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探張府
入了夜, 白日裏的喧嚣褪去，縣城裏一片寂靜。
打更人敲響一聲鑼, 喊道：“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已經入了十月，涼風陣陣，吹的打更人胳膊一陣雞皮疙瘩。正巧走至張員外的府門前，打更人看着府前的大紅燈籠，覺得格外的紮眼。
哎, 聽說白日裏又擡進去一個姑娘進去沖喜，那張員外年過六旬癱瘓在床，如花似玉的姑娘擡入府裏, 怕是一輩子都要圈在裏面了。
打更人家裏有個姑娘, 所以他為那姑娘抱不平，但是這世道如此，他也只能心裏暗嘆，別無他法。搖了搖頭，打更人拎着燈籠走遠了。
微風将紅燈籠吹的亂晃, 仿若不甘現狀在胡亂的掙紮。樹葉也被風吹落，打着旋落在地上。
一雙黑色靴子踩過, 快步走到張家後宅的牆外。他身材修長, 穿了一身黑色勁衣，一翻身，便輕巧的躍過牆頭,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府內也如外面一樣, 安靜的只有風吹窗棂的聲音。
男子躲在暗處觀察片刻, 就朝着貼有紅色喜字的房屋去了。路上遇見巡夜的小厮, 那兩個小厮打着哈欠, 邊走邊說話。
“哎，你聽說了嗎？今天新擡進府裏的霍姨娘，啧啧，長的那就一個美喲！”
另一個來了興趣，接話道：“我認識她，曾經在她爹爹的肉攤子上見過，哎，要不是她爹爹出了那檔子事，她可能就嫁個書生舉人了。”
倆人又低聲說了會，就快步的回去睡覺了。
躲在假山後的男子手指抓緊，狹長的眸子裏帶着冷意。片刻後，見外面安靜下來，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腳尖輕點，幾下就躍到一處小院裏。
院子裏處處紅色喜字，不過有的喜字已經掉落大半，卻無人去管。可想而知，住在院子裏的人并不受待見，否則侍候的仆從和丫鬟定然會粘貼好。
狹長的眸子朝着屋裏看去，房門緊閉，只有瑩瑩一點亮光透出來，寂靜寥落。
此時月亮高挂，按理說這個時辰都應該歇下才是，屋裏既然亮着燈就說明人還沒睡。也是，剛十七歲的妙齡姑娘，被迫嫁給一個糟老頭子，任誰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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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胤抿了抿唇，輕聲朝半開的窗子走過去。就在晚上他回來時，娘告訴他，說姐姐嫁給張員外做妾室了。
霍家的苦難要從三日前說起，那日霍父照常在肉攤子上賣肉，有個老丈買了一條子肉後，想要霍父額外送只豬蹄。
要是平時，霍父就送與他，都是鎮上的老主顧，這都沒什麽。不過，那日乃是妻子的生辰，只剩下兩個豬蹄，是留着給妻子炖湯用的。
所以霍父好言拒絕，還送了豬尾巴給對方。豈料對方不依不饒，說要用錢買豬蹄，總之，今日必須賣與他一只。
霍父便與之理論，卻不想老丈越說越激動，最後口吐白沫，人往地上一躺，直接過去了！
老丈的家人尋到這裏，将霍父打了一頓就要見官，還要求巨額賠款。但是霍家哪有那麽多錢，最後，霍父被押入牢裏，說是一命抵一命。
霍母急了，家裏兒子去書院讀書，每月才回來兩次，而現在只剩下她和女兒兩個女流之輩。正着急的團團轉時，張家派人來了。
只提出一個要求，讓霍嬌嫁到張府沖喜，張家出面保下霍父。
