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和我同班同寝室的雲安,”黎遠分別給兩位不認識的人介紹了一下雙方,“這是3班的彭虹雯。”
彭虹雯偏圓的鵝蛋臉,新月似的細眉,鳳眼瓊鼻,是大多數人都會承認美麗的長相。
她的性格挺開朗,主動和雲安打招呼:“嗨。我知道你,開年級學習委員會的時候見過。雲安,1班的學霸。”
雲安彎唇笑了笑,“我不算學霸,黎遠更符合。”
“我的成績沒有你穩定。”黎遠擺手。
“嗐,接着說宣傳視頻的事,初步計劃是需要六個同學,現在定下來的有我、淩晝揚,其餘三個是別班的。”
彭虹雯舉手:“我也有份。”
“嗯嗯,你就是‘三個別班同學’的其中之一啊。”黎遠十指交叉放在桌面,“學校領導相當重視校慶視頻這塊。孚頂學生幾千個,不是每個人都能參與拍攝。”
“團委老師挑選很嚴格,需要品學兼優、五官端正的學生。我覺得雲安你很合适。”
雲安遲疑地問:“品學兼優?那淩晝揚?”
黎遠:“咳咳……”
彭虹雯:“他長得格外好看,其它條件可以适當放寬嘛。”
還能這樣啊。雲安眨了眨眼睫。
“你也一起參與吧。”黎遠的眸中映着雲安的身影,“就這麽說定了。”
雲安捏着筷子想了想,“嗯。”這應該是個能增加和淩晝揚肢體接觸的機會。
同彭虹雯分開之後,黎遠雲安兩人一同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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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倆這麽快就同進同出,如膠似漆了?”淩晝揚在等待游戲加載的空檔,撩了一下眼皮。
“能和優秀的雲安走得近,多好啊。”黎遠笑道,“哎,你後面一個成語使用得特別清奇啊。”
故意用錯的淩晝揚鼻腔裏發出輕嗤,接着打游戲。
黎遠多看了淩晝揚一眼,覺得他似乎陰陽怪氣的。
雲安洗了一串昨天傍晚媽媽送來的夏黑葡萄,裝在自己的水果盒子裏。
她路過黎遠身旁時,他舉了下手,“可以分我幾顆嗎?”
“随便吃。”雲安把盒子遞到他面前。
黎遠抓了五六顆葡萄,馬上送一顆到嘴裏,“唔,夠甜,好吃。”
“喜歡就多拿點。”
“夠了夠了,謝謝。”
雲安眼角餘光觑向斜對角的淩晝揚,踟蹰了須臾,捧着這盒葡萄到他跟前,“你吃葡萄嗎?”
淩晝揚眉毛都沒擡一下,幾根手指操縱着英雄在峽谷裏大殺四方。
默默等了一小會兒,對方完全沒有要吃葡萄的意思。雲安擔心打擾到他打游戲招他煩,識趣地回自己的位置。
“拿走了我怎麽吃?”淩晝揚恹冷的問話猝不及防砸過來。
雲安一怔,随即将水果盒重新送過去。
手機随意地丢在桌上,淩晝揚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身子疏懶地歪着,慢條斯理地伸手到透明的盒子裏拈了顆葡萄。
他的手指修長,甲蓋剪得整齊短削,黑紫的葡萄襯得指尖有冰質的冷感。
剝開果皮,淩晝揚把圓滾的果肉遞到唇邊,擡眸瞥了一眼雲安,啓唇含進果肉。
雲安耐心地等他吃完了一顆,“還要嗎?”
