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病嬌王爺
從皇宮裏出來, 犯了頭疾的安王直接叫來禦醫,然而幾個禦醫診脈之後, 還是如之前所說,看不出什麽。
安王低垂着眸子,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李公公彎腰問道:
“王爺,不若打道回府?”
回去歇歇,想來能好受一些。
安王上了馬車,半路卻撩開簾子, 說是直接去大理寺。
車外,李公公暗嘆一聲,自家王爺也太拼了一些。
到了大理寺, 只見王洪海面帶奇怪神色, 想來是有消息了。果然,他将收獲細細的說給安王聽。
派了很多人查詢魏朗的蹤跡,然而魏朗向來兩袖清風,從不去煙花柳巷那等場所,唯一的愛好便是去茶樓品茶, 聽聽故事。
剛開始,魏朗是坐在大堂裏, 後來他就單獨上了二樓的雅間。
安王撐在太陽穴處的手指動了動, 他出聲道:“是約了人。”
王洪海點頭,“下官也是這般想的,不過夥計說并沒有見到雅間裏有旁人出入, 可是, 按理說他一個人也不必去二樓花銀子坐雅間。”
這是王洪海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也算有了收獲。
太陽穴處敲擊感越來越嚴重, 疼的安王額頭上浮現冷汗。王洪海見他面色不好, 關切道:
“王爺,您沒事吧?”
安王搖頭,喝了一口溫茶後,又問道:“其他人呢,有沒有查到他曾去買過女子用的東西?”
王洪海訝了一瞬,他還沒說,安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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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怠慢,王洪海趕忙将收獲一一道明,“據香寶齋的夥計說,在大約三個月前,魏朗曾去他們那裏買過一支碧玉雙花海棠簪。因着魏朗曾游街,所以夥計認得他。”
“而且那支簪子賣的不便宜,要五十兩銀子。”
這兩點加一起,讓夥計對魏朗印象深刻,這才在調查中有所收獲。
五十兩,對于剛上任的魏朗來說,已經算不得便宜了,甚至有些奢侈。魏府的情況他知道,就連宅子都是租的,那麽魏朗花重金買簪子,總不能是送自己祖母的吧。
怕是剛拿過去,就要被老太太打。何況,聽這名字,就應當是小姑娘戴的樣式。
安王拍拍手,便有暗衛從門外進來,突如其來的人還讓王洪海吓了一跳。
安王低聲吩咐一番,暗衛領命去了。
修長的手指摩挲杯盞,安王的嘴唇因着疼已經淡了顏色,瞧着像是病了。不過狹長的眸子亮的驚人,他吩咐道:
“再去茶樓查查。”
舒菡得了首飾,難掩開心,将所有的簪子手環都一一看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繡娘那邊已經将她的衣裳送來了,據說是加急做的,生怕耽誤舒菡穿。
不過,因着來月事,舒菡沒有打扮的心情。她窩在小榻上,覺得有氣無力的。
窗戶大開着,外頭的侍衛自然瞧見她不舒服的模樣,有個常和舒菡說話的侍衛關切的問了一句:“姑娘,需要幫您叫府醫嗎?”
