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同為幼子幼女, 理論上來說安文侑同安文姝一樣是活在玻璃花房裏的孩子, 安文姝要是小公主他就是小王子。但這個小王子是殘疾版, 亞洲文化圈說是說男女都一樣, 事實上對男孩子的教導和女孩子的保護是不可能一樣的。就像安文侑說的安文姝好歹沒操心過錢,他卻被管制的很厲害, 當然也有他不怎麽老實的原因。
如果說李明正是典型的吃喝玩樂的二世祖,那安文侑就是典型的高知精英家庭教養出來的, 家世、學歷、長相樣樣都行,但同李明正那個二世祖一樣,眼睛長在頭頂上,對外人全是‘你們這幫凡人別跟我說話’的家夥。他玩起來比李明正瘋,但瘋的不是一個類型。比如上一次安文侑被安爸爸停了所有的卡做懲罰,是因為他大半夜偷偷在學校解剖大體老師,理由是憑什麽大一就只能上理論, 他早會了巴拉巴拉。
這種奇葩的事情安文侑幹過不少,他學醫, 專業就是這個, 你說他好學可以, 你說他沒規矩也行。在安文姝看來就是聰明但沒有章法的傻子, 被保護的很好, 從小要什麽有什麽, 人生最大的敵人就是親姐。天然的對規則沒有敬畏心,想要跟規則抗衡的時候沒有發揮聰明才智鑽規則漏洞的想法,只有橫沖直撞的硬剛, 底氣就是反正你們也不能怎麽樣我,所謂天之驕子的‘驕’就是安文侑。
這樣的安文侑有個特殊的地方,家裏看起來對他管制力度很強,其實抓的也不緊,這家夥小毛病一堆但大錯從來沒犯過。他的名下多了一個基金會家裏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不會管太多,九成九都會當成是安文侑的小金庫。因為安文侑時不時的就被封卡,自己搞點小金庫什麽的太正常了。
安文姝則不一樣,要是軍部的事情沒出來她名下多什麽大家應該都不會多管,但軍部的事情出來了,她敢保證她現在名下多一分來歷不明的錢,安家人都會從上查到下。而且有一個系統在,安文姝也不想名下挂太多東西,誰知道基金會盈利的模式在系統的判斷裏是否合法呢,要知道那在正常法律裏是灰色地帶,擦邊球,律法管不了,但系統可以。
至于安文侑會不會因為多了一個基金會卷錢跑路那是不可能的,錢再多都不可能。安文侑不是沒見過錢的人,對這樣的人來說,錢就是用來花的不是賺得,人生從來沒缺過錢,人生目标也不是世界首富,對錢說有概念也有說沒概念也沒有。錢只是特別一點的工具,想要讓這樣的人背叛,用錢利誘是最下乘的。
要是過去,安文姝會覺得這樣的人很麻煩,不管這樣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都很麻煩,因為對他們得攻心,費時間也費精力。但是現在她是個好人了,做好人好事的好人,這樣的人就不是麻煩了。這樣心裏有底線,有穩固的道德感的人,是很好的夥伴,比如同樣很煩的安文昊。
姐弟兩就在聊大哥。
安文侑很困,達芬奇和基金會之類的在安文姝這邊問不出結果來,他也就不問了,他想去睡覺。可明正能趕走樸燦洲不行,安文姝說樸燦洲算另類的保镖,安文侑糾結了一會兒讓李莉娜給他在卧室加了張單人床,折騰一圈躺在卧室多加的一張床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安文姝說安文昊這段時間的發生的事情。
軍部的事情不管鬧多大都牽扯不到安文侑頭上,但安文昊警告他這段時間老實點,要是在他忙的時候給他惹麻煩直接打斷腿,真的打斷不是形容詞。安文昊年長姐弟兩很多,大哥給自己的定位是長兄如父,教育起弟弟來下手都是一次性打到死,對妹妹是溫和款的兄長,這讓安文侑很不忿,但是沒辦法。
安文侑說安文昊很長時間沒回家了,差不多是龍山之後就沒有回去過,但偶爾會去首爾大,每次去都把他也拎回學校,明明他都寒假了煩的很。軍部的事情他不懂,但安文昊被監視了,貌似還有人盯着他,具體不清楚,但按照這個推斷安文姝肯定更不安全。
“監視?”安文姝靠在床頭翻動着IPAD看論文,問趴在枕頭上的弟弟“你确定不是保護?”
