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男人呀,每一個好東西,真的信不得呀!妖妖,你還沒談戀愛,我本不想讓你看到美好愛情的醜陋,但這才是最真實的面目。婚姻和愛情真的不是一回事,愛情也并不是一件物品,你買下了就永遠的屬于你。”最後方容咬牙切齒的說,我聽的膽戰心驚。
從方容家出來,已經是中午了。齊岳回來,方容的爸媽和齊岳的爸媽聚到一起,他們家的場面很是混亂。方容一歲多的孩子哭的歇斯底裏,兩家人吵的不可開交。
齊岳滿臉不耐煩的數落方容,他們就開始互相責罵,罵的是一聲比一聲難聽,齊岳用上了當年站在宿舍樓下大聲叫着,方容我愛你的,的聲音在罵,他們曾經的美好像是浮萍一樣,風一吹就散了,無影無蹤。
最後的吼聲是方容,她帶着哭腔喊。“離婚,立馬離婚,誰不離婚誰是王八蛋,我告訴你齊岳,你以為自己辦的那些龌龊事沒有人知道……”
再後來,我已經沒有立場站在哪裏了,兩家人鬧成了一團,有尖叫有怒罵有不顧臉面的嘶叫,大人孩子沒有一個安生。我嘆口氣走出了方容的家,那間精心裝潢的屋子被砸的亂七八糟,他們巨大的結婚照摔在地上,肢零破碎。看吧,這就是天長地久的愛情!如何讓世人相信長久。
出了小區,我站在馬路上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圍的一切,迷迷蒙蒙回不過神,恍惚像是做夢。真希望這些是做夢呢,那麽我也就沒有這麽多煩心的事,應了林衍的一句話,我總是喜歡設身處地的為別人煩。方容如今的遭遇,怎麽能不讓我多想,這并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如果我結婚了,會不會也遭遇這樣的事情?真到那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我就這麽迷蒙的想着,直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就被車子挂倒在地,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快車道上。
摔倒的那一瞬間,我有些迷惘,胳膊先着的地,接着頭也重重的磕在堅硬的水泥地上。頓時全世界都安靜了,我茫然而不知所錯的仰頭看周圍,有人在說什麽有人指指點點,很快人群就圍了上來。直到那股眩暈過去,周圍的聲音一瞬間的在我耳邊炸開了,我只覺得手臂火辣辣的疼。
“姑娘,你沒事吧?”一個大媽連忙伸手拉我,我剛想起身,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後面的鳴笛聲齊響,有車主氣呼呼的吼。
“趕緊往一邊去,擋着路了。”這還是斯文的,更甚者我剛扭頭就聽見公交車司機探頭從窗戶上喊道。
“你能不能去別的地方訛人,這裏是快車道你不知道,擋着路了,真是礙事!”公交車上的人都嚷嚷着罵,我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只呆愣在原地,胳膊上流出了血,藍色的牛仔褲血慢慢從裏面滲出來,頭暈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你這人說話損不損呀,小姑娘家的。”大媽給我遞了一包紙巾,也同樣大聲的吼回去,我擡頭看過去,眼睛一陣模糊,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我這車可是正常行駛,她自己不長眼,管我什麽事。”撞到我的是個銀白色的馬六,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車裏,嘴上罵罵咧咧的每一句好話。
我本不想惹事,這原本是我的錯,但此時聽別人這麽說,卻覺得刺耳之極,在大媽的攙扶下,我站起來剛要反駁,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的眼睛眯了起來。
“程夭夭!”扭頭看過去,我的眼睛有些近視但也不嚴重,朦朦胧胧中葉臻那張臉慢慢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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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擡頭看見葉臻帶着關切的目光,忙伸手去撫自己的頭發,擡手之間,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只覺得自己此刻狼狽至極,看都不好意思看他。
“小夥子呀,你是這姑娘的朋友。”大媽特好心的把我送到葉臻的身邊,叮囑道。“趕緊去醫院檢查檢查,姑娘傷的可不輕,以後走路要小心了,我還要去接孫子……”大媽念念叨叨的就拎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有沒有怎麽樣?”他伸手從大媽的手裏攬過我的腰,我心下一驚,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依靠在他身上了,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楚的聞見葉臻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他環視四周,對上車主,目光有些陰沉。“去醫院?”
他嘴上問着低聲的問着,卻看着那些人,身邊有個人,我安心許多。剛剛謾罵的人一看有人出頭也都住了口,但也有些格外過分的依舊在罵。
“沒死趕緊走人!老子急着呢!好狗不擋路你不知道呀!”
“你說什麽?”葉臻本來是扶着我往旁邊走,一聽這話,就扭頭看過去,冷冷的說道。說實話,葉臻冷下來,還是十分有震懾力。一米八的個子,身材又不削弱,端論氣勢就不弱,那個馬六的車四處看了看,對上葉臻的目光,硬着頭皮粗聲粗氣的喊。
“看什麽看,這事和我沒關系,是她自己走到快車道上,撞到也活該。”路上還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堵的那些車子一個也走不了。
“這條道限速你不知道?要不讓交警來判斷一下誰是誰非。”葉臻說完回頭低聲問道。“要追究麽?也不全然是你的錯。”
我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那麽嚴重,只不過剛才被突然的變故吓到而腿軟。
“那去醫院,為這些人确實不值,以後可要小心了。”葉臻也不再多說,攙扶着我的胳膊往路邊走,這麽一來,路中間圍觀的人都散了開來,我呼出一口氣,總算不被當成猴子看了。
葉臻的車是一輛現代越野,停在路邊,他扶我坐進車裏,才從另一邊走上了駕駛座。
“麻煩你了。”我擡頭輕笑着道謝,說起來,能在這裏遇見葉臻,也真讓人意外。“不然我今天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
“你一向這樣?”葉臻轉頭看了過來,我有些不解。
“啊?”
