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樓少年
阿胤臉上沒什麽變化, 任由母親咬着自己。
等到檀香緩過神來,邊流淚邊和阿胤道歉, “對不起,娘看看,娘給你看看。”
阿胤松開手,由着母親撸開自己的袖子,露出全是傷疤的手臂。
上面都是牙印,也有些是被長指甲劃的, 橫橫豎豎的交叉在一起,瞧着很是吓人。
而剛才檀香咬的那塊地方,早就血肉翻飛, 還在滴滴答答淌血。
檀香淚水滾滾, 眼中帶着自責,“娘對不起你,娘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
阿胤垂眸看向母親,伸出手拍拍她的後背, 露出一個笑容來,“娘, 吃飯吧, 一會粥涼了。”
見他傷成這樣,哪有心情吃飯。檀香利落的找到床底的小藥箱,将阿胤胳膊包好, 這才放下心。
阿胤勾了勾唇, 真的不覺得疼。
從四五歲起, 他就開始過着母親時常會瘋的生活。那時候他年齡小, 皮膚嬌嫩, 被咬一口就嚎啕大哭。
不過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現在哪怕用刀捅他一下,他都覺得沒什麽。
将袖子放好,他同母親一起用飯。
花樓裏是提供飯菜的,但是就着姑娘們的作息,得快到晌午時分才能提供,所以每日一早,他自己弄些簡單的飯菜,和母親一起吃。
見母親喝完一碗湯藥,臉色似乎也紅潤了不少。
“這次開的藥效果好一些,我一會出去街上再抓幾服。”
檀香面帶微笑,看着收拾東西的兒子,“阿胤,娘從不後悔将你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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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經歷了這麽多苦,能将和愛人的結晶生下,她覺得無比的滿足。
阿胤翹起唇角,想也不想直接回道:“謝謝娘親的生養之恩。”
舒家的馬車出城之後又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地方。
寺廟建在山頂上,接下來的路只能行人自己走上去。用老夫人的話說:
“咱們來上香,自然是要心誠,而這些臺階呀,那就是給世人的考驗。如果連上臺階都要下人擡,那佛祖可不保佑你!”
舒菡跟在他們身後,走到還不到一半時,就開始腳底疼。
無他,實在是臺階太多了,她穿的鞋底有些薄,硌的疼。
老夫人走在前頭,早就氣喘籲籲了,她停下腳步休息片刻,就發現将舒菡落的很遠了。
老夫人有些不滿,雖說還願是為了舒家小兒子,和她不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但是她作為大姐姐,為弟弟做點事情怎麽了?
所以老夫人直接開口批評道:
“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靈兒比你小兩歲,卻走的比你還快。”
舒菡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假裝沒聽見。
老夫人見狀更加生氣,這個大孫女和她死去的娘親一樣,倔驢似的上不了臺面!
想到這,她胸膛起伏更加劇烈了,片刻後就面色發白,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祖母!”
“老夫人!”
衆人忙作一團,兵荒馬亂。
舒菡停住腳步,眯着眼睛朝上看。紅袖見狀着急的捏緊舒菡的衣袖,“小姐,老夫人暈倒了。”
舒菡點頭。
紅袖都要急死了,“小姐,若是您現在不上去表示一番,怕是二小姐又要在老爺面前說您的壞話了。”
之前就是,二小姐每次都裝作無辜的樣子,在老爺面前說大小姐的壞話。
舒菡捏捏紅袖的小胖臉,“我的傻紅袖呀,那叫綠茶。”
綠茶?都什麽時候了,大小姐還想喝綠茶?
紅袖剛要再說什麽,就見自家小姐動了。不過此時,上頭的人已經扶着老夫人下來了,所以舒菡沒動幾步,就跟着往下走。
大家都面帶急色,生怕老夫人出個什麽毛病。舒靈更急,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瞧着楚楚動人。
她轉過頭,看向舒菡,抹了一把眼淚後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姐姐,你臉上沾了什麽東西?”
