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接下來桓翕就很有些心不在焉, 心裏老想別的事,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說秦見鳴莫不是真的是西南王後人?
她之前還懷疑樓骁來着, 現下看來,可見是胡思亂想, 不過這麽一來也就說得過去了,秦見鳴會反恐怕是早就計劃好的,說不準連金礦山那事都是他的算計之中,倒還讓自己白白承了他一個人情。
前頭他還跟樓骁走得近, 看那關系不是認識一天兩天, 樓骁在這事兒中是個什麽定位什麽角色也不用多猜,說破天脫不了都是一夥的。
桓翕暗暗啧聲,這可真是, 原以為是事出突然的揭竿起義,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籌謀已久的複仇大計。
好多事憋得難受,桓翕迫切想找人說說。而顯然她身邊除了樓骁也無人可說。
揣着一肚子心事在蓮花寺裏吃了齋飯, 吃完又歇了會兒, 才上馬車離開。
來也浩蕩蕩去也浩蕩蕩。
接着要去東街上看花神,桓翕一直聽她們說啊說的,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個看法, 花神是什麽樣兒的。
知府夫人是一早讓下人訂好了最好的臺位的,幾人到地方在上了酒樓, 将三面窗戶全支開正好對着正大街, 邊喝茶邊說話。
此時大街小巷已經是人頭攢動, 熱熱鬧鬧,叫賣聲笑鬧聲,兩道邊兒上站滿了,都是等着看花神車的。
樓上,有丫鬟看着漏壺笑說:“快來了快來了。”
這話才一落,就聽見接下突然一片歡騰!
桓翕她們忙扒在窗臺邊往左邊一看,見那邊動靜極大,原來是一輛八輪的平車被六匹高頭大馬拉着慢慢駛來。
平板車中間,立着一個三米多高的穿着飄逸仙裙的秀美人像,身姿婀娜,秀美出塵,極為漂亮,再定睛細看,那竟像是用白玉雕琢成的!
桓翕看愣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慢慢開口:“這就是花神娘娘?這……”雕刻得可真逼真細致,再穿上定做的衣裳的确飄飄欲仙美輪美奂。
令人矚目移不開眼,想想那麽大塊玉石太難得了!她們離得遠都能感受到白玉潤溫細膩的置地,用來雕人像簡直太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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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桓翕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就看見花神神像左右兩邊站着的侍女一樣的人,腳邊還放着一口大木箱子,她們從中拿了些東西都一擡手,開口道:“花神娘娘施福澤啦——”
一說完,就開始往樓上扔花瓣扔荷包。
瞬間又是一陣歡呼聲!
桓翕納悶,旁邊就有丫鬟給她貼心解釋:“小荷包裏放的是幾個銅板或者糖果或者糕點這些,是給小孩子撿的,吃了這東西都有福氣。那扔荷包的,是被選出來的花神童女。”
桓翕恍然,再低頭去看,果間路兩旁的孩子都在搶荷包。大人們都不摻合,看個樂呵。
桓翕也算是長了見識了,旁邊一個嬷嬷笑眯眯說:“重頭戲還在後頭呢,等下花神娘娘要上船的,還有花湯喝,河面兒上只上六艘畫舫,咱家是有個位置的。”
這話說得極驕傲。
她一說知府夫人也跟着笑了:“都仔細安排好了麽,今天這麽多姑娘在呢,河邊兒人又多,別出了岔子。”
嬷嬷回道:“太太只管放心,老爺一早派了侍衛在河那頭看守這呢,咱們船上也安排了不少護衛,定然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
街下花神娘娘的車已經拉走了,大家說了會兒話,吃了些瓜果解膩,便也跟着下了樓,坐車往內湖那邊去了。
到了地方,桓翕被丫鬟扶下來,見岸邊停了六艘精美精致的畫舫,然後她們上了其中一艘。
這些畫舫一看就都是供達官貴人有權有勢的人玩兒的,普通人哪裏享受得到。一上船,知府家那三個小姐就同丫鬟們去放花燈了。
漸漸的,旁的幾艘船都相繼動了起來,湖面顯得很熱鬧,不少太太小姐都在放花燈,莺莺笑笑的,隔着不遠的距離都能聽到。
最顯眼的就是放花神娘娘的那艘船,可稱精美絕倫。
桓翕也放了一盞燈玩兒,正蹲在船邊的,不知怎麽的她眼皮一跳,腦子裏閃過點什麽,心中咯噔了一下。
卻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從水中飛躍出一個黑衣人影出來!一躍而起上,旋即一道白色光影飛快閃過!桓翕腦子先于身體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小心——有刺客!”
話沒說完,水下一瞬間冒出幾十個黑衣蒙面帶刀刺客。
所有六艘船都是目标!
場面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尖叫聲哭喊聲不絕于耳,桓翕同樣吓得捂住嘴巴,四處亂跑。
周遭傳來“噗呲”的聲音,那分明是刀劍刺進皮肉的聲音!
桓翕害怕得不行,咬着牙飛快躲着黑衣人。
生死存亡關頭時間總是會顯得過得特別慢,桓翕沒有去特意看卻清晰地感受到很多人被刺傷倒下。
她臉上糊滿了眼淚,控制不住。
終于在快要絕望的時候,救兵來了,桓翕看到了希望,可是危險并沒有解除。
在一把利劍毫不留情揮到自己的時候,桓翕沒得選擇,眼睛一閉,狠心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裏。
咕咚咕咚,一串水泡,兩下功夫人沉了下去,沒動靜兒了。
……
……
桓翕再次醒來的時候,頗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滋味兒。
她屋子裏圍了一圈兒人。
眼皮子才睜開利索,耳邊就聽到一串透着歡喜的聲音,嘴裏喊着:“醒了醒了,桓夫人醒過來。”
“謝天謝地終于醒了!”
“哎可算沒事。”
桓翕還有空心想這些丫頭的職業素養可真不錯。
既醒來了,知府太太,家裏大奶奶,幾個姑娘,還有其他幾個媳婦都來瞧了桓翕,說了一大通安慰話。
桓翕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知府夫人倒是沒事兒只受了點驚吓,三個姑娘當時被藏進夾板下面了也沒事。但死了好幾個下人,還有好幾個婆子丫鬟都受傷了。
慰問寒暄一番過後,大家怕擾了桓翕養病就都離開了。
人一離開,屋子就安靜下來。
沒過一刻鐘,一道高大身影進了屋子。
是樓骁。
他撩了下袍子坐在床邊,看着桓翕道:“好些了麽,了還難受。”
原本還沒什麽表情的桓翕癟了兩下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滿臉委屈,可憐巴巴。
她在被窩下面挪了挪身子,然後坐了起來。
樓骁挑眉,似乎想看她做什麽。
桓翕和他對視般死死瞪了幾秒鐘眼睛,相顧無言。
幾秒鐘後,桓翕看過去,伸手抱住了樓骁的腰,把臉也貼了過去,埋在人家胸口。
現在還心有餘悸,還要緩緩,怎麽會不怕,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
樓骁似乎是笑了一下,難得擡手摸了一下她的頭發,然後不緊不慢問:“知道是誰救你的?”
桓翕木着臉,悶聲說了一個“你”字。
是的,他記得是樓骁救了她,在她以為自己要挂了的時候,只剩最後一絲意識時,一個人游了過來,伸手抓住自己,将自己從死亡的陰影裏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