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犯了錯誤腫麽破?
穆淵吃了一驚,上前一步細看,榻上的人雖然與餘溪有五六分相似,卻與自己記憶中的餘溪相貌不同。
他不可能走錯房間,那這餘三娘怎麽會在她長姐的榻上?
是這餘默心機深沉,為了入宮,将大娘設計了?
昨夜剛被人設計的穆淵第一個就想到了這上邊,随後又覺得不對。
真是被設計了,那餘默沒必要說出她是餘三娘而不是餘大娘,昨晚也不會那樣掙紮而會是半推半就。況且他昨夜出宮,知道的人極少,而且來餘府只是意外,并沒有在行程之中,除非餘默能将昨晚發生的事掌控在手中,可這樣,顯然不是一個閉門不出的庶女能做到的。
那就是巧合了。
一時,穆淵心裏的滋味複雜難言。
發現被設計的驚怒、沒聽信餘默之言察探清楚釀成錯誤的懊惱、對餘家不好交待的郁悶、對餘溪的一些愧疚、對餘默亂睡榻的一絲火氣、對木已成舟的無奈……
房間裏寂靜極了,燈籠裏的蠟燭爆出了一個火花,穆淵猛然清醒,連忙從袖子裏掏出夜光石,放到餘默頭邊。
他沒有返回,他也沒有看清餘默的相貌,他一直都以為是餘大娘。這事兒不怪他,要怪就怪你兩個孫女兒亂睡榻。
對,就這麽對丞相交待!
榻帏間的細節,諒餘默突逢巨變下也沒臉說出去,就算她對丞相說了她對自己說過她是餘三娘,他也可以推到祝家身上去。是祝家給他用的藥太厲害,迷了人的心智,他并不記得,這樣,丞相的怒氣也會有一部分能轉到祝家身上,剛好能牽制住祝家。
說出去了才好!
穆淵轉身,快步向着門口走去。他要趕快離開,不然丞相聞風而來,逮住他可就尴尬了,這事情,還是讓他們家裏來處理啊,大不了,将餘默接進宮。
他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榻間。
榻上的是餘默,那餘大娘在哪裏?
Advertisement
會不會是,人是在他返回的這一段時間換的,跟他歡好的依然是餘大娘?
就算知道有些不可能,穆淵還是挑着燈籠快步回身來到榻邊,揭起了蓋在餘默身上的被子,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榻上女子白如凝脂的肌膚上,布滿了青紫交錯的吻痕,尤其是胸前,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看着着實吓人。
穆淵的左手又将被子向下揭了些,看到餘默腰間和大腿上的青紫,還有榻上的血跡,臉上一熱,慌忙給她蓋上被子,匆忙的向外走去。
直到這時,穆淵對于餘默亂睡榻的那絲火氣才消掉,升起了些歉意。
汪采拿着玉佩去見了丞相。
古代的上元節雖然有情人節的意義和特質在裏邊,但它最大的意義還是元宵節。十五夜丞相也出去會老友,不過回來的早,已經打算要睡下了,突然聽婢女說有宮裏的人來了,連忙出屋到廂房裏去見。
兩邊坐定,還未等上茶,丞相就讓身邊伺候的人下去。
這丞相是個人精,一看汪采半夜來,而他提前都沒有得到消息,猜他很有可能沒有從大門進來,否則他早就得到門房或是管家的通知了。這極有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急事,應是不想外人知道,隐秘一點才好。
汪采不等丞相問話,拿出了玉佩交給他。丞相拿過來一看,臉色微變,細細辨認一下确認後,疑惑的看着汪采:“這是……”
汪采從他手中拿過玉佩,收到袖子裏,淡笑着道:“聖人讓我拿來給您看,還請丞相多多關心大娘的情緒。”他站起來,一拱手,“告辭,丞相勿送。”
“哎……”丞相有些驚訝的應了一聲,跟着站起來,送到門口,在汪采的勸留下止了步。
看着汪采的身影向着院門走去,丞相站在門口略一思索,就向着上房而去。
大半夜的,突然來給他看聖人的玉佩,讓他關心溪兒的情緒,其它話一律不說,這裏邊怎麽看都有問題。此事一定與溪兒有關,還是讓娘子趕快去看看吧。
穆淵知道自己睡錯人後,連忙離開去追汪采,想要叮囑他兩句免得他說錯了話,結果在丞相院子前不遠處遇到了剛出來的汪采,連忙上去問:“你對丞相怎麽說?”