一聽這話,衆人的目光便朝着舒菡來了。舒靈想的好,祖母身邊的吳嬷嬷看到舒菡沒着急,定然會将此事告知祖母。
到時候,祖母只會更加厭棄她。
誰成想,舒菡拿着帕子捂臉,眼睛立馬變得微紅,瞧着似是很傷心,她顫聲道:
“妹妹,祖母都暈倒了,你還有心思看我臉上有髒東西?祖母素日裏最是疼你,你怎麽能這樣?”
舒靈有點懵,一旁的吳嬷嬷掃過兩姐妹後沒說什麽,但是舒靈看見她皺了一下眉。
這下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舒靈很生氣,直接氣哭了,瞧着倒是真了幾分。
等到将老夫人送上馬車,吳嬷嬷道:“咱們快點進城,找大夫給老夫人看病。”
舒靈點頭,還貼心囑咐馬夫将車趕的穩當一些。
走在後面的舒菡剛想上車,但是實在忍不了了,她下車攔住前頭的馬車。
舒靈的丫鬟撩開簾子,見是她,忙告訴舒靈。
舒靈露出半張臉來,聲音又軟又嬌,“姐姐,我知你方才生我的氣,才說出那般話的。但是沒關系,現在最重要的是将祖母送進城裏的醫館。”
舒菡壓根沒理會她,朝着吳嬷嬷道:“嬷嬷,若是趕回城裏怕是有些晚了。我聽聞寺廟裏的方丈大師通岐黃之術,莫不如請他來給祖母看看,這樣既快又不會耽誤病情。”
吳嬷嬷幡然醒悟般的拍了下大腿,自己光顧着着急了,壓根沒想到這層。她趕忙從車裏鑽出來,打算吩咐小厮去。
舒菡:“我方才吩咐腿腳快的小厮去了,想來馬上就有結果。若是方丈不在,我們也好趕緊回去。”
說完後,見吳嬷嬷在打量自己,舒菡摸摸臉,真的有東西?
吳嬷嬷看舒菡,是因為她發現大小姐遇事異常鎮定,而且很快能想出法子。老夫人因着先夫人的事情不待見大小姐,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大小姐是個好姑娘。
吳嬷嬷朝着舒菡笑笑,眼裏多了幾分贊賞,“多虧大小姐費心了,否則老奴都忘了這茬,到城裏還不知要多久,萬一耽誤事情就遭了。”
倆人說着話,之前派去的小厮狂奔而來,臉紅脖子粗的将一瓶藥丸交給吳嬷嬷。
“大師說給老夫人吃下這個,他馬上就下來。”
吳嬷嬷不敢耽誤,上車就喂藥,還喂了些水。果然見老夫人的臉色好了很多,吳嬷嬷在心裏對舒菡又多了些喜歡。
等到大師看過之後,說是因着老夫人年齡大了,早起後又爬了這麽多的樓梯,這才累到昏厥的。
老夫人都暈了,自然是無法還願。吳嬷嬷拿出一個荷包給大師,謝過之後衆人便打道回府去了。
回到舒府,聽說老夫人昏迷了,在處理生意的舒老爺趕忙回來。
舒菡乖巧的給舒老爺行禮,“父親。”
舒老爺點點頭,直接朝着床邊去了。
舒靈見他來了,直接撲到他懷裏,“爹爹,您終于來了。”
兩個女兒的表現,直接顯露出她們二人與舒老爺的關系。很顯然,舒老爺更加疼愛舒靈。
此刻,舒靈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且這幅全身心依賴自己的模樣大大滿足了舒老爺。側頭看向自己的大女兒,他搖搖頭又轉回目光。
還是二女兒更加招人疼愛。
安撫好舒靈後,舒老爺看向老夫人。吳嬷嬷低聲道:“大師說歇息幾日便好,注意不要勞累過度。”
舒老爺颔首,孝順的上前替老夫人掖被角。
旁邊舒菡的繼母趙氏,剛出了月子沒多久,見老夫人病了第一個趕來,連頭發都沒那麽整齊。當然,這也體現了對老夫人的重視。
舒老爺看看愛妻,憐愛的道:“辛苦你了。”
趙氏眼睛還紅着,顯然是哭過,她搖搖頭,善解人意的道:“是老爺更辛苦。”
夫妻情深啊,舒菡在心裏啧啧兩聲,在一旁看戲。