安文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說話的聲音也含含糊糊的,但意思很清楚“看起來像是保護,但應該是監視。你這種的才叫保護,你想做什麽還是能做的,我也能随意出入還能跟你關上門睡在一個房間裏。大哥那種不是,跟着他的人像是有兩撥人,雖然穿的都一樣,但有一方應該是軍人,我去見哥的時候,門窗都得開着,還有人站在屋子裏,好像怕哥跟我說什麽一樣。我這種基本不摻和的人都盯得那麽緊,估計要是爸爸去盯的就更緊。”
安文姝摩擦着IPAD的後板,沉吟數秒“那跟着你的人是怎麽回事?”
“這個我倒是不确定,我沒看到人,只是一種感覺。”安文侑打了個哈欠“我這麽帥偷瞄我的人那麽多,有沒有人看我我還能不知道?那些人就算身手好我發現不了,也能感覺的到,直覺,懂嗎。”
不是很想懂的安文姝對他如此自戀的回答也是無話可說,看他困成那樣,也不跟他聊了“睡吧,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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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侑嘟囔了一句‘你呢?’聽她說‘我也睡了’,翻了個身拉起被子往頭上一蓋很快就睡着了。安文姝關了壁燈,拿起手機給安文昊發了條短信,跟他說有點事要他幫忙,問他明天方不方便見一面。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沒有說可不可以見面,而是問她什麽事需要見面。安文姝說短信不方便,得見面說,安文昊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回了她一個11點在國會大樓門口見的信息。
只這兩條短信安文姝就知道安文侑确實被監視了,而是是連打電話都不方便的監視,怪不得這哥沒動靜了,她還以為是被國會那邊保護的太嚴密了呢。現在開來是國會內部出了問題,有人想要從軍部的事情裏撈一筆,有人則是想借此機會給軍部一個狠的,兩邊掐起來了,安文侑就尴尬了。
安文姝翻着通訊錄找到CJ影視制作的一個部長,一邊打電話過去一邊掀開被子下床,第一遍沒通,可能在睡覺,在安文姝準備換個人的時候那邊把電話回過來了,聲音有些暗啞明顯是被吵醒的,卻跟安文姝道歉說自己沒接到電話實在對不起。安文姝剛想說話,手腕被人拉住了,睡迷糊了的安文侑問她去哪,聽她說打個電話,嘟囔了一句別亂跑,松手又睡過去了。
對電話那邊說麻煩等一下的安文姝拿着手機出了卧室,外面沙發上坐着兩個樸燦洲的保镖,其他人都不在,看到她打着電話出來想要站起來,被她揮揮手一個人又坐回去了,另一個沖安文姝指了指另一間卧室表示自己要去叫樸燦洲,安文姝笑着點頭讓他去,走到另一邊去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是要號碼的,那邊給了號碼之後也沒問安文姝有什麽事,只問自己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安文姝笑了,表示需要幫忙,說了要求之後那邊一口應下,讓安文姝稍等一會兒再給她回電話。
電話挂了,樸燦洲也扒拉着睡亂了的頭發出來了,攤在沙發上問安文姝是不是要出去,看她搖頭轉身又回去了,安文姝還以為他要回去接着睡,沒一會兒看他換了身衣服又出來了,這次清醒了點,大概是洗了臉,坐在沙發上抽煙提神,也就笑笑沒管他。沒一會兒,CJ的部長回電話過來,說是事情有點麻煩,可以見面,但不能在酒店。安文姝一聽就知道那邊誤會了,也沒多說,回了句麻煩了,得到那邊的一句‘應該的’就挂了電話。
“要出門?”樸燦洲叼了根煙在嘴上,打火機上下轉悠,問安文姝“必須得出去?”