“被撞傷。”葉臻問。“也不生氣?”
“我生氣。”我從包裏拿出紙巾,開始擦胳膊上的血漬,葉臻這車看起來不錯,弄髒了多麻煩。“但想想生氣有什麽用呢?和他們吵一架,他們沒素質我不能降低自己和他們一樣。”葉臻轉頭看我,我就笑了起來。“開玩笑了,其實也不是,就是懶得和他們計較,就是計較了有什麽用,賠錢?也真沒必要,何況今天真的是我錯了。”
葉臻目光直視着眼前的路,聲音低沉,有些随意的問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我笑着低頭,抿着唇不再說話。
“抱歉,是我唐突了。”葉臻轉頭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我沒想到葉臻會說這話,一時也楞了,忙解釋道。
“也沒什麽,就是剛從朋友那裏出來,想的多了些,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結果撞上了。”
“男朋友?”
“啊?”我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是,一個朋友的事,我就是想多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以後走路要小心,別想那麽多,有的事該怎麽發生還怎麽發生,不會因為你的想而改變,何必想那麽多來為難自己呢。”
我和葉臻只見過兩面,他能在人群中走出來,伸出援手我已經很感激了,如今說出的話像是朋友之間的關懷,我有些受寵若驚。若早上的偶然相遇我是驚訝,那現在的我,就是完全的震驚了。
“我只是有些看不懂,想想也是那個理,我就是再糾結也沒用,該發生的事情不會因為我的想而停止不前。”
“別用紙巾擦,感染就不好了。”葉臻伸手遞過來一個白色的手帕。“用這個吧,想開了就好。”
“會弄髒的。”我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上一塊剛拆封的白色手帕,于心不忍。“胳膊上都是灰。”胳膊擦在地上,灰蒙蒙一片,拿紙巾也擦不掉。
“沒關系,這也是酒店免費發放一次性的。”葉臻說着就笑了起來,眼睛微微上揚,我忍不住想笑,也不再推辭,低頭把手帕細致的紮在胳膊上。
“謝謝,今天若不是遇見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對于葉臻的感激,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思來想去只說了一句最俗的道謝。
“不用這麽客氣,我們怎麽說也是朋友,朋友有事,哪能袖手旁觀。”
我笑了笑,低頭看自己膝蓋破了個洞的牛仔褲,覺得這場面格外尴尬。從沒遇上過這樣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正在我坐立不安的時候,包裏的電話就響了,我從沒有那一刻這麽喜歡林衍的聲音,林衍在電話裏說“妖妖,到底怎麽了?我可是給老大說你外出了,你別一出去沒影,這都快兩點了我總不能說你外出省了吧!”
“剛從方容哪裏回來。”我嘆口氣,心裏沉甸甸的。“他們鬧離婚呢。”
“什麽?”林衍的聲音大的快要把我的耳朵震聾了。“你說的是真的?你現在在哪裏?”
“我路上出了點事,現在往醫院去呢。”
“什麽”林衍依舊吼,分貝是呈直線上升。“你怎麽了?”
“別那麽大聲。”我不是聾子,能聽得見,我心裏腹诽。
“妖妖,你在那個醫院,傷的重不重,我一會就到。”林衍有些急切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過來,我就笑了起來,說起來,林衍這個人除了不靠譜一點,別的都挺好,對朋友更是沒話說,我和他認識八年,他倒真的有點像我哥了。
“別了,沒事,真的沒事,就是小擦傷,上你的班吧!”
“你真的沒事?怎麽回事?你那腦子我不放心,我還是過去吧?”
“我這腦子你放心那就過來吧,我還真怕自己的醫藥費沒人出呢,你來正好,快點,市醫院。”
“我一會過去,我最近很窮的……”
“林衍,你真的不管我……”我哀哀怨怨的說。“既然你要來,記得給我帶吃的過來,我還沒吃飯呢。”
挂了林衍的電話,一轉頭就對上葉臻滿含意味的目光。心裏一怔,和林衍一說話,就會露出本性,毫無形象可言,面上讪讪,有些尴尬。
“你朋友?”
“林衍,早上你見過,認識很多年了。”
“是因為朋友的事才走神的麽?抱歉,聽到你們的一些對話。”
“算是吧,其實沒什麽。”我低頭捏自己的手指,想了會才繼續說。“她離婚了,他們是大學同學,畢業結婚,等事業家庭都穩定下來,就開始鬧離婚。”
“哎,我只是想不明白,人為什麽要結婚。沒結婚的忙着結婚,結婚了的忙着離婚,真不知道都在折騰什麽。”
“人活着不就是為了折騰!”
“葉臻。”我沉默半響,心頭突然湧起想要傾訴的欲望,難以發洩。“你有過非常相愛的人麽?愛到能為對方死的那種?”
葉臻笑了起來,轉頭看我。“你說的那種感情不會出現在正常人類身上。”
葉臻的回答讓我剛才陰郁的心情驀然明朗,是呀,誰離開誰會死,根本不可能,我又在期待什麽?
“那你有想結婚的人麽?”
葉臻沉默了,眼睛專注的看着路況,我側頭看他,只覺得他那雙溫柔的眸子裏此時是冰冷的深沉,深不可測,這個人我并不多麽熟悉,我開始為自己剛才的問題感到後悔,剛想解釋,就聽葉臻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
“有過,但她走了。”
“走了?”我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是分手了?
“去世了。”葉臻說,聲音平靜無波瀾,我頓住了,忙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
“沒什麽,都過去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