舒靈注意到她的神色,她想到了什麽,眼珠子一轉輕聲哭了出來。
舒老爺見狀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靈兒別怕,你祖母一會就醒了。”
到底是自小長在老夫人眼底下,感情也格外的深厚,不像自己那個大女兒,臉上沒什麽變化。
舒老爺掃了一眼舒菡,想訓斥幾句。
就在這時,舒靈抽抽涕涕的道:“爹爹,您都不知道當時靈兒有多害怕,祖母站在半山腰上,看姐姐落的遠了便叫姐姐,可是不知為何,姐姐并不答話,祖母生氣之後就暈倒了。”
舒菡愣了一下。
舒老爺聞言則是不滿的看向舒菡,這麽說母親病倒的緣由便是舒菡惹的了?想到這,他眉眼間染上了幾分不耐,
“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你看你妹妹,比你小兩歲,卻比你懂事多了。”
趙氏裝作沒聽見,舒靈用帕子捂嘴假裝哭,實則是在偷看。
舒老爺越說越覺得舒菡不如舒靈,他道:“你娘像你這般大的時候,早就能幫家裏料理生意了,你看你,什麽都不會不說,還将你祖母氣的暈倒了!”
舒菡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他提到了舒菡的娘親——柳氏。
舒菡面上的假笑冷了下來。
柳氏家裏是做生意的,只有柳氏一個女兒,在其他兒子的襯托下,唯一的女兒被當成珍寶。所以柳老爺想找個上門女婿,這樣女兒也能留在柳家。
卻不想,那豆蔻年華的柳氏,不知在何時認識了年輕書生,二人情投意合。
書生沒考上秀才,二人打算成親。但是他拒絕入贅,甚至以分開相逼迫。
柳氏心疼心上人,勸解父親,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帶着巨額嫁妝嫁到舒家,用自己的嫁妝幫丈夫做生意,眼看着舒家從家徒四壁到富甲一方。
男人,從窮到富,心思也變了。
常常夜不歸宿,柳氏問他,他也只說是因着生意的往來。
都說舒靈比自己小兩歲,實際上,她只比自己小半年!
不止丈夫不忠,老夫人更是三番五次的向柳氏要錢。
已經花了大半積蓄的柳氏不想給錢,畢竟自己有了女兒,這些都要留給女兒當嫁妝的。而婆媳的間隙也就是那時候開始,越來越大。
等到柳氏去了,柳家派了一個老嬷嬷來舒菡身邊,一是照料,二是看住柳氏的嫁妝。
後來舒菡長大了,那嬷嬷年齡也大了,就讓她告老還鄉去了。
想到這,舒菡微微一笑,眼睛裏卻沒有任何笑意,她也做足了姿态,軟糯的聲音道:
“父親此言,女兒是不認的。方丈大師給祖母診脈,府裏也請了大夫給祖母診脈,二人都說祖母是累倒的。
而今日,祖母是為了還願才早起出城,才辛辛苦苦走了那麽久的樓梯。若是父親這樣說,祖母的病,那也是因為祖母出城還願的關系,您說是不是這麽個理?”
舒老爺一噎,舒靈忘了假哭,趙氏轉頭看過來,一屋子的人表情各異。
舒菡此番話,可是有理有據。
舒老爺面上有些不好看,照她這麽說,那自己應該怪罪趙氏,而不是自己這個大女兒。
還是趙氏反應快,她起身來到舒老爺身側,眼眸登時就紅了,溫聲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生下臨哥,剛出月子不方便出行的話,老夫人就不用去還願了,都怪我。”
說着,她低頭哭起來。
舒菡都煩死了,哭哭哭,就知道哭。
不過這招也管用,舒老爺一下就想到自己那個白胖的兒子,這是舒家盼了許久,才得來的兒子啊!