安文姝疑惑的看着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低頭點煙的樸燦洲吐出煙霧表情難得的嚴肅“安文侑來的時候有人盯着他,專業的,沖着他還是沖着你不确定,但這個點出門不安全,安文侑沒走,盯着他的人就沒走。”說着話指着之前去找他的那個保镖讓他跟安文姝說。
對方從會客室叫了另一個人出來,那人抱着筆記本送到安文姝邊上,電腦上是酒店監控,指着地下停車場和大門口的兩輛黑色的現代,說裏面有人,跟着安文侑來的。監控是看不清裏面有沒有人的,但人家說裏面有,安文姝也不會懷疑,沒這個必要。樸燦洲确定她懂了,擺手讓兩人去做事,跟安文姝說保險起見,她最好別出去。
酒店本身有一層安保,行政套房的這幾層安保也是單獨的,再加上他也在,那幫人只要不是打算魚死網破不會進來搞事情,但出去就不一定了。半夜,路上本來就沒什麽人,方便做事,方便綁人。比起晚上,白天總歸好一點,如果她不是非得現在見對方,那還是等白天,沒人想鬧大,大家都想暗地裏出手,白天限制多,對他們有利。
樸燦洲邊說邊用餘光觀察安文姝,他以為可以看到安文姝擔心、害怕或者別的什麽,不管這姑娘有多聰明都好,真的碰上了得見血的事情,幹幹淨淨長大的女孩子總會有顧慮的。可安文姝沒有,沒有擔心,沒有害怕,什麽都沒有,連活在陽光下初次見到黑暗的詫異和驚奇都沒有。着很奇怪,這東西跟聰不聰明無關,只有見過血的人才能那麽平靜,這可不是聰慧也不是所謂的天賦能解釋的。
“安家看起來不像是會動刀槍的家族,還是說安家也有我們這些外人看不到的東西?”樸燦洲咬着煙蒂盯着安文姝“你沾過血,不止是見過的那種,你動過手。”
安文姝無辜的看着他“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吧。”她手上的人命比樸燦洲多得多。
當初一個字都沒信的樸燦洲現在倒是有些懷疑了“你們家在搞什麽人體實驗嗎?”不然沒理由啊,一幫做研究的人能做什麽?
對給他答疑解惑沒什麽興趣的安文姝只想問“那就是只能讓人過來?”
糾結了兩秒放棄追問的樸燦洲點頭“最好是這樣,但你要是不怕死我們也可以出去玩。”說着眼底就開始放光“要不我們出去玩?”
“伯母知道你喜歡危險還同意伯父讓你去保護李明正?”安文姝好奇道“你不是來保護我的吧,你是來享受刺激的。”
跟樸燦洲睡一間房的李明正打着哈欠靠在門邊正好聽到這一句,直接怼“他壓根也不是保護我的,是他死賴在首爾不願意跟他媽出國,他爸媽不放心給他留了一堆人,他把我當借口說是要來保護我。”說到這指着他們兩“你們兩在利用我這方面還真是有默契。”
安文姝和樸燦洲對視一眼都笑了,安文姝拿起電話繼續去打電話約人,李明正走到沙發邊攤在沙發上邊問樸燦洲要煙,邊問他之前怎麽不說安文侑被人跟上了,以及,為什麽安文侑也會被跟。
“我身邊跟着人,你身邊跟着人,安文姝也跟着人,我們身後跟着人不是很正常麽。”樸燦洲表示一開始根本沒把那些人當危險,至于安文侑為什麽會被人盯上,那還不簡單“你會因為安文姝被人盯上,他不止是安文姝的弟弟還是安文昊的弟弟,他被盯上不是很正常麽。大門口的那輛車應該是保護他的,地下車庫的那輛就不知道了。”
樸燦洲好奇的是“安家是不是在做人體實驗?”
