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交心
回到府中的之後,意料之中,鄭國公夫人尋她過去。
“傳達的丫鬟說,國公夫人似乎面色不好。”聽蓮小聲道。
聽了提醒,江聽蓉面色毫無波瀾,調轉了步伐,直接去了國公夫人那邊,站定在門口,淡淡道:“母親,聽蓉來請安了。”
正院的門大場着,鄭國公夫人便端坐在主位上,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擺足了架勢,聽了她的話,一聲不發。
這場面江聽蓉早就見慣,一個月裏可能只有幾天能見到她和顏悅色,往常皆是如此,就好像與她有仇一般,往日她為了世子,聽之任之,現在......
她直接走到正門口,行了一個标準的晚輩禮,然後起身直接道:“母親若是沒有旁的事情,聽蓉便先回院子了。”
說罷,在鄭國公夫人驚愕的視線中,轉身便走。
“我讓你走了麽?”鄭國公夫人瞪着眼睛道。
“母親還有事情吩咐?”江聽蓉轉身詫異道,“剛才沒有聽到母親說話,以為無事了呢。”
這麽一鬧,鄭國公夫人倒是必須要說詞兒了,往日都是晾着她半晌再訓話,今日......她瞪了江聽蓉一眼,總覺得被拿捏了。
“晚膳為何不來正院用?”端起茶水喝了口,鄭國公夫人淡淡道。
門外,江聽蓉歪了歪頭,“嬷嬷沒同您說麽?聽蓉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鄭國公夫人重重放下茶盞,哼聲道,“身子不适還有力氣出府?出府有力氣,來正院伺候就沒力氣了?”
“母親說笑了。”江聽蓉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世子爺在外面惹了事,我也不用拖着不适的身子出去解決,現下事情解決好了,到了母親這裏,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惹事?惹了什麽事?”鄭國公夫人面色一緊,“他一向端正,如何會惹事?”
“這您得問世子爺了。”江聽蓉拿着帕子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瞥了眼小路,“這不,世子來了,讓他親自解釋吧,聽蓉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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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也不看鄭國公夫人的臉色,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倒是對方聽到兒子惹事了,心裏惴惴不安,沒有管這麽多。
在聽說母親喊江聽蓉來這邊訓話時,吳均悅便立馬過來了,如今她一張怼人的嘴有多毒,怕把人給起個好歹來。
在門口遇見了江聽蓉,他正準備開口詢問,便聽見對方陰陽怪氣道:“原來世子昨日便出府了呀,沒想到北山挺高,讓世子辛苦爬了一天多呢。”
這話一出,吳均悅眼神微動,瞬間愣在原地,江聽蓉見他這個模樣,随即恢複了往日溫婉的口吻,“世子快去吧,母親急着問你話呢。
你昨天便出府散心的事情,我幫你瞞着,放心,母親只知道你陪着我在山上住了一晚而已。”
說罷,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欠了欠身子便離開了,直留吳均悅站在原地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轉過牆角,江聽蓉回首勾了勾唇,加快了回房的步子,世子在小書房裏有一個從不讓旁人靠近的箱子,裏面若不是放着他和秦王妃當年的書信,她頭都能擰下來。
捏住這些,便是捏住了整個鄭國公府的把柄,她完全能在府中橫着走。
靈夕說她煩透了秦王,比較看好睿王......江聽蓉看了一眼箱底端放好的書信差點笑出了聲,用靈夕幫她準備好的相似信封替換了原來的信後,她将旁的東西原模原樣的放了回去。
以吳均悅自诩的君子之風,他縱然銷毀,也絕不會打開這些信看的。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信被偷換了,那麽她可以利用這些信,牽制鄭國公夫人。
鄭國公夫人最是怕事,只會在窩裏橫,會害怕她将此事抖出去。
昨天一晚上,靈夕都在同她說日後如何打算,給她分析如何利用這些東西在府中自保。
靈夕說,秦王權勢越大,手握這些書信的鄭國公府就會越危險,來日若秦王真的登基了,那麽這些信便是私通皇後的證據......鄭國公府若是不想死,那便要開始全心全意支持睿王,秦王越慘,鄭國公府越安全。
靠着門,江聽蓉看着鄭國公府的高門大院,閉了閉眼睛,昨夜聽着靈夕同她絮叨,她還沒有完全醒悟,還在盯着那條不會上人的階梯,但是在聽到他說“今早才上山”的那一刻,她便對這個人徹底沒有留戀了。
她要以鄭國公府為籌,為自己搏一個好的前程。本來她還想着,規勸姜靈夕也盯着些林楚墨,可她今天見到對方之後,便完全打消了念頭。一個人心中有沒有另一個人,光看眼神便能夠看的出來的。
只要有姜靈夕在的地方,林楚墨的眼睛裏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仿佛對他來說,他是魚,靈夕便是唯一能夠滋養他的水。
另一邊,姜靈夕坐在馬車裏,看了旁邊坐着的已經睡熟的人,嘆了口氣,分明是不會喝酒的,偏生喝了那麽多,醉的七葷八素了,還能聽懂她說的話,縱然腦子已經模糊,可身子還是照做。
真是讓她氣也不是,喜也不是,難辦的緊。
“夫人,到了。”來福小聲在馬車外提醒。
看了眼身邊的人,姜靈夕小聲道:“楚墨,到府上了,能自己下馬車麽?”
