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母親的心态
坐在桌邊,姜靈夕蹙眉靜靜思索林楚墨反常的行徑,還沒思索出個所以然,便瞧見小桃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
“何事這般慌張?”紅枝提醒道,“萬事不要急,慢慢說。”
小桃抿了抿唇,進了屋子,給姜靈夕見了禮之後,忙道:“夫人,侯爺把世子打了!”
“......”姜靈夕‘啪’地一聲,手撫上額頭,“哪家的世子?”
“鄭國公世子!”小桃快速道,“好像鄭國公世子同侯爺發生了口角,侯爺本就喝醉了,直接便将人揍了!”
蹙然起身,姜靈夕趕忙問道:“鄭國公世子如何了?傷的嚴重嗎?”
就吳均悅那身板,可能都承受不了林楚墨一拳頭,加上他醉酒沒個輕重......
“應當是沒什麽大事,聽說還能躺在地上同侯爺對着吵呢。”小桃道。
“......”姜靈夕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着實有些不忍直視了,嘆了一口氣,“走吧,處理一下。”
她今年不過十九歲的年紀,但卻有一種已為人母的滄桑心态。
當她趕到酒館時,與同樣匆匆趕來的江聽蓉撞上了,她們說什麽也想不到,才分開不到幾個時辰,便又以這樣的方式再遇到。
看了一眼馬車上下來了人,江聽蓉走了上來,拉過姜靈夕的手道:“沒什麽大事,無非就是被揍了。我還要感謝林楚墨呢,從昨天到現在,我也憋着火想揍他呢。”
“他不是同你一起回府了?怎麽又跑出來了。”姜靈夕看了眼已經清場的酒館,小聲問道。
嗤笑一聲,江聽蓉冷哼道:“我怼了他幾句,這不是給我擺臉子麽,他不高興了說什麽要出來忙了,為了我耽擱了一下午。等着,我進去再陰陽怪氣幾句,不得不說,今天是我這幾年過的最爽快的時候。”
然後,姜靈夕便見江聽蓉喜笑顏開地進了酒館,絲毫沒有自己丈夫被人揍了的愁苦模樣,眼神裏滿是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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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鼻子,姜靈夕跟着走進去。
酒館內早就沒人了,掌櫃和夥計站在二樓,陪着笑看着面前人,只能盯着他們不鬧出什麽人命,旁的他們也不敢多管。
被砸爛的是二樓的雅間,兩間雅室中間用來分隔的格栅早就被踹倒,林楚墨閉着眼睛被來福扶着斜坐在一個角落,吳均悅被身邊小厮扶着,一邊捂着胸口,一邊靠着門,喘着粗氣。
“林楚墨,你抽的什麽風?!一言不和就動手!”吳均悅瞪着斜坐在角落的人呀要切齒。
聽了這話,剛剛安靜的林楚墨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子,眯了眯眼睛,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氣,“我抽什麽風?你自己狗嘴裏吐了什麽不清楚?”
來福擡手将林楚墨地手指往下擺了一些,侯爺喝得太多了,居然指着柱子就開始罵了。
“我不跟你這個酒鬼多說!”吳均悅冷哼一聲,“等你酒醒了,親自到鄭國公府賠禮道歉之時,我再同你理論理論!”
“我道你奶奶個腿!”林楚墨踉跄一步,一腳踩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這回他看清楚了,垂眸指着吳均悅罵道,“我分明聽到你說靈夕帶壞了你夫人。”
“我說錯了?”提起這事,吳均悅也起了些許火氣,他也喝了些酒,忍不住道,“我夫人原本賢惠溫良,最是溫婉,同姜縣君出去一趟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這原因還不清楚?”
“你放屁!”林楚墨直接蹲在了桌子上,垂眸看着他,因為酒氣,整個人都看起來醉醺醺的,臉色潮紅,壓下酒嗝兒,他緩了一會兒,“我夫人最是溫柔,跟,嗝兒,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禮儀更是全京城貴女的典範!
我還沒怪江聽蓉那瘋婆子帶壞靈夕,你居然還罵到了老子頭上!趕緊讓你婆、婆娘,把老子的東西還回來!”
“粗鄙!你說誰是瘋婆子!?有種你再說一遍!”吳均悅瞪着眼睛怒道。
“老子有沒有種,需要跟你這個細胳膊細腿的交代?趕緊回去讓那瘋婆娘把東西還回來!”
“林楚墨!我去你大爺!”一向儒雅的吳均悅也按捺不住,蹙然起身,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推了一把,與林楚墨扭打在一起。
本就不勝酒力,再加上是蹲着,林楚墨直接被吳均悅撲倒了,暈暈乎乎de還手,正準備翻//身将他壓.在..身//下,便聽到一聲清亮的聲音。
“你們幹什麽呢?!”
