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立誓
不然她說完這番話,指不定會被視為家族的污點,然後被抓去浸豬籠。
曹徽仍不相信曹閑月的話,盯着她的眼睛,質疑道:“我為什麽從沒有聽說過你掉下水的事?”
顧氏收到了曹閑月求救的眼神,及時出言相助道:“确有其事。只是我怕你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
“若是你不信,可自問下人去。”撇下這句話,顧氏又扭過頭去,對身側的曹徽視若無睹。
“對方到底是何人,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你說過?”曹徽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會和女兒一起隐瞞他,心情微妙,繃着臉問道。
“因為…他家境貧寒,女兒怕爹爹知道之後,會嫌棄于他,不許我們在一起……”曹閑月表面可憐兮兮的說道,心裏呵呵一聲,那些酸秀才最喜歡這樣的故事了。
“你說來說去,都沒有提到對方的姓名,是還想瞞着爹爹,不讓爹爹知道他是誰嗎?!”曹徽瞪着曹閑月質問道。
沒有高興多久的曹閑月,被這個問題問的卡殼,想随口瞎編一個名字,又怕曹徽知道後,會去調查這個名字的身份背景,到時候豈不是露餡了?
曹徽看穿了她的猶豫不決,本就對曹閑月的話半信半疑,這下子更加起疑了,于是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說他的姓名,那你就直接把人帶到爹爹面前,讓爹爹瞧瞧吧。”
“這……”曹閑月心思百轉,這讓她哪裏找人去?
趁曹閑月不知如何應對自己的功夫,曹徽見縫插針的試探道:“還是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你在蒙騙爹爹?”
曹閑月聽出他的意圖,決定和他硬杠到底,目光一變,難以置信的看着曹徽,倒打一耙道:“爹爹竟然不相信女兒的話?”
“不是不相信你,是怕你入世未深,遭人蒙騙,所以爹爹要親自為你把把關。”曹徽一噎,掩耳盜鈴道。
顧氏冷哼了一聲,話說的好聽,其實說到底還是不相信自己女兒。曹徽聽見了顧氏的哼聲,但是為了保留自己的面子,他只能假裝沒有聽見。
“那好吧。”曹閑月一咬牙,見招拆招道:“既然爹爹如此不信任我,那我就把人帶給爹爹瞧瞧。”
“但在我将人帶到爹爹面前之前,爹爹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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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條件?”
“待我将他帶來見爹爹後,無論爹爹對他滿不滿意,都不能當面嫌棄他。”曹閑月為自己那個不存在的意中人先做了一個鋪墊。
“這是當然。”曹徽一口答應下來。
“二則…”曹閑月一頓:“女兒既然能把他帶來,那就證明女兒沒有欺騙爹爹。那爹爹是不是也應該成全女兒一下,不将女兒送入宮中?”她費了那麽多的口舌,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曹徽撚須沉吟,遲遲不肯答應曹閑月的要求。
曹閑月打定主意,挺直着腰,與曹徽四目相對,目光堅定,絕不退讓半步。
“罷了,就依你說的。”曹徽嘆了一口氣道。
方才他腦中思索了許多,他的父親,也就是幼卿的祖父曹評,在世時一向偏愛幼卿,若是他還健在,知道幼卿心上有意中人,料想他也不會棒打鴛鴦,硬逼着幼卿入宮。
他這麽想着,心上也寬慰了許多,不再覺得自己愧對自己父親臨終前的囑咐。
曹閑月一喜,面上卻不顯,擡起一只手掌朝着自己父親,一本正經道:“口說無憑,我要與爹爹擊掌為誓!”
“難道你覺得爹爹會對你言而無信?”曹徽忍俊不禁道。
曹閑月不接他的話,卻把的确不相信的微妙意思寫滿在自己的臉上。
曹徽無奈,道:“那就讓你母親作證,我們擊掌為誓,不可失言。”
“一言為定。”曹閑月就等着這句話,幹脆應下。
在顧氏的見證下,父女倆的手掌重重合在一起。
畫院放榜那日,國子監外人頭攢動,所有的考生都擁擠在剛貼出來沒有多久的黃榜前,在一行行姓名中尋找自己的歸宿。
謝棠也早早就來了,但她卻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迫不及待的去看榜,而是站在一棵榕樹下,來回徘徊着等待着什麽。
幾次試着踮起腳尖,盡力想看清楚黃榜上的姓名,但是由于隔的實在太遠了,縱然她的眼力再好,也只看到模模糊糊一片,謝棠無奈,只好歇了那個心,耐性等着榜前的人散去。
反正榜就在那裏,什麽時候看都一樣。
因為身份特殊的原因,她不願意和旁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所以才沒有擠進考生裏去。
又等了一會,謝棠再次忍不住看向黃榜那邊,不知怎麽回事,擁擠在榜前的考生非但沒少,而且還有越來越多路人也摻和進去了。
謝棠按耐不住心頭的緊張,正猶豫着要不要往人群裏擠,她的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謝棠吓了一跳,扭頭一看,一張長着山羊胡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那人揚着笑意,不等謝棠開口問候,就搶先一步朝謝棠拱手賀道:“恭喜恭喜,恭喜謝畫師如願以償,摘得魁首。”
“什麽魁首?”謝棠聽到他的話一愣。
她不解的神情反倒讓孟钊也跟着疑惑了,他指着那張被人群重重包圍住的黃榜問道:“難道謝畫師還沒有看到黃榜嗎?”
