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巴掌與洗幹淨
寬闊的大道上,數十匹快馬飛馳而過,揚起滾滾塵土,這些人個個氣質不凡,尤其是打頭的那人,頭戴墨玉簪,腳踏暗金雲紋的緞面靴,玄色的雲錦衣袍一看就非尋常人家所有,只這身行頭倒也罷了,更難得的是這人面如玉,發如瀑,端端一個風流郎君,卻又氣質若雪,高潔不可染。
此人正是謝染,他離開書院已一日有餘,因同行皆是青年才俊,便舍了車駕,策馬前行。
他們奔波半日,到了一個鎮子,便稍作休息。
鎮子裏的茶樓沒什麽客,他們一來,引得鎮中人好奇,陸陸續續地進了茶館。
張橙雪喝了口茶,不悅道:“劣茶!”
旁邊的文安冷笑一聲:“你當這裏還是書院,既然出來了,就別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張橙雪懶得理他,她不知道文安用了什麽方法,能參加此次游學,本來是和謝染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如今來了一個情敵,她怎麽高興的起來,這一路,他們勢必有所争奪。
夫子們借着飲茶的機會作起了詩,謝染并不打算參與,他安靜地喝着茶,似乎在沉思。
而謝橋面色不怎麽好,他的右眼皮跳的厲害,這上次跳,還是樓上樓遭到對手襲擊的時候,如今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但是等他們上了馬,向下一個城鎮出發時,也沒有任何事發生。
夜晚,他們宿在一座莊園裏,這裏的主人也是鴻安書院的夫子,在得知此次游學要經過他的故裏,便早早托人捎了書信。
夫子們難得坐在一處,除了吃喝琴樂,不免會切磋切磋,于是就前朝一條稅令辯駁起來,直至深夜三更,才散了各自回房。
但睡下沒多久,前院就響起一些動靜來,謝染醒來穿衣,打開門出去,謝橋已經去打聽了,很快他就回來了,面色有些難看。
“公子,孟少爺追來了。”他說着,心想自己的預感成真了,這陰魂不散的丞相之子可比對手洗劫樓上樓可怕多了,後者他們尚且可以應對,前者那真是碰不得甩不掉。
謝染的臉隐在暗處,看不清是個什麽表情,只怕是不太好吧,謝橋如是想。
“走吧,去看看。”謝染說着已經向前院走去。
他們還沒到大門前,就聽見莊裏的護院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人,立馬離開。”
“我真是鴻安書院的學子。”孟昙着急道,他都說了幾遍了,這人根本不信,就因為他沒有那着證明他身份的木牌。
自前日他得知謝染去游學,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拉着騎上馬去追,他不怎麽騎馬,雙腿間都磨破出了血也不敢停下來,生怕謝染跑沒了影兒,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卻見不到,這讓疲憊難過的孟昙有些焦躁。
“少爺,要不我們明日再來吧!”孟童說道,他實在有些吃不消了,少爺更是,此時站着他都能看到少爺腿在打顫。
“不,他一定會跑的。”孟昙固執道,這次謝染一聲不吭的離開着實傷到了他。
他好不容易進了甲班,卻沒有見到想見的人,最可惡的是,明明是夫夫,要離開這麽久卻沒有只言片語,這怎能讓孟昙不難過。
“我要見他,一定要見到他。”孟昙喃喃道,向前走了幾步,這護院一見,惱了,本來大半夜睡的好好的,被這麽個人吵醒,這人還不聽勸。
“給我打出去!”
說完棒子就落了下來,孟昙一縮,閉上眼睛,一棒就打到了他的肩上。
“少爺!”孟童撲上去,護着孟昙。
“住手!”