霍母自然不同意，聽說張員外已經擡了一名繼室沖喜，但依然沒醒來。再說了，他們家雖只是小攤販，但絕不賣兒賣女，何況對方的年齡都能當嬌嬌的父親了。
但是霍嬌急了，對方還說現在父親已經在牢裏受刑，若是晚幾天，怕父親吃不住。雖很少出門，但是霍嬌知道，縣令爺認錢不認人，昏庸無道。若是自家籌錢救人，定然是來不及。
何況，霍家本就沒多少錢財。
所以霍嬌同意了，她不顧霍母的反對，一頂紅色小轎子擡入張府，與此同時，霍父也被衙門放回來，此事就算結了。
霍胤是今日休沐從書院回家，才知道此事。他直接上門要人，願意簽下欠款字據将姐姐換回來，可是張府直接派人将他趕走。
所以，霍胤才冒險夜探張府。他不能眼看着姐姐跳入火坑，他必須救姐姐。
修長的手指将半開的窗子打的更開，輕輕一躍跳了進去。屋裏，桌上燃着一盞燭火，卻不見人影。
往內室走去，繞過屏風便見到床上的紅色紗帳放下，隐隐能看出床榻裏躺了個姑娘。
正欲上前與姐姐說話時，就聽有房門外有人說話，是丫鬟輕聲道：“需要幫您熄燈嗎？”
丫鬟青蓮聽見沒聲音，暗想定然是夫人睡着了。就像每天夜裏那般，她輕輕推門進去，将燭火都熄滅後，又将窗子關好。
天冷了，夫人還是這般貪涼，之前身上起的紅疹子還沒好利索，萬一感染風寒就遭了。
做好一切，青蓮繞過屏風去了內室，本來想給夫人蓋被子，卻見往日踹被子的夫人，今日睡相極好，被子蓋的嚴嚴實實背對着自己，睡的正香。
青蓮又悄悄舉着燭臺出去了，将房門關好回側房休息。
屋裏一片漆黑，躲在被子裏的霍胤探出腦袋，快速的起身下地。雖說是親姐弟，但是這樣還是不合禮制。
也不知怎麽了，霍胤發現嫁入張家後，姐姐性情大變。就在剛剛，見有人來時，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姐姐直接一把将他撈上床榻，藏在被子裏。
“姐姐，”霍胤壓低了聲音叫人。
被子裏，只穿中衣的姑娘起身，屋裏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人，但是霍胤敏銳的發現，身形不對。
霍家父母個子都高，因此他們姐弟倆也都身材欣長。可現在坐在床上的姑娘，身材嬌小，一看就不是霍嬌。
霍胤面色一凜，怕對方叫人，他伸手便捂住她的唇。
湊近了姑娘，便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霍胤知道，姐姐從不熏香，自然不會有香氣。再聯想到門口貼着的紅色喜字，霍胤想，他知道對方是誰了。
舒菡被捂住嘴，想說話都不行。不過她也沒掙紮，因為她在對方進屋時就知道他是霍胤。
手上的兩個白色珠子在月光下發出瑩瑩的光，舒菡知道自己已經完成兩個任務了，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不起來上兩個世界的事情。
當然，這都不重要了。這次她穿來的這本書，叫《縣令掌心嬌》，男主是桐城的下一任縣令，而女主就是今天剛進張府的霍嬌。
二人在公堂上相識，那時候霍嬌是狀告張員外的公子張永，暗中勾結土匪。證據确鑿，縣令男主還查出張永做過許多龌龊事，自此張家敗了。
其實霍嬌進入張府也是張永的詭計，他貪戀霍嬌的美色，卻因懼怕發妻不敢納妾，所以只能借着給父親沖喜的名義，将霍嬌擡入府裏。
好在霍嬌聰明，好好的保護了自己不說，還搜集了許多證據。在張府敗了之後，霍家拿出所有銀錢贖回霍嬌，同時，縣令男主上門提親，二人和和美美。
而這裏，霍胤是男配。他本來有大好的前途，卻因為姐姐的事情不再念書，後來更是被張永打的雙腿殘疾，因此性格大變。
