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待主子餘毒褪盡,景修自會将解藥全然奉上!”身份已被識破,景修便也坦蕩承認,他此番冒險前來,便是懷着最壞的打算,只要蠱王一解,自己傷了身份尊貴的小王爺,下場會是如何早已不再重要…...
“好!”陸珩爽快應下,擡手喚來侍從道,“速去鬼殿向鬼主求得蠱王的解藥,然後差暗線送至無妄閣。”吩咐完這一番,陸珩複又看向景修說道,“你不要再動旁的心思,快将小王爺放了,他身子不好禁不起折騰,你這般拘着他怕是會發病。”
景修的神色掩蓋在易容之後,窺不得分毫,只能從那微微顫抖着的雙手知曉他的緊張和不安,他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緊了些,“只要解藥送到,景修自會放了小王爺。”
兩人僵持不下,一時間便是靜默無言。顧聿身有喘疾,情緒稍有不穩便會發病,他被景修牢牢制住,因着身無半點武藝,只得任人施為,漸漸便有些難耐,喘息聲愈發粗重起來。
被遣去鬼殿的侍從不多時便折返而回,然并非帶着蠱王的解藥,而是請來了鬼殿之中的兩位執符大人。
來人對景修而言并不陌生,正是上次那對提他回鬼殿受罰的雙生子!
“景修!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挾持小王爺,可是活膩味了!”,執符厲聲喝道,話音剛起便雙雙圍攻而上,劍勢如虹,直逼景修眼前。
兩位執符均是內力深厚之人,再加上默契非凡,景修并不是二人對手。
他一手要制住顧聿,單手迎敵更是力不從心,沒多久便顯出敗相。
長劍猛地擦過景修的小臂,留下一道極深的傷口,他不由得悶哼一聲,側身避過再度襲來的劍鋒,稍有不慎便陷入了退無可退的絕境!他的兵器過于短小,并不适合同人對戰,只留下狼狽躲避的餘地。情急之下,景修只得撈過顧聿腰間系着的那把寶劍,将人向後一推,正面迎戰而出!
劍出鞘,冷光冽。景修騰身而起,堪堪避過衆人的刀劍,提劍直直刺向立在一旁的陸珩。
刀劍入肉,鮮血四濺,卻并未刺中陸珩分毫!
顧聿竟是以身擋住了劍勢,劍鋒穿胸而過,暗紅的血沫不斷地自他口中湧出。
“阿聿!”陸珩摟住顧聿下滑的身體,再擡頭時已是滿眼暴戾,“把人給我送到鬼殿,無論如何也要拷問出解藥是什麽!”
(二十七章)
殿宇深深,燭火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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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層層階梯,再繞過數個回廊,便到了鬼殿之中最令人不敢提及的存在。
景初仍是舊日裏那幅裝束,手裏提着一盞小羊角燈,光線朦朦胧胧,隐隐照出他的小半張側臉。
地牢門前值守着數名侍衛,見他前來均是恭順行禮,趕忙放行,自是一路暢通無阻。
這座暗牢乃是關押鬼殿之中或棄而無用或是犯有大錯的家奴所用,唯有進者,罕見出者。景修犯下這般罪行,自那日被兩位執符押解而回便一直被囚禁其中,想必如今定是處境凄慘,苦不堪言。
景初步伐緩緩,方行至一處拐角,便聞及一縷誘香搖渺,這味道他自是再熟悉不過,乃是家奴體中自幼種下的苗蠱的香引。只需點燃一柱,便可令那苗蠱翻騰不息,難以抑制!
幾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傳進他的耳中,那男人似是痛到極點,卻無處纾解,聲音已是沙啞不堪,怕是已經熬了極長時間,卻一直不被放過分毫。
“你倒是出息得很!能在這香引之下熬上三日!”鬼主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些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我以往倒是小瞧了你……”
“景初,你也進來。看看你這師弟的模樣!”鬼主微微側身,向着景初所在的方位開了口。
景初依命而從,甫一轉過,便見那間牢房之中自頂棚垂下數根兒臂粗細的鐵鏈,懸空挂着個上未封頂的狹小鐵籠。
籠中之人正是景修!他面色慘白如紙,身上單薄的亵衣已滿是淋漓冷汗,人脫力一般蜷縮在刑籠之中。
鬼主的手指搭在了景修的脖頸之上,極是溫柔的輕撫着那片裸露在外的肌膚,他發出一聲呢喃輕嘆,手上猛地一使力,稍稍下滑便拽住景修的衣領向外扯去!
他的動作粗暴至極,景修的腰腹立時狠狠的撞在籠子凹凸不平的棱角之上,留下了數道刺目的血口!
