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在醫院挂號做檢查,亂七八糟的程序一樣一樣下來,我直餓的前心貼後背才等到了林衍。
“你真夠快的?”我看着跑的臉紅撲撲的林衍打趣道,我們坐在門口等檢查結果。葉臻坐在一邊的長凳上翻着手機看頁面,我一直挺詫異,葉臻也不像對我有意思的那種,但今天我客氣了好一會,他依然堅決的說要陪我做完所有檢查項目,盡管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問出口,有個人陪着何樂而不為,何況是個我有好感的優質男人。
始終不能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索性不去想,就我這腦子,想破天也不一定能想明白,既來之則安之,也許他就喜歡做好人呢,我心裏這麽想着,倒也好過。
“給,吃的!”林衍把一個飯盒伸到我面前,這才看清楚我身邊坐着的葉臻,也是吃了一驚,眼神刷的就飄了過來,帶着詢問。
我回望過去,手上麻利的打開飯盒。“今天多虧了葉臻,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謝謝。”林衍對着葉臻點了點頭,我抱着飯盒剛要下筷才想起身邊的這個人,就問葉臻。“你吃飯了麽?”
“吃過了,你快點吃吧。”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雅,并不熱絡。
鬧騰了這麽久,我早就餓了,林衍很了解我的口味,蒜薹肉絲,西紅柿牛肉,一個青菜,另外一份例湯,我坐在走廊裏,眯着眼吃的飛快。
吃完飯,去拿了報告,一切安好,手腕和腿都纏上了紗布,我看着自己的扮相頓時一陣沮喪,太狼狽了。腿上有傷,褲腿被剪開,破破爛爛的不堪入目。最後還是林衍看不過眼,出去給我買了條裙子替代原本的牛仔褲,我鑽在洗手間裏動作別扭的換了裙子,才一瘸一拐的走出來,腿疼的只能拉着走路。
“到底怎麽回事?”林衍攙扶着我走在醫院走廊裏,終是忍不住就問道。
“一些破事,齊岳和郭亮好了……”我深深的呼吸,來安撫自己難以平複的心情。“他們好了兩年,然後容容就說離婚,離婚倒沒什麽,只是苦了容容。”
“靠!”林衍惡狠狠的罵了句。“這他媽的都是什麽事,當初就說了不讓她結婚,看那個齊岳就不是什麽好人。”
“馬後炮,當初也不知道是誰一直蹿騰他們在一塊。”想到方容的事,我說不出的感慨。“婚姻呀愛情呀一點都不靠譜,說變就變,那人為什麽還要前赴後繼的結婚,真搞不明白。”
“大概是一種必須的人生歷程。”葉臻跟在我們身後,插話道,聲音淡淡。
咀嚼着葉臻的話,人活着,經歷漫長的學生時代,感受友情。再然後就經歷婚姻,感受愛情。也許會經歷很多波折,結婚,離婚,到四十多五十歲的時候,愛情轉換成親情。再後來,慢慢到死。人生早已計劃好的,什麽時間讀書,什麽時間戀愛結婚,什麽時候生兒育女,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這已經成了固定的程序。
“也許吧,聽起來人生真的很沒意思。”我輕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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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如此,經歷的過程,并沒多大意義,但這個過程你不得不經歷。”
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我看看手腕上的表,剛要說什麽,擡頭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邵陽,楞了一下。
“邵老大你怎麽來了?”
“林衍,過來。”邵陽面若冰霜。
林衍也楞了,忙丢下我就走了過去,嘴上問道。“怎麽了?”
“你沒事吧傷到了麽?怎麽回事?”邵陽拉着林衍上下查看,我恨不得踹死這一對情深意重的鴛鴦,冷哼道。
“傷的是我,你看不到麽?邵老大格外偏心。”
“你經常傷都習慣了,沒什麽大驚小怪,林衍沒傷到就行。”邵陽頭都沒擡手裏拉着林衍,嘴上說着。“聽說你來醫院了,吓死我了。”
“你們倆?”我顫抖着手指着他倆。“太過分了吧!”
