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想吃什麽?”夏嘉榮問我。
“不用了,謝謝你昨晚的收留,我也該走了。”
“你想吃中式的豆漿油條小籠包,還是西式的三明治牛奶?”
我還要說的告辭的話,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夏嘉榮神态自若,仿佛我是真的在和他讨論早餐該什麽的問題似的。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吃什麽早餐,那肯定很別扭。
我幹脆的站起來。既然這個家夥那麽喜歡自說自話,那就叫他對着空氣自說自話好了,我可不想陪着他玩這套。夏嘉榮也沒攔着我,仍然特認真的對我說,“我覺得中式的做起來太麻煩了,又有些油膩,你知道的,我的腸胃可不好。”
不,我可不知道你腸胃不好,更何況三明治也是油膩的吧?我反正是只知道你有一次徑自闖入我和安心的家裏,然後很挑釁的把我給安心做的菜都搶了大半去,要不是安心對他那副雄孔雀開屏似的争鬥行為沒有反應,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對着他那張精致的臉揍上去。
“咔嗒”,我轉動了門把手,可是沒有門開的反應——是被人從裏面鎖上了。我猶不死心,又試了一次,還是無奈的轉過身來看向夏嘉榮。夏嘉榮仍然是那樣,好像我剛剛不是在試圖開門一樣,特別認真而和之前行為連貫的說,“所以,我們就吃三明治牛奶吧。”
我昨天還覺得夏嘉榮有些變了呢,還以為他雖不像第二次見面那樣的內斂腼腆,但是畢竟歲數不是倒着長的,他現在看似輕飄飄的舉止下,該有一顆更為穩重的心才是,可惜這大概就是我文盲的錯,說不定還有人真的是倒着長的。總之,他現在這樣,倒像是我還是一個酒吧侍應生,而他是一個不管我做出什麽行為,都會在醉酒之後死死拽住我袖子,怎麽都不會松開的那個客人一樣。
或許是突然意識到,這家夥也是個很頑固的人一樣,我索性也坐了下來,反正還是那句話,吃虧的又不是我,他也打不過我,我也不信他會一直呆在這裏不出去,大概只是他玩心突然上來,所以才想捉弄人的吧。
我坐下,以為夏嘉榮理所當然會去給我弄出來一盤三明治牛奶什麽的——這應該就是他說那話的意思吧?
不過,顯然我還是太天真了。
“所以,陳艾,你去做飯怎麽樣?廚房裏什麽材料都有呢。”
說實話,我還真的不想給他做飯呢。若他一開始就這麽說,我會因為感謝他而幹脆的去做——盡管其實我做飯手藝很差。可是他這樣層層鋪墊下來,我卻不由得起了抵觸心理。
我是真讨厭這樣。我喜歡簡單的、一眼明了、我能搞懂的東西,而不是這樣哪怕只是為了一點小事都會用出的小心機,我懷疑這是因為我心思不夠用,又因為讀書少,先天性自卑,所以抵觸聰明人的緣故,但是在主人家裏拒絕這樣微不足道的要求,我又做不出來。
反正我手藝不好,那就随便給他做喽。我聳聳肩,走向廚房。
我手藝是真不好,這可不是我謙虛謙出來的話。我基本上沒有需要我做飯的時候,像逃家犬一樣四處流竄的家夥,可是沒辦法帶着鍋碗瓢盆的,我更租不起有這些東西的廚房。一般而言,我需要“廚藝”的時候,只是在考慮熱水裏該放什麽比較好,而這一般都會是挂面,特別是西紅柿味的細挂面,我以為這是最适合我的挂面,它縮水少,要比別味道的面更壓飽。
我真的開始像樣的做飯,單指會放調味品和蔥蒜辣椒之類東西時,還是和安心在一起之後。安心愛做飯,也很好吃,但人卻太粗心大意,在做出讓人心滿意足食物的時候,卻總會有手指受傷,我忍無可忍之下終于從她手裏接過出入廚房的權利,也是在那一次特別認真的買了好多東西給安心做的時候,夏嘉榮不知道從哪得到的靈敏嗅覺,溜進了我們的餐桌。
夏嘉榮說他的廚房材料很齊全,這倒是真的,冰箱裏面都填空了,只是大部分的東西我并不認識,而且廚房裏的許多看上去常用的器具我也不認識,我熟悉的還是老舊房子裏用煤氣的爐竈,而不是這樣用的是什麽燃料的器具。
折騰了片刻,我端着兩個燒的有些焦糊,中間夾了培根的三明治和兩杯牛奶去了餐廳,夏嘉榮已經很精神的守在那裏了,我剛把托盤放下呢,他就迫不及待的,連三明治紙都沒用,徒手夾了塞進嘴裏,我心想鐵定要燙到你不得不吐出來呢,他卻捂住嘴,被噎住了似的死命做着吞咽的動作,眼睛卻緊盯着我,還做出了十足委屈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這委屈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因為我沒有提醒他很燙嗎?不過他現在這幅要噎死了的模樣我倒是看得出來的,手頭上也沒有其他東西,剛溫好的牛奶溫度倒是正好,拿起把他手邊一放,他立馬端起來骨碌骨碌咽下去了。
“一點都不好吃。”
能正常說話的夏嘉榮還是那樣委屈的瞪我。大少爺,我本來就不是專業的,你還想我能做的多好吃?我不理睬他,拿起我的那份,剛咬了一口卻僵住了,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順着舌頭流入胃腔,培根都因為這種味道變成了有着很奇怪質感的東西。我剛想吐出來,就看到夏嘉榮正瞅着我,想到他都咽下去了,我這個“廚師”總不能自打臉吧,只好也勉強咽下去,也沒喝牛奶,只是若有所思的瞅着三明治中已經露出來的培根和培根之間夾着的紅色的醬。
三明治做起來很簡單,沒什麽技術含量,我也沒差到連這個都能做壞的份上,問題是出在那個醬上了。我原以為是香辣醬之類的,所以也沒細看就擠了上去,現在想想好像确實沒有聞到辣味。
“陳艾,你是不是不認識這種醬?”
