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給錢沒接
林子安又和霍胤說了會話, 就拿着信件走了,還拎了一條五花肉回去。霍胤将攤子收拾一遍, 直至屋裏幹淨的不像是肉鋪。
街道上其他的攤位也開了,人聲嘈雜,熱鬧極了。不過霍胤沒去湊熱鬧,他坐下掏出書籍開始認真看起來。
霍胤自小就讀書好,況且在書院裏這些早已學過,如今不過是溫故知新罷了, 所以霍胤覺得在家幫忙也是一樣的,可以學習,晚上再多看一些就行。
正低頭看書的功夫, 聽得有腳步聲進來。
“哎呀, 老霍,你們家今天怎麽這麽幹淨呀,”一個大嗓門的婦人拎着竹籃子走進來。
見霍胤從攤子後站起來,她還愣了一下,而後便眉開眼笑的打量霍胤, 道:“霍胤啊,長這麽大了, 對了, 你今年十七了吧。”
她記得霍家姐弟是龍鳳胎來着,應當是十七歲。瞧着霍胤劍眉星目,面若冠玉, 便是穿着粗布衫子也難掩他的好相貌。
見霍胤笑着點頭, 婦人心思一動。自家還有個剛及笄的女兒呢, 雖說霍家是賣肉的, 可霍胤出息呀, 若是能嫁給霍胤,往後說不定能當個舉人娘子呢。
想到這,婦人臉上的笑容更盛,殷切的看着霍胤道:“家裏還沒給你說親吧。”
此話一出,霍胤當然聽出來對方的意思了,丹鳳眼眨了眨,俊俏模樣看的婦人都要臉紅了。他輕聲道:“爹娘暫時還不想給我定親。”
本是随口應付婦人,那婦人笑着開口道:“對對,總是要安心考試才是,哎呀,你也太孝順了,從書院回家就幫着爹娘幹活。”
往日休息回家霍胤也會來賣肉,所以婦人只當他臨時做幾天。霍胤笑笑,沒解釋太多。在婦人挑好肉後,他拿起砍刀,将排骨切成塊。
袖子挽起,露出緊實的手臂線條,雖瞧着書生模樣,但是刀刀利落,不過一會就将排骨切好,且每塊都均勻長度。
婦人更加滿意,她還記得之前鄰居家的姑娘嫁給一個書生,那書生身子不好,成親幾年媳婦肚子也沒個動靜,後來書生更是時常咳血。
已經嫁過人,自然懂得房中的事情。
婦人想的是,身子骨可一定要好,霍胤這樣的就不錯。長相俊俏,有學問又體格好,婦人越看越滿意。
Advertisement
看了會,婦人給過錢趕緊往家走,想和當家的商量一番。這樣的好女婿,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霍胤沒看出婦人的想法,他又坐回去看書。
在張府太過無聊,舒菡已經來了三天了,每日裏只能去花園轉悠。正好快到晌午,陽光明媚,舒菡帶着青蓮去往花園散心。
坐在亭子裏,青蓮為舒菡倒茶水。
并不是什麽好茶,不過舒菡不挑剔,應個景罷了。此時正值秋季,花園裏還盛開着一些花兒,瞧着倒也有一番趣味。
喝完一盞茶,舒菡眼尖,瞧見月牙門那走來一個人影。
穿着藍色錦袍,腰上系着嵌玉石的腰帶,不過卻勒不住他的大肚子。臉上都是肥肉,将眼睛都要擠沒了。
瞧見亭子裏的倩影,他小眼睛裏冒出精光。
舒菡面色冷了下來,看着張永快步往這走,她躲避已經來不及,索性就安靜的坐着。現在她是他的後娘,光天化日之下,諒他也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張永走到亭子裏,笑嘻嘻的問候舒菡:“喝茶呢?”
