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忿忿不平地拿出馬克筆，在木桌上繪上漂亮的傘。
‘這邊是雨男......’雨男差不多把臉孔貼在桌上，像小學生般專注地畫着。‘另外那邊是誰好呢？’雨男調侃地笑着。
‘造反？當然是我喔！’我想從雨男手上搶過馬克筆。
‘是你嗎？’雨男哈哈笑着，緊握着筆杆不放。‘那這個就是你啦！’
雨男在傘的另一邊畫上了“雨婆”兩個字。
‘那麽醜怪！’
‘你不要？我寫別的女孩的名字啦！’雨男笑着跟我拉扯着。
‘王八蛋唐家唯！’
‘那你自認是雨婆啦！’
‘讨厭！’
雨男呵呵笑着。
雨男笑起來時，臉部線條顯得特別柔和，笑容總滲着幾分孩子氣。
我的淚水簌簌滴落木桌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低着頭朝楊陽說。
我不想在楊陽面前為雨男哭。
但我還是雙腳發軟地蹲在地上，捂着臉孔，崩潰地哭泣起來。
＊
我抱着雙腿坐在酒店房間的床上。
已經是旅程的最後一晚，我卻掃了大家的興致。
我不應該回來的。
從來不應該回來。
明天旅程便要結束了。
只要回去香港，我便會再次忘記雨男。
已經五年了啊！
我在心裏不斷跟自己說。
有人敲門。
‘誰？’我疲倦地問。
‘是我。’楊陽的聲音。
我有點不情願地從床上拖起身體，打開大門。
‘今晚我陪你。’楊陽不由分說地走進來關上門。
‘嗯？’
‘我不想一個人。算是你陪我吧？’楊陽強勢地說。
我茫茫然地看着他。
‘我很累了。’我說。
‘我不會騷擾你。只是想在你身邊。’楊陽說。
我垂下眼睛。‘你回自己房間好不好？我們回去香港再談！’
‘不好！’楊陽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呆呆地擡起眼睛。
‘忘記他吧！’楊陽微俯下身探視着我的眼睛。‘他已經不會回來了。但我在這兒，我會一直在這兒。’
我不斷眨着眼睛，想別過臉去，避開楊陽的注視。
‘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楊陽突然提起手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正視他。
我怯怯地望向他。
楊陽的臉孔，突然變得很陌生，他鐵青着一張臉。
‘那都已經過去了。’楊陽緊緊揪着我的肩膀，用力得令我肩膀疼痛，但我只是咬着唇。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我從來沒抱着逢場作戲的心情和女人上床！’楊陽的聲音滿含惱意。
‘楊陽......’
‘你和我是逢場作戲嗎？’楊陽向我低吼着。‘那今晚我們再來逢場作戲好了！’楊陽突然把手探進我的T恤裏，用力拉脫我的胸罩。
‘楊......’
楊陽粗暴地翻起我的T恤，把嘴唇貼上我的乳房。
‘不要！’我叫喊着。
‘我在這兒。他已經不在了。永遠不會回來，不會擁抱你！’楊陽怒吼着緊抓着我的腰，想脫掉我的T恤。
‘我說不要呀！’我哭喊着，大力推開楊陽。‘你幹嘛？’
我們一起喘着氣，跌靠在兩邊牆上，像深山中兩頭受傷的動物般瞪視對方。
‘對不起！’我緩緩滑跌在地上。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要聽對不起！’
‘對不起！’我把臉埋在手心裏。‘我沒法忘記他。來到這裏以後，我終于發現了，我怎樣也無法忘記他。原以為......’我抽抽鼻子。‘原以為和你一起來這兒，便可以跟他好好說再見，重新開始......但是，我無法做到......’我喃喃自語。‘我忘不了他。無論如何，無法忘記。對不起！’我不斷搖頭。
楊陽彎過身來搖晃着我的肩膀。‘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雨男還在，他一直還在啊！我不應該背叛他！現在，他只有一個人，孤獨地躺在某個漆黑的地方。他一定會變得讨厭我，他一定會恨我！’我低着頭，淚水像決堤般滑下。
‘小悠！’
‘對不起......我們......我們......還......還是分手好了......’
