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個月我要轉回四玖市了, 這裏的氣候不适合我,皮膚長紅疙瘩,毛孔都變粗了。”
喬步步隔着淩晝揚的衣服拍了下他的手臂, “你什麽時候回四玖市?阿揚, 反正都要回去高考, 跟我一起在過年前回嘛?”
淩晝揚恹恹地打了個哈欠, “你自己走。”
“為什麽不和我一起走啊?這裏沒什麽樂子,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好吵,回你的座位去。”
喬步步驕橫地抱怨了一句, 把位置還給了淩晝揚的前桌,一位她沒記住姓名的平凡女同學。
淩晝揚斜方前桌朝喬步步袅娜的背影撇嘴, 小聲對同桌吐槽:“她怎麽好意思占着你的座位這麽久啊, 桃桃你都站邊上等了, 幹嘛不叫她讓開啊?”
“我沒有站很久啦。”張桃桃不怎麽在意地,“再說你看不過去,為什麽不幫我叫?”
同桌語塞了一下,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又不是我的位,我哪裏方便說啊。”
“沒關系的啦。”張桃桃望向左邊某個地方,“我偶爾也會坐她的座位。”
張桃桃後桌的淩晝揚,右手支着下颌,眼睑懶散挑擡, 視線的落點恰巧也是同一個地方。
那邊, 文秀少年在垂眸看同桌的俊俏少年遞去的卷子,神情專注,而俊俏少年在看着“他”。
文秀少年——雲安似乎沒能得到理想的答案, 擡眼和同桌——羅澤鳴面對面地讨論。
淩晝揚當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能看見羅澤鳴摸着後腦勺笑出白牙, 而平素沒太多表情的雲安眉眼彎彎。
這是在讨論問題還是在講相聲?有那麽好笑麽?淩晝揚意興闌珊地伏桌補覺。
閉着眼本該是一片虛無混暗的,偏偏顯現昨晚在寝室瞥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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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站在“他”自己的床架邊吃香蕉。
融亮的燈光下,雲安的耳頸格外白淨,宛如細膩的瓷釉,暈了層淺淺的絨光。
“他”撥開果皮,瑩潤柔軟的櫻唇張開,覆上乳色的果實,露出些許的潔白牙齒壓陷進蕉肉,額間稍長的烏黑發絲滑掃在眉梢、眼尾,幹淨清秀的側臉因咀嚼而微動。
其實吃水果放在誰身上都應該是很平常的行為。同樣地,青春期的男生會有生理方面的變化也是很平常的行為。
兩個單拎出來都正常的行為,牽連上了因果關系就顯得不太正常了,尤其是在兩個同性之間。
淩晝揚難以置信自己會因為病秧子的普通舉動,而緊繃得好幾十分鐘睡不着。
他變得……不正常了嗎?
……
雲安覺得孚頂高中有個現象挺奇特,比起傳統的中國節日譬如中秋節、冬至節,同學們更熱衷于提及乃至慶祝外來的節日。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讀才下課,坐在第一組窗邊的女同學遞話:“雲安,有人找。”
是彭虹雯來找。她上部的一小半長發束起,夾了個紅色的大蝴蝶結,眼皮上抹了緋色的細閃眼影,和嘴唇上塗的的番茄色唇彩相得益彰,加上酒紅色的鬥篷外套,襯得整個人俏美鮮亮。
“平安夜快樂!”彭虹雯從背後捧出一個紙質的小禮盒,“給你。”
雲安站在她半米開外的對面,“裏面是蘋果嗎?”
