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府舊事
姜靈夕又在穎娘的清和苑混了一天,期間她還教會了穎娘如何管理一大家子人,吃完晚膳之後,她們又聊起了爵位之事。
穎娘的丈夫由于此次抵禦蠻人入侵的戰争中,屢獲戰功,更是救了林楚墨,聽聞這次在春祭之時也會加爵,約莫是會封一個男爵。
夫妻倆也算是一下子跨了階層,丈夫升的太快也導致穎娘措手不及,不過總歸內心是極度欣喜的。
雖然躲在昌平伯侯府裏能夠躲的了一時清閑,但是出去之後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需要穎娘張羅。
“府上的人吶,你對他們一定要恩威并施,若是還想用他,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永遠是經久不爛的手段。”姜靈夕娓娓道來,“但若是你不想用犯了錯誤那人,懲罰一番之後也要給條活路,莫要将人逼絕了。”
穎娘忙點頭稱是,“之前在家中,是妾身大嫂嫂管家的,妾身夫君年排老幺,雖是嫡子但并不十分受寵,不然也不會從軍搏一個出路了。
也不怕夫人笑話,我那大嫂嫂吶......心思活絡的很。”
原本都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姜靈夕,又結結實實地坐在的椅子上,豎起耳朵準備聽八卦。
別看她姐姐現在也是一宮之主,寵冠六宮的寧妃,以前在姐姐還沒有出閣的時候可是八卦的一個好手,每每拉着她就講給她聽到的八卦,她也就是從小,便知道旁人家後宅的腌臜事,也知曉并不是天下所有男子都同自己父親一樣,不納妾,亡妻去世也沒有再娶的。
縱然姐姐進宮成了寧妃,開始的時候她也是時常被姐姐叫進宮中聽八卦的,畢竟她口風緊又愛聽這些,什麽太後當年還是皇後的事情呀,太妃的手段呀,旁的宮娘娘争寵的方式呀......
也就是近幾年,姐姐再叫她進宮,幾乎不談八卦了。
“一開始大嫂嫂嫁進府裏兩年都沒有懷身孕,于是便将自己丫鬟擡做了妾室,沒想到丫鬟懷孕了之後,大嫂嫂也立馬有了身孕,都不過是前後腳,大家都估計兩人的産期差不過幾天。
這可了不得,我大嫂嫂立馬就開始對那個妾室下了狠手,可那個妾室也是命大,拼着早産生下了家中的長子!後續我嫂嫂再生産,雖是嫡子,但到底不占長了。”
姜靈夕驚嘆一聲,“這還真的是......”
害人害己。
“最後我還聽旁人說,那妾室能活下來,完全是胸口的一口氣在強撐着,并且旁人還好好核過日子,若是不幹涉,其實也應該是我大嫂嫂先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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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還有不少事情,總之我與那妯娌相處的并不算融洽,還好等現在我們能搬出來自己過日子。現在他們一家子少不得還要指望我夫君呢!”
穎娘提起她夫君口吻是驕傲的,其實之前姜靈夕提起林楚墨,心裏也是驕傲的,林家的爵位傳到這一代也只有一個空頭銜,說的好聽還是個侯爵,說的難聽一些,在這個爵位遍地走的京城裏,沒有實權的侯爵什麽用都沒有。
可林楚墨不一樣,縱然只封了一個伯爵,可他成為平昌伯的時候,也是靠着自己的拼搏,領了官職,手上有權的,更不用說春祭之後便會加為侯爵......
跟在提着燈籠的紅枝身後回正院的姜靈夕心裏好一陣慶幸,還好林楚墨早就同兄長以及庶弟分家了,她們妯娌之間也不住在一起,不然煩心事定然一堆一堆的。
而且早年她也從姐姐那裏聽了些後宅話,聽聞林楚墨的嫡兄林楚端的妻子徐氏,并不是很好相處,為人嘴碎又摳門的緊,倒是庶兄和兄媳倒是曾經接觸過,為人還算老實敦厚。
姐姐前兩年還打趣她,說徐氏嫁林楚端是高嫁了不少,她嫁林楚墨是下嫁,沒有來的兩人之間身份相差太多,還好她們沒有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不然定然雞飛狗跳。
剛剛進了主院,柳墨便出山前來,指了指裏屋,小聲道:“奴婢,奴婢實在沒有辦法,伯爺非要睡在這裏,還叫奴婢給他在長椅上鋪床褥。”
眉梢颦蹙,姜靈夕擺了擺手,“沒事。”
說罷,便擡步進了房間,說實話,有了昨日他胡攪蠻纏的要在房中睡下,今天他再賴在這裏,倒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果然映襯了那句話,一回生,二回熟。
姜靈夕本以為進房間之後,又會看見他上前抱怨自己回來太晚,将他一人丢在房中,可進去之後卻見他穿着深色的裏衣,盤腿坐在長椅上,抱着被子,被子上還放着一封信在垂眸發呆。
看見他聽見動靜,不過擡頭看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的模樣,姜靈夕抿了抿唇,忍住了要詢問的打算,坐在了桌案前翻了一會兒書。
見他還是沒反應,于是手重了些,将書翻得嘩啦啦直響。
這樣的響動終于讓林楚墨回過神來,他捏了捏手中的信,眼神帶着些許糾結道:“靈夕,我有事同你商量。”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姜靈夕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
“你說吧。”
“我......”林楚墨抿了抿唇,“我大哥來信說,大嫂最近都睡不安寧,總是會夢到爹娘,所以大哥和大嫂決定在春祭前到京城,給爹娘辦一場法式。”
微微松了口氣,姜靈夕沉下去的心恢複了原貌,一開始看林楚墨的模樣,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更是以為他荷包裏面裝了頭發的那個姑娘來了呢。
想到荷包裏的青絲,她心裏又是一陣不舒服,由此對林楚墨恢複的那麽一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于是公事公辦道:“來京城便來京城,辦法事便辦,左右不是什麽大事。”
“他們來,必然會要住在我們府裏的,到時候我們兄弟阋牆是小事,但惹了你不快,便是大事了。”林楚墨坦然道。
聽了林楚墨的話,姜靈夕心裏熨帖了一些,他果然是有些說話水平在身上的,一番話倒是把她哄舒服了。
“我們住的這個畢竟是祖宅,總不好讓他們來京城之後,不讓他們在這裏住。”但是一想到她同妯娌一起住,會發生雞飛狗跳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們在京城沒有旁的府邸了麽?”