夏嘉榮看到我的神情,也就明白了,于是笑了起來,可讓我不舒服的是他的委屈神情還沒有撤掉。這是怎麽了,我又沒怎麽對他,怎麽一大早就對我擺這幅怨婦神情?
“這種醬可不是辣椒醬,這種可是喝酒的時候用的,能夠去酒勁。”
夏嘉榮說了個什麽名字,我也沒聽清,好像是英文的。我把培根挑出來,單啃面□□,夏嘉榮從早上就不對勁的狀态卻還在持續着,突然叫我的名字,很認真的問:
“陳艾,是不是只有安心才值得你認真對待?”
我啃着面□□的動作停下來。我不喜歡別人提到安心的名字,特別是他。
“你給我做飯的時候根本不認真,不然你不會把一點味道都沒有的醬抹了上去,甚至連标明了用途的外包裝都懶得看,甚至都沒有算好時間,讓它烤糊了。可是,你給安心做的就不這樣,你那次給她做的可是……”
我終于沒法抑制住我的情緒,把牛奶杯重重一磕,十分嚴厲的警告他,“夏嘉榮,不要對再對我說提安心的名字。”
“為什麽?”夏嘉榮反而笑開了,先前的那股子委屈倏忽就不見了,反而跟我較上勁了似的說,“怎麽着,陳艾,你想對我說是為了什麽?我不配,還是你不想回憶?”
我無話可說,只能嚴厲的盯着他,覺得自己的手都抖。
我真的不能讓夏嘉榮再提到安心。安心死在我年輕又有力的年代,那個年代已經過去了,我覺得過去了很久了,我都能從年輕人變成了再無活力可言的中年人,還是絲毫沒立起來的中年人。在我這次沒遇到夏嘉榮之前,安心是被我保存良好的影子,我知道她在那裏,卻甚少回想到她,因而日子過的還算輕松,不會總是突如其來的想這想那,越想越消極。
可是遇到夏嘉榮之後,我真的是總頻繁的想起安心,不管是單看到他,還是從他口裏直截了當,沒有絲毫避諱的對我提起安心的名字,我都不可避免的被這個名字拉下去,陷入一種無法擺脫的糟糕情緒,也正是這種情緒,讓我遇見夏嘉榮之後就提不起勁來,感覺我糟糕了好多天,可實際上我昨天才遇到他而已!
所以我不能讓安心老被夏嘉榮提起,不然這個名字就沒法成為美好的事物,而安心,不會想讓她的名字被我厭惡,因為我對她承諾的,是不從其他人那裏尋求幸福,而不是使她成為折磨我的痛苦源泉。
我瞧着夏嘉榮,看着他臉上的笑慢慢收起,變成了面無表情。這個不能容忍流浪漢的城市我是沒法呆下去的,我也不必忌諱夏嘉榮,或許對他來說,整治我這樣的小人物再簡單不過,不過對我來說,沒有什麽還能比現在更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把隔壁的催更文完結了,看到專欄裏又多了一棵樹,簡直不能更開心!
回家了,本文終于可以周更了(喂)!現在我應該能算上大四生了吧,不知道這個會在家裏度過大多數時候的學期會怎麽過,不知道是專心準備考試還是一邊工作一邊考試,總之在事情還沒完全定下來我只能快點為綜童話那文存稿了,不過我本來想的雙開說不定會黃了QAQ。
另外看到你們為這個冷文留言我真的很開心!你們都不知道我一開始太忐忑所以破罐子破摔故意寫了一個看上去就矯情到不想點進來的文名文案好自我安慰成績太差都是文案文名的錯的那種心情,所以為了報答你們我決定把be結局改成he(醒醒吧你根本就沒有大綱!),不用太愛我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