故事的最後，霍父因此事身體越發不好，熬了沒幾年就走了，而霍胤為了報複張永，不想讓他坐牢這麽簡單，在一個深夜點了一把火與張永同歸于盡。
讓讀者們抱不平的地方就是，霍胤沒做錯什麽，錯的是這個世道。他念書很好，且已中了秀才，若是他去參加鄉試，定能成為舉人，最後平步青雲。
所以舒菡的任務就是解救霍胤，不要讓他走上書裏的路，舒菡想，那就是讓霍胤重回書院，通過科舉走上人生巅峰呗！
正思慮着，就聽霍胤在耳邊低聲道：“打擾夫人，多有得罪了，還望夫人海涵。”
舒菡無法說話，所以只能點頭。
霍胤知道她也是被迫進入府中，也是一位可憐的女子，但是他怕她喊叫引來旁人，所以才将她的嘴堵住。
“夫人，我等一下放開您，希望您不要大喊，可以嗎？”
舒菡乖巧的點頭。
她一動，寬大掌心中便能覺察到柔軟的唇在動，霍胤臉上一熱，立馬松手。
霍胤如約放手了，舒菡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霍胤果然是讀書人，未免太過單純。要不是自己，換成旁的人，定會招來家丁将霍胤擒住。
舒菡剛要說話，就見旁邊站着的霍胤早就沒了身影。
只留下半開的窗戶，在風中吱呀作響。
舒菡看着從外面洩進來的月光出神，她知道霍胤今夜是來做什麽的，他想帶霍嬌走。但是結果很明顯，霍嬌不會走的，她的賣身契在張永手上。
況且，他們一家都在縣城裏，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舒菡伸手整理頭發，心想，在權勢面前，一切都是無力的，只盼着縣令男主趕緊來上任，将霍家救出水火之中。
不過算算日子，還有五個月縣令才能走馬上任。舒菡打了個哈欠，下地将窗子關了一半，躺會床上就準備睡了。
其他事情，明日再說。
翌日舒菡醒來，打了個噴嚏。
青蓮進來後勸解道：“夫人，您夜裏睡覺需要關窗戶的，若是感了風寒可怎麽辦。”
青蓮是也是剛被買進府裏的丫鬟，因着可憐舒菡年紀輕輕就給人當填房，所以對舒菡格外的好。
“早膳是包子，我這就給您端過來。”
青蓮将窗子打開，又将床鋪好後才走出去。
舒菡坐在窗邊的榻上，盯着外面的柳樹發呆。好在張員外一直昏迷不醒，不用她過去侍候，要不然舒菡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夫人，早膳來了。”青蓮擺好膳後，舒菡才走過來坐下。
青蓮看着舒菡的臉，暗自心疼了一會。這位夫人也是命苦，被爹娘賣給人家當填房不說，剛成婚就病了，等醒來時起了一臉的紅疹子。
雖說現在已經好了許多，可還是能瞧見紅點子。哪個女子不愛美，何況是長相貌美的夫人。所以，青蓮以為舒菡日日望着窗外是在幽怨。
還真不是，舒菡就是太無聊了，而且起紅疹子她也覺得挺好，那日張永找借口來她院子，看見她的臉後就失去興趣了，要不然可能會不斷的騷擾自己。
拿起湯匙攪動，直到粥溫熱後舒菡才盛起一勺放入嘴裏。滿足的咽下後，舒菡将菜吃的七七八八。好在雖然無聊，但是府裏的廚子廚藝不錯，東西很好吃。
也算是給予她一些安慰吧。
用完膳後，舒菡擦擦嘴，輕聲道：“走，去員外那看看。”
青蓮一愣，這可是夫人第一次主動去老爺那，往日裏都是管家來催促，她才不情不願的過去。青蓮其實理解這位夫人，要是自己也不願意看張員外，瞅着比自己爺爺歲數都大。
等二人到的時候，恰好碰見霍嬌也過來。
畢竟倆個姑娘都是被擡進來沖喜的，雖不用侍候，但是在房裏坐一會還是要的。霍嬌是妾室，見到舒菡自然是要行禮。
舒菡上前扶住她，道：“不是說過了嗎，不必如此。”
都是可憐人，舒菡也不想為難她。将霍嬌扶起來，她細細打量霍嬌，舒菡發現霍嬌生了一雙丹鳳眼，瞧着冷豔極了。
