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渺萬裏層雲(6)
“啪。”手掌疼得火辣辣的。
愣了半天,我最後給了他一巴掌。這個混蛋。
他緩緩轉過頭,一雙眼眸直盯盯地看着我。看不出什麽波瀾,好像剛才什麽事業沒發生過。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講波濤洶湧的心潮平靜。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這樣,我沒有惹他,又是在耍我,靠。
“秦總,清醒點了嗎?”我一臉正色,那麽冰冷地問他,
他看着我,冷笑。“該清醒的是你,舉總。”他狠狠地咬着“舉總”兩字。
“我很清醒。”我一字一頓,咬字清楚。
“叮——”電梯到達頂層,門開了。
左手一緊,被他拉出了電梯。頂層是總統套房,最豪華的那種,我只住過一次,還是在五年前。
他利落地掏出房卡,開門,把我一扯,我向前小沖了幾步進了房間。他開了燈,關上門。
“秦總,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一件套房,孤男寡女,幹柴烈火,這這這……
他嗤笑一聲,睨了我一眼。“衣服都在睡房的衣櫃裏,舉總自己去拿吧。”他在客廳的沙發坐了下來。
我回頭一看,睡房就在我身後。當下也不再說什麽,進了睡房,找到了衣櫃。一打開,滿滿一櫃子的女人衣服,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我在心底冷笑一聲,女人還真不少。有些粗魯地翻看着這些衣服,越看越覺得熟悉。越看心裏越不對勁。終于在看到最後那件睡衣的時候,我似如夢初醒般猛地回頭看向身後。
一張大床,淡藍色的床單,被罩,枕套,很熟悉的一切。
我手裏攥着那件睡衣,看着眼前的大床,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居然把我五年前的衣服和這張……曾經一起用過的床搬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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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來空。”我把睡衣往衣櫃裏一扔,不屑地罵了句。拿起一套衣服,把身上髒了的禮服換了下來。
衣服似乎有些緊了,看來是我胖了。對于女人來說,這課真不是一件好事。得減肥了,我是這麽想的。
“舉總,你該不是睡下了吧?!”門外傳來他的聲音。我呼啦一聲打開門,瞪着他。他将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幽幽地一笑。“還是這種衣服比較适合你。”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休閑裝,翻了個白眼,沒說什麽。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去宴會嗎?”他問我。我搖搖頭,這身衣服可怎麽去宴會。
“那我送你回去。”他說,聲音仍是磁性的低沉。
我又搖搖頭,“不麻煩了,你還是去宴會吧,我讓司機來接。”
他點點頭,“那我送你下去。”我沒再拒絕,說不過去。
從頂層到酒店門外的這段時間裏,我打了兩個電話,一個電話給司機,讓他來接我。另一個電話給炎烨,讓他和阿青別等我回去了。他只說了個“好”字,便挂了。
到酒店的門口,我站着等司機,他也陪我站着,一言不發。有好幾次我想讓他回去,卻都被他的眼神給擋了回來,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休想”。
司機來得也不慢,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樣子,我就遠遠看見車子駛來了。
“五年前。”他的聲音低沉如河溪,淌進我耳間。我有些無措,五年前,他在說,五年前。
“你幫了秦氏渡過一道難過的坎。五年後,還是這樣。”他看着那慢慢駛近的車子,緩聲道,“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五年前的你究竟為什麽不信我。”有些惆悵,有些惋惜,他這樣說道。
我沒有應聲。
車子在前面停下。他上前為我開了後座門,轉頭看着我,“走吧。”
走吧。我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那就走吧。
當車子終于将他的身影甩出視線之外,我用力攥緊的右手松開,遮住沉重的雙眼。指縫間,傾瀉而下的不知道是不是名為淚水的東西。
五年前,那時候的我為什麽不信你。你不知道,你永遠也不知道。
那時候的你,總是對我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很快就會沒事的。
可你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了,常常對下屬發火。有幾次我去你公司找你,可你總有開不完的會,處理不完的文件。那時候的我不清楚秦氏究竟是到了什麽地步,我只是知道,我每次轉身離開的時候,門上玻璃倒映出的你,疲憊不堪。
你要我這麽忍心,看着你一天一天地消瘦,憔悴下去,而我,只會在你閉目養神的時候,唱着那些京劇給你聽。唱得再好聽又能怎麽樣,對于你,一點用也沒有。
那時候我想,是不是只要秦氏好起來,你就不會那麽累下去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卑微的夢想,又算得了什麽,我只要你好,就夠了。
我沒有告訴你我去了哪裏,也沒有拿走任何屬于我的東西。我知道,那些都是屬于你的梅琪的,而不是我,舉家的千金,舉齊沬。能陪在你身邊的,是梅琪。琪琪。
所以,晉灏。你告訴我,那時候的我該怎麽信你,我怎麽忍心信你。
車子上的我,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