舒菡擡起頭,素白的小臉露出一絲笑,“沒事,一會就好了。”
又躺了一會,确實覺得舒服很多,不過因為從早躺到下午,舒菡覺得有些煩悶。
起身穿鞋,舒菡朝着院子去了。
府裏人口少,走了一路也只能看見巡邏的侍衛。舒菡想上次在湖心亭碰見幾人,那這次自己去花園,想來就碰不上了。
到了花園,果然沒人。
坐在亭子裏,靜靜的享受百花盛開的視覺盛宴,同時,也能聞到花兒的香氣。
好像身子也輕盈了一些。胳膊撐在石桌子上,舒菡歪着頭,看一只小蜜蜂正在采蜜。
勤勞的蜜蜂從一朵花上采了一會,就又飛到另一朵花上,胖嘟嘟的樣子瞧着格外的喜人。
舒菡正看的有趣,就見海棠和桃花倆人結伴來了。路過小蜜蜂的時候,海棠衣袖一甩,将蜜蜂趕走了。
舒菡彎彎的眉毛蹙起,對海棠多了一分不喜。不過她沒表現出來,坐在那朝着二人笑笑。
桃花也笑,她們二人在安王那裏吃了敗仗,就想着從另一方面突破。而舒菡就是她們的選擇,如果舒菡主動帶她們去王爺的院子,到時候再與王爺來個偶遇。
想來這些日子王爺沒看清倆人的長相,這才沒動心。再說,她們還有好多東西沒展示呢,總是要得個機會。
海棠坐在舒菡身側,暗自打量舒菡,覺得她氣色有些不好。
“妹妹,你今個瞧着面色不好,這是怎麽了?”
舒菡懶得和她們說自己來月事了,所以随口敷衍道:“睡的晚了,沒精神。”
海棠和桃花對視一眼,她這意思是和王爺折騰到很晚,沒睡好。看來王爺床榻上還挺厲害的,二人面上帶着羞意。
“妹妹,你年紀小怕是不知道,晚上呀,要早些入睡才好。少折騰一些,既能讓你睡的安穩,也能讓王爺精神好。”
男人,不能夜夜放縱,等到了歲數容易不行。
舒菡壓根就沒聽進去她們說什麽,很是随意的點頭。她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困了。
見此,海棠和桃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拿出一個瓷瓶,道:
“之前給你的想來用完了,喏,這個效果更好。”
舒菡都忘了之前那瓶藥的事情了,左右自己現在有昂貴的頭面,到時候随便拿出去換錢。所以舒菡推脫,“不用了,謝謝。”
海棠只當舒菡信不着她,“我肯定不會害你的,你就放下心吧。”
說着将瓷瓶塞到舒菡手裏,一副貼心的模樣。既然如此,舒菡也無法再推脫了,朝着倆人笑着道謝。
然後舒菡說自己乏了,就起身離開花園。等到回了屋裏,将瓷瓶放在桌上,自己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海棠和桃花從花園往如意苑走,桃花譏諷道:“不過是被寵幸了幾晚上,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海棠附和的點頭,“放心吧,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等到王爺厭棄了她,自然就是我們姐妹出頭的好時機。”
桃花笑了笑,而後掃視一圈,見無人後她才賊兮兮的湊到海棠的耳邊,“你的那瓶藥,真的行嗎?”
倆人出來的地方是專門培養瘦馬的,自然也有許多床帳裏需要用的藥。而海棠給舒菡那瓶,并不是普通的緩解疼痛的藥物,有另外一層作用。
當疼緩解後,會越發的需要對方。到時候,王爺發現舒菡是個急不可耐的壞女人,自然就會厭棄她了。
堂堂王爺,自然喜歡像她們這種,既有容貌又有身材的姑娘。越想,倆人越覺得是這麽回事,所以高高興興的回到如意苑。
處理完大理寺的事情,疼痛難忍的安王坐馬車回到王府,快步朝着院子走去。
等進了屋裏,照例讓李公公将舒菡叫過來。
李公公點頭稱是,将剛睡醒迷迷糊糊的舒菡送進屋裏去。
門關上,李公公心想,王爺可真是寵愛舒丫頭啊。正當李公公胡思亂想的時候,洗衣房的粗使婆子來了,将洗好的被罩等物交給李公公。
倆人站在院門口,粗使婆子笑着道:“上頭的污漬都洗淨了,看不出來。”
說完,粗使婆子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按理說,這個不該洗的,公公可知王爺的想法?”
粗使婆子想的簡單,王爺用的東西,若是髒了扔了便是。但是這個床單上留着血跡,粗使婆子以為是二人初次行房時留下的,還當王爺不懂這方面。
她這麽一說,給李公公也整懵了。“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粗使婆子就給李公公講解了一番,而後笑着走了。
李公公面帶驚訝,低頭看洗好的床單被罩,心想,昨天才是寵幸的第一天?