猛的想到昨晚，霍胤那雙亮的驚人的眸子。不愧是姐弟，眼睛長的一模一樣。
“多謝夫人，”霍嬌低頭輕聲道。
舒菡沒說什麽，霍嬌的眼眶微腫，想來昨晚是哭過了。舒菡提起裙擺，先一步走進屋內。
剛一進來，便能聞到苦澀的藥味，混雜着令人作嘔的排洩物的味道。
侍候的婆子低頭讓到一旁，便露出床上的張員外。
他閉着眼睛，臉似樹皮一般溝溝壑壑，讓人瞧着就害怕。舒菡掃過一眼便錯開眸子，例行公事般随口問了幾句。
婆子一一作答，舒菡坐了一會便要起身離去，霍嬌也低着頭跟着走出來。
出來後聞到新鮮的空氣，舒菡放松緊繃的身子。她瞥見霍嬌也是如此，正深深吸氣。
舒菡翹起唇角，笑着問道：“要不要去我的院子裏坐坐？”
之前舒菡一直病着，霍嬌也是昨日才擡起府裏，這還是第一次二人說了這麽多話。原本出嫁前，母親告訴她，要小心行事，畢竟高門多龌龊之事。
但是霍嬌覺得和舒菡呆着很舒适，很放松。想了想，霍嬌點頭。
到了屋裏，青蓮上茶水，舒菡揮手示意她退下，屋內便只剩下她們二人。說來也諷刺，別的府中，正妻和小妾向來不對付，而張府裏卻如此和諧。
“喝茶，”舒菡招呼霍嬌。
霍嬌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來更是奪人心魄。昨晚太黑，她沒看清霍胤的相貌，不過霍嬌長的這麽美，想來霍胤也不差就是了。
“昨夜睡的可好？”舒菡開口問道。
霍嬌身形一頓，慌亂片刻才道：“還好，多謝夫人關心。”
舒菡見此也明白，她應當是一晚上沒休息，畢竟剛到陌生環境裏，且昨晚霍胤來了。
姐弟倆相見，霍嬌定然是哭的許久。
舒菡放下茶盞，起身去梳妝臺，拿出一個盒子走回來放到桌子上，輕聲道：“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按照規矩，妾室是需要給主母敬茶的，不過舒菡早就讓青蓮告訴過，不必如此。大家都是苦難中人，又何苦相互為難呢。
這是習俗，霍嬌得收下，所以她站起來行禮後才接過，借着機會她大膽的擡頭打量舒菡。
雙瞳剪水，面若桃李，便是滿臉的紅疹子，也能瞧出這是個美人。
霍嬌複又低下頭，“多謝夫人。”
舒菡坐下，纖細的手指摩挲茶盞，狀似無意的道：“你身邊沒人侍候，這樣，等會我讓青蓮送個丫鬟給你，夜裏也方便一些。”
主要是怕張永那個禽獸，雖然舒菡知道憑借霍嬌自己也能保全，可她還是怕她出什麽事情。霍嬌是好姑娘，舒菡想幫她。
霍嬌受寵若驚，連忙道謝。
舒菡抿了口茶水，提點道：“夜裏涼了，門窗務必關好。”
舒菡住的院子有粗使婆子，一般人也進不來，除非像霍胤這種有點功夫在身的。但是霍嬌的院子不行，連個婆子都沒有，且張永惦記霍嬌，難免夜裏要闖進去。
霍嬌也是聰明人，一聽便明白舒菡的意思，她感激的再次道謝，又坐了會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裏只有她自己，她關好院門後，嘆口氣才往屋裏走。
打開舒菡送的盒子，霍嬌取出其中的簪子，發現簪子樣式雖簡潔，但是瞧着很是鋒利。
霍嬌沉下眸子，暗自思索起來。
霍家，霍母低着頭抹淚，床上是剛從牢裏放出來的霍父。
本來高大健壯的漢子，在牢裏吃了些苦頭，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霍胤看在眼裏，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爹娘，此事我意已決，今天起我就代替爹爹去肉鋪。”