這聲音就算他醉死了也是認得的,林楚墨直接頓住,将壓//在他身//上,同樣僵住的人推開,迷茫的尋找聲源,終于找到了穿藕粉色緞裙的人。他立馬委委屈屈的盤着門框站起來,指着地上的人率先告狀:“靈夕,他罵你,我氣不過,被他揍了!”
姜靈夕,江聽蓉,吳均悅:“......”
這像話嗎?
要不是她們剛才上來的時候,早就把這裏說話的內容聽個真切,說不定還真被林楚墨那委屈巴巴的表情給騙了。
剛才究竟是誰一口一個“老子”,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你、你、我.....我。”吳均悅踉跄着起身,聽了這話指着林楚墨的手都在顫抖,但他到底是背後議論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麽,只能甩了甩袖子,氣呼呼道,“好得很,林楚墨算你厲害。”
“你揍他幹什麽呢?”江聽蓉看向吳均悅問道。
“我、我揍他?!”吳均悅看着她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數落自己的模樣,頓時心裏更加堵得慌,比出來喝酒時更加氣了,“我能揍得了他?他不分青紅皂白上來捶我一拳,現在胸口還青着呢!”
“哦,可我剛才上來見到你壓着他在打呢。”江聽蓉又道。
“你看到的便是實情嗎?他......”
“吳均悅,你看到的便是實情嗎?”江聽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反問了一句。
看着她平淡的眸子,吳均悅一愣,頓時想到了平日裏她同侍妾發生争執時,他也是這樣,用平靜的目光看着她,講述着他看到的事情,然後丢下一句,莫要再多說之後,便離開了。現在這句話砸在了他身上,頓時五味雜成,如鲠在喉。
“喝、喝茶。”含糊不清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們便見林楚墨不知道從哪端了一杯茶水,站在了姜靈夕旁邊,努力控制着左右搖擺的身子,竭力将茶盞端平了放在她面前,“夫、夫人,舟、舟車勞頓,幸苦了。”
姜靈夕,江聽蓉,吳均悅:“......”
她一言難盡把茶接了過來,看着向後退了幾步,面色潮紅地靠着牆壁閉目養神的林楚墨,又掃了眼早就不知所蹤的掌櫃和小二,稍稍松了口氣。
她是真沒想在外面尋林楚墨的麻煩,想給他在外面留面子,可他就真的太“自覺”了,好在現在也都是自己人。
“你們究竟是為什麽打起來的?”江聽蓉見吳均悅能跑能跳,便知道傷的并不重。
“他說你被靈夕帶壞了以前溫婉的很,現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直靠在旁邊假寐的林楚墨突然插話,含糊道,“你們都成婚那麽多年,他居然覺得你溫婉,你們到底熟不熟啊。”
“嘶......”姜靈夕還沒開始說話,林楚墨聽了這聲音,立馬閉了口,轉過身頭抵着門框繼續假寐,慫的人一點負擔都沒有。
“吳均悅,我怎麽變化與姜靈夕并沒有什麽關系。”江聽蓉淡淡道,“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不要遷怒旁人。”
說罷,她轉身便走了,下樓後經過掌櫃,直接丢給他一個錢袋,意味着她來為此次的事情負責,吳均悅愣了片刻,眼睫微顫,追了下去,在江聽蓉上馬車前拽住了她的袖子。
“他說的,可是真的?”吳均悅愣愣道,“你從未對我袒//露本性?!”
微微用力,将袖子從吳均悅的手裏抽出來,江聽蓉看都沒有看他,直接上了馬車。
張了張嘴,吳均悅從未被她如此對待過,一時憋悶,也緊跟着上了馬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她,勢必想要等一個答案。
“世子呢?”許久,江聽蓉盯着他的眼神道,“世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若是今日沒有見到,我也不知世子你也會動怒,也會激動,也會罵人,更不知世子原來是到酒館辦正事。”
一時語塞,他被說的啞口無言,微垂着眸子,思緒紛亂,許久,他道:“我那是聽不得他說你。”
“那你為何在背後議論靈夕?”江聽蓉立馬怼回去,“我被說的還少了?天天在府裏被人數落,你莫不是根本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吳均悅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他沉聲道:“聽蓉,你為何不站在我這邊,你可知我有多失望。”
分明是四個人,本應兩兩對壘,可他卻覺得自己被三個人孤立了,縱然他有問題,可被打的是他,而自己的妻子卻根本不為他着想。
聽了這話,起身正準備下馬車的江聽蓉頓住了身子,回首看着他,眼神微動,語氣平靜:“約莫是因為,你也從來沒有站在我這邊的緣故吧。”
說罷,她不用丫鬟攙扶,直接跳下了馬車,回了府。
瞳孔蹙然收緊,吳均悅愣愣地坐在原地回不過神來,往日在府中的一幕幕皆在眼中浮現,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最後歸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