再說了,老夫人是為了臨兒去的,但是事實确實是因為舒菡才氣倒的,舒老爺的心下意識的偏向趙氏一方而不自知,他道:
“若不是你不應話,你祖母會被氣暈嗎?說了這麽多就是在狡辯,我素日就是這樣教你的?”
舒菡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平日都見不到人,現在說什麽父女情深。
舒老爺還在說,“姑娘家就該有個賢良淑德的樣子,你一會就去祠堂裏跪着,跪滿兩個時辰再出來。”
已經入冬了,祠堂裏夏日就陰森森涼飕飕的,更別提現在了。紅袖着急,自家小姐若是去裏面呆兩個小時,那肯定會生病啊!
看向自家小姐,卻見她不慌不忙,紅唇微啓,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時山上有風,距離又遠,我壓根就沒聽見祖母說話。而且祖母暈倒後,也是我第一時間想到去求助方丈大師,父親,這些您都不看的嗎?”
一雙杏眸若含春水,眼尾微微發紅,許是因着激動,鴉羽似的睫毛顫了幾下,便有一滴淚順着臉頰落下,啪嗒一聲,砸在地上。
這滴淚仿若砸在舒老爺的心上,他莫名的有些動容。就在這時,一直安靜不說話的吳嬷嬷開口,
“确實是大小姐及時提醒,這才及時的救助老夫人,沒釀成大錯。”
舒靈懵了一下,吳嬷嬷為何要為舒菡說話?吳嬷嬷可是舒老爺的奶娘,自然在他那有話語權,若是這樣,剛才的一切豈不是都無用了?
果然,見舒老爺沉默了一瞬,半響之後擺擺手,“你祖母需要休息,你回自己屋子去吧。”
舒菡巴不得趕緊走,誰想看這幫人假惺惺的。袖子一甩,舒菡擦擦硬擠出來的眼淚,帶着丫鬟紅袖走了。
舒靈不甘心的看看母親趙氏,趙氏搖搖頭。
舒菡因為母親的嫁妝,手裏有一筆巨款傍身,而出身秀才女兒的趙氏則是沒什麽嫁妝,所以母女二人的用度都要靠着舒老爺。
當年也确實二人先有了首尾,可這件事趙氏覺得并不怪自己。誰讓那柳氏只是個土財主,大字都不認識幾個。而舒老爺沒考上秀才,越發的渴望有人懂自己。
那個人,就是能夠紅袖添香的趙氏了。
今日一事沒讓舒菡吃苦頭,若是再說下去怕是不美,容易破壞在老爺那裏的形象。畢竟她們娘倆可都是善解人意,柔柔弱弱的女子。
趙氏上前幾步,溫柔的笑了笑,“老爺,臨哥都想您了呢。”
吳嬷嬷看了趙氏一眼,臨哥不過剛滿月的孩子,還只知道吃奶。
但是舒老爺明顯吃這一套,臉上挂起笑容,“母親這裏暫時不需要這麽多人,走吧,去看看臨哥。”
回了自己的院子,紅袖邊倒茶水邊不滿的抱怨,“小姐,老爺也太偏心了吧。”
她一個小丫鬟都看出來了,舒菡豈能不知?不過她并不在乎,她只想見霍胤。
這些日子她想了,霍胤無非就是因着沒人疼罷了,所以如果她将霍胤找到,一直對他好,幫着他認祖歸宗,想來他就能幸福美滿了。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麽出府,去花樓裏找人。
因着老夫人身子虛弱,無法去寺廟還願,但是她又覺得若是不按照時辰去還,怕佛祖怪罪舒家。
所以,她讓舒菡和舒靈兩姐妹去了。
她們二人各乘坐一輛馬車,當然了,舒靈坐的是老夫人那輛,舒菡還是那輛小馬車。
等到去了寺廟,上好香添了香油錢後,衆人便往城裏返。
然而,剛進城不久,許是因着舒菡的馬車太過老舊了,竟然壞了。
“怎麽回事?”紅袖掀簾子問道。
馬夫下車後檢查一番,無奈的道:“車輪上的零件老化,只能換一個了。買回來再換,怕是要等一會才能啓程。”
舒菡并不在意,甚至掏出瓜子慢悠悠的開始吃起來。
前頭舒靈的丫鬟走過來,“大小姐,二小姐說她還要回去複命,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紅袖一聽瞪圓了眼睛,二小姐眼裏還沒有大小姐了?