經過一夜，霍胤想的明白，想要救出姐姐，那就得拿錢買人，最好是很多錢。但是霍家家境一般，而且大部分都供自己讀書了，根本拿不出許多錢財來。
所以霍胤想，自己去賣肉，如此也能掙些錢財。
霍母擦擦眼淚，帶着哭腔道：“胤兒，那你的學業不要了？你現在已經是秀才了，若是就此放棄實在太過可惜。”
霍父在床上，也點頭稱是。“胤兒，我再過幾日便能好，你收拾一番還是回書院吧。”
“爹，娘，家裏出了如此大難，我該如何安心享受你們的庇護？”
霍胤覺得若家裏不拿錢供他讀書，導致無法賠償對方，或許姐姐就不必當人家的沖喜小妾。
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張永的私.欲罷了，若不出這事，也會有旁的事情。
霍胤見二人還要開口，便勸解道：“爹娘，你們放心，課業不會落下，白日裏賣肉，等晚上用功讀書，爹身子骨不好，就在家靜養吧。”
霍母還要再說，霍父給了她一個眼神，霍母便閉嘴了，但是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等霍胤走後，霍父捶了一下牆壁，咬着牙道：“都怪我無用，沒保護好你們娘幾個，還要讓嬌嬌跳入火坑來救我。”
“胤兒向來倔強，此事若是再勸下去也無用，不如就讓他在家呆些時日，等我能起身再讓他走。”
霍父說着，拍拍妻子的手背以示安慰。
既然決定留在家裏幫襯，霍胤寫了一封信放在懷裏，同時也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同父母打過招呼後，直接去往前面的肉鋪。
這裏的商鋪規制大多相同，前頭是鋪子，做營生用，繞過後頭的長廊便是住宅。
霍胤将門打開，又将之前放在陰涼處的肉拿出來放在案子身上。不過，這些肉沒那麽新鮮了，霍胤打算便宜賣，明日一早再上新的肉。
等将肉都挂好後，霍胤清理手上的污漬，就在這時，肉鋪裏來人了。
“霍胤，你怎麽在這？”
來人書生打扮，正是霍胤在書院的同窗好友林子安。昨晚他回家就聽說霍家出事了，但是太晚了，他也不好過來，這不一早就來這，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他沒想到，霍胤竟然穿着粗布衣裳，坐在肉攤子後面。
“子安，正好你來了，幫我将這封信交給先生。”霍胤說着，從懷裏掏出那封早就寫好的信件。
見林子安呆愣住，他解釋道：“我暫時不回書院了，所以明日你返回就好，路上小心。”
林子安不解，小眼睛瞪的圓圓的，“霍胤，你不會是要辍學吧？你瘋了！”
霍胤的功課是出了名的好，更是一舉考上秀才，只待考舉人，到時候去京城參加考試。林子安的爹娘時常拿霍胤當标榜，讓他多和霍胤學習。
可是現在，霍胤告訴他不去書院了？
林子安只覺得霍胤瘋了。
霍胤薄唇勾起，扯出一個涼涼的笑容，狹長的眉眼裏卻無半點笑意。“想來我家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我先留家裏幫襯。”
林子安明白了，霍胤向來重情義，更別提血脈相連的家人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也想幫忙分擔。林子安想，這确實附和霍胤的性格。
“我知道了，這封信我會帶到，不過霍胤，你在家也要讀書，我還等着和你一同考試呢。”
霍胤輕笑，這回帶了點無奈，他道：“自然如此，你也是，莫要再被先生罵了。”
林子安苦笑，他想，霍胤就算不在書院也比自己學的好，他合該擔心自己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