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徹頭徹尾的傻瓜
聽了林楚墨呢喃的話,姜靈夕微微一愣,歪了歪頭,随即她又淺笑了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麽還吃聽蓉的醋呢。”
說着,她拽着他的胳膊,輕聲道:“來,我扶你起來,坐在地上像什麽樣子。”
對方聽了他的話,老實的借着力氣起來,可他着實醉的太狠了,起來時一個踉跄,身子前傾,直接将她抵在了牆上,偏生他還比她高出一個頭多,他下巴抵着她的腦袋,他的腦袋抵着牆,暈乎乎的站不穩。
“咚”“咚”兩聲,一聲是他的額頭磕在牆上的聲音,一聲是姜靈夕的後腦磕在牆上的聲音,發簪隔的後腦勺生疼。
“嘶......”姜靈夕伸手将頭發上的發釵取掉,青絲披下,散落在背後。
聽到動靜的林楚墨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看向披散着頭發的姜靈夕,依舊是醉醺醺的模樣,傻傻一笑:“現在,仙女下凡也這麽匆忙麽?”
正準備開口數落兩句的姜靈夕,瞬間把話憋了回去,許久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就不應同酒鬼論長短,“我扶你去休息。”
一路跌跌撞撞終于将他安頓好,姜靈夕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出了薄汗,剛準備離開整理一下自己,便又聽到床//榻上,林楚墨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是在哭。
“......”姜靈夕瞬間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現在也給自己灌上一壇子酒,讓自己也喝醉了去,省的現下要照顧一個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醉漢。
回身将帷帳掀開,坐在了床邊,便見林楚墨将臉捂在被子裏面抽泣一般,但是将被子拿開再看他的臉,發現原來他只是在幹嚎,但整個人也是委屈的不行,完全沒有在酒館時拳打腳踢,張牙舞爪的模樣。
“怎麽了?”姜靈夕難得看他這個模樣,聲音也放輕了一些,頗有哄小孩子的意味,“早點睡覺,有事明天說,嗯?”
聽了她的話,林楚墨停下了嗚咽,睜開眸子看着她,他的眼圈有些紅,眼神愣愣的,在看到她時,才開始聚焦,然後他猛的起身,将姜靈夕逼在了角落。
睫毛不安的輕顫,姜靈夕看向離他越來越近人,心如擂鼓,閉塞的空間讓人的五感全都無限放大,她只感覺兩人的氣息逐漸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靈夕。”林楚墨在離她不過一個拳頭的地方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聲音委屈不已,“你是不是把放在店裏的并蒂雙珠步搖送人了?”
蹙然睜眼,姜靈夕對上了他微微泛紅的眸子,怔愣住了。
喉結微動,林楚墨垂下眸子,啞聲道:“你一定是送給她了,我今天去靈巧閣,它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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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夕,你把它要回來好不好?我、我出錢買回來也行,我有好多好多錢,我都不要,我就只想要那個步搖。”
他擡起手,将十指湊到姜靈夕的眼前,紅着眼睛聲音哽咽,“做它的時候,可疼了,我的手上被燙了好多泡,可疼可疼了,靈夕,你給我吹吹好不好。”
說罷,他便像是脫力了一般,栽到回被褥間,酣睡了起來,只留下幾句含糊的呓語。
不知過了多久,姜靈夕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動了動已經發麻的手指,喘/着粗/氣,感覺自己像是整個人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背後全是汗水,她看向林楚墨的眼神裏有不敢相信,也有不知所措。
她愣愣地盯着林楚墨許久,快速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慌亂,往常被忽視的細節全都浮現在眼前,旁人都說她通透,說她細致入微,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傻子,一個瞎子,一個永遠不知道他究竟為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呆子。
快速下了床榻,游移的目光定在窗邊的桌案,姜靈夕走過去摸了摸,果然發現上面有不少隐晦的坑洞。