汪采将自己的話說了一遍,穆淵松了口氣,轉身就走。
他心想,汪采他不知道裏邊是餘默,還以為是餘大娘,這樣只要他裝傻,丞相便會明白他以為裏邊的人是餘大娘,那錯就在他孫女兒身上,怪不得他了--誰讓他孫女兒亂睡榻,不然的話也造不成錯事了。
丞相帶着妻子快速的去了餘溪的院子,下人在院子裏,丞相自己在廳裏等着,丞相夫人提着燈籠進去了。
一進入房間裏,她立刻就覺得不對。
房間裏太過安靜,讓人覺得壓抑不說,更重要的是,她聞見了一股特殊的香味,那種男女歡愛後才會留下的味道。
随後,她才注意到了散落到榻邊的衣服,吃驚之下,她立刻來到了榻前,看到榻上餘默蒼白的容顏上那紅腫的嘴唇以及淩亂的頭發,五十多歲的她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大驚失色下,被震憾的忍不住叫了一聲出來。
丞相本來心裏不安,聽到聲音忙幾步上前,到了餘溪房間的門口,急切之下就要推門進去,突然想到再怎麽嚴重的事情也不會是性命攸關的事,這閨房還是不要進。
“娘子,怎麽了?”丞相在門外沈聲問,細聽之下,還是能察覺出來他的聲音裏帶着些着急。
丞相夫人連忙出來,關上門,因吃驚而微喘着氣道:“郎君,不好了,默兒她……”
“快說!”丞相聽到了那句“默兒”,心下不解,可當下不是去管這些讓他意外的事情,而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無論是默兒還是溪兒,那都是他的孫女。
“默兒她……”丞相夫人一說到這裏,眼花就有了霧氣,哽咽道:“她不知道被哪個畜生糟蹋了!”
丞相聽後一驚,想起汪采給他看的那枚玉佩,面色變換,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讓人先去喚媳婦兒,先把默兒弄回她自己的院子再說。”丞相吩咐下去,看到他這樣冷靜,丞相夫人也冷靜了下來,馬上出去讓人去喚自己的大兒媳顏氏和妾萌氏,又回到了廳裏,望着丞相。
“郎君……”丞相夫人喚了一聲,欲言又止。郎君一定是知道什麽,不然出此大事,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一點脾氣都沒有。
丞相就将自己見過汪采的事情說了一遍。
丞相夫從一聽就急了,心裏對穆淵升了起怨怪來:“聖人怎麽如此急切,馬上就要成親了,他就不能等上些日子,硬是要給別人留口角!”
“住口!”丞相連忙喝止她,看到自己娘子那帶些委屈的樣子,雖然煩心還是有些不耐煩的解釋:“聖人做事是你能編排的麽!你能明白的,聖人自然比你更明白。能出了這種事,一定是出了什麽意外之事。”
丞相夫人雖然已經年老,卻是個聰明的,剛只是太過氣憤着急,亂了心神,才沒有想到這一點,被丞相一提,才摸着眼淚道:“眼看溪兒成過親,默兒就要成親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可讓默兒怎麽辦?你說她好好的又怎麽會到溪兒的屋子裏?聖人一定是認錯了人,這會出了這等錯事!”
丞相不接話,只是沉默着背着手來回在廳裏踱步。
認錯了人?
或許!
真認錯了人?
未必啊!
只是真相到底如何,還真不好猜測。
丞相夫人跟着丞相在廳裏轉圈,嘴裏又道:“溪兒一定是跑出去玩了。她自醒來後,比以前更加的野了,連帶着下人們也一個個的都野了出去,回來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
丞相停住腳步,張口欲言,卻又把話壓了回去,換成了別的話:“你已經讓人去找她了,想來這個時候也該是回來了。”
丞相和丞相夫人剛離開院子裏去餘溪院子裏時候,就有婢女去給餘溪生母顏氏那裏報了信。
顏氏一聽,連忙起榻穿衣。自己這女兒最是不安份,能勞公婆半夜過去的,定又是惹了什麽事兒。
顏氏院子裏一有動靜,隔壁小院子裏的萌氏也被婢女告知,跟着起身了。
等來請她們的老婢來的時候,她們基本上都收拾好了,連忙趕去餘溪的院子裏。
于是,一陣雞飛狗跳。
顏氏聽了公公的解釋的話,氣的胸脯起伏,快要炸了肺了,對着身邊的随嫁的婢女喝道:“大娘呢?人在哪裏?這做死的,快快給我将人綁回來!”
餘溪在哪裏?
她正和穆淵在一起。
她之所以能混出去,就是因為出去的晚,會讓別人誤以為她不會再出去了,才沒被人看管着。
餘溪在外邊轉了一圈反而被陌生的世界勾起心事,失落傷感了一陣覺得沒意思,就只認識了一個襄王的庶七子穆泓,見夜已經深了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特意從前院裏進相府。
雖然後門離自己住的院子比較近,可這一條街上住的都是顯赫之家,後街裏另一面住的多是一些侍衛、高奴、家屬、幫閑之類的,容易被發現,後院裏那些粗使的婆子多也不安全,最主要的是,萬一被家人發現她跑了,父母一定會派人在她常翻牆的地方守株待兔,那樣可就沒有辦法裝傻了。
而穆淵,極不想待在後院,也從前院出去。
所以,當穆淵翻牆跳進去的時候,遇到了站在牆角下想要翻進去的餘溪。
穆淵一跳出去,就看到了站在牆邊的餘溪,連忙向左邊讓開,而餘溪看到穆淵要砸到自己,忙向右邊讓,這樣,兩個人很巧的撞在了一起。
餘溪被撞倒了,穆淵卻是練過功夫的,連退都沒有退後一步,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借着天上的月光,以及手裏的燈籠,高傲的、冷默的、細細的打量倒在地上的人,随即,便變了臉色,咬牙切齒的聲音裏帶着高漲到即将爆發的怒氣:“餘——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