屋裏,舒菡悄悄打了個哈欠,偷觑坐在她身側的安王。
安王也不知怎麽了,叫她過來,二話不說将她按到椅子上,就這麽幹坐着。
“王爺,您要不要喝茶?”舒菡看着閉眼休憩的安王,小聲的問道。
倆人都不說話,氣氛安靜之下又有點尴尬。
鴉羽似的睫毛顫動,安王睜開眼睛,往日清冽的聲音裏帶了點沙啞,“好。”
舒菡乖巧的倒茶,剛送進來的熱茶還散發着熱氣,順帶着将小宮女身上的氣息也一并送來。
熟悉的清香讓他頭疾好了許多,但是還夾雜着一絲血腥氣。
安王劍眉緊蹙,狹長的眸子暗自打量小宮女,可是并沒有看出她受傷了。
“王爺,喝茶,”
舒菡聲音軟糯,垂眸的樣子莫名讓他覺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安王不動聲色的取過茶盞,随意的問道:“今日在府裏都做什麽了。”
舒菡想了想,如實道:“在屋裏睡覺,然後去花園逛了逛。”
安王骨節分明的大手端起茶盞,他低頭淺淺喝了一口,淡聲道:“在府裏是不是覺得無趣?”
舒菡下意識的點頭,而後猛的搖頭,假笑道:“沒有,覺得很是不錯。”
輕風徐來,将小宮女鬓邊的碎發吹動,莫明的想到她的發尾纏繞官袍的畫面。安王手指摩挲茶盞,似是遺憾的說了句:
“那真可惜,本想帶你出去的。”
舒菡驚喜的啊了一聲,杏眸瞪的圓圓的,清晰映着安王的影子,她不敢置信的問道:“真的嗎?去,我去”
安王但笑不語。
舒菡按捺着激動。
原本舒菡覺得安王性格奇怪,她還想着早點出府算了,任務不任務的,都沒有小命重要。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好像沒那麽不堪。
就算她暫時不離開,那出府看看也是好的。自從來到這裏後,她要麽就是在皇宮裏,要麽就是在王府裏,還沒好好看看街上的盛景呢。
“王爺,什麽時候出去?”舒菡已經開始盤算穿哪件衣裳了。
安王翹起唇角,“一個時辰後。”
他發現,有小宮女在身邊,自己的頭疾就會被緩解。不過,若是情緒激動或者煩躁之下,頭疾又會卷土重來。
所以,他打算帶着小宮女在身邊,如此也好辦理大理寺的案子。
夏日的黃昏好似格外的好看,天邊的雲朵披着五彩外衣,讓人心情愉悅。
舒菡将車簾撩開一條縫隙,偷偷看街上的景色。
只見出了王府後,走了會便來到一條繁華的街道。而街道兩旁,賣吃食,賣首飾,賣胭脂水粉的,都應有盡有,看的舒菡目不暇接。
王府是好,什麽東西都不缺,可舒菡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養在籠子裏的鳥,失去了自由。
能出來感受人間的煙火氣,看看百姓們的笑臉,舒菡覺得自己心滿意足,高興極了。
落日的餘晖透過那條縫隙落在小宮女的臉上,瞧着像是給她渡了一層神聖的光暈。濃密的睫毛随着眼睛顫動,小巧的鼻子下,是櫻花瓣紅潤飽滿的唇。
安王看着她的側臉,唇角的弧度變大。
身為王爺,什麽樣的美貌女子都見過,但是無一例外,若是離的近都會讓他覺得反胃惡心,很是抗拒。可唯獨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宮女,自己不但不讨厭,好像還渴望接近她。
正看着,冷不防小宮女轉頭,興奮的道:“王爺!外面有賣泥人的!”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點了點,安王和她的目光對視。
出行前,舒菡特意換了套新做的衣裙。嫩黃色的對襟襦裙,外頭罩了一件茜色薄紗,襯的她越發的水靈可愛。
烏黑的頭發重重疊疊的梳理成一個歸整的發鬓,左右各戴了一只琉璃珠花。随着她晃動,那珠花便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來。
安王想了想,決定收回平平無奇這句話。
舒菡見他沒反應,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她伸手邊比劃着邊道:
“我方才看見那位老者能做出這麽大的老虎,還有這麽好看的花,瞧着可真了!”