“不要了。”淩晝揚擦幹淨指尖的汁水,“也沒有多好吃。”
黎遠玩笑似的罵:“過分了啊,揚哥你嘴有點毒啊。”
雲安神色如常,沒說什麽,淡然地拿走葡萄。
反正淩晝揚毒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今天有點莫名其妙。
食堂的晚餐鹹了,雲安喝了大杯的涼白開,此刻非常想去上廁所。
十幾年來,由于女扮男裝,她進女廁所不合适,進男廁所不舒服。雲安從來不去商場、餐廳等公共場所的洗手間。
之前沒有住校的時候,她很少進學校的洗手間,僅有的幾次,是在經過老師同意的情況下,使用的單人的教職工洗手間。
現在教室所在的這棟樓沒有教職工洗手間,樓層又高,雲安等不及下樓再去另一棟。
尿意十分強烈。
雲安擡頭看向白板上面的時鐘,離這節自習下課還有八分鐘。
正好趁着同學們在教室,沒什麽人在廁所,趕緊去一趟吧。
雲安是班裏本周的值周班幹,省去了和同學報告請假的時間。
男廁所和女廁所挨在一起。
走廊裏沒有其他人。雲安按捺住心理上的別扭,走進空蕩蕩的男廁所。
站在男生們的小便池前解決是不可能的,雲安走進一個小隔間,緊鎖上門。
方便完之後,整理好褲子,雲安在嘩啦啦的沖水聲中扭開鎖,拉開隔間門。
踏出第一步的同時,她看到有男生走進了這個廁所。
這個男生不是別人,居然是淩晝揚。
不輕不重的一聲“砰”,隔間門因為慣性合上了。
身高腿長的淩晝揚走到了小便池前,漂亮的手搭上了褲腰。
“!”大腦短暫宕機的雲安驚得扭過頭。
盡管從小到大一直在“當”男生,但是雲安根本沒有在現實裏見過男生的隐私部位。借着僞裝而将錯就錯地不避諱,她覺得是對異性的一種冒犯。
天花板上嵌着的三盞燈,将整個廁所照得通透亮堂,将雲安的尴尬照得成倍遞增。
“那個……”雲安面朝空無一物的牆壁。
淩晝揚回頭,呵笑了聲,“巧啊,自習時間三好學生怎麽沒在教室?”
雲安壓根聽不進他的嘲諷,只想立刻離開這個尴尬的地方,“你先別、別動。”邊說邊快步往門口走。
“什麽?”淩晝揚雲裏霧裏地,“喂你上大號居然不洗手就走?”
“我沒有……”雲安停在洗手臺前,視線不敢往他那邊偏一分一毫,“你別動,手別動。”
“為什麽不讓我動?”淩晝揚挑了下眉,故意朝“他”走近,“你的臉怎麽紅了?”
雲安頭皮發麻,害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背過身迅速打開水龍頭,囫囵地沖洗了手。
關了水,她一轉身,秀挺的鼻尖險些碰到淩晝揚的肩膀。當下顧不得別的,雲安濕淋淋的手用力推了把他的手臂,“讓開。”立馬跑出門口。
“搞什麽鬼鬼祟祟的……”
淩晝揚的話被雲安甩在了身後。
直到走到教室附近,雲安上半身倚着牆,半垂着眼平複呼吸。
【健康值+2。】
【你目前的健康值為50。】
……算是驚吓中的意外之喜嗎。
自習下課,課間,又下一節自習,淩晝揚都沒有回來。
雲安這個值周班幹如實在班級紀律記錄本上登記情況。
在學生紀律這一點上,孚頂和管理嚴格的公立學校類似,學生曠課逃課到一定次數,要被勸退,不會因為是富二代、官二代就有特權。
甚至由于孚頂是私立學校,在處置學生方面更有自主權。
孚頂高三年級有一項規定,每學期無故曠課(自習)超過二十四節的學生,将直接被開除。
雲安翻到最後面的名冊統計表,淩晝揚名字後面的欄裏“正”字最多,差一筆就湊夠四個。
照這樣下去,算上今晚的兩節,淩晝揚很快就得挨孚頂退學了吧?
雲安合上記錄本,陷入沉思,到時候人不在同一個學校了,她怎麽刷健康值?
要不然今晚的這兩節不記了?
……不行吧。他沒請假卻不在教室,算違反學校紀律了,不計他名的話好像對其他同學不太公平。
晚自習放學後,雲安第一個回到寝室。在她刷牙的時候,淩晝揚回來了。
打開空調,淩晝揚三兩下蹬掉運動鞋,踩上拖鞋,朝洗手臺走來。
雲安往旁邊挪了挪,自覺地給他騰位置。
“喂,”淩晝揚洗了把手,想起今晚的事,指尖殘留的幹淨的水往“他”身上一彈,“你今天在廁所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雲安抹掉迸到臉頰上的幾顆小水珠,“沒幹什麽,就……當時身體不太舒服。”
淩晝揚:“當時為什麽讓我‘別動’,你有什麽陰謀?”
雲安:“……可能當時不舒服,腦子不太清醒說了胡話。”
“啧,病秧子。”淩晝揚将額前的黑發往後一抓,随意地就着自來水沖洗了一把臉。
雲安瞧見他額角的青腫和手肘幾厘米長的傷痕,都是新鮮的。
他今晚是翹課去打球還是打架了?就不能遵守紀律安分待在教室嗎?
真是個渾不吝的惹事分子。
雲安覺得沒有把今晚記的淩晝揚的名字劃掉,是個正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