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快去洗手過來吃飯。”飯菜的味道滿屋飄香，一時間，我以為這是夢境，木楞楞的扔下手袋和防身武器，換鞋去洗手間，臉濕漉漉的走出洗手間，沒有擦，忘記了。
“你怎麽總能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葉臻正拿毛巾細致的擦着我的面頰，放下毛巾牽我的手。“小孩子似的。”
我看着他燈光照射下的側臉，深吸口氣，皺鼻子，撒嬌。“當小孩比當大人好，最起碼有人寵愛。”看，我還是比較聰明吧？
飯菜很簡單，我埋頭扒熱騰騰的米飯，眼睛被升騰的氤氲熏的生疼，我想就這麽過吧，管他明天會怎樣呢，都和我沒關系，活一天是一天！
我就是這麽絕望的想着，生活絕對不可能再壞了！最終的事實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眼看着過年，，那天和任何一個早上都一樣。睜眼，看身邊安睡的男人，心裏忐忑的踏實着，輕輕的親吻他的唇角。“早安。”他只翻了個身繼續睡，并沒有清醒的痕跡，我笑，起床，為他做早餐，一如既往，我現在努力當一個好太太，不管他會不會愛我，這個家還需維持。
煎蛋的時候聞見那味突然惡心，第一反應是胃病又翻了，最近吃飯已經很小心了，我懊惱，丢下鍋鏟往洗手間跑，趴在馬桶上吐的胃裏翻天覆地，可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支起身體，站在洗漱臺前洗臉，鏡子裏淚眼汪汪的女人蒼白沒有精神，漆黑的頭發披散着，三分人七分鬼的樣子。
“你真醜。”我對着鏡子裏的人發出嘲笑。
“是不怎麽好看，胃病又犯了？”我驚訝，扭頭看見站在洗手間門口的葉臻，他一臉擔憂，眼角還有明顯的眼屎，頭發淩亂着，睡衣也穿的歪扭，一臉惺睡，明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我勉強扯起嘴角笑。
“怎麽起來了？”
“聽見聲音，就醒來了，難受的很不？要不去醫院吧？”葉臻走過來站在我身後，手搭在我肩膀上，問道。“以後別弄早餐了，多睡會。”
“不用去醫院，沒事的吃片胃藥就好了。”話還沒說完，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忙蹲下，只幹嘔，心髒跳的飛快，有些發虛，滿頭的汗。
“這事上有什麽好逞強的，趕緊收拾收拾去醫院。”
我真覺得挺小題大做，但迫于葉臻的壓力，最終坐上他的車往醫院趕，一路上他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嘴唇緊抿，一言不發。我也不說話，只乖乖的坐着，看着外面的行人，思緒飄逸。
“你們這種情況來內科有什麽用，應該去婦産科。”
我愣神，轉頭看葉臻，他也一樣，傻眼，随後迅速趕往婦産科，做檢查，拿到結果的時候真可謂是跌宕起伏，這可比胃病要嚴重的多。
“有沒有弄錯？”我不甘心，問醫生，被趕出去，唠叨。“不需要的去挂號，現在微創人流技術非常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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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崩潰，面色如紙，腿如灌鉛，等在門外的葉臻迎上來。“怎麽回事？”
我擡頭看他，不說話，旁邊有長凳，我坐在上面，腿有些軟，不知道如何是好，腦袋裏一團漿糊，亂成一團麻。
“夭夭，你別吓我，到底怎麽回事？”葉臻有些大力的搖晃我的肩膀，我和他對視，好半天才開口。
“我大概是……如果檢查沒出錯的話，那……”我深呼吸，對着葉臻有些急切的目光。“有了！”我吐氣如蘭，只覺得自己坐在雲霄飛車上，刷的下心髒就飛出去了，腦袋也跟着沒了影蹤。
“啊？”葉臻發出一個短促的音階，随後沉默下來。
“嗯。”我點頭，把檢查報告遞過去，神游天外。“你說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好消息！”葉臻突然把我摟緊在懷裏，親了下我的頭頂。“非常好的好消息。”他喜形于色，不知道如何是好，抱着我說話語無倫次。“我很高興。”
