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衛季好不容易才在顏如玉的安撫下平緩下來,所以縱然顏如玉的心裏有再多的疑問,他現在也問不出口。
但就像顏如玉了解衛季那樣,衛季也同樣了解顏如玉。
“你有心事。”
衛季蹙着眉有些不滿,好像在說你有心事也不告訴我。
顏如玉輕笑一聲,思量片刻,還是抵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我先前以為梁卿對你那般在意應當是喜歡你,可現在梁卿與顏卓攪和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他對你到底是抱着何種心思。”
看着顏如玉微微皺眉的樣子,衛季噗呲一下笑出了聲,随即神情又黯淡下來。
“他便是淩舟的兒子。”
淩舟?衛章手裏的那個牌位。
照衛季之前的行為,可知這淩舟并不是衛季的生母,而梁卿可是當朝的皇子,那麽衛章豈不是……
衛季看出了顏如玉的猜想,不免自嘲一笑。
“不是,淩舟是皇上的妃子,與衛章沒有夫妻之實。”
沒有夫妻之實,可有夫妻之名。
話已經提點到了這裏,剩下的已經不難猜想,而衛季徐徐道來的話也證實衛章确是個多情又無情的人。
衛章與衛季的生母乃是青梅竹馬,自幼就定下了娃娃親,而衛章生性儒雅随和,到了弱冠時也遵守諾言娶了那位青梅。
可再多的感情也會有消退的那天,便是在遇見了冷傲孤寂,不甘于将自己埋葬在後宮的淩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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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舟生下梁卿便時常借着禮佛的名義出宮,而衛章則是在那天的廟會見到了矜貴優雅的淩舟。
一見便傾心,乃至再也忘不掉。
後來淩舟選擇長伴古佛,衛章便時常借機去探望,忘了家中病重的發妻,忘了幼時咿呀學語的衛季。
從那以後,衛章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待在寺廟,只為陪伴那個早已心死的女人。
一個男人試圖喚回一顆死寂的心,卻又硬生生的埋葬了另一顆心。
衛季的母親沒有撐多久就去了。
衛章難過悲痛,卻是去選擇找淩舟訴說。
長年以往下來,衛章便飄忽的不像侯府的人,老侯爺以為他沒了個兒子,衛季以為他沒了個父親。
至于梁卿與衛季那般親厚,便是幼時的梁卿無人照料,無生母撐腰,皇上擔心梁卿落入了有心人的手裏,便将他送來了侯府。
直到梁卿十二歲那年才被接回宮中學習皇室的一切。
顏如玉聽完不免有些唏噓,不過都是些深陷執念的人罷了。
但他對衛季又何嘗不是如此,這樣一想,好像俗世中的人便都是這樣身陷囹圄,不過有的從沼澤地裏開出了花,有的陷了進去化為腐骨。
“你笑什麽。”
聽到衛季的聲音,顏如玉回過神,眼裏幽深綿長的思緒褪去,便又是那般柔和的樣子。
“沒什麽。”
“我不怪淩舟,不怨梁卿,只是恨他而已,因為他是一個丈夫,是一個父親,是一個兒子,但他卻什麽也不要,只為成為別人的男人。”
顏如玉看着難得深重的衛季微微一愣,随即他伸出手捏着衛季的臉擠出了各種奇怪的樣子。
衛季不滿的瞪向了他,張開嘴咬在了他的虎口處,随即又擡眸掃了他一眼,心疼的低頭吻了吻。
他揚起唇角一笑,還是覺得這樣的衛季才好,不要皺眉,不要悲傷,嗯……但可以哭。
“對了,梁卿前些日子與顏傾城成婚了。”
“什麽,梁卿怎麽會娶那個女人,而且顏傾城不是不準比你嫁的高嗎。”
衛季反應劇烈的坐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顏如玉想了想還是沒親口告訴他,梁卿犧牲了自己将他換回的事。
就當這是他的一點點私心。
“或許我們可以去看看。”
不過他允許衛季去探望梁卿。
且他也想看看,那晚洞房之夜,他究竟是怎麽過得。
想到這裏,顏如玉露出了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
……
衛季的身子只是有些虛,但并無大礙,所以顏如玉剛剛提議完,兩人就去了二皇子府。
門外的紅燈籠已經撤去,就連裏面也打掃的幹幹淨淨,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喜慶。
“你怎麽也在這裏?”
衛季瞪着眼睛看着椅子上搖折扇的顏卓。
這門外已然落雪的大寒天,還是沒能讓顏卓丢棄他手裏的折扇。
且今日見到的顏卓看着春風滿面,精神爽利。
顏如玉了然的抿唇一笑,看來那晚他過的不錯。
“衛季。”
聽聞衛季過來探望,梁卿便匆忙趕來,見衛季并無大礙,便放心的松了口氣。
“你怎麽回事,為什麽娶那個女人,等等,你和她圓房了?”
