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嫂嫂當自強
“——啪,”杜明禮猛的拍桌,“豈有此理。”
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下來,一只拳頭還在桌上,語氣裏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他怎麽敢!”
一字一頓,寒意逼人。
剛把事情和盤托出的杜蓉萱就知道會這樣,趕緊走上前心疼的看着杜明禮的手。
一只拳頭一下子變得紅腫起來。
哪想到他還一下子站起來,一副要找魏文成拼命的架勢。
杜蓉萱趕緊攔在他面前,急聲道:“爹,別沖動,找他算賬不急于一時。”
“他竟然這般對你,叫爹怎麽忍,我竟不知他是這樣的人。”杜明禮恨聲道,他要找永安侯府算賬!
“如此行徑的人,怎麽配當侯府世子,爹一定要參他一本!”
寵妾滅妻在這個時代也是為世不容,更何況那女人還不是妾,杜明禮至少有五層把握把他從世子位上踹下來。
杜蓉萱沒有他那麽大反應,反而出奇的冷靜,“爹,事已至此,沒什麽好說的,更何況,他還沒寵妾滅妻呢。”說到這個妾時格外諷刺。
可能是杜蓉萱臉色的冷色刺痛了他,杜明禮看着,一陣痛惜。
他好好的女兒,竟然被個人面獸心的人騙了去。
他張了張口還想再說,卻聽杜蓉萱道:“爹爹給我幾個人吧,我想把那女人的底細查一查,知己知彼才能和魏文成好好掰扯。”
到時候是将那個女人處理了,還是把魏文成處理了都要弄個章程。
雖然第二個想法不切實際,但是總要讓魏文成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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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杜氏好歹是個書香名門,家風清正,杜明禮的獨女,也曾是一家女百家求,何至于淪落到此,魏文成敢如此對她,那便讓他永失所愛。
杜氏嫡女,豈能被人輕賤。
杜蓉萱斂下眼裏的寒意。
一只手放在杜蓉萱的頭上,杜明禮慚愧道:“爹聽你的,都怪我給你選了這麽個夫婿。”
如果不是他沒有仔細調查過魏文成,也不會讓女兒陷入泥沼。
日後,他定要讓魏文成好看!
杜蓉萱搖了搖頭,“他慣會裝,爹又有什麽辦法。”
然後又是一陣好說歹說,才讓杜明禮按下不發。
等到午飯時間,杜明禮因為這件事實在是氣憤的吃不下飯,又不想看到魏文成,索性一直待在書房。
杜蓉萱也沒有阻止他,在魏文成問起的時候,就以他臨時有事作為搪塞。
此時,春望庭裏擺放着案桌筆墨,一邊的紅泥小火爐上煟着熱水,書言書行在庭裏擺了不下四個炭盆,唯恐文修再冷到。
兩個人在裏面,一個人替文修磨墨,一個人看着熱水煮茶。
文修在寫一本《欺世盜名談子嵩》的書。
裏面全都是他以往的言論,文修把能反駁的都反駁了,言辭犀利,毫不留情。
這本書不說是不是壓垮談子嵩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也是壓死他的一把稻草。
至少能讓他在學子中聲名狼藉。
他也沒有把這本書在宏遠書局發表的意思。
文修握着筆,在白紙上染下一道道痕跡,在心裏對系統說:“幫我查查哪裏有私人印刷的地方。”
小系統別的不行,導航查資料的能力卻是不錯,當即給了幾個地址。
“在書局裏賣不行嗎?”系統疑惑。
文修:“不行,這人已經搭上秦王,是他的人,往後要拉踩他就難了,說不定反被打壓。”
這幾天就有人來書局搗亂,專門打砸佛昙的書,尤其是對談子嵩不利的那本,掌櫃竟然查不出來是誰做的。
上報給他的時候,他就把視線移到了秦王身上。
誰讓這兩個人,一個拉攏的太明顯,一個奉承的太殷勤,頻頻在各大世家的宴席上刷臉,他想不知道也難。
所以他猜測,現在不想讓談子嵩出現的問題的只有秦王了。
這本書自然是不能在書局出售的。
系統表示明白,然後又跟他說了個好消息,“任務進度條已經在四分之三的地方了。”
文修勾起嘴角。
“杜蓉萱已經知道魏文成的真實面目了嘿嘿。”
“嗯。”
“你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系統狐疑道。
眼裏染上笑意,墨黑的字印在貓眼石一樣的眼睛上,文修漫不經心道:“創作,勿擾。”LJ
系統:“……”它還是滾回自己那個三百平的沙發上躺平吧,反正任務只剩下最後一個腳踩渣男了,相信很快就能完成。
而被系統惦記的杜蓉萱在七天後,不僅收到從莊子寄來的關于吳氏的信件,而且杜明禮的人也查到了林婉柔的所有底細。
蔥白的手指捏着信,也不打開,就聽着下人說話。
“林氏是淇縣縣令的庶女,”穿着侯府下人衣服的人低垂着頭,深吸一口氣才鼓足勇氣把剩下的一句話說完,“也,也是上一屆的秀女。”
說完,頭低的不能再低。
杜蓉萱一時反應不過來,人有些傻愣。
旁邊站着的是杜父的人,偷偷看一眼自家小姐傻了的樣子,心裏說不出的同情。
他初初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頭皮一陣發麻,冷汗不住的冒。
“魏文成…”杜蓉萱喃喃道,“…”
驚濤駭浪的消息一陣陣的敲擊她的心房,告訴她一個事實:魏文成,截了獻給皇帝的秀女。
而三年前他就和那個女人無媒茍合。
不知道該說他色膽包天,欺君罔上,還是說他無恥無德,還有臉再娶妻。
兩種情緒交織着,讓她的臉色一時間青白交加。
魏文成再一次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
還是一邊的下人小聲的開口:“小姐?”