“能。”林楚墨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眼睛還閉着,他睜開眼睛茫然地看向四周,眼神在看到姜靈夕時有了聚焦,又點了點頭,“能的。”
然後他便自己出了馬車,在來福的攙扶下,進了府。
稍稍松了一口氣,姜靈夕緊跟在身後,看他們是往書房的方向走的,沒有多說什麽,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進了府之後林楚墨就走的不穩了,東碰西撞的,還是來福和來喜兩個人才将他扶住,終于快到書房的院子了,姜靈夕這才想起來,吩咐紅枝去小廚房準備醒酒湯。
“我要撒尿。”
聽了這話,姜靈夕無奈回頭,就見到林楚墨抱着柱子不肯走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眉梢緊蹙着不斷重複,“我要撒尿,我要撒尿,我要撒尿。”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來福和來喜拽他,他卻死都不撒手,
“......”姜靈夕走了過去,小聲道,“楚墨,松手,讓他們陪你去。”
“好噠!”林楚墨聽了她的話,格外乖巧的松開柱子,張開手等着來福和來喜攙扶,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閉着眼睛點了點頭,重複道,“好的。”
然後才晃晃悠悠離開。
擡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姜靈夕又對柳墨道:“給我拿一件厚一些的披風來,今晚我是回不去了。”
這次林楚墨喝的格外多,與往常完全不一樣,簡直就是在耍酒瘋,可又格外聽她的話。
打了個哈欠,姜靈夕拖着疲憊的身子,先進了書房,床鋪早就收拾妥當了,她在書房裏轉了一圈,又被桌上堆滿的字吸引了,随手拿了一張,便見上面用重墨寫了兩個字——私會。
手微微一抖,她又看了旁邊的紙,上面幾乎都寫着這兩個字,怔愣了片刻,姜靈夕緩緩放下手中的紙。
難道這是林楚墨想起來的重生前的事情?他也知道吳均悅和秦王妃在北山小路上私會,所以今日才會對他大打出手的?
越想越有可能,靠着桌案姜靈夕将整個人都收在陰影中,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何種情況,導致吳均悅和秦王妃的事情暴露了出來?
“你是何人?!怎麽在我書房裏面?趕快滾出去!不要逼我發火!”
蹙然擡眸,姜靈夕尋聲看過去,便見林楚墨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此刻他正靠着門扇,盯着她的方向,雙手抱臂,聲音冷冷。
見她沒有反應,林楚墨直接從腰間抽出了軟劍,鋒利的刀刃借着月光閃爍着寒光,“趕緊滾!不要逼老子出手,自薦枕席的,老子見多了,這個府裏只會有一個女主人。”
“......”姜靈夕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林楚墨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又氣,又拿他沒有辦法。
随即想到他剛打仗回來的那一個月,府中打發走了不少丫鬟,最後他這邊伺候的全都變成了男丁。
睫毛輕顫,如同她的心一般,起了波瀾,姜靈夕頓時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不少事情都忽略了。
看着林楚墨手持軟劍步步逼近,姜靈夕站直了身子,陰影裏出來,讓燭火照亮了她的臉。
軟劍應聲落地,林楚墨像是脫力了一般,搖搖晃晃地靠着桌腳直接坐在了地上,含糊道:“靈夕,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站在這裏?她想輕薄我。”
說罷,他點了點自己,擡了擡下巴,語氣驕傲,“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被我打跑了,這樣我身邊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眼神微動,姜靈夕也蹲下身子,擡手幫他理了理鬓角的碎發,緩聲道:“嗯,真棒。”
“靈夕......”姜靈夕看向他的眼睛,因為醉酒,他的眼神越發的黑亮,星星點點仿佛有星辰在閃爍。
“靈夕,什麽時候,你身邊才能只有我一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