衛季拉住梁卿質問他,但在看到梁卿脖頸間的暗紅時,猛的提高了音量。
顏如玉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他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看着面前有趣的戲碼。
“沒……沒有。”
梁卿向來冷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羞窘,他拉緊了領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這是什麽,總不能是蚊子下這麽重的口。”
衛季不依不饒的纏着梁卿,可憐梁卿不善言辭,那張冷冰冰的臉硬是被逼的布滿了紅暈。
“哈哈哈哈哈……”
顏卓直接拍着折扇笑歪在椅子上。
顏如玉也用茶杯擋住自己高高揚起的嘴角。
衛季又羞又惱,回頭怒斥出聲。
“笑什麽笑,關你什麽事。”
“你問問他,關不關我的事。”
顏卓挑眉看向梁卿,卻惹來梁卿憤憤的一瞥。
偏生衛季還是沒能明白裏面的含義,只瞪着笑個不停的顏卓。
“家裏來客人了,看我也是不知禮數,竟現在才來見客。”
顏傾城撫着頭上華麗的首飾發簪,蓮步輕移的走向前廳。
她出現的那刻,顏卓的笑聲戛然而止,眼裏閃過一抹陰郁。
衛季看着顏傾城那副矯揉造作的樣子也是心中不喜,他走到顏如玉的身邊坐下,由顏如玉喂着喝了口茶,就當沒見到顏傾城一般。
“你怎麽出來了。”
梁卿的面上恢複冷色,只清淡的瞥了顏傾城一眼。
“我聽聞哥哥們都在此,便特意過來拜會。”
顏傾城輕咬下唇,眼裏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
顏如玉打量着顏傾城,發現顏傾城的道行倒是比之前深了不少。
“一直聽聞小侯爺與夫君交好,大婚那日小侯爺不在着實有些可惜,不然還可以飲一杯喜酒,不過今日來了也是一樣,希望小侯爺能賞臉喝下這杯茶。”
顏傾城端着熱茶袅袅婷婷的站在衛季的身前。
衛季聽着耳裏有些厭煩,下意識的一揮手,誰知好生生端在手裏的茶杯就這樣打翻了,而傾瀉而下的熱茶直直的倒向衛季的大腿。
顏如玉伸手一擋,任由那些熱茶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不消片刻,便見顏如玉雪白的肌膚上通紅一片。
衛季焦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顏如玉擡頭一瞥,就見顏傾城的嘴角帶着來不及收回的笑意。
這杯茶就是對着他來的,因為顏傾城知道,他一定會護着衛季。
顏如玉眸色漸深,這顏傾城倒是長進了不少,看來是顏翰想要放棄掉顏卓,轉而培養顏傾城了。
“還不快去請大夫。”
梁卿沉聲呵斥着身邊的下人,這時人才反應過來跑了出去。
顏卓抓住顏傾城,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別以為我不打女人,你那點小心思,在我這裏還不夠看。”
顏傾城捂着臉,眼裏交織着怨恨與嘲諷,本想說什麽,但咬了咬牙,還是将喉嚨裏的話咽了回去。
顏如玉的肌膚生的白皙,所以那片通紅看着很是顯眼,而手背上也瞬間開始冒出帶着膿水的水泡,看着甚是駭人。
“這手近日得好生養着,每日清晨與傍晚都要擦拭換藥,注意不要碰水,若是日後水泡破了,發生微癢的情況也不要害怕,有什麽不适盡管來找我便好。”
“多謝大夫。”
衛季看着大夫将顏如玉的手包了起來,眉心緊緊的擰着,像是受傷的人是他一般。
等将大夫送走之後,衛季才雙目冒火的看着顏傾城。
“別以為你現在名義上是皇妃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
這不是衛季第一次威脅人,但卻是第一次帶着如此濃郁的寒氣去威脅一個女人。
顏傾城為衛季這樣的變化感到微驚,但她還是擡着下巴,面上維持着鎮定。
“小侯爺,我尊稱你一聲小侯爺,不過也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你總不能逾越了身份敢對皇室中人下手,屆時我是不會如何,但要是傳出去了,這侯府的名聲可也就毀于一旦了。”
不管梁卿對顏傾城有沒有感情,顏傾城的身份都已經算是半個皇室中人。
所以任衛季如何生氣,他還真不能不管後果的對顏傾城下手。
“你先前一直喚我什麽。”
顏如玉突然看着顏傾城出聲。
顏傾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遲疑着說道:“哥……哥哥……”
顏如玉滿意的點了點頭,輕笑着說:“既然你喚我哥哥,那哥哥教訓妹妹應當是理所當然了。”
顏傾城大驚失色,可她的功夫還沒到家,面對這樣的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
作者有話要說: 失态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