“我們住的是主宅沒錯,但這個宅在卻不是我從父母手上繼承來的,而是皇上賞我的,這個你可能不太清楚。”林楚墨道。
随後他将府中辛秘說了出來,裏面有一些姜靈夕是聽說過的,但更多的還是與她聽來的相差很多。
林楚墨也是老來子,從小就受十分寵愛,福祿侯和侯夫人見他不是嫡長子,于是也沒有過多要求他,就養成了他武藝極好,文采稀碎的模樣。
也正因為從小即使犯了錯也不會受到嚴重的責罰,于是長了他七歲,并且從小被規矩約束的嫡兄對他其實并不是很親厚,按照林楚墨的話說,嫡兄是有些嫉妒他能夠這般自在的。
更加上福祿侯常常訓誡林楚端時,會同他說,你若是再做不好好做什麽什麽,以後本侯的侯爵位置便傳給你弟弟,于是兩人之間的關系更加疏遠了,常常林楚墨玩鬧回府後叫大哥,他都不怎麽回應的。
自然這都是年少時的事情,兩人長大後關系也是緩和了不少。
轉着來自于他大哥到了說親的年齡,就在福祿侯夫人為大兒子親事奔波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兒子居然和徐氏暗通款曲,并且到了不得不娶的地步。
最後将徐氏娶進門之後,福祿侯夫婦便開始認真考慮起讓林楚墨繼承爵位的想法了。
最後又是大房一陣雞飛狗跳,加上林楚墨年少輕狂,又在羽林衛當差,就是不肯襲爵,最後也是如了徐氏的願,還是定了林楚端來繼承。并且還分了家,福祿侯夫婦特意以爵位的給了長子為理由,多分了一些産業給林楚墨。
也正是這麽一陣鬧,福祿侯夫婦本就不太好的身子越來越差,相繼離世。嫡次子和庶子都得了恩典,有了伯爵之位,不過是個米蟲爵位罷了。
然而又一個轉着出現,京城裏面有個侯爵,連同老親王一起造反逼宮,打的皇上一時猝不及防,但羽林衛拼死護駕,所幸沒有大事發生。
于是皇上一怒之下,讓所有世襲的侯爵全都回自己封地去,沒有封地的回祖地,沒有祖地的自己想辦法,反正別留在京城,為了讓他們趕緊走,盛怒之下的皇帝又把這些幾世祖的宅子全都收了回去。
世襲的侯爵哪有什麽封地,不過只是個空頭銜罷了,而他們多數也不過是靠朝廷給養,沒有本事,于是這麽一鬧便全都灰溜溜的出了京城到祖地去了,臨走他們也只敢唾罵那個參與逼宮的世襲侯爵。
林楚端也是就這樣,攜同徐氏離開京城的。
承爵的人離開了,皇帝也沒把事情做絕,那些沒有承襲爵位的人都留了下來。
其中當時還在羽林衛任職,憑借一身武藝和勇猛保皇帝周全,有從龍護駕之功的林楚墨,拒絕了爵位的封賞,而是求了一個要回祖宅和武将實職的恩典,跑去軍中發光發熱。
至此,祖宅易主,林楚墨成為當下林家最有權勢的人。
“所以你在擔心什麽?”姜靈夕眨了眨眼睛,眼神裏有那麽一絲絲興奮,頗有一種聽八卦聽到自己家的感覺,“是擔心大嫂來這邊之後心思不單純,想要留在京城賴在祖宅裏不走了麽?”
“我不是擔心這個。”林楚墨輕輕嘆了口氣,“我是擔心你因為他們住進來心煩,到後面大嫂撒潑打滾時,你又惱了我。我小時候可是見過她胡攪蠻纏的威力,小門小戶的壞脾氣,你定然會生氣。”
“不是你做錯的事情我為何會惱你?”姜靈夕莫名覺得林楚墨有些想太多,“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近幾日吧。”
姜靈夕:“???”
這麽快?
“這也是我惱的地方,他們可能是走到半路了,才寄信通知我的。”
姜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