杜蓉萱趕緊回神,又想到一事,臉上帶着驚怒的同時還有害怕:“你趕緊回去把這事告訴爹爹,那個女人不能留!”
這件事除了關系到魏文成私藏秀女,還有杜明禮失職。
三年前,杜明禮還是禮部尚書。
這要是嚴查起來,恐怕杜家落不到一個好。
一想到這,心口不斷的跳動,後背更是濕了一層。
下人一聽,也知道耽誤不得,趕緊走了。
杜蓉萱卻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反應。
屋裏的人都被她遣出去了,漿糊一樣的腦子在這個安靜的環境下,嘗試着不停運轉。
最後以失敗告終,手指卻無意識地把信拆開。
沒有焦距的眼睛倒映着上面的字:
“…吳氏稱知道世子養了外室,并替世子掩蓋,背地裏改了賬本,倒賣府裏多餘的物件補上…”
“另,吳氏不打自招,連同下人對夫人陽奉陰違,阻攔夫人拿到管家權,世子默許…”
世子默許…
杜蓉萱用力地閉上眼睛,指甲嵌入掌心,将月牙狀的印記狠狠刻上去,後槽牙咬着腔內的軟肉,不過一會就竄出一股鐵鏽的味道。
再睜開眼時,滔天的怒火直沖腦門,一呼一吸間還是冰冷的空氣,但仿佛已經被灼灼的怒火焚燒了個幹淨。
“原來在侯府如履薄冰的一年全是有心人算計,我卻傻得可以,以為他是護着我的…”原來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就憑魏文成對那女人的在意,想來以後她也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一想到這,遍體生寒。
而這時,前段時間杜明禮和魏文成那一次處處是陷阱的談話又不合時宜的冒出來,在腦子裏一再循環,杜蓉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
他先勸爹爹與秦王交好,後又勸他轉投琛王…
二王雖然還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無論哪位登基,其中一個定是永無出頭之日。
爹和秦王的糾葛他一定知道,但是如果真去投效琛王,一定會惹他猜忌不喜…魏文成…他讓爹變得裏外不是人,兩頭夾擊。
他想做什麽?
杜蓉萱繃直了身體,頭開始疼了。
這樣兩頭不讨好的地步,只可能一種結果:爹會讓兩人不喜,最終在朝堂上步履維艱,甚至…一個不小心,丢了性命。
杜蓉萱睜大了眼睛,心裏的猜想呼之欲出:魏文成,他在借刀殺人!
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為什麽要殺了爹爹?
他們往日無怨…
還能為什麽,杜蓉萱自問自答,十有八九就是為了掩蓋秀女的真相。
所以他娶自己不過是為了取得父親的信任,好關注他身邊的一舉一動。
若是被發現了呢?杜蓉萱不由得想深了一些。
或者說…還有一種可能…
栽贓嫁禍…
杜蓉萱順着思路想象如果自己是魏文成。
第一步,先探聽杜明禮的一切,遮掩自己的行徑。
第二步,如果掩蓋不了,又想要全身而退的話,就只能找個替罪羊。而這就證明他還有後手,比如…在父親身邊安插人手留下僞證。
無論是哪個都讓她心裏發寒,心裏滋生着一股陌生的恨意,只想把魏文成戳骨揚灰。
敢害她杜家,此恨不絕!
杜蓉萱趕緊找來紙筆,把方才的猜想全都寫到紙上。
現在已經不是寒冬數九,甚至快到初春,她硬生生被逼的流汗,細密的汗水很快就布滿額頭,順着臉頰滑落。
等把信交給松香,讓她小心帶出去後,一直提着的一口氣驟然松掉,讓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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