“對呀。”彭虹雯皺了下瓊鼻,“在今天,它應該稱為‘平安果’。哎呀,快收下。”
雲安:“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有拿蘋果上教室……”
彭虹雯:“正好呀。你收下我的,把你的給我。咱們交換平安果。”
偶爾直“男”的雲安搖頭,“不了。我的沒有包裝。”
“我不介意呀。”彭虹雯熱情地把小禮盒提帶往雲安的手指間塞,“給你了呀。”
雲安只得收下這份小禮物,“你在這裏等我。”
“好呀。”彭虹雯喜眉笑眼。
雲安回教室去拿本打算自己在課間當小食的蘋果,走進後門時,察覺到一道挺有存在感的目光,淡靜地偏眸看去,卻沒瞧見有人在盯自己。
雲安的抽屜裏除了自己帶來的蘋果,還有兩個蘋果,一個比成年男□□頭大的蘋果,附有祝福語加姓名的便利貼;另一個光潔飽滿,紅得濃烈漂亮,目測價格不會便宜。
晚自習結束後,雲安會把附有姓名的蘋果放回張桃桃桌面。至于另外一個不知道誰送的蘋果,雲安不知道該還給誰,又不好丢掉,大概會在明天吃掉。
“難道我只有今晚好看嗎?”
“我說錯了,平時好看,今晚非常好看。來,給你拍照留念。”
雲安再次出到走廊。黎遠兩手擡在面前,對彭虹雯比劃了個照相機拍攝的動作。
“不要拍大頭照,要上半身照。”玩心被喚起的彭虹雯配合地演,“這個角度可以嗎?”
黎遠往後退一步,“很可以。三,二,笑。咔嚓。”
“記得發給我,回去我要發朋友圈——雲安!”彭虹雯的嘴角頓時又上揚了幾度,朝雲安招招手。
雲安把蘋果交給彭虹雯。
“沒有我的份?”黎遠做出難過的表情,右手捂着左胸口,“在我和揚哥中,你更關心揚哥就算了,在我和彭虹雯中,你選擇把蘋果給彭虹雯……”
“肯定是要給我呀。”彭虹雯珍惜地捧着新得的禮物,“就不給你。”
雲安好脾氣地對黎遠,“晚上回寝室給你。”
“這還差不多。”交友廣泛的黎遠說完,轉而去找另一波同學聊天。
“我想問你兩個問題。”雲安清疏的眼眸睇向彭虹雯。
彭虹雯被少年慎重的模樣弄得心跳漏了一拍,“什麽問題呀?”
“上次你說,我長得有點像你表舅。方便告訴我,你表舅今年多少歲嗎?”
“四十出頭這樣。”
“他結婚了嗎?”
“一直沒有。”
如水的月光下,少年的身姿如流霧浮雲般雅潤。
“能告訴我,”雲安輕聲,“他叫什麽名字嗎?”
雖然納悶雲安為什麽問起自己的表舅,彭虹雯還是如實回答了:“周向坤。”這沒什麽不能說的,百度百科上有表舅的詞條,不是隐私。
雲安面色如常地點點頭,“謝謝你。”
“謝什麽呀。”上課鈴聲在這時響起,彭虹雯跺了跺腳,“我回班裏了,再見。”
【親愛的宿主,周向坤是本世界裏氣運非常高的人。】
由于雲安好一陣子沒有和淩晝揚肢體接觸,系統有一個多月沒出聲了。
雲安的腦袋裏有一團沒理清的細線,無意義地回應,“是嗎?”
【周向坤的氣運僅次于淩晝揚,】系統沒有起伏的電子音有一絲遲疑,【周向坤的氣運比你的母親高。】
有些走神的雲安沒發覺系統似乎略過了部分介紹,“我和這位叔……周向坤接觸,能加健康值嗎?”
【不能。健康總值越過“及格”水平即60點這條線後,宿主只有和氣運極高并且契合的人産生肢體接觸,才能繼續增加健康值。】
系統重複先前說過的話。
【總而言之,宿主只有和淩晝揚産生肢體接觸,才能繼續增加健康值。】
雲安在預備鈴聲停止前在座位坐好,“嗯。我随口問問。”
她現在的健康總值有66.5點,懈怠于刻意找機會去提升了。
不過,周向坤究竟和媽媽有什麽關系?雲安垂下密長的睫羽。周向坤究竟和自己……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