“人體實驗?”不知道前情的李明正沒多想“好像是吧,怎麽了?”
一臉驚訝的樸燦洲愣住,真的假的!
李明正看他表情發現他誤會了,讓他清醒一點“不是你想的那種詭異的東西,他們家有自己的生物研究所還在幾大醫院控股,首爾大附屬醫院也有參與,新興醫療備案的人體實驗是合法的,為的是攻克所謂的絕症做實驗手術,找的是沒錢醫治或者現代醫學治不了拼死一試的那種人。要是藥物實驗,就對全社會招募志願者的那種。想什麽呢,你把安家當什麽了。”
“我問的又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不合法的那種。”樸燦洲讓他清醒點,合法的他有什麽好問的。
彎腰拿煙的李明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電視劇看多了吧,不合法的東西當然是先弄合法了再去做,冒着不合法的風險去做了又不能發表,有什麽意義。而且韓國不合法去找合法的國家做不就行了,世界大型的醫療基金會直接在小國圈地的,涉及倫理道德的試驗在自己的地盤上不能做,換個地盤呗,這世上哪有真的不合法的,法律只是一國的法律,又沒有世界律法。”
“從你嘴巴裏說出這句話還真有意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們身後的安文侑沖李明正笑笑,再沖樸燦洲龇牙“有點常識再問問題,你當實驗是什麽,電影裏三五個人就能做的東西?團隊少于百人都是野路子,後勤人數更多,資料和記錄繁雜,調撥的PhD和教授之多,圈內不可能不知道。真正有資格做人體實驗的教授多得是人捧着錢幫他們合法,光律師團就得是敢跟國家憲|法撕的團隊,誰費事做不合法的實驗,蠢。”
被怼的一愣的樸燦洲臉色剛變李明正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淡定,這崽子就這樣,比安文姝還小呢,比我們小多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安文侑撇了撇嘴問李明正“安文姝呢?”
“打電話。”李明正指着他們對面的沙發“你也老實點吧,基本教養要有,要不我可讓你哥揍你。”拽了拽臉色不好的樸燦洲“這是來幫忙的,你傻乎乎的帶人過來把我們堵這裏了。”
楞了一下的安文侑問‘帶人過來’是什麽意思,李明正給他解釋了一下,安文侑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說了句‘我就知道!’說完把頭發扒拉好,雙手貼着褲縫沖樸燦洲微微鞠躬,認真的道歉,一為自己給他們添了麻煩,二為剛才态度不好,倒是把樸燦洲弄楞了。
“OK~友好相處啊。”李明正放開還沒從安文侑的道歉中回神的樸燦洲,跟親故說“安家的家教,你怼起來,你習慣就好。”他也是因為這個才讨厭不起來這幫人,雖然那幫人看不上他,但...就這樣吧。
他們這邊鬧了一出,安文姝電話打完回來,看三人都不說話問他們怎麽了,安文侑格外誠實的把自己剛才做錯事說了并且跟上一句‘我道過謙了。’得到安文姝的笑聲,想摸弟弟的頭被弟弟打開手,問她半夜三更同誰打電話。
“同你不認識的人。”安文姝拍了拍安文侑的肩膀“去睡覺吧,不是很困嗎。”
本來确實很困的安文侑現在清醒了,問安文姝“是因為我帶來的人,還是因為文昊哥,才讓你這個點着急見人?”
