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傷風化
因為有了孟昙被毒蛇咬的經歷,本來打算幕天席地,體驗一把風流浪子的夫子們都打消了這個念頭,準備連夜啓程回去。
謝染查探歸來後,聽到他們的決定沒有反對,這裏荒山野嶺容易出事。
他進了屋子抱起孟昙,孟昙昏昏沉沉地,大概是因為有殘毒,他犯困犯的厲害,察覺謝染抱起他,他使勁睜着眼睛問道:“我們去哪兒?”
“睡吧,我們回去。”謝染回答,孟昙放心地靠在謝染的肩頭,心想謝染的聲音怎麽突然好溫柔,是他的幻覺嗎?可他太困了,沒精力思考就睡了過去,之後在馬上颠簸了一路,也沒醒過來。
回到落腳點,因為趕了大半夜的路,衆人疲憊不堪,都有種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的感覺,于是回到各自的房裏倒頭就睡。
可此時,寂靜的夜裏,張橙雪卻敲響了文安的門,文安打開門,一看是張橙雪便不打算讓她進來,張橙雪唇角一勾。
“是你做的,對不對?”她問道。
文安眯了眯眼,沒打算隐瞞:“管好你的嘴!”
張橙雪笑了笑,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我可沒證據,不過說到這證據,你可得處理好了,我師兄可不是吃素的。”
文安臉一黑,他可是打着直接害死孟昙的目的放的蛇,那蛇是家裏給他防身用的,他養了一年多,這蛇并不多見,即使是在它栖息的地方也是罕見,卻沒想到會被謝染識破。
張橙雪一走,文安拿出一只小孩胳膊粗的木匣,他打開匣子,裏面是條顏色鮮豔,非常瘦小的蛇,那蛇蹭了蹭文安的手,文安眼中閃過猶豫,但是想到後果,他便一把捏住蛇頭,拿起刀子就把蛇頭割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将蛇的屍體裝進匣子,又擦了血跡,拿着匣子出了門,來到花園,見周圍沒人,刨開一個坑就給埋了。
埋完後他立馬離開了,卻不知從暗處走出一人,正是謝染。
孟童照顧自家少爺睡了,他才回了房間,迎面正碰上回房的謝染。
“公子好。”孟童問候了一聲。
謝染點了下頭,孟童便離開了,進了屋子,屋裏只留了一盞燈,謝染走過時熄滅了燈,脫了衣服召開帳子躺了進去,孟昙睡在床裏面,據他有些距離,謝染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将枕頭向裏挪了挪,才又睡下。
聽着背後孟昙的氣息,謝染轉了個身,與孟昙不過一指距離,他想到,若不是發現孟昙唇色有異,這個人恐怕已經被害了,這竟讓他有些後怕,真是前所未有的情緒。
有了這一遭,謝染不得不正視孟昙了,既然無視和冷漠并不能讓這人遠離,他何不看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到底能跟他多久,總之他絕不會重複母親的老路,無論結果如何,只許他負人,不教人負他。
這麽想着謝染的拇指按住了孟昙的唇,在上面摩擦着,放開指下的柔軟,謝染将唇印了上去。
夜已深,人入夢,黑暗寧靜的夜又負載了多少人的心事。
第二天,因為這裏該拜訪的大儒和方丈都已結束,衆人又啓程了,這次因為沿途的城鎮相隔不遠,衆人便不急着奔波,這就輕松了孟昙,他這又是受傷又是被毒蛇咬,簡直像撞了煞。
“少爺,你行不行?”孟童騎着馬靠近孟昙,孟昙的面色仍舊有些蒼白,這次上路他自己獨乘一騎,因為怕他難受,孟童十分擔心。
“我沒事。”孟昙道,反正謝染離自己不遠,他能有什麽事。
今天早晨起來,謝染難得和自己一起吃了早飯,雖然謝染還是沒什麽話,但對于自己的喋喋不休他也沒有煩到放下筷子離開。更重要的事,當他索吻時,謝染沒有拒絕自己,而且還低下頭,同他吻到了一起。
想起這個吻,孟昙心裏就發甜,以至于他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他的高興和那一臉春光,就讓張橙雪哽的慌,她騎馬靠近謝染,孟昙的眼神立馬就警覺起來,就跟怕人搶飯的小狗一樣,張橙雪主動和謝染讨論起一些樂理來,謝染沒有理由拒絕,孟昙靠近他們,對于他們讨論的東西一點不懂。
這就讓他不平衡了,張橙雪說這些顯然就是為了把他排除在外,他怎麽會讓她得逞。
“謝染,我想學樂。”孟昙對着謝染道,打斷了兩人的話,張橙雪一臉不爽,同時又覺得孟昙不自量力,樂這東西都是自小啓蒙,選了合适的樂器,再加天賦和苦練,哪裏是想學就學的,真是自取其辱。
謝染看着孟昙問道:“你是認真的?”
孟昙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好!”謝染淡淡回答,張橙雪直接驚了,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他不可能學好,師兄何必白費力氣!”