舒菡目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被她無視,張永也不惱,自己找個凳子坐下,然後便肆無忌憚的打量舒菡。
巴掌大的臉,一雙杏眸宛若含着春水,瞧的人心神蕩漾的。張永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自己妻子是個悍婦,哪能将美人變成繼母,早就擡屋裏享受去了。
不過,這也不耽誤,左右都是在府裏,等到他得手後,這小繼母還不是要任由自己搓扁捏圓。
想到這,有種別樣的刺激感沖上腦門,張永呼吸都重了。
舒菡不用看他的臉,就知道他的豬腦子裏想什麽龌龊東西。起身,舒菡連話都不說直接走。她想好了,讨好張永也沒用,還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思來。
她一走,張永也沒覺得她無禮。
張永盯着舒菡的背影看,妖嬈婀娜的身段,完全彌補了臉上有疹子的缺陷,張永搓搓手,不懷好意的想,将燈熄了,不看臉不就成了。
雖說舒菡沒給張永好臉色,可架不住張永臉皮厚,等人走了,他還笑嘻嘻的在亭子裏看,更是忍不住喝舒菡剩下的茶水。
花園裏的事情全部傳回後院,張永的妻子王氏冷着臉,聽丫鬟說完後,她氣憤的将桌子上的茶盞扔在地上。
咔嚓一聲脆響,茶盞碎裂。
丫鬟們吓得趕緊跪在地上,張府裏誰不知道,現在的張府實際就是少奶奶在管着,少爺就是一個草包,完全依靠少奶奶,而且少奶奶的娘家很是厲害,聽說是鄰縣開镖局的。
不過,王氏的脾氣不好,且锱铢必較,就連身邊侍候的丫鬟都是長相普通的,就怕自己相公有什麽花花心思。跪在地上的丫鬟多少都承受過王氏的懷疑,這讓她們苦不堪言。
張永那人,大概只有王氏拿他當寶貝,丫鬟們躲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勾搭。但是王氏疑心重,這不,聽丫鬟說,張永和年輕貌美的繼母在亭子裏說話,她一下就生氣了。
眉間的川字紋更重,讓王氏面相上瞧着就跋扈。她嫁到張府三年了,但是一直沒有孩子,這是她的心病,所以總是疑神疑鬼,生怕張永在哪裏弄出個孩子來。
作為枕邊人,王氏自然知道張永好色的德行,但是在王氏看來,這件事是舒菡不對,你一個來沖喜的填房罷了,怎麽有臉和大少爺平起平坐?
所以,王氏沖到舒菡的院子裏時,臉上的怒氣還在。
舒菡讓青蓮将人請進屋裏,笑着道:“喝茶。”
王氏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一番,心想舒菡一臉的紅疹子,張永怎麽就看着人走不動道呢。
見王氏不說話,舒菡也懶得搭理她,自顧自的喝茶,眼睛瞥向窗外的風景。
“我想起來了,”王氏忽然出聲,勾出一個冷笑道:
“公爹每日都要吃骨髓湯,今日的骨頭還沒去買呢,我們那邊有個說法,妻子給買的菜,吃起來格外的香甜,想來公爹也能好的更快一點,您說是不是。”
這是想拿舒菡當丫鬟糟踐呢,青蓮撇嘴,為舒菡抱不平。
舒菡倒沒她那麽大反應,她笑了笑,問道:“員外現在昏迷不醒,還能喝下湯水?”
別說湯水,連藥湯都喝不下了。但是王氏就是想為難她,道:“這是自然,來人,給夫人荷包,再準備好菜籃子,請夫人為老爺去買菜吧。”
府裏基本都是王氏做主,況且舒菡只是個沖喜的填房,手裏連帳都管不了,自然不怕得罪。當即便有丫鬟取來竹籃子,舒菡的手裏也被塞了一個荷包。
她捏了捏,心想王氏還挺大方,差不多有十兩銀子了。
青蓮眼睛都要氣紅了,若是夫人真去街上買菜,那被旁人知道豈不是笑掉大牙?
正想着怎麽辦的時候,就見舒菡拎起菜籃子,笑着道:“我這就去,正好趕上晌午煮湯。”
王氏站起來,哼了一聲後被丫鬟們簇擁着走了。
青蓮欲言又止,舒菡安撫她道:“無事,正好出門散心,你去取來面紗給我。”
這裏民風算是開放,女子出門不用面紗,但是舒菡臉上有紅疹子,遮一遮總是好的。
收拾好後,舒菡帶着青蓮出門了。一路走過,府裏的下人紛紛低聲議論,看向舒菡的眼神裏,同情有之,嘲諷有之,幸災樂禍更有之。
看着舒菡興高采烈的眉眼,青蓮心想,夫人為何這般高興?不該難過嗎?
如果是自己被欺負,一定會找個地方偷偷哭。青蓮瞄了舒菡好幾眼,見她似不是強裝的開心,是真的愉悅。青蓮沒忍住,輕聲道:
“夫人,您不生氣嗎?”