“一半一半。”安文姝看他還想問沖他搖搖頭“別摻和,等結束了再跟你解釋。”
撇嘴表示不滿的安文侑到底沒再問,指了指卧室“我去睡了。”看她點頭,沖李明正和樸燦洲微微鞠躬,态度比剛到酒店的時候好的不是一點半點,跟哥哥們說晚安。弄的樸燦洲覺得他有毛病,李明正倒是真的很習慣。
看着安文侑進卧室的樸燦洲等卧室的門關上吐槽安文姝“你們家這種好聽點是教養好,難聽點就是有用的都是朋友,沒用的都是垃圾。”這前倨後恭的,什麽啊!
“這你就說錯了,沒用的不是垃圾是路人甲,根本沒必要關注的那種。”李明正代替安文姝回答“不過你跟他們家接觸多了就知道,跟這樣的人來往很放心,直來直往的,君子之交。我爸都說這世上唯一能信的就只有姑父,絕對不會背後捅刀子,有矛盾正面剛,從來不玩陰招。”說着笑看安文姝“我爸信你爸比信你媽多,那還是他親妹妹呢。”
安文姝莞爾一笑“安家的家教确實挺有趣。”順便給弟弟挽尊,對樸燦洲說“你覺得他前倨後恭是因為你被人捧多了,文侑也是被人捧着長大的啊,他道歉就是真的覺得自己應該道歉,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你做了什麽。”我們家弟弟多乖啊~
樸燦洲給了安文姝一個白眼,對李明正冷笑“這個時候你倒是跟他們站在一起了。”
“說笑呢?他是我弟弟,不跟他站一起跟你站一起啊?”李明正回道。
懶得理這對兄妹的樸燦洲問安文姝這大半夜的為什麽急着見人,安文姝笑而不語,李明正接過話茬拉着樸燦洲要回房睡覺,說困死了。樸燦洲甩開他的手讓安文姝別瞞了,有什麽好瞞的,這間屋子裏一半以上都是他的人,難道他還能不知道見誰?
見誰樸燦洲當然是可以知道的,但見這個人做什麽,樸燦洲就不知道了。
賴在沙發上不走的樸燦洲見到了帶着經紀人出現的藝人,劉垭仁,臉認識,人沒見過,身份也知道,問題就在于...
“你為什麽要他?”
安文姝看着李明正,李明正嘆了口氣推着樸燦洲的肩膀“走吧~別鬧了。”就這麽推走了也沒怎麽反抗的樸燦洲,都見到人了,剩下的事情安文姝擺明了不打算說,那還有什麽留下來的必要。
帶着經紀人來見人的劉垭仁是進了門才摘了口罩、帽子和墨鏡的,他壓根不想來,大半夜的,一個女性理事讓他來酒店?這......當然不去啊!CJ的理事又不是他們公司的理事,就算是他們公司的理事,他也過了要看一個理事的臉色的地位。就算他什麽都不是的時候,這種人他也不會見,真當天下是他們的了?直接就拒絕了。給那邊的回答是見一面行,白天,咖啡館,公司或者任何公開場所,這樣才能見。
經紀人飛車去他家,勸說他還是見一面,約見面的地點确實有問題,但是人沒問題啊,那邊沒說清楚,要見他的不單是一個女性的理事,要見他的是安文姝。這個名字在韓國算不上是家喻戶曉在圈內卻無人不知,插手軍部霸淩‘出道’的媒體人對羽毛的愛惜程度不亞于藝人,安文姝應該比他更不希望沾染上什麽桃色新聞,出一點岔子就會被現在等着她掉下來的人咬死。
經紀人說自己會一起去,那邊是同意的,肯定是他們誤會了。安文姝想要見他不可能是男女之事,更可能是跟他前段時間參加游|行的事情有關,游|行還牽扯着所謂的官方藝人黑名單,安文姝那種着眼于國家大事的人,拿女性理事這個名頭去想是看低人家,也看低了自己。