我的聲音在耳裏，發出空洞的回響。
回到這個地方，我漸漸被吸進回憶的泥沼裏，只想在那個溫暖黑暗的地方，沉沉睡去。
我既想擁抱雨男的回憶，也想擁抱楊陽的臂彎，我無法原諒那樣的自己。
是的。最狡猾的人，是我。
我和雨男，曾那樣深深注視過彼此，看透并交換了彼此的靈魂。在他離去後，我的體內，徒留一個不存在的虛假靈魂。
我卻将那靈魂交予楊陽。
那樣的我，既無法面對雨男，也無法面對楊陽。
‘我們分手好了......’重複那樣說的時候，聲音聽起來還是很空洞，像深谷中的回聲。
一個人，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嗎？
如果我曾那樣深深愛過雨男，那我跟楊陽的一切，不過是愛情的幻像吧？
楊陽踏前，一把拉起我的手。
就在那一瞬，我脖子上的小玻璃瓶吊墜，突然自銀項鏈甩脫，掉落地毯上。
小玻璃瓶在地上不斷滾動。
我着慌地撲向前，拾起小玻璃瓶放在手心裏。
幸運地，小玻璃瓶完好無缺。
我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把它珍而重之地包在手心裏。
‘對不起！雨男，對不起！’我閉上眼睛，喃喃重複地說。
‘小悠，你清醒一點！那個人，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我拚命搖頭，淚水不斷滑下臉龐。
‘雨男在，雨男一直還在！他惱了！這玻璃瓶裏有他的一部分啊！因為雨男惱了，玻璃瓶才會掉下來！’
楊陽緊繃着臉，額上青筋暴現，以可怕的表情瞪着我。
‘你就那麽相信這些奇怪的巧合？一切從來不過是你的幻想！’
‘雨男曾經回來看我，現在，雨男也在跟我說話！’我執拗地說。‘雨男在跟我說話呀......’
‘那你的雨男是在告訴你，你應該擺脫掉他重新開始！’楊陽也像失去理智般開始向我咆哮。‘他沒有留下來照顧你到最後，他已經輸了！’楊陽突然擡起頭看着窗外的夜空叫着。‘喂！你聽見了沒有？你已經輸了！’
我大力搖頭。
‘不！我......我和雨男，是上天注定的。我們擁有一樣的臉孔......我是他......’
‘不要再說了！’楊陽咆哮着。
沉默在空氣中沉澱。
房間中的空氣，好像就要結成冰塊。
‘那我到底算什麽？’楊陽頹然跌坐在地毯上。‘我是郭小悠你玩膩了的玩具嗎？’
我拚命搖頭。
我喜歡楊陽。
喜歡他身上像透了椰子油的氣味。
喜歡他把眼睛眯成一條線地笑的模樣。
喜歡他時常捏得我有點痛的大手。
喜歡他看海的背影。
喜歡他駕車時托着腮的側臉。
喜歡他沉思時微掀起嘴角的表情。
喜歡他說話時滿不在乎的口吻。
喜歡他嚣張的氣勢。
喜歡他擁抱我時的溫柔。
喜歡他睡覺時微張開嘴發出的呼吸聲。
我用雙手捂着臉。
我到底是怎麽了？
雨男，曾跟你滴血為盟的我，是怎麽了？
你為什麽要離開？
你到底為什麽要離開？
你為什麽沒有一直留在我身邊？
五年前，你明明曾經回來。
每個下雨天，你也好像就在我身邊。
那不是我的妄想。我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
雨男，你很狡猾！你很狡猾啊！
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麽辦？
雨男！你回來喔！你為什麽不回來？
楊陽疲倦地站起來，走進盥洗室裏。
我聽見他扭開水龍頭洗臉的聲音。
半晌後，楊陽倚在盥洗室門扉，垂下臉看着我，靜靜地說。‘郭小悠，你只是在逃避！你只是害怕我也會像雨男那樣消失。你是在害怕，所以用雨男的回憶來逃避。你要一直活在過去，不敢向前走嗎？’楊陽掠掠頭發嘆口氣。
‘如果你和雨男曾經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我也證明給你看，從今日起，我和你才是上天注定的。’
我茫茫然地擡起眼睛。
‘如果我證明給你看了，你就不要再跟我說分手。’
楊陽到底在說什麽？
‘跟我來！’楊陽伸出手。
01:28 AM 只看該作者 《雨色之男》連載 15
‘你最相信那些什麽上天注定，天意呀命運呀什麽的，不是嗎？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楊陽深邃的眼睛，閃動着我不解的光芒。
‘我不明白......’
‘跟我來！’楊陽牽起我的手。
我被楊陽拉着走出酒店，在海濱的夜路上一直跑着。
已經入黑了，卻還有沖浪的瘋狂發燒友，抱着沖浪板在海灘徘徊。
每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