“因為看的人太多了,我不願與他們一塊擠,所以我還不知道榜上有沒有自己名字。”謝棠不好意思的說道。
“原來如此。”孟钊福至心靈,旋即明白過來,應變道:“那謝畫師不必去看了,在下告訴您,您……”
孟钊忽然對自己用上了敬詞,讓謝棠好生不習慣,剛想請他不用這麽客氣,就聽他擲地有聲道:“不僅通過了畫院的考試,而且一舉奪得了畫魁!”
他這話一出,立馬引來了周遭人的注意,特別是畫魁兩個字,就如平地一聲雷般,乍驚四座,圍在黃榜前的那群人紛紛朝這邊投來了視線。
謝棠聽到前半句已然喜出望外,不相信的問道:“真的嗎?”
“謝畫師若是不信,請跟我來。”孟钊說罷往前頭人群中走,幾聲冒犯就為謝棠開了一條直通黃榜前的路來。
“您看看那黃榜上第一位的兩個名字中,是不是一個是您的?”
謝棠跟着他來到榜下,順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嗡的一聲,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熱了起來。
那榜上“謝棠”二字,一筆一劃寫的極為端正,斷不可能讓她看岔,所以她真的通過畫技考試了!
“國子監的畫技考試雖沒有名次之別,但卻會出一位由官家親點的畫魁,名列黃榜的
“人呢?”孟钊在人群裏四處張望,哪裏還有謝棠的身影。
他其實此來還有別的目的,卻沒想到居然讓謝棠在他眼皮底下跑了,孟钊掂掂袖子裏翟大爹交給他的東西,決定親自去謝棠的家裏,再找他一趟。
謝棠得知了自己通過畫技考試後,也不管什麽畫魁不畫魁的,徑直往家裏跑去,想将這個好消息快點告訴齊青和自己的奶奶。
她跑回家後,前腳剛歡喜和齊青說完話,後腳孟钊就來到了她家院門前,敲響門扉。
齊青聽到聲響,還以為隔壁的阿婆過來借東西,等她出來開門之後,卻發現是個陌生人。
她目光打量着孟钊,禮貌問道:“您是?”
孟钊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裏推測着她應該就是和謝棠相依為命的小丫鬟,嘴上與齊青一樣的客氣問道:“請問謝畫師住在這裏嗎?”
齊青還未接話,謝棠就從屋子走出來,看到了孟钊,驚訝問道:“孟經紀你怎麽來了?”
“方才謝畫師走的太快,我忘了一點事還要和您談,所以就找來了。”孟钊笑眯眯道。
謝棠差點就忘了這回事了,登時窘迫到臉紅,一邊誠懇道歉,一邊為自己解釋道:“對不起,孟經紀。方才太高興了,一時忘記你還在身側,沒有和你打聲招呼就跑了。”
“無妨,鄙人可以理解謝畫師的心情。”孟钊大方道。
齊青将孟钊請進了院子裏,孟钊借着轉身道謝的機會,眼睛餘光四處打量,果然如翟大爹查出來的那般,謝棠家境貧寒,屋無片瓦,于是心裏更有了拿捏住對方的把握。
謝棠搬來椅子請孟钊坐下,又去廚房端來了茶水:“只有一點陋茶勉強能入口,請孟經紀不要嫌棄。”
孟钊端着碗,看那茶色渾濁,确實是劣質的茶葉,心中介意,卻不表現出來,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就把碗放了下來,開口讓謝棠不要忙着招待自己,他談完事就走了。
謝棠被他請着坐下後,好奇問道:“孟經紀怎麽知道某住在這裏呢?”
“徽京城雖大,但想尋個人也不難呀。”孟钊輕笑一聲道。實際上是翟大爹派出去調查的人将這裏告訴他的,否則他怎麽會知道謝棠住在哪裏。
謝棠多半猜到他是為了什麽而來,但為了扯開話題,她還是問道:“那孟經紀找我有什麽事嗎?”
孟钊沒有回答謝棠的話,卻是忽然朝她身後的茅屋看了一眼,問道:“怎麽不曾見到您家中的長輩?”
“不瞞孟經紀,謝棠自小父母雙亡,現在家裏長輩就只剩下一位奶奶,而她也久卧床榻,不能理事,所以才沒有出來見客…”
作者有話要說:
不給評論,我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