視線往下,便看見了放在角落的一個箱子,蹲下身子打開,先是一股鐵鏽氣息鋪面而來,然後便是各種各樣的工具,整整齊齊的擺在箱子裏,還有一個用軟布包起來,看樣子很是珍貴的東西,安靜的放在另一側。
猶豫片刻,她擡手取出了一個軟布包着的東西,入手是一個發釵的形狀,姜靈夕眼神微動,抿了抿唇,将軟布打開,果然是發釵,但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這是她當時畫的第一幅花樣,也是她尋了很多匠人都沒有辦法幫她做出來的款式。後來有個匠人說願意嘗試,但過了很久,久到她都不抱希望了,那個匠人才讓人轉交給她一個發釵。
那個發釵做的并不完美,但是她卻開心的不得了,因為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設計的花樣,變成實物展現在面前,盡管不完美,卻成了她心頭的摯愛。
這麽多年下來,她也花心思養出了一些手藝不錯的匠人,但是她還是喜歡讓當時給她做第一個發釵的人打樣,每每有比較複雜的,她還是喜歡讓他來制作。
當時手藝不精的小匠人成長為如今的大匠人,她一直對這位素未蒙面的人極有好感,畢竟兩人相輔相成一路成長到如今,就好像是盟友一般。
想到這,她看了眼手上明顯制作失敗的發釵,姜靈夕的手緊了緊,不知道他當時嘗試了多少次,又做出了多少像她手上這個發釵一般的失敗品。
她本以為是和大匠人之間是相互成長的故事,如今卻發現,原來是另一個人,一直護着她在這條路上砥砺前行,他将她的夢想攬在了自己身上,帶着她一起艱難前進。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眼淚不知不覺掉落在手背上,姜靈夕怕掉在發釵上,趕緊擦去。輕手輕腳地将布包好,将一切原樣放好,她吸了吸鼻子,坐在一旁緩一緩自己的心緒。
她很想放聲哭一場,但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好哭的,她熱愛的,有人幫她守護,她想要的有人拼盡全力幫她完成。
她想起了長公主同她說的話,林楚墨為了能夠娶她,從小便開始努力了。而她不過是這些年多分神關注了他一二,不過是在訂下婚約之前,同爹爹說,她想嫁給林楚墨罷了。
月光忽明忽暗,她收拾好心情,起身将書房的門打開,紅枝還在外面守着。
“去休息吧。”姜靈夕緩聲道。
紅枝看了眼自家主子披散着頭發的模樣一愣,“夫人在這裏休息?”
“嗯。”姜靈夕看了眼床榻的方向,“我親自照顧他,明日去知會一聲,将送去清洗養護的并蒂雙珠步搖直接送到我房裏來。”
“不擺着了?”紅枝詫異。
“不擺了,将上一批那個匠人做的孔雀翔羽冠拿出來擺着吧,對了,讓來福去幫侯爺告假,明日不上朝了。”
“是。”
說罷,姜靈夕便将水房一直備着的一盆水端進了屋子,林楚墨依舊酣睡,抱着被子睡的極香,絲毫沒有擾亂了旁人心緒的自覺。閉着眼睛任由她給他淨臉,擦手。
在擦到手指時,看着那些泡的暗傷,盡管知道已經不再疼了,但還是放輕了不少,一個一個擦的仔細。
一切忙完了姜靈夕伸手想要幫他把外衫脫掉,卻沒想到一直任由她擦洗的人,居然死死拽住衣襟,不讓她動手,還蹙眉呓語,“滾蛋!滾!”
“......”姜靈夕聽清了他說的話,頓時哭笑不得,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是姜靈夕,乖,把外衫脫了。”
“騙子。”林楚墨含糊着往床榻裏面滾了滾,将衣襟壓在身下,“靈夕才不會脫我衣服呢,騙子。唔,我也不敢脫她的衣服。”
姜靈夕:“......”聽着他酒後的胡話,不知怎麽的,她臉色有些泛紅,起身将散亂在書桌上練完的字都收拾妥當了,她又回到床邊,見他臉上的酒氣退了不少,這才放松下來。
本想着坐在旁邊盯着他,防止他亂滾掉下床榻,但看了一眼床榻上空出的依法片位置,想了想和衣躺了過去。
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紅的臉,看了眼躺在他身側依舊抓着衣襟的林楚墨,她抿了抿唇,閉上了眼睛。
他們本就是夫妻,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困倦襲來,姜靈夕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很快她便進入了夢香。這幾日她的心情也算是經歷了大起大落,本來愉快的同江聽蓉踏青賞景嬉戲游玩,卻撞上了吳均悅和秦王妃私會,為好友不值也為好友生氣。
陪着聽蓉一晚上,等待着那個不會上山的人,一面聽她講述這些年在鄭國公府的待遇憤慨不已,一面陪着她分析日後該如何行事,才能對她更有利。
回府之後本就疲憊不堪了,但又要處理兩個醉鬼之間的鬧劇,見到吳均悅被揍了,她心底是想為他鼓掌的。
回府之後一番折騰,又意外揭開了林楚墨為了她埋藏了這麽久的秘密,讓她又是心疼,又是高興,又是感動。
身子疲勞至極,心緒疲憊動蕩不安,姜靈夕一直到天大亮了都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