“哦。”我只能回答這一個字，不知道悲喜。
回去的時候葉臻比較誇張，在醫院附近買大包小包的孕婦用品，我看着他忙碌，有些不知所措，只呆呆的坐着。“其實這些沒什麽用。”我拿防輻射孕婦服。“早有爆料說這一點用處都沒有。”
“圖個心安，反正沒什麽壞處，你整天對着電腦，對孩子不好。”說道這裏，葉臻又急忙說。“不如你辭職吧，那工作也沒什麽前途。”
“我不想那麽做。”我回答，心裏反反複複的想，怎麽會有孩子，怎麽會有孩子，他不該來的，為什麽會有孩子？為什麽葉臻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這個孩子來的根本不是時候不是麽？
駕車回家，葉臻竟丢下繁忙的工作在家陪着，我真是受寵若驚，坐沙發上看小說，聽葉臻和婆婆打電話。“你別動，我一會去接你過來，夭夭很好，你就放心吧，沒事的，我最近不是很忙。”打完又和我爸媽聯系。“爸，最近您們身體怎麽樣？媽好點了嗎？”
“嗯嗯，媽，過幾天我們就去看您們，夭夭最近身體不怎麽好……”
“那好，您等一會，我把電話給夭夭。”葉臻走過來，把電話遞過來，小聲說。“媽要和你說話。”
“媽。”我扔下書，拿過電話。“你最近感覺怎麽樣？身體還好吧？”
“沒事沒事，小臻說你又不舒服了？還是胃難受？怎麽回事？去醫院看了麽？”我有些頭疼，擡眼和葉臻對視，敗下陣來，頹。“沒什麽事，去醫院了，那啥，不是胃病。”
“啊？”我媽大驚。“怎麽回事？別吓媽！”
“就那啥，你要當外婆了。”我有些頭疼，扶額。“你們就放心吧，我能有什麽事，別瞎想。”
“他爸。”我媽有些激動，我忙安慰。“媽，你那病不能激動，這又不是什麽大事，過幾天等我閑下來就去看你，要好好注意身體。”
“他爸，咱有孫子了!”我只聽老媽叫道，有些口齒不清，顯然是激動的過了頭。“我要過去看閨女。”
我窘，不管怎麽想，還得老老實實的裝乖巧。“讓葉臻去接你們吧，媽，你就好好呆着，葉臻一會過去接你們過來。”
挂斷電話，我看葉臻。“好吧，去接老人過來吧，如願以償。”
“別想那麽多亂七八糟，你安心在家坐着，我接他們過來，馬上出去吃飯。”
“……好吧。”我無語，繼續看小說，崩潰之，并不期待這個結果，但已經沒了後路。
葉臻依舊是那個樣子，他脾氣少有不好的時候，大多時候總是帶着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開心還是裝的，有時候會特佩服他的演技。和他的關系說不上好壞，也許是愛了吧，畢竟這麽長的時間，誰的心也不是鐵打的，但別扭的地方也有，始終不能釋懷那件事，我更像個尖酸刻薄的婦女，不禁感嘆。
“你愛我麽？”是夜，我躺在床上，看身邊男人在黑暗中的輪廓，突然心血來潮問道，像三流言情小說中的臺詞，有些嘔。
“不知道。”葉臻說，盡管這個答案讓人覺得敷衍，但我是真正的知道，這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他是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會喜歡上了。
“哦。”我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哦字，翻身，背朝着他睡，但很快，身體就被扳過去，葉臻的呼吸落在我的頭頂，手指撫摸我的腰際，好久，才說道。
“我想和你組成一個家，有你，有寶寶，我會好好愛你們，我很期待。”他說，音調在靜谧的黑暗裏綿長而富有深情，那瞬間，我有些明白過來。
懷孕的日子非常難捱，簡直要命，平常喜歡吃的現在看見一律惡心難耐，孕吐的反應極大，幾乎是吃什麽吐什麽，幾天就沒了人形。葉臻又一次要帶我去醫院，我堅決不同意，而同時婆婆也過來住，并且和我保持了同樣的意見。
“女人誰沒這一遭，去醫院做什麽。”
婆婆轉身細聲細語的關懷我。“想吃什麽，我這就去做，吐就吐吧，多吃點，吐的時候也好受些。”
這一番折騰，一個月過去，孩子已經在我肚子裏成長了四個月，我突然覺得這個小生命，他是活生生的，他就要來到我的世界。
過了年，我們都陷入各種忙碌中，我的反應依舊很大，正常上班時間都維持不了，葉臻出差外地，又堅持了一個月，下班的時間，接到葉臻的電話，現在我的電話幾乎不帶，帶了也放的很遠，葉臻的聲音有些疲倦。
