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惡婆婆哪裏知道那日荟萃樓的風波, 見倆人神色都有些許的異常,像是快要吵架的前兆,惡婆婆也皺起了眉。惡婆婆心裏飛快地計算着, 要真是吵架了, 她的孫子不是又要離她遠了一步嗎
雖說床頭吵架床尾和, 可她兒那個脾氣, 怕是不能再踏足西院了。惡婆婆白了唐詩一眼,真是不頂用!自己的男人都哄不住!
她前兩日剛去找大師算完, 人家大師可說了只要她虔誠,下月初八之前她的孫兒就能來了,這要是這節骨眼上倆人出了問題她這一條老命非得跟着一起去了不可。
“荟萃樓又咋了”惡婆婆瞅着嚴子墨問道。
唐詩搶先道:“沒甚,就是挺好吃的,這道菜甜而不膩, 廚子是下了功夫的,娘您嘗嘗。”
唐詩給她婆婆夾菜的同時也在心裏堅定了找個合适時機好好同嚴子墨談一談的念頭。
開始時嚴子墨看見了那十幾個小倌和她同處一屋之時唐詩就知道要壞菜, 她沒解釋一直搪塞也是因為拜原主所賜她就算解釋了嚴子墨也不見得聽得進去,或許反而弄巧成拙。
不過唐詩是萬萬沒想到嚴子墨竟是如此念着事兒的人,那日發了那般大的脾氣将她吓得半死不說,還時不時搬出這事來壓她一下。
真真氣人。
唐詩決定了, 她早晚得和嚴子墨說清楚!
一桌飯兩人吃得索然無味, 唐詩只管悶頭吃,嚴子墨只管倒了救一杯接一杯地飲,菜也不夾了,就只剩惡婆婆一人在那唱獨角戲, 有時候說嗨了惡婆婆還得逼着唐詩回應她。
唐詩不慣她的, 還是悶着頭吃,她婆婆嘴裏還能說出點啥, 無非就是孫子兒子這點破事。要不是為了前幾日惡婆婆答應她的諾言,她才不過來聽她絮叨。
心裏有了這個奔頭,用過晚膳後唐詩讓嚴子墨自行回去,稱自己還有些私密話要和娘說,叫他不必等自己了。嚴子墨沒有表示,漱過口後長腿一邁就錯開了唐詩的視線,似是本就沒有等她的打算。
唐詩:……
若不是那日自己動用了渾身解數才确定嚴子墨并不是和她一樣穿書過來的人,她真的懷疑這人皮下的屬性其實是個心眼小且極會到處找存在,蹭熱度的披皮黑吧。
送走了嚴子墨唐詩一轉身便硬擠出了個溫婉賢良的笑,惡婆婆飽餐一頓,現正坐在搖椅上歇着呢。
“娘,媳婦有些話要同您講。”
唐詩會來事兒的時候真的是會來事兒,就比如那次的綠豆湯,不是給她惡婆婆喝了個魂牽夢萦卧床不起她親自端了桌上沏好的茶過去,惡婆婆順勢接過飲了一口。
卑微,真的太卑微了。
“有事直說。”
惡婆婆提防地瞧了唐詩一眼,好像唐詩一官宦人家出身的嬌小姐能圖她一個老婦什麽物件一樣。
唐詩有種被看透了的尴尬,她确實是有所圖,圖的還是除了孫子兒子之外惡婆婆的命根子。
“娘,那日您答應媳婦,若是媳婦能同去布施,您就……”唐詩欲言又止,說話留一半,看她惡婆婆什麽反應。
惡婆婆先是随意地聽着,随後了然地點點頭,朝着唐詩擺了擺手示意她走近。
“坐坐坐,我當媳婦有什麽喜事要告訴娘呢。”
惡婆婆又想當然地以為自己不甚明顯,其實眼珠子都快粘在唐詩的肚子上了。
唐詩落了座,拿了手上的帕子似是無意地搭在了肚子上,阻隔了惡婆婆渴望的視線。
惡婆婆不滿地收回目光,一撇嘴道:“哎呀,媳婦我的這都不算事!”
“娘已經幫你把墨兒勸回你房裏了,這治病的方子我也尋來了,剩下的就靠你們倆自己了,老婆子我也跟着使不上勁了。”
要不,您自己拼個二胎
唐詩愕然,這事和嚴子墨有什麽關系,她還沒說她所求是何物好吧。
惡婆婆越說越起勁,看着她肚子的目光也是越發地不遮掩。
“娘不用你還特意留下來感謝,只要你倆能讓我老婆子抱上孫子比啥都強,”惡婆婆最後總結道,“我老婆子可就幫兒媳你到這了!”
唐詩本還是一頭霧水,惡婆婆幾句話下來她可算是聽了個明明白白。她早起挨凍挨累好幾日,換來的就是她惡婆婆把嚴子墨逼到她屋裏睡,然後她和嚴子墨二人都不自在
怎麽都不和她商量毒婦就沒有人權了嗎。
難怪那日嚴子墨的語氣是如此的不滿。惡婆婆真心心機,思前想後還是為了她自己能早日抱上孫子。
雙手死死地絞着帕子,唐詩心裏飙過的髒話要是需要打碼的話那麽就只剩幾個“你我他”能看了。
本來唐詩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不成想這惡婆婆先擺了她一道,說是答應她一個要求,還是滿足她自己的私欲。
騙子!惡婆婆你等她回去就給嚴子墨下點不能人道的藥的!