“妖妖出車禍我來看的。”林衍解釋道,然後邵陽的目光就轉到了葉臻身上,他們對視着,我一怔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都忘記介紹了。
“這位是我的朋友,葉臻。”我轉頭看着葉臻。“這是我哥,邵陽。”
“久仰。”葉臻伸出了手,溫文爾雅。
“客氣,你是妖妖的你男朋友”邵陽話問的直接,我在旁邊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林衍把你家這位牽走。”
葉臻只是看着我笑,不說話,我的臉頓時熱的發燙。
“下午請假了?”邵陽問道。
林衍在一邊乖乖的點頭。
“那我們回去。”邵陽拉着林衍就走。
“那妖妖呢?”林衍問扭頭道,我磨磨牙,很好,還記得有我這茬。
“她身邊不是有個人麽,你又不是她的保姆。”
他們倆在前面自顧的說話,完全把我當透明人,我一臉憤恨,卻也無可奈何。
“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嗯,我本來就沒打算送你。”邵陽說着摟了林衍就往停車場走去。
我:……
要不要這麽無恥!
“我送你回去?”我轉頭對上葉臻的目光,心裏一跳。
“不用麻煩了。”我推辭道,說不出的窘迫。“我們開玩笑的,他倆肯定送我回去。”
“抱歉,我今天開的是跑車,沒你的座位。”遠處邵陽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只聽見心碎的聲音,窘的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有什麽麻煩的,順路而已,不然你這個樣子回家,我也不放心。”這話說的我心裏一暖,不禁雀躍起來,突然有些甜蜜的感覺,有個人關心真好。雖然林衍對我也挺好,但畢竟他是有主的人,大多時候會不方便。
坐在葉臻的車裏,我扭頭看葉臻的側臉。
“你電話號碼多少?”我掏出了手機,手指無意識的瞧着屏幕。
葉臻突然就笑了,他和我對視,目光帶着穿透力,那一瞬間我有些窘迫。
“今天的事真的太感謝了。”我強撐着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發虛。“我這人也不知道怎麽說謝,改天請你吃飯行麽?”
他看着我不說話,我也看着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飛出去了,突然我眼前一晃,他伸手拿走了我手上的手機,熟悉的按鍵音響起,過了會,葉臻把電話遞過來。
“我的號碼。”
我楞了一下才笑起來,我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一串電話號碼,署名,端正的葉臻二字。我突然想到了那句詩,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從發音上,我們兩個在一首詩裏,我不禁為這個發現沾沾自喜。
“也到了晚飯的時間,去吃什麽?”葉臻啓動車子,嘴角含笑的問。
“啊?”
“今天我請,你不是說改天請客麽?”
我楞在原地,風中淩亂了,這是什麽意思?怯生生的試探。“那我今天請你吃飯?”
葉臻楞了一下,突然就笑出了聲。
“去哪裏吃?”
“哪裏都行。”
“這挺為難的。”車子駛進了馬路上,融入車流之中,葉臻的聲音依舊清淡。“沒有特別偏愛的?”
“前面有家川菜不錯。”我點着頭認真的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的喜歡吃辣椒,流汗和流淚是一樣的道理,同為發洩。
“啊?”葉臻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你能吃辣?”
