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1
到達菁市,在機場和程舟分開後,樂戈就坐着出租車,在當地司機的幫助下找到了報名點,是在市中心的某個大酒店。
從工作人員的手裏鄭重地接過參賽證,一條新的道路在樂戈腳下延展開來,閃着耀眼的光,讓人看不清光芒後會是什麽。是風平浪靜或是布滿荊棘,都得等樂戈邁出一步後才能知道。從今天開始,樂戈将獨自面對殘酷的賽制,強勁的對手,還有承受身體和心理上巨大的壓力。
緊張、激烈、頑強、不甘落後這一切,在海選賽的第一場,樂戈就深刻的感受到了。海選的評委是來自菁市舞院的教授,眼光專業,更加關注參賽者的基本功。光是海選,就一下子淘汰了三分之一的選手,而樂戈順利通過。
工作人員将剩下的參賽者聚在一起,在酒店的會議廳開了個會,接下來的比賽将會更加嚴苛,為了拉進選手之間的距離,培養選手間的合作精神,賽組給大家分配了酒店房間,會議結束後就即刻帶着行李入住了酒店四人間。
第二天,便是預選賽。要求每個人在5分鐘內即興發揮一段舞蹈。12人一組,一整組的選手表演完畢後評委打分,淘汰4名,待定2名。和樂戈同一組的其他人都是男生,這樣反倒凸顯了樂戈的表演,排舞對樂戈來說不難,即興表演也遇到好幾回,所以這個賽題對她來說并無難度,結果也很順利,意料之中的晉級了。
晉級賽,12人為一組合作編排一段舞,樂戈和室友賀玖分在一組,大家都很好溝通,編舞過程很順利,相比起樂戈這一組的和諧,同為室友的雙胞胎姐妹花卻不太好,可能是性格比較高冷,在準備過程中和組員意見不和又不願好好溝通,所以發生了些争執。而這一切都被評委老師看在眼裏,最終姐妹花淘汰。
回到房間,四人間一下子就剩下兩個人,接下去就是總決賽,就這樣一步一步,樂戈終于走到了中國賽區的最後一層臺階。
今明兩天是選手的自由活動日,自從大家從四面八方聚集到菁市後就一直遵守着賽程規則,訓練、吃喝都在工作人員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決賽前,賽組就大發慈悲地放任大家出去玩兩天,參觀一下菁市,放松一下心情。
從酒店出來,樂戈一擡眸就看見不遠處倚靠石柱站立的男人,高瘦挺拔,帥氣陽光,引來不少女選手的回頭。
“你怎麽會過來?”樂戈仰頭看着程舟,問。
隔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再見面,眼前的女人瘦了不少,下巴愈發尖瘦,頭發也長了不少,微風輕起,撩開劉海,眼仁璀亮,明眸善睐。
“剛好今天空,我帶你逛逛菁市吧。”
“可是,我跟朋友約好了”樂戈有些抱歉地看了眼程舟,轉頭往身後看去,原本站在酒店門口的賀玖早沒了蹤影。
程舟勾起唇角,慢條斯理的直起背脊,雙手随意地插/進衛衣口袋裏,看着樂戈的目光狡黠:“你的朋友舍你而去,還是跟着我走吧。”
菁市的秋天來得早,走在油柏路上,不知從哪個方向起的風,涼涼的,帶着瑟瑟的寒意,頭頂的天空也蒙上層紗,灰白一片。市中心,車多人多,措手不及的,樂戈和程舟就在某餐廳外被人堵住,七嘴八舌的詢問樂戈各種問題,三句不離郁景年。
人就愛湊熱鬧,脖子一伸,見裏面的人是之前在網絡上出鏡率極高的樂戈,眼睛一轉,伸出手機就給新聞媒體打電話,心裏竊喜着沒準還能賺一筆閑錢花花。記者來得比110還快,可能就是在附近做采訪呢,接到電話說是有更具熱度的新聞,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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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戈被一群人擠得站不穩腳跟,馬尾辮都被人扯亂了,還有不少男人也趁機往裏湊,不安好心。記者、路人、還有不少餐廳的客人和服務員,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樂戈有苦不能言,一肚子氣只能憋着。
程舟也好不哪裏去,狼狽不堪地還是盡力護着樂戈,攬着她的肩膀艱難地踱步,試圖逃出重圍,可事實上哪有這麽容易,這情形就像人是站在沙灘上,突然潮水上漲,如千軍萬馬,以破竹之勢而來,一下将人掀翻在地,浪頭卷着身子一下吞進海裏。
這時候正值城/管/巡邏,看到烏壓壓的一群人吵得不行,立馬上前疏散人群,扯着嗓子警告。見城/管來了,有人就有些畏怕,趕緊散開走人。趁着這個空檔,程舟拉起樂戈的手就跑。與此同時,追随着他們的閃光燈閃爍不停。
長發随風飄散,步伐急促緊張,胸腔沉悶壓抑,耳邊寒風劃過,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身後再也沒了陌生人的咄咄逼人。
