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安雲安，幫我分析一下這道題呗。”
這位名叫秦結麗的女生，是近期請教頻率僅次于雲安後桌張桃桃的同學。
雲安将英語閱讀報紙擱置一旁，看向秦結麗的《課後達标檢測》，“50頁的第三題嗎？”
“啊，是的。”秦結麗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是一道中等難度的選擇題。雲安解讀了題幹，又逐個給她解析了四個選項，“因此，選B，鐵溶解，析出零點零一摩爾的銀并放出氫氣。”
秦結麗：“噢噢，明白了。”卻沒有離開。
“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不，沒有。我……”
雲安眸色溫和，耐心地等她說。
“我……想拜托你，”秦結麗将《課後達标檢測》往後翻，那裏夾着個巴掌大的薄信封，“幫我把這個轉交給淩晝揚。”
雲安緩慢地眨了眨眼，這個信封淡粉底色印有小紅心，很顯然裏面裝的是表白之類的信。
“不好意思。我不幫這種忙。”
“用不了什麽時間的，”秦結麗央求，“你就幫我送到他手上就行了，很簡單的。”
雲安顧及着這位女生的自尊心，避免旁人聽到，放輕了聲音：“你覺得簡單，就自己送。”
她不喜歡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何況她和淩晝揚的關系并不好。
秦結麗惱火地跺腳，“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這麽小的事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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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看見淩晝揚從教室前門走進來，她的腦袋一空，尴尬地抱着合起來的《課後達标檢測》，馬上低頭跑了。
“啧，吓跑人女同學了啊？”回到座位的淩晝揚随口嘲侃。
雲安挪回自己的英語報紙，“應該是你吓跑的。”
“我？”淩晝揚手搭在雲安的椅子後靠上，神情倦懶嚣張，“我和那女生可能都沒說過話，怎麽就是我吓的了？”
他閑得慌，故意找雲安的茬。
雲安擡起睫毛長密的眼睑，靜靜地看向他的臉，不說話。
直把淩晝揚看得有些別扭又炸毛，“你看我幹什麽？”
雲安搖了搖頭，然後擡手推淩晝揚搭在她後方的手，“你這樣，我不習慣。”
——沒錯，再次抓住機會肢體接觸。
“矯情。”淩晝揚把手收回來，扯了下唇角，“還要像小學雞一樣搞個三八線？”
雲安好脾氣地，“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怎麽伸個手過去都不行？”淩晝揚不依不饒。
“我沒有不允許你伸手過來。只是你的手扶在後面，”雲安頓了下，“感覺姿勢過于親密。”
淩晝揚卡了一秒，滿臉嫌棄，“親、親什麽密，兩個男的哪這麽多事兒。”
“嗯。”雲安雲淡風輕地，“我要看報紙了。”
【健康值+2.5。】
系統在雲安的腦海裏報備。
【你目前的健康值為49.5。】
這個數字讓雲安精神略略一振。她決定今天深夜要偷偷再動一次手，将健康總值一口氣刷過50。
然而，雲安的計劃被打亂了。
411的另一個住宿生，黎遠，完成了在外地的比賽和游學，回來了。
當時雲安正在寝室吃着從食堂打包回來的晚飯，聽到敲門聲，擡眼——
淺藍襯衫的少年推開門，拉着行李箱進來，斯文的面龐上顯出疑惑，“雲安？你怎麽在這裏？”
“我搬進來住了。”雲安指了指上方的床鋪。
黎遠早一秒已經注意到了寝室裏唯一的床簾。他兩邊嘴角彎起，露出個淺笑，“歡迎成為411寝室的一員。”
仿佛暮春的早晨，霏霏毛雨飄灑在雲安的身上，清和潤澤。
雲安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文質彬彬的黎遠似乎也不是話多的人。放行李，收拾東西，去衛生間洗澡。