惡婆婆的玉,她還不信她就搞不到手了。
唐詩腦子轉得飛快,計謀想了一招又一招。
“娘如此關心兒媳和夫君的生活,兒媳受寵若驚。”唐詩作勢還福了一身,“兒媳很慚愧,一直在勞煩娘操心,卻沒關心過娘,兒媳聽聞娘愛去修身養性的地兒,不如過幾天兒媳陪娘一道去可好 ”
惡婆婆呷了口茶,聞言雙眼都冒了光,要知道她去的好多廟啊道觀啊不少都是和她一般年紀的人,每每看到那些人身旁都伴了女兒或是兒媳,又或抱了孫子的,其樂融融的,她都眼紅得很。
當然了,她眼紅的也不是什麽媳婦,媳婦這個東西,他們将軍府有權有勢有錢,要不是顧忌着她現在這媳婦不好惹,她老早就給她兒娶了十個八個了。要她說,還是那白白胖胖的大孫子惹人愛,惹人眼紅!
“好好好,難為媳婦有心,娘這心啊,放下一半!這要是你和我兒再給娘生個乖孫,娘就是明天見了閻王也是笑着的咧!”
見了閻王都是笑着走的唐詩真有種現在就從肚子裏掏出個娃然後目送她惡婆婆上路的沖動……
這惡婆婆這般好收拾的看來是她之前的路子沒走對。無礙,什麽愁什麽怨,下周找個時機都可以清了!
***
唐詩帶了一身寒氣推開門之時,嚴子墨已然換了一身月牙白的亵衣正要入睡,見唐詩揣着手龇牙咧嘴地進來也只是施施然看了她一眼。
唐詩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在嚴子墨的眼神裏看出了幾分“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啓的門”的意思。【引1】
嚴子墨側了個身,留個背影給她。
幼稚。
唐詩嗤笑一聲,她換了亵衣自嚴子墨的腿上一跨而過裹了被子躺在裏面。嚴子墨和唐詩中間隔了一道明顯的界限,倆人對此心照不宣,誰也不曾越界一寸,當然唐詩睡熟以後這個界限的作用就不大了。
唐詩剛把小被子拉在脖子的位置,嚴子墨一轉身,留給她的又是一個寬厚的背影。
更幼稚!
“相公你睡了嗎”唐詩柔柔開口問道。
唐詩想要是嚴子墨那厮敢告訴她他睡了,那她就……明天再和他談,正好她也沒想好怎麽和嚴子墨解釋。
“還未睡,娘子有事”嚴子墨的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唐詩舒了口氣,又微微擡起身子看了眼桌子,沒有,遂又瞄了眼椅子,也沒有。看來今天嚴子墨的長劍是失寵了,都沒有被嚴子墨随身攜帶的資格了。
安全系數又高了一分。
“夫君,有些話……妾身認為再不說就不能還妾身自己一個清白了。”
平鋪直敘直奔主題,唐詩也沒成想自己一開口竟是如此的大膽。但顯然,嚴子墨也不什麽懂得委婉迂回之人,他躺平了身子,悠悠開口。
“娘子要說什麽話”
啧,有些順利。
如此唐詩便半支撐起身子,挪到大床中間的位置,披散着長發瞧着嚴子墨。
“夫君可還是為了那日荟萃樓一事和妾身置氣呢”唐詩委屈地癟着嘴,眼角都耷拉下來了。
“夫人說笑了,為夫心胸開闊,怎可會和你一個女流置氣。”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唐詩坐着腿麻,她剛伸直了一雙長腿,床尾一又涼又硬之物就狠狠地和她的貝殼一般的腳趾撞了個正着。
唐詩抑制不住地一聲痛呼,鼻頭一酸,眼裏都蒙了一層的水。嚴子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也一聲驚呼,當下就一個挺身到了床尾。
唐詩連忙縮了腿,不要習慣這突如其來的親密。
“還好還好。”
嚴子墨松了口氣,而後珍而重之地以雙手捧了……那物到懷裏。
!!!
唐詩擦了那點淚珠子,淚眼朦胧間就間嚴子墨翻身下了床,舉着那把飾了古怪花紋,劍鞘通身藏青色的長劍在眼前,他轉身拿了銅盆上的白布,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劍鞘,表情認真而莊重。
唐詩忘了疼,忘了哭,就是委屈!
男人……果真都是大豬蹄子!
“相公,妾身的腳……”這下不用裝了,唐詩言語裏的委屈都是十足的真。
嚴子墨擇了處唐詩夠不到的高度,小心翼翼地放了長劍上去,聽了唐詩的話才微微回過神來。
“哦,娘子你繼續說。”
唐詩:/微笑/,/手動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引1】引自歌手林憶蓮女士的《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嚴子墨宇直無疑了!
嚴子墨:老婆是什麽,有劍重要嗎?不懂。【手動狗頭】
唐詩:狗頭保命嗎?
嚴子墨:不,就是單純想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