舒菡将一個瓜子磕到嘴裏,嚼了幾下濃香撲鼻,她雲淡風輕的道:“知道了。”
那丫鬟回去後,前頭的馬車便緩緩的走了。
紅袖嘟嘴,“小姐,護院都被他們帶走了,現在只有咱們主仆外加一個車夫,若是出什麽事情怎麽辦?”
舒菡将瓜子放好,拍拍手直接跳下馬車。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麽事情,再說,這可是去找霍胤的好機會呀!
紅袖見她下車,便趕忙跟下來,警惕的看向四周,畢竟自家小姐顏色好,若是碰上登徒子就遭了。紅袖邊想邊掏出一個面紗,給舒菡戴上。
舒菡正有此意,畢竟去花樓裏,暴露身份不好。
“你先修着,我一會回來。”舒菡告訴車夫一聲,然後就帶着紅袖走了。
這裏離花樓那條街并不近,二人為了走的快一些,挑近路朝着那邊去了。
近路是少走一些路,可難免碰見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此刻,舒菡剛拐了個彎,就見前方正在打架。舒菡腳尖一轉拐了回來,紅袖要說話,舒菡迅速捂住她的嘴。
過了會,聽見聲音漸漸遠去,舒菡才探出一個腦袋看出去。
只見,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裏,慢慢爬起一個人影,不過似乎被打的重了,爬了一會也沒起來。
這人不會死吧?
舒菡想了想,小步朝着那人所在的地方去,等快走到跟前時,她腳步頓住。
牆角處,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此刻眼睛閉着,臉上緩緩流下一行血跡,嘴角處一片烏青。身上的衣裳也沾滿了泥土,瞧着像是乞丐似的。
可是乞丐會有這麽好的長相?
即便是臉上有傷,舒菡也能看出他眉毛濃密,鼻梁高挺,薄薄的唇抿在一起,瞧着就是個樣貌好的。
正看着,對方睜開眼睛,狹長的眸子清澈見底。
舒菡愣了愣,對方也明顯愣了一下,而後他努力的用胳膊支起自己,卻不知是因為被打傷了,還是怎麽,半響也沒起來。
舒菡眼睛掃了一圈,撿了一截棍子給他,上頭還帶着淡淡的紅色,正是先前那些人打他留下的。
“謝謝,”他再次擡眸看向眼前,這個帶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杏眸的女子。
舒菡搖頭,軟糯的聲音道:“不用謝,你快起來吧,地上涼。”
說完,舒菡腳步擡起,直接走了。
少年低頭看看女子遺落的帕子,想張口喊人,卻見那女子早就已經拐彎了,沒聽見他的聲音。
彎腰将帕子撿起,潔白的帕子登時被染上了血污。
等快走到花樓時,舒菡發現這條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想想也是,青天白日的,誰會來這種地方。
找到沉香樓,舒菡上去敲門,一位老者将門打開,詫異的打量舒菡,道:“姑娘,請問有何貴幹?”
舒菡笑了笑,“請問,這裏有叫阿胤的嗎?”
福伯還當是哪位恩客的家屬找來了,不過見這姑娘的年紀好像不似成婚了。聽她說完,福伯下意識的搖頭:“這裏沒這號人。”
舒菡面露失望之色,難不成霍胤走了?或者是自己找錯地方了?
想了想,從荷包裏拿出幾粒碎銀子,交給福伯後,她道:“若是有叫這個名字的,還望老伯幫忙留意一下,過幾日我再來。”
有錢給自然是接着,福伯接下後,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将這裏有個叫阿胤的事情說出來。萬一,這姑娘來者不善,阿胤就危險了。
舒菡不知他的想法,本想着将附近花樓走一遭,卻硬是沒叫開門。
算了,她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得趕緊回去了。
等往回走的時候,在一處拐角差點和人撞個滿懷,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
“姑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