雲安吃完飯，洗幹淨飯盒，捧了本新買的小說翻看。
沒多久，淩晝揚也回來了。
“今晚是什麽自修來着？”他經過雲安跟前，手指彈了一下“他”的書頁，“有老曾的自修嗎？”
雲安沒擡眼，“第一節 語文，第三節物理。”
剛好洗完澡回到內室的黎遠同時回答：“語文和物理。”
淩晝揚一偏頭，“這麽快回來了？”
“哪裏快。”黎遠取下挂在衣櫃外的幹毛巾擦頭發，“我都缺了快半個月的課。唉，都怪你把演講比賽推給我。”
“這不是給你個出去呼吸外省空氣的機會麽？”淩晝揚漂亮的唇角輕勾，擡手給了他肩膀一拳，“今晚請你吃夜宵。”
……
晚自修下課，雲安回到寝室好一陣子，果然沒見他們的影兒。
她翻出抽屜裏的藥粉，倒進一盆熱水裏，坐在位置上泡腳。
雲清清為了調養雲安的身體，多年來讀醫書、學習醫理，差不多成為半個中醫了。泡腳藥粉是她自己最近配的，咨詢過了權威的醫生，說是對雲安大有裨益。
周末雲安回家時，雲清清叮囑她帶來學校，最好兩天泡一次。
腳板、小腿熱乎乎的，雲安看了一眼在計時的手機，舒服得有些犯困。
“……打招呼都不理？”
“不認識。”
伴随着逐漸清晰的對話聲，淩晝揚和黎遠一前一後地進入寝室。
“你不知道3班的彭虹雯？”黎遠放下一袋烤串，“她可是我們年級公認的級花。”
淩晝揚喝了一大口冰雪碧，漫不經心地，“很好看嗎？‘公’是誰？”
“……”黎遠扶了下額頭。
打開塑料袋，黎遠取出兩串烤面筋，“開吃了啊。雲安你吃——你在泡腳？”
淩晝揚看向半側對半背對他坐着的雲安，寬松的褲腳卷到了膝蓋，露出兩管白皙的小腿。
黎遠詫異地嘆：“天啊，你的腿非常光潔啊。
“果然營養不良、體虛。”淩晝揚嘲道。
“極少見到男生不長腿毛，”黎遠笑了下，“你要多吃點，多補補啊。來，吃兩串烤韭菜、羊腰子。”
雲安有些尴尬，“不用了，我挺飽的，謝謝。”
不好意思再在兩個男生的目光下泡腳，雲安扯來一條幹毛巾，先将左腳從淺褐色的水裏擡起。
淩晝揚看見“他”擡腳的一瞬，水珠蜿蜒流下，腳踝處清晰漂亮的凸起，骨肉勻稱的腳掌，幹淨玉潤的腳指頭。
“操。”淩晝揚低罵一聲，“擦個腳都這麽墨跡。”
雲安：“……你有事嗎？”
“難聞死了。”淩晝揚面有點紅、心跳有點快地說謊，“擦快點穿鞋，去倒掉這盆東西。”
黎遠不明所以，“雲安的泡腳水有味道嗎？我怎麽一點兒沒聞到？”
“你鼻子有毛病。”淩晝揚忍耐般的敲了下擺着夜宵的桌子，“專心吃你的烤串吧。”
雲安也沒有聞到自己的藥水有什麽氣味，只是不想反駁脾氣不好的淩少爺。她用比平常快的速度擦了腳，倒了洗腳水，爬上垂着床簾的床鋪。
泡過腳的緣故，從腳到頭的毛孔仿佛都舒張了，渾身有股軟綿綿的惬意。
反正寝室有第三個人在，夜裏她不可能動身去悄悄摸淩晝揚，雲安索性閉上眼睛放任困意生長。
……
連着兩天中午下課，黎遠在樓道裏跟上雲安，一同去食堂排隊、打飯、用餐。
過去總是獨來獨往的雲安不太習慣。尤其是不太習慣異性坐在對面盯着自己吃飯。
“你可以先走。”雲安禮貌地說。
早已吃飽放下餐具的黎遠：“不着急，我等你一起回寝室。”
雲安夾起一塊肉片，送到嘴邊，又放下，“……你能不要看着我嗎？”
“抱歉。”黎遠笑容溫潤，“看到長得好看的臉，我就不自覺會多看幾眼。”
雲安抿了抿唇，整個人連同飯盒挪到了最右邊的位置。她和黎遠分別處于這張餐桌上的對角線兩端。
“這，”黎遠嗓音和緩似春風，“好歹是同學兼室友，不用這麽不待見我吧？”
雲安吃了一口蔬菜，“沒有不待見的意思。只是不習慣和別人靠太近。”
“仔細想想，除了和淩晝揚當同桌，好像你和誰走得都不近——好了，說正事，我想邀請你拍校慶宣傳視頻。”
“我不會拍視頻。”
“很簡單的，內容就是和幾個同學一起朗誦。”黎遠用手比劃了一下，“出鏡大約十來秒而已。”
“黎遠，我可以坐這桌嗎？”一位穿淺紫色裙子的女生捧着飯盒站在過道。
黎遠轉向來人，“可以啊，不過你還得問一下我室友。”
“我沒意見。”對上漂亮女生的征詢目光，雲安輕聲表示。
女生在雲安的左側，黎遠的正對面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