孟昙一聽黑了臉,有這麽不給面子的嗎?就算你讨厭我,也不用如此直白的挑釁吧!
“張姑娘,我想學,我夫君願意教,你情我願的,和你這個外人有什麽關系?”孟昙直接嗆了回去,他又不是誰的小厮,被人給了臉色,還要忍氣吞聲。
“我怎麽是外人了,我是他的師妹!”張橙雪聽了孟昙的話也沒了理智。
孟昙便道:“不是外人,還莫非是內人了?你一個姑娘家不知羞!”
“你……”張橙雪有些氣急,馬鞭都被她揚了起來,謝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師妹,你想對我夫人做什麽?”謝染冷淡道。
張橙雪立馬回過神,她放下手,瞪了孟昙一眼,直接驅馬向前去了。
見他走了,謝染便盯着孟昙,孟昙一點不怵地看着他。
“走吧,趕路!”謝染最終沒有責備什麽,孟昙笑了笑,一般這種情況,肯定是謝染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覺得謝染是支持自己嗆回去的,這種突然有了靠山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孟童也是一臉莫名,這謝公子從來都不站在少爺這邊,這次是怎麽了,看少爺一副要橫着走的模樣,孟童搖頭,只是沒責備就高興成這樣,那萬一有一日,謝染真看上少爺,那少爺豈不是要上天了,真是愁的慌。
到了中午,他們落腳在一家酒樓,點了當地有名的菜。
“這個好吃,謝染你嘗嘗。”
“還有這個!”
孟昙積極地給謝染夾菜,引地一夫子調侃。
“謝夫子,您這夫人可真是賢惠,這一桌子菜都巴不得進了你的碗裏,小兄羨慕啊。”
孟昙一聽,才覺得自己有些不妥,于是停下了筷子,有些心虛地看了眼謝染,誰知謝染淡定地拿起筷子。
“若你早些成親,自然也不用羨慕我。”說完開始吃飯。
那夫子苦笑,他的桃花運可是出了奇的差,媒人給他說了四回親,不是人沒了,就是私奔了,更奇葩的一個,都懷孕五月了,他還差點成了便宜爹,他也想成親,奈何因為這四次失敗的親事,媒人都不願意給他做媒了。
衆人吃着菜,酒樓裏還有人唱小曲兒,那唱小曲兒的是個高個兒的姑娘,她手裏拿着琵琶,邊彈邊唱,唱罷了拿着一個盤挨桌讨賞錢,走到謝染他們這一桌時,姑娘說起自己無親無故,不願流落風塵,只求賣藝讨生活。
孟昙聽了,直接拿出碎銀子放在盤裏,孟童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那碎銀子在一衆銅錢中顯眼的很,姑娘狡黠一笑,走近孟昙福了福身給他行了個禮,行禮時卻朝孟昙大腿上摸了一把,孟昙吓了一跳,謝染直接沉了臉,那姑娘朝孟昙眨眨眼,便離開了。
“孟少爺好福氣,這一桌的大老爺們這姑娘不看他們,偏偏看上了你。”張橙雪諷刺道,孟昙有些尴尬,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調戲,如此光明正大讓他猝不及防,此時臉都紅了,殊不知他這模樣,讓一旁的謝染盡收眼中。
吃了飯,他們繼續趕路,謝染直接對謝橋說:“去查查那個姑娘,我看她不對勁。”
謝橋恭敬稱“是”,心裏卻在懷疑,是不是那姑娘調戲了孟昙,所以公子心裏不舒服才叫他查?因為他如今實在有些看不懂公子對孟昙的态度,說好也不好,畢竟沒有那家丈夫對夫人如此冷淡的,說不好吧也不對,公子對孟昙可比尋常人多了分緊張。
路上,孟昙無聊的慌,便折了一支柳樹枝玩,他先是那樹枝騷擾孟童,又看到騎馬也板板正正的謝染,不知是膽子大了還是腦子一熱,孟昙拿着樹枝朝謝染脖子戳去,還沒接近,謝染一偏頭,手折了樹枝,下一刻就抓住了孟昙的手腕。
接着孟昙感覺手腕一疼,身子一輕,他就到了謝染的馬上,謝染捏住他的腰,擡起他的下巴。
“作妖?”謝染問。
孟昙倒着坐在馬背上,有些害怕地拉住謝染胸口的衣服。
“不敢了,真不敢了。”他立馬讨擾,謝染看到他怕,就拿來了握着孟昙腰的手,又驅馬加速,孟昙吓地直接抱住他的腰,整個人閉着眼睛埋在謝染胸膛裏,謝染才停下馬摟住他道:“好了,下不為例。”
孟昙睜開眼睛,直接下了謝染的馬,上了自己的馬,一臉生氣的模樣。
中午飯桌上調侃他們的夫子看到這一幕,立馬說“有傷風化!”,可心裏卻在想,男妻真這麽好?他的親事已經黃了四回了,下回要不要試試男人,他是實在一個人不像過了,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