“下班了麽？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回答。“一會下去。”說完收拾東西，剛要起身，惡心難耐，沖進洗手間，半天才頂着蒼白的臉下了樓，遠遠看見葉臻的車，走過去。
“怎麽有時間過來？”我扯着嘴角笑，相比非常難看，只見葉臻的表情變得非常怪異，半天，好像是哽咽了下，連忙拉開車門，回頭看窗外，我不解。
“怎麽了？公司有什麽事？”
“沒事。”葉臻長出一口氣，轉頭看我，目光沉甸甸的帶着莫名的悲傷，我懷疑自己眼花看錯，再待仔細，葉臻說道。“不要孩子了吧。”我仿佛掉進了冰窟之中，渾身冰涼，手無意識的扶在小腹，腦袋裏一片空白，車廂裏只剩下他的聲音，低沉的纏綿。“我不忍心看你這樣。”
我的淚毫無征兆的落下，倉促的讓我措手不及，心髒深處狠狠的抽疼，半天才仰起頭，抹了一把臉，滿手水。“我沒事，我想要他。”
葉臻握着我的手，緊緊的，我們對視，他俯身親吻我的眉心，嘆氣，摟我在懷。“你瘦的可憐，我有些心疼，不知道如何是好，亂的很。”
我也亂，亂七八糟的情緒一股腦的糾纏，靠上他的胸膛，聽他沉穩的心跳，良久才說。“都會過去的。”
在葉臻迫切的逼視下，第二天我們去了醫院，四個月大的孩子，已經能看出淺淺輪廓，蜷縮在我的肚子裏的是一個嶄新的小生命。
“看已經長出小胳膊了……”醫生解釋着，我笑，真的，他已經長出了胳膊，腿的樣子有些模糊，原來孩子是這樣來的，某種微妙的情緒在心髒深處蔓延，孩子和我的心髒相連，他是我生命的延續。
妊娠反應依舊強烈，醫生剛開始說，最多一個多月，過了就沒事，結果孩子五個多月的時候我還依舊吐個沒完，無奈，我辭了工作，整日在家養着，還是瘦成了皮包骨，媽媽過來看我，心疼，緊緊攥着我的手。
“怎麽瘦成了皮包骨，跟我回家住段時間吧，我心疼死了。”媽媽哭成個淚人，我也難受，鼻子酸澀，哭的一塌糊塗。
“哎呦，懷孕的人可是不能哭的，容易落下病根，對孩子也不好。”婆婆從廚房裏跑出來，驚呼。“親家，你也別哭了，那個女人不經歷這一遭。”
話一落，我媽不樂意了，但也沒說話，等婆婆再次進廚房，唠叨。“不是你女兒，說這風涼話誰願意聽，妖妖乖，跟我回家去，下午帶你去一家中醫院看看，老中醫要比西醫好點，這一家不上心的呀……”
“媽……”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勸媽媽少說兩句。
“哦，什麽意思？”婆婆從廚房裏伸頭出來，也是滿臉的淚。“我還害了夭夭不成，她是我兒媳婦，我待她也像親女兒一樣，那件事對不住夭夭了，你說這話。”
我媽本來脾氣就火爆，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說出的話大多是無意，有口無心，我猜她是被自己女兒的恐怖樣貌吓到了。一看婆婆接話，媽氣的手都發抖。我知道她的病情，連忙安撫。
“媽，你別生氣，別生氣，咱有話好好說。”轉頭安慰婆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我知道，我媽媽說話一向這樣，素來有口無心，只是太擔心我。”
“我不擔心你麽？”婆婆哭的痛快，拉扯我的手，道盡委屈。“我也想讓你吃好睡好養好身體，你看我都搬過來住了，天天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麽只要說一聲，我什麽時候不是做好放在你面前，親家說這話可真是傷人心。”
“孩子他爸……我們走。”我媽微顫顫的站起來，叫嚷。“這是女婿家，我沒什麽立場說話，咱們回去。”
我的淚嘩的就落了下來，去拉媽，急切的解釋。“媽……她不是有心的……”
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爸爸攙扶我媽，轉頭看了看我，嘆氣。“我先帶你媽回去，她是直性子的人，話說的不對，你們也別多想，夭夭，過幾天回家住。”
我心如刀絞，送爸媽到樓下，想安慰，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極其難受，回去還要繼續面對婆婆的哭訴唠叨，她哭的抑揚頓挫。我胃裏翻騰，沖進洗手間裏吐個天昏地暗，一整天不想吃任何東西，逼着自己喝了口湯，結果也是吐進了馬桶。