“我看起來像吃什麽的?”我笑着問道,林衍曾對我評價,林黛玉的妹妹,去掉了美人,成了病人,反正是外表夠柔弱。
“你長的像南方的女孩。”葉臻想着措辭,半天才說道。“看起來……很柔弱。”
“也不怎麽吃辣。”我笑眯了眼,柔柔的說。“只是偶爾吃一點。”
我們都不說話,車廂裏安靜了下來,一時氣氛有些尴尬,葉臻就伸手按下了車上的播放器,一聲低啞的男音就在車廂裏飄蕩起來,是首老歌,陳奕迅的紅玫瑰。
我轉頭看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心底升騰出一股微妙的情緒。
到了那家川菜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這個點上吃飯的人并不多,大廳裏寥寥無幾的客人,只有服務員在慢吞吞的打掃着衛生。
“來錯時間了?”我瘸着腿擡頭問服務員,那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剛上班。”
我這才了然,和葉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傷沒好別吃醬油。”我打算對回鍋肉下手的時候,葉臻清清淡淡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于是我只能對着一盤綠生生的青菜伸出了筷子。
想了會我才叫服務員,說後面的菜都不放醬油,服務員笑吟吟的說。
“剛才這位先生交代過了。”我一愣去看葉臻。
“吃醬油傷口容易留疤,剛剛才想起來,不好意思。”
“也沒在臉上……”我小聲的嘀咕,葉臻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只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裏的菜不好?”我吃飯的速度很快,盡管我已經裝淑女了,但依舊沒能裝的徹底,一遇到吃的全崩潰,對面的葉臻一直皺着眉頭。他扶扶眼鏡,皺着眉頭将一根青菜填進嘴裏,連忙扒了好幾口的白飯。
“好久沒吃這麽辣的東西。”
“抱歉。”我連忙放下筷子給葉臻倒茶。“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椒。”
“沒事,下次去吃清淡的。”葉臻笑道。
“下次?”我楞了一下,才随即笑道。“好呀!”
作為一個活了二十七年不知道戀愛為何物的人,追一個人還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我心裏盤算着怎麽勾搭,畢竟一大把年紀喜歡一個人很不容易。
“夭夭是桃之夭夭?”葉臻放下筷子,笑着問。“挺美的名字。”
“我爸起的,但現實好像和家父的意願相反了,我都二十七了,早過了桃夭的年齡也沒能嫁不出去。”我聳聳肩不在意的笑着,喝一口水。“不那麽宜家宜室。”
“正是灼灼年華。”
我臉上笑着,心裏嘀咕,二十七歲的女人真的不老麽?
吃晚飯已經是下午五點,我叫來服務員結賬,剛掏出錢包,葉臻已經把錢遞給了服務員。我一急忙站了起來,就去拉那個服務員。
“我請你吃飯的。”
“我是男人。”葉臻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笑着說。“怎麽能讓女孩掏錢。”
“但是……”我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看葉臻。“我都說了請你的。”
“你可以下次付。”葉臻把我的包遞過來,言之淡淡。“走吧。”
我們出了店門,我坐上了葉臻的車,其實大可不必葉臻送的,但就是拗不過那點小心思。王樂說,別瞻前顧後的耽誤了自己。林衍說,看見喜歡的就上,別等到人被搶走後,才追悔莫及,我為這些話心動了。
一路上葉臻都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越是歡喜越不敢貿然開口,車廂裏只靜靜的飄蕩着陳奕迅的歌聲。低沉嘶啞的聲音,帶着別樣的深情。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着笑臉回首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我曾想象過上萬次和他重逢的畫面,雖然他并不認識自己,那又有什麽關系,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面,我會勇敢的告訴你,那天你救的小女孩并不是故意抛下你,她只是害怕。但此時,我什麽都不敢說,因為後來發生的事都超出了我的接受範疇。
我眼睛看着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心裏亂成了一團,終于是到了我家樓下,下車的時候,我突然轉頭對葉臻笑着說。“你很需要婚姻?”
我想不出葉臻接近我的理由,唯有這一條能說服自己,我并不漂亮,家世也不好,他的突然出現打亂我了平淡的生活。
“我媽年紀大了,不想她繼續操心,畢竟我已經三十歲,也該成家了。”葉臻笑道。“你呢?”
我沉默,很久以後才自嘲般的笑笑。“為了等一個人出現在我人生的路上,除了他,這輩子我不知道要嫁給誰。”
“想法很天真。”葉臻揮了揮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