽的職業麽?”
“那不一樣。”林衍說。“被母親出賣抛棄的孩子,他的出生只會是一場悲劇。”
我和方容默然,林衍一直介懷着自己的父母。
“夭夭,孩子出生讓我養吧?”林衍眼冒綠光。“看看你那樣,肯定不會帶孩子。”
“你會帶?”我和方容異口同聲。“閉嘴吧!”
認識了十幾年,如今我們已經三十,還能聚到一塊何其不易,我怎麽也沒想到,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相聚,那日以後,我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許在很早之前,我們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後來多次的相遇導致原本的交叉線變成了扭曲線,命運也扭曲成波浪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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