想找人傾訴，卻實在難為，輾轉不能入眠，葉臻是半夜才回家，我聽見身邊細碎的聲音，突然就沒了傾訴的欲望。次日清晨，等我睜眼，葉臻已經離開，媽媽打電話。
“我聯系好了老中醫，你過來看看吧，一直吐也不行，看你瘦的……”媽一說又開始哭了。“你婆婆那我是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我是生氣但也不能拿你身體置氣，可憐的孩子。”我沒辦法，和婆婆撒謊。
“出去見一個同學。”
“男的女的？你這身子怎麽好出門，應該在家養着，什麽人呀，怎麽約你這時候出門，你怎麽不拒絕？”
我深吸一口氣，婆婆的控制欲嚴重到我去老媽家都不行，怕一個閃失，弄丢她的寶貝孫子，幾乎崩潰，說不定是個孫女呢！
“在家呆坐對孩子不好，我從書上看，孕婦應該做适量的運動，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對胎兒好。”
“什麽新鮮空氣呀，外面的都是尾氣，我們那時候都是在家呆着孩子不一樣健康，書上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出去別亂吃東西，走路的時候要小心，別磕着碰着了。”越說婆婆越激動，解下圍裙，連忙換衣服。“我和你一塊出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天哪！我真想沖到廚房拿把刀子切腹自盡，瘋了個人，忍不住。
“媽，我也有人身自由吧，不能總呆在家，守在你身邊吧。”
“你嫌棄我？”婆婆的臉色如同川劇變臉，玩的一手好把戲，刷的變成被抛棄的秦香蓮，哭訴。“我辛辛苦苦帶小臻長大，孩子小的時候長不大，好不容易大了吧，娶個媳婦還嫌棄我這老太婆……”她哭起來一向沒完沒了，我真是頭疼，懶得繼續哄她，進卧室和葉臻打電話，誰知道不通，只聽客廳裏婆婆的哭聲已經變成哭訴，拿着電話和葉臻不斷的控訴着我的罪行，我無語，用最快的時間換衣服，沖出家門的時候婆婆還在後面歇斯底裏的哭。“媳婦都管不了……”
我在小區漫無目的的走着，很快電話就響了，一看是葉臻，有種想挂斷的沖動，但最後還是接通。“夭夭。”葉臻說。“她怎麽說也是長輩，你們能不能和平相處，我這會很忙，還要處理這事，頭很疼。”
“我頭也很疼，你繼續忙着。”我說完挂斷電話，出門攔出租，往家趕，電話锲而不舍的響，我看了眼上面的來電，無奈，接通。
“葉總，您忙完了？”
“程夭夭，有完沒完，玩什麽呢又是？”
“葉先生你玩什麽呢？我現在很忙。”我真想和他離婚！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夭夭。”葉臻的聲音軟了下來，帶着疲憊。“你說讓我怎麽辦吧？媽剛才哭的沒完，你又這個态度，我怎麽辦？”
我說。“葉臻你行行好吧，讓我安生一分鐘，你媽媽動不動就哭，整天把我綁在家裏，你能不能抽出個時間看看你老婆現在還有人樣麽？我媽昨天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她就哭了一下午，你說我應該什麽态度？你說還不給人留個活路？”
“夭夭……”葉臻剛要說話，被那邊的聲音打斷，我細細的聽着他們的對話，有些模糊不清，我叫了聲葉臻，那邊沒有回答，挂斷電話。
回家，又聽母親繼續念叨，這夾板當的簡直能崩潰。“媽，我親愛的媽媽，您能讓您寶貝女兒清靜一會麽？”
“哦。”這聲哦帶着譴責，不滿的抹眼淚。“我們就是為葉家養的女兒呀，看看你在人家哪裏乖乖的聽着，回來我說兩句就是唠叨，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點都沒錯。”
“少說兩句吧，該吃藥了。”在老爸的服務下，老媽乖乖喝藥，喝完繼續唠叨。“我憑什麽少說兩句，再不說這個女兒改天都不記得是誰含辛茹苦把她養大。”
“好吧，你繼續說。”我放下手中的粥碗，轉身往洗手間走。“請個假，我先吐一會。”
老媽慌張跟過來，拍我脊背。“寶貝呀，趕緊去醫院。”急的淚都快出來，忙拉老爸。“可憐的孩子，我真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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