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心:“等我們落地了,我帶着你,我們去曼谷,去芭提雅,不看姑娘,我帶你去看海!”他帶着豪情和向往,承諾。
尹行夾着他的腰,身子一抽一動,分不出是害怕還是期待,埋在李奧的肩窩,傻兮兮的,搖頭,蹭了蹭,然後猛的,狠狠點頭。
“你說也挺奇怪的。”李奧把他抱得死緊,“和你一塊,我好像也沒怎麽怵了。”
颠颠蕩蕩,尹行在搖曳的萬米高空,沒個樣子的,同個男人交頸抱在一起,那麽荒誕,那麽自然。尹行想笑,眼淚先下來,不是怕的,是……真的放下一切的坦然。
這場變故,在曼谷當地造成了大新聞,機長果斷的判斷,終于在最後關頭,成功地沖破雲團,平安落地。
尹行站在素萬那普國際機場外,感受卷卷的熱浪撲面。
遠遠的,有個人在喊:“尹行!”扔下幾個兄弟,李奧邁着長腿,幾步奔到他面前。
還是那種壞小子的笑,和男人味的霸道:“你電話多少?我……”他掏出手機,鼻尖沁了細密的汗珠,眼睛飄着,大男孩似的撸了兩把腦袋,頂着頭寸兒長的圓寸,豁出去一般,“我們還能見面吧,就……也沒什麽,一起吃個飯,逛逛曼谷……”
尹行瞅着他,似乎在他臉上找什麽。
“不成……是吧?”
半晌,面無表情的男子,臉頰紅潤潤的,不熟練,但認真地,比了個下流的手勢:“還有芭提雅。”
李奧瞪大眼,不相信那麽刻板的人,會有這樣明豔的一瞬,可又好像,這才是真正的尹行。
“你記好了,我的號碼是138……”
他們的身後,新一天的太陽,悄悄升起。
第二晚
Massage
Son(頌恩)&方唯信
“嗯呵……”方唯信忍着癢,卷着趾頭,往後縮腳。
他沒試過這種的,在異國,由一個語言不通的他鄉人蹲在他面前,用一塊甘油的肥皂打他的腳,搓出泡了,再用手指在腳面上揉,往腳趾縫裏鑽弄。
“可以了……”東方人的羞澀,方唯信伸手打手勢,用尴尬的微笑,和人講。
這是一家門口的玻璃上,貼有中文指壓和英文Massage字樣的泰式按摩店,方唯信駝着他背包客的大包路經,腳步就沒能夠駛開。
曼谷的太陽和曼谷的脾氣不同,既不軟綿綿,也不陰柔,又辣又狠,會咬人。肩上的背包太重,方唯信舔了舔嘴唇,沒能抵擋黑漆漆的門臉裏,美人的白臂一樣,向外探出的涼氣。
才進來,方唯信就想走,為閃着燈的店堂,還有店堂裏那股不檀不花,又不像薄荷腦的氣味。
可是沒走成,櫃臺後的人打量方唯信,用他聽不懂的綿綿語言,沖樓上拉長,起了個調:“Son~~”很快的,有人下樓。
應聲,木樓梯吱呀呀響了,不是蓮步輕移,腳步聲怪有力的,一下一下,步子跨得很放。
不是綿骨頭的調子,也不同這個地方最常聽到的“薩瓦迪卡”,舌頭卷起,還算标準,男人沉穩的嗓子,對他說了句:你好。
就着擡頭不大點燈光,方唯信看清,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巧克力一樣的膚色,男人的輪廓很壯,脖子上長長的佛牌,一直吊到胸前,黑色工裝背心下的兩團肌肉,漲鼓鼓的,将衣服撐得有型。
沒敢正眼盯着人的臉瞧,只是眼神擦碰過,他就先記下了男人,有雙很靈的眼睛。
“啊……你好……”騰的,方唯信臉就紅了。
毛巾是淡黃色的,上頭印着花,搶在男人前頭,方唯信扯過來,擦幹淨腳:“我自己來吧。”
男人不強求,由着他,站在那兒,也不催,靜靜等他。
他引方唯信,進了間黑黢黢的屋,一眼望到底的大開間,不知是為了靜心還是免去尴尬,沒開燈,人與人之間,挂着層薄布簾,就算隔開了。那些時不時響起些拍肉聲,和哼哼唧唧的叫喚,方唯信聽着,古古怪怪的。
屋裏鋪了草編的地墊,走在上頭篤篤響,方唯信赤腳,蹑手蹑腳跟着男人,他悄悄拿眼睛瞟來着,不敢做聲,只敢在心裏犯嘀咕,人家的按摩師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怎麽輪到他,是個男的不算,那圓膀子,比他脖子都粗,活像個打黑拳的。
方唯信吃力地卸他肩上那個包,被男人一只手就提起來,不費一點勁地拎牆角。