把自家藝人打包送進門的經紀人說是這麽說,內心這麽想就不知道了,但進門同安文姝鞠躬問候發現對方真的沒有讓他避讓的意思,到底還是松了口氣。劉垭仁的經紀公司UAA說起來其實不算什麽正規的藝人經紀公司,他們本業是做影視制作的,旗下藝人目前就只有宋慧喬和劉垭仁,前者是老搭檔,後者是前者介紹進公司的,都是自帶資源進場。與其說是藝人的經紀公司不如說是同藝人合作的公司,真要得罪CJ會很麻煩,也沒這個必要。
安文姝對劉垭仁是真的沒接觸過,但見了面就知道,這位是個...藝術家,指的不是職業而是性格,感性大于理性的那種類型。既然是藝術家,那本來準備好的說法就得換換,找了李莉娜出來當陪客,問他們喝什麽,咖啡上桌,先丢了個為什麽參與游|行的話題出來,等劉垭仁說了一堆作為電影人應該有對國家,對公衆,對電影工業的展望之後,話鋒一轉跟他聊兵役。
劉垭仁明顯不想提這個話題,他在這個話題上吃過的虧那是數不勝數,從最受期待的忠武路四小生拿到最年輕影帝的業內力捧,一瞬間掉落人人喊打的‘惡感藝人TOP1’真的過山車一樣的經歷。而他現在正在經歷過山車的谷底,就是因為兵役問題。幾次兵役檢查都沒通過,明面上是身上的傷足以免除兵役,暗地裏民衆卻認為這只是他逃脫兵役的借口。
證據?這東西要什麽證據,韓國男人不去兵役,手腳俱全不去兵役,人沒死沒殘不去兵役,不管什麽理由,都是借口。
穿着套頭衫牛仔褲踩着板鞋來見安文姝的劉垭仁很明顯沒把安文姝當回事,也沒辦法這次見面當回事,碰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幹脆不回答,直說“抱歉,我不想聊這個。”說完靠在沙發扶手上單手撐着沙發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真的是很不想聊的态度。
經紀人堂皇的想要解釋,李莉娜适時開口問經紀人想不想吃點東西,把手足無措的經紀人拉出客廳給安文姝和劉垭仁單聊。
房間在高樓,高樓必備的落地窗這裏也有,淩晨五點多,窗外沒有萬家燈火,星星也不亮了,月亮也不知道是落下了還是被烏雲遮住了,漆黑一片。
劉垭仁就看着那片黑暗,對被拉走的經紀人不關心,對坐在他對面的安文姝可能也不是很關心,翹起的腳尖有一搭沒一搭的上下輕點,也不說話。
安文姝也不說話,歪在沙發裏看着劉垭仁,不是打量也沒什麽攻擊性,只是看着他,帶着欣賞的那種看,像是欣賞一幅畫,一個藝術品。對面的人很耐看,雖然不是一眼的帥哥,但有自己的味道,坐姿歪歪扭扭的帶着點別來煩我的感覺,偏偏又有點快來跟我玩的氣息。完全截然相反的氣質雜糅在一個人身上,像一只傲慢又嬌氣的貓,不,花豹,有兇性,利爪鋒利,比起能被人抱在懷裏的貓,要有意思的多,格外的耐看。
兩人就這麽你看着窗外我看着你,氣氛居然還不錯,至少不尴尬。通常情況下同人比耐心安文姝就沒輸過,但這次安文姝突然不是很想跟對方比耐心,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是那麽好看的人,沒必要那麽玩。
“真正把演技當信仰的演員多少看不上愛豆、韓流之類的明星,覺得他們根本不算是演員,他們演戲是為了出名,但演員是不一樣的。”安文姝笑看随着她開口把視線從窗外移到她身上的劉垭仁,繼續說“但很可惜的是,純粹的演員多半活不下去,沒辦法堅持夢想,因為在夢想之前得先填飽肚子,餓着肚子開工也演不出什麽來。你說呢?”