對上她那雙充滿期待的杏眸,安王溫潤的笑了笑,清冽的聲音嗯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舒菡眼裏明顯閃過失望,她轉過頭,不舍的往來時的路看了看,然後将簾子合上,垂頭安靜的坐在車裏,不再說話了。
等到了大理寺,舒菡全程都随着安王走,不過她一直低垂着頭,安靜的像是個假人。
王洪海掃了一眼安王身後的女子,心想安王這是轉性了?聽聞安王不近女色,且連侍候的丫鬟都沒有,怎麽今日帶來個女子,瞧着容貌氣度以及衣着,可不像是丫鬟。
正思量着,就聽見安王敲打桌子,讓王洪海收回目光。他道:“如何了?”
王洪海便将新發現一五一十的和安王說。
原來,安王讓人去查查魏朗去茶樓時,隔壁或者附近雅間都是什麽人。
本來茶樓雅間客人的信息是要保密的,但是安王的名頭一出來,再加上是大理寺查案,所以掌櫃非常配合,将信息轉告。
安王手指一一劃過紙上的名字,最後停留在林燕青這三個字上。
“林閣老的孫子,是不是叫做林燕青?”
王洪海略微思索一番,“好似是這個名字,林閣老有一對龍鳳胎孫兒,寵愛的不得了。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否則安王不會停留在這個名字上這麽久。舒菡瞥了一眼王洪海,心想他可真笨。
安王開口道:“按理說,林閣老的孫子林燕青,說是京城裏貴族子弟之首也不為過,但是這處茶樓普普通通并不出奇,遠不如京城第一茶樓奢華。”
王洪海恍然大悟,“王爺的意思是,他的身份不應出現在這裏?”
安王颔首,“找人跟着林燕青,莫要被他察覺。”
王洪海自然是應下,不過他為難的看着安王,道:“王爺,明日就是三日的最後一天了。”
三日,什麽三日?舒菡站在安王的身後,聽的雲裏霧裏。
安王渾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繼續看紙上的信息。等到王洪海走後,安王單獨出去了。
屋裏沒人,舒菡也樂的自在,她打量屋裏,發現和安王的房間一樣,陳設極其簡單。走了幾步來到書桌旁,只見上面有兩個用毛筆寫的字:
【随風】
筆跡強勁有力,筆鋒流暢,能瞧出寫字之人的寬闊心境。
舒菡再一次對安王敬佩起來,他還挺厲害。
擡頭看看書架上的書籍,光是繁複的名字都讓舒菡苦了臉,更別提要看了。
安王,真男人。
沒過一會,李公公叫人,說是可以回府了。
因着天色黑下來,所以回去的路上已經看不見那些小攤販了。舒菡遺憾的将車簾放下,輕輕嘆了口氣。
回了安王府,舒菡進自己屋裏去了,安王則是叫來李公公,吩咐了什麽,從袖子裏排出一個物件。
李公公笑着點頭,接下東西後快步去了。
舒菡回屋裏換了月事帶,還将繁複的衣裙換下,挑了件輕便的穿上。
因着下午跟着安王去大理寺,所以還未用過晚膳。聽得房門被敲響,舒菡知道應當是侍衛來送晚膳了。
像往常那樣,侍衛将餐食放在外頭的凳子上,舒菡開門來取。
天色黑了,舒菡将托盤放到屋裏桌上後,便去點蠟燭。
等到昏黃的燭火照亮屋內,也照亮了桌上托盤裏,放着的一個小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