被名義上的兒媳婦欺負,還要像個下人似的去街上買菜。
舒菡轉頭,一雙杏眸水潤潤的盯着青蓮,道:“為何生氣?難得能出府,走,我們去逛逛。”
說着,舒菡率先邁開步子,身子輕盈的像是剛出鳥籠的小鳥。
見舒菡這般,青蓮也被她愉悅的心情所感染,高興的朝着舒菡追了過去。夫人說的是,難得出府呢。
主仆二人在街上逛了一會,舒菡還給青蓮買了一個銀簪子。得了簪子的青蓮抽抽鼻子,将要掉下的眼淚收了回去。
“多謝夫人,夫人對我太好了。”
爹娘将自己賣了,為了給弟弟籌錢娶媳婦。青蓮一點都不想他們,反而有點怨恨。之前在家裏的時候,自己便成日的幹活,雖然現在給人當丫鬟,日子卻比以前好了很多。
青蓮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旁人送的東西,她珍惜的就要收起來,想等過年的時候帶。
舒菡笑笑,拿過簪子就插到她的發鬓裏,端詳片刻後,道:“好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
青蓮被她逗的臉紅,也忘了哭的事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過了會,青蓮猛然想起,急着道:“夫人,我們快些去買菜吧,要不然回去晚了怕少奶奶要為難我們。”
舒菡點頭,問小攤販哪裏有賣大骨頭的,便朝着巷子裏去了。不過,越走舒菡越覺得奇怪,這裏不是賣菜賣肉的地方嗎,為何會有這麽多打扮豔麗的姑娘?
正想着的時候,有兩個姑娘結伴從舒菡身側路過,舒菡的視線跟随她們,在一處攤販前停下腳步。
只見這裏比旁的商戶都熱鬧,有許多的小姑娘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麽。而就在萬花叢中,舒菡看見了一張俊臉。
他穿着粗布衣裳,卻別有一番氣質,瞧着一點都不像屠戶反倒是像讀書人。狹長的眸子垂下,認真的盯着手上的刀,薄薄的唇抿在一起,瞧着有幾分不耐煩。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賣的便宜?”舒菡側頭問一個賣包子的攤販。
攤販笑着道:“你說的是霍家肉鋪吧,對,今天的肉啊,骨頭啊,都便宜兩文錢。”
說着,攤販掃了舒菡一眼,別有深意的道:“你也是來看霍胤的吧?姑娘,若是看中了可要快點上門,瞧瞧,這些都是來看霍胤的,怕是明天他家的門檻都要被踏平喽。”
霍胤?
舒菡沒注意旁的,只捕捉到這兩個關鍵的字眼。
這回她轉過頭,認真仔細的開始打量。看了一會,舒菡承認,霍胤确實生了一副好相貌,她就沒見過比霍胤長的更好的男子。
身材修長,相貌俊朗,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書生氣,拿着刀的手指修長,仿若拿着狼毫筆一般。
忽地,霍胤似有所感的擡眸朝着對面看過去。
就見對面站着一位姑娘,與衆不同的是她臉上覆了一張面紗。瞧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霍胤能看清她的一雙杏眸。
霍胤抿了抿唇,總覺得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
“霍公子,我還要一塊這個,”有個姑娘柔柔弱弱的說道,打斷了二人的對視。
霍胤垂下眸子,繼續切肉。
等終于忙活完,霍胤在一旁的水盆裏淨手。就聽得有一道軟糯的聲音,“還有大骨頭嗎?”
霍胤身子一僵,他轉頭,就見是面紗姑娘進來了。
手指猛然縮緊,霍胤鴉羽似的睫毛顫了幾下。
他知道她是誰了。
耳尖紅的不像話,那夜柔軟的觸感仿若還停留在掌心,讓霍胤莫名的有些不自在。他抿了抿唇,鎮定下來後才道:
“有的,請問需要多少?”
舒菡暗自打量霍胤,笑着道:“一塊就好,麻煩幫忙切成兩個小的。”
霍胤一直未擡頭,低着腦袋将骨頭切好,用油紙包上後才遞給舒菡。青蓮上前接過來,舒菡則是從荷包裏數錢。
給錢的時候,霍胤沒接,他垂着眸子道:“姑娘放在案子上便好。”
舒菡好笑的看着他,心想他一個大男人,對于男女大防看的還挺重。舒菡也沒說什麽,将錢放好便轉身走了出去。
直至聽不見腳步聲,霍胤才從僵硬中恢複,将銅錢放在掌心裏,上頭還帶着溫熱。
霍胤抿了抿唇,耳朵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