男人給了他一套系帶的寬敞衣服,轉過身:“換好了,就躺下。”
按摩從腳底起來,不是用手,而是膝蓋,男人沉甸甸的體重一跪上方唯信的腳心,他就叫了:“啊……”輕促的,像某種突然丢到陌生環境,不敢放開嗓子叫的動物一樣戒心。
“如果痛,就告訴我。”接着,熱乎乎的手掌蓋上來,虎口掐住小腿兩側最酸的腓腸肌施力,方唯信立刻繃直了腳筋,聽他說,“別用力,放松。”
他的中文說得不賴,尾音保留了泰國人說話的習慣,每個字都不可收的,拖長音,說不上多動聽,但讓人安心。
男人的手掌很寬,指骨有力,力道偏拿捏得恰好,很有經驗的沿小腿往上搓,摁到大腿根,揉得方唯信剔了骨似的軟,肌肉在手指下,像風過麥穗一樣舒展。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似嗦了口酸澀的蘇梅,還帶着點疼痛,可回味又泛一縷津甜,像團摻了水被揉弄的面,任人搓圓拍扁,酥了骨頭的柔軟。
“嗯……”沒憋住,也是繃不住,本能的,方唯信哼哼。
就那麽一下,他就想捂自己的嘴,男人倒是習以為常,手勢輕下來:“第一次來曼谷?”
“啊……嗯……”方唯信不擅長同人搭腔,沒詞找詞,“你的中文,說得挺好。”
“我去過雲南、貴州還有四川。”男人帶勁的聲音,笑起來和他的剛硬外表一點不像,能聽得出來,是個熱血熱腸的人,“在北京飄了好多年。”
熟悉的地方,令方唯信渾身放松:“去旅游?”
“去當翻譯。”瞧着不像,可他講話用的字眼,又挺地道,“中國不錯。”揉捏方唯信腿肚的手勢,越來越順,“就是太快,走路快,吃飯快,上個廁所都趕時間,只有把妹慢。”
方唯信被他不知哪兒學來的口吻逗樂,也噗噗的笑:“你在中國談過女朋友?”
“沒有。”不來虛的,男人挺幹脆地回。
方唯信不信:“不能吧?”就他那體格,那長相,有姑娘倒貼,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沒有錢,你們那兒姑娘看不上的。”聽不出來遺憾,男人挺自在,“有也不在你們那兒找。”不是什麽秘密,他告訴方唯信,“在泰國,男人才是寶,娶上三四個,很平常。”
方唯信不置可否:“你結婚了?”
“我不稀罕女人。”笑咧咧的,男人的話說得又痞又傲,只有不欠女人的家夥,才有這份底氣,“你呢,有女朋友嗎?”男人的眼睛亮亮的,把他瞧。
方唯信讪讪的笑,頭搖得很輕,他連和女孩子拉手都沒有過,怕被人笑話,答非所問的,他聊男人的事,轉移話題:“怎麽會想到在中國當翻譯的?”
沒當多大點事兒一樣:“護照丢了,走不掉,幹脆留下來掙錢。”男人的手很熱、很輕,徐徐往上,沿小腿到大腿根,捏方唯信一身軟肉,然後跨腿,大腿內側的肌肉輕巧貼着方唯信,擦過他的兩腰,虛虛地坐上,順脊椎,捋他繃緊的後背,“中國太大了,錢花完了,還沒走完。”
方唯信抖了抖,從膀子到脊背,都舒坦了慘了,貓似的眯上眼,随口問他:“還想上哪兒?”
“西藏。”是讓男人提勁的話題,非常快,他接他的話,連着往外蹦了好幾處地名,“去唐古拉,去墨脫,去瑪旁雍措。”他用一種飒爽的氣度,慷慨的和方唯信分享理想。
那些地方方唯信聽過,但不向往,他知道他不會去,哪怕他背着獨行俠一樣的過肩大包,獨身一個人闖入異國路邊陌生的Massage店。
可他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所以半真半假的恭維:“你真了不起,兄弟。”
“一個人來曼谷,你也不錯。”方唯信随便扯的一個稱呼,讓男人受寵若驚,他用同樣的稱呼,親熱叫他:“兄弟,你的包,是GG的吧。”
他抻開手掌,在方唯信後腰上示範,往第七節 脊骨上有勁地推了推,朝下,停在盤骨兩側最寬的位置摁壓:“背長買的不對,碼數買大了。不走長途,不用買彈簧鋼架,你的髋骨小,負重大,走多了腰受不了。”他的那股熱情,好像別人給他一點好,他就要傾囊相授,毫無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