樂戈手撫着心口,喘着氣,嗓音幹澀地說:“累死我了。”
程舟沉沉地喘着氣,雙眼滿是心有餘悸和愧疚:“是我沒考慮好,對不起。”
樂戈擺擺手:“這怎麽能怪你,誰知道他們會想餓狼撲食一樣咬着我們不放。”低下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檢查了自己的挎包,所有物品都在,沒丢東西就是萬幸。
“時間不早了,我回酒店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程舟靠近樂戈:“我送你回去。”
“不用,打的很快的。”
“不行,我不放心。就送你到酒店門口,看你進去了我才放心。”一次意外就夠了,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看着程舟固執的樣子,樂戈點點頭妥協:“行,就是麻煩你了。”
程舟扯出一絲笑:“跟我這麽客氣幹什麽。”
寧願你對我抱怨責備,也不願聽你客氣得像是陌生人。
***
推開房門,裏面空無一人,賀玖還沒有回來。樂戈剛準備洗澡,門鈴就被按響,一開門,沒想到會是媒體負責人,大家都稱她為張姐。張姐身着幹練的職業裝,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卻是很淩厲。她輕車熟路地在空床上坐下,視線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局,掃過樂戈的床鋪。
面對不請自來的張姐,樂戈沒來由的有些忐忑不安,拘謹地在張姐對面坐下。
“今天在外頭是不是遇上麻煩了?”張姐淡淡開口。
樂戈點頭,她沒想到今天遇到的意外這麽快就傳播開來。對她沒有隐瞞:“遇到了記者。”
“明天呆在酒店,哪兒都別去了。”張姐瞥了一眼安靜坐在一旁的樂戈,小燈照在她的側身,從脖頸到背脊,曲線流暢柔和,不由得讓她挺直了背,昂起胸。張姐嚴厲命令樂戈:“決賽的時候,電視臺會派團隊來拍攝,地面臺和網絡同步直播,像今天這樣的突發狀況有可能引發網友的争議,雖然比賽結果全由評委決定,但身為比賽選手,在評委以及觀衆心裏的形象很重要,說不定,你最終的成績會因此受到影響。”
試問,一位參賽選手在決賽前突然爆出新聞,借此炒作一番,提高了曝光率,怎麽會不受到質疑。縱使這一切是無意發生的,她很無辜,但又會多少人會相信?大衆只會認定她是在耍手段炒作,對樂戈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懊惱後悔都來不及了,事情都發生了,網絡上說不定都已經傳遍了,該如何補救?張姐經驗豐富,應付媒體有自己的那一套,也安撫了樂戈讓她不用太擔心,好好比賽就行,媒體方面她會出面解決。
剛送走張姐,賀玖就回來了,似乎心情不太好,整個人恹恹的。樂戈滿懷心事地從浴室洗完澡出來,卻發現賀玖似乎是哭過了,眼眶紅的跟兔子一樣,可憐兮兮的模樣。
樂戈柔聲問道:“怎麽了,今天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一臉委屈?”
賀玖癟癟嘴,小聲抱怨道:“他居然把我丢在外面一個人回酒店了,他怎麽可以這樣。”賀玖口中的“他”是同為參賽選手的男朋友,樂戈見過一面,是個少言寡語的男生,走的高冷路線。
小情侶吵吵鬧鬧的,也很正常,但要是影響了之後的比賽那就得不償失了。樂戈安慰了一陣,賀玖才平複了心情,這才問起剛回來碰到張姐的事情。樂戈沒多說,只說今天出去遇到些事情。卻沒想到賀玖對此事一清二楚,在樂戈愣神的狀态下,她得意地晃晃手裏的手機,說:“剛才你在洗澡的時候我在刷微博啊,也看到你的新聞了。其實我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但一直沒好意思向你證實。”
樂戈無力的笑笑:“原來是這樣。”
“今天在酒店門口的事情,我得跟你說聲抱歉,要是我能陪着你一起,說不定你就不會和你的朋友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不關你的事,該來的總會來。”
賀玖抱着枕頭,歪頭看着樂戈,半晌才說道:“我現在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麽郁景年會喜歡你了。”
樂戈一怔。
“唔……我覺得‘随遇而安’這個詞挺适合你的,有點與世無争的感覺。”
樂戈撲哧一笑:“你擡舉我了。”
與世無争?
她現在就在跟全世界争一個郁景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