劉垭仁歪了歪頭,深棕色的瞳仁倒映着她的臉,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說這個,但也沒有之前不想搭理人的樣子了,回道“能被稱之為夢想就是餓着肚子也會去做的事情。”說着好像想到什麽,搖了搖頭“也不對,有時候比起餓着肚子更難熬的是不公平,付出和回報完全不相等的不公平。明明我又能力卻沒辦法發揮,或者我真的做不到大家卻認為你只是再裝,那比餓肚子讓人惡心。”
“比如兵役?”
“......嗯。”
安文姝笑看又不想說話的男人“你不覺得藝人兵役和普通人兵役,就很像真正的演員和明星的區別嗎?”看他愣住,笑道“演員很罕有,挂上演技者的名字,出一點錯觀衆就會指責退步了,不行了之類的。但明星很多,多的是随便演一下,就會叫着我們哥哥很帥氣演技逆天的粉絲。藝人兵役就是這樣的,沒有殘廢的情況下所有不去的人都會被罵,帶傷參加是應該的。普通人要是這樣能被軍部宣傳,還是大肆宣傳,真不公平,對吧。”
劉垭仁皺了下眉頭“不能這麽算,公衆人物在特地的事件裏确實吃虧,但公衆人物也确定應該有公衆人物的責任感,我們兵役帶來的附加價值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頓了頓“當然,損失也不一樣。”一下笑的安文姝讓劉垭仁有些疑惑“為什麽笑?”
輕笑出聲的安文姝表示“笑你很矛盾,即想要去參加兵役又不想去,即在乎名聲又不在乎。兵役給你造成了不少麻煩吧?”
偏頭避開她的視線沉默了一會兒的劉垭仁緩緩點頭,卻沒有要說是什麽麻煩的意思。安文姝幫他說,廣告合約這種錢財上的損失不能說不重要,但也不是那麽重要,會讓劉垭仁覺得煩惱的更多是作品邀約銳減。在很容易被打成劣跡藝人的兵役問題上,大部分制作組不想惹麻煩,尤其是這件事還沒定性,劉垭仁這邊到底是個去還是不去的态度,依舊還在糾纏着,就更少人願意合作了。
重新又把視線投注在安文姝身上的劉垭仁讓安文姝覺得很好玩,笑着說“在你來之前,我準備跟你說,我準備啓動一個項目,打算找李倉東導演執導,你會作為資方的內定男主,帶着我這個資本入場。項目裏的一切配置都可以按照你想要的來,想要換導演都可以。”
李倉東導演,不熟文藝片和不熟韓國電影的人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這位在文藝片市場是真大神,國際上的大神。早年是家後來是編劇,第二部作品《薄荷糖》就進入戛納的導演雙周,後續作品《綠洲》再次進入戛納同時拿到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導演,身後的獎杯成排算,韓國文藝片的金字塔最頂端。
丢出這麽個大神的安文姝得到劉垭仁的回應是,哦。就這一個字,沒別的了。
安文姝笑了,笑着告訴他“但是見到你之後,我想跟你說,我手上有個項目,想要邀請你來試鏡,成功與否要看導演是否看得上你。”
劉垭仁楞了半拍,一下笑了,笑看安文姝上下打量她一會兒,緩慢的開口“來之前我不想來,煩,這種邀約多半是腦子有病。來了之後也就那樣吧,你給我點東西我幫點忙,交易麽。可現在,我想說,我有點後悔了,我應該早點來。”
安文姝微楞轉瞬大笑,劉垭仁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起身繞過兩張沙發中間的茶幾向安文姝走去。安文姝笑眯眯的仰頭看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雙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看着他彎腰,看着那雙眼睛牢牢的盯着自己,像盯着獵物的大型貓科動物,比如...花豹。
一個吻,溫暖,柔軟,誰都沒有閉眼睛。
含着唇瓣的男人對女人說“我有點喜歡你了。”
女人告訴他“或許交易可以換一種方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