“從前訓教之時,我只覺得你最是個軟順聽管教的,倒是如今才看出,你懷着這些龌龊念想!”
“你倒是說說看!鬼殿之中何時允過你們這些下賤奴才動上半點亵渎主子的心思!”
言語非刀劍,卻字字誅心!
景修大半身子懸在外面,堅硬的鐵石摩擦在他破潰的傷口之上,劇烈的痛楚自腰腹蔓延擴散,內裏的髒器因着苗蠱的發作更是猶如烈火灼燒。
可這些……都抵不上心間的苦楚,帶着酸澀的回憶,迫得他眼角洇濕,惶惶然落下淚來。
鬼主見景修神色凄惶不安、心神難定,便話鋒一轉,吩咐景初道,“初兒,同你師弟說說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現在如何了。”
“大公子赴宴那日,舊疾複發不慎落入水中,雖有城中醫師伺候,卻是并不太好……”
“蠱王毒性極強卻發病隐秘,陸琮又是沉疴病體,怕是過幾日病死了衆人也會說是舊疾的緣故,無人能想到這上面來,景修你這番忠心救主的事情怕是不能令他知曉了。”鬼主強硬的擡起景修的臉容,冷聲言畢。
“若是你将小王爺身上所下之毒的解藥交出來,我尚能饒你一命。不然……這鬼殿之中的刑罰便要你一一受過!”
景修慘然一笑,因着極致的痛楚幾乎難以發聲,“我那一劍……想必小王爺傷勢定是極重,再加上我所下之毒…..”他悶悶哼了一聲,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若不是用珍稀藥草尚能吊着命,怕是二公子早就要将我淩遲處死以解心頭之恨吧。”
既仍有籌碼在手,便還要試上一試。
“只求一顆蠱王解藥,主子安然無虞,小王爺……”
這番進退試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衣帛撕裂破碎之聲!
景修的身體被從籠中生生扯下,狠狠的掼在滿是雜草的粗糙地面上,赤`裸的肌膚被冰冷的寒氣盡情纏裹。
“狗東西!哪裏生出的膽子,竟敢同我講起條件來!”
他聲色俱厲,顯然已是怒極。他猶不解恨般的一腳将人踹至一旁,直滾了幾圈摔在角落這才作罷。
“來人!”鬼主揚聲喚來數名獄中看守,“把人給我帶到刑室嚴加審問,今夜就要從他嘴裏撬出東西來。”
幾名獄卒應聲稱是,左右挾住景修便将人向外拖去。
景初見鬼主正欲離開,忽而開了口,他語氣冷淡,并不是求情的話語,倒是令人訝然。
“師父,可否讓景初前去監刑。怕是這些人手下沒個分寸,有礙您的大計。”
(二十八章)
石牆林立,陰森可怖,血腥之氣濃膩至極,直鑽鼻間。
景修被反縛了雙臂,吊在一人高的刑架之上,腳尖只能堪堪點在地面之上。
他體內的苗蠱仍不知疲倦的發作,慢慢的耗盡他最後一絲氣力。景修皺了皺眉頭,想要扭過頭去看向在自己身後站着的幾人。
預料之中的重鞭或是拶指之刑都未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有幾根冰涼的手指不停的在他的背脊之上摩挲,好似在細心确認着什麽,生怕做錯半步。
忽而他心頭一涼,深重的恐懼慢慢籠罩了他的全身,那個可怖的念頭一冒出苗頭,便再難遏制。景修猛地掙紮起來,可在獄卒的眼中卻好似一條脫水的魚,再如何奮力一搏,也終究難逃此劫。
景修知道,不出片刻便會有幾根細細長長的釘子鑽進他的身體,那釘子狀若梅花,甚至隐含幽幽暗香,外表甚至可以稱得上精巧絕倫,可這卻是鬼殿之中最令人懼怕的刑罰。
細細的釘子被按壓在脊柱之上,開始只是刺破了半分皮肉,進而慢慢的鑽進骨頭,再透骨而出,連着血肉釘在某個髒器之上。
蝕骨苦楚,卻不會要人性命,只是疼,入骨延髓般的疼。
一根……
釘入他兩塊蝴蝶骨中間的那段脊椎之上,好似将身體硬生生從中間撕扯開來,滅頂的痛楚如潮水般傾瀉而下,立時便令景修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再一根,
距方才那處約有三寸之遙,輕輕巧巧的透過骨骼,所到之處勾起一片火燎般的觸感。
景修死死咬住牙關,咽下從喉中迫出的痛呼,卻被逼的眼前一黑,幾欲暈厥。三日三夜的香引焚燒已經使他滿身倦怠,誅心之言更是令他心如死灰,再加上這般透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