護院聽到聲音從身後傳來,立馬叫人停手,轉身發現是謝染,即可就知道自己打錯了人。
“他是書院的學子,驚擾到你們,是他的錯。”謝染冷着聲音說,那護院一聽,忙說“沒有”,立馬帶人走了。
孟童皮厚,挨了幾棍子就是疼點,見是謝染,立馬像看到了救星,也不糾結誰害他們至此。
孟昙則坐在地上,狠狠盯着謝染,在謝染看向他時,孟昙垂下眸,從地上爬起來,他有些狼狽,奔波一日,讓他灰頭土臉,又走了剛才一事,面色不太好。
謝染此時卻是真的不高興,整個人如寒冰一樣,散發着刺人的冷意。
“先跟我來!”他說着轉身,孟昙步子緩慢地跟上去,沒了燈籠照着他,他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委屈,默默流起淚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如今是真的傷心,甚至心寒,也是第一次開始思考,他放下一切渴求謝染的愛到底對不對。
一路上,四個人都沉默着,氣氛十分僵硬,當前面兩人放慢步伐,孟昙知道他們快到了,于是立馬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謝染從未憐惜過他的軟弱,他又何必讓着軟弱暴露在他面前。
進了屋,謝染讓謝橋去拿藥,又打發孟童去休息,才将門關了起來。
孟昙以為他要質問自己為什麽跟上來,他連說辭都想好了,這次可是他占理,誰知謝染根本不打算問。
“把衣服脫了!”謝染命令道。
孟昙猛地擡頭,這是什麽意思?他大老遠追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千裏送嗎?這個混蛋!
“我不!”孟昙抗拒道。
謝染根本不和他廢話,走上前将他制住,直接開撕。
“你滾蛋,放開我!”孟昙喊着,心裏憋着一團火,他的上面被扒光了,察覺到謝染脫了自己的褲子,孟昙激烈地掙開謝染,接着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謝染臉上多了個五指印,這下直接惹毛了謝染,他的眼神一狠,看着孟昙的眼中閃着殺意,可從沒人對他如此不敬。
只是碰到孟昙破碎的目光時,謝染收斂了戾氣,握住孟昙的胳膊兩人扯到屋後,打開門将人推了進去。
“把自己洗幹淨!”說完關上了門,孟昙這才看到這裏有個露天的溫泉。
原來不是要做那檔子事,他誤會謝染了,思及此,孟昙一個激靈,他剛才打了謝染,這可怎麽辦。他走到門前,就聽到謝染冷着聲說:“洗不幹淨就別進來!”
孟昙放下推門的手,走進溫泉,雙腿間因騎馬磨破的皮疼的厲害,被打的肩膀已經腫了起來,等适應了身上的疼痛,一股子倦意襲了上來,孟昙緩慢地眨巴着眼睛,最後趴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孟昙就被搖醒了,醒是醒了,腦袋卻還不清明,他聽到謝染讓他從溫泉出來。
他照做了,但腿酸的厲害,他只能爬着出去,出去後站起來兩腿更加酸軟,還沒邁步就向後倒去。
謝染立馬抱住他,也不管他身上的水是不是沾濕了他的衣服,他将孟昙抱進屋子,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拿着毛巾給他擦身子,孟昙腦袋昏沉,知道有人在照顧自己,便累的什麽也不想,倒在謝染肩頭就睡了。
等第二日醒來,孟昙感覺雙腿間冰冰涼涼的,肩膀上也是一股藥味,天已經大亮了,黑色的帷幔也擋不住光的腳步,孟昙朝被子裏縮了縮,實在不想起床,昨夜的事如今想來确實窘迫,孟昙有些不想面對。
他的旁邊還放着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枕頭是睡過的樣子,孟昙盯着枕頭看了一會兒,掀開自己的被子滾了過去,用那一床被子包裹着自己,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被子和枕頭上都是謝染的氣息,他睡在裏面,仿佛謝染抱着自己一樣。
但睡也不能一直睡着,他最終他還是爬了起來,掀開帷幔,床邊凳子上放着衣物,一看就是謝染的,他出來急,根本沒帶衣服,孟昙穿上衣服,衣服有些大,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
許是聽到他起床的動靜,孟童叫了聲“少爺”便推門進來,他手裏拿着洗漱的東西。
“少爺,謝公子和夫子們去寺裏看望主持了,下午就會回來。”不等少爺問他,孟童一板一眼地交代。
孟昙聽了就接過東西洗漱,之後吃了些東西上了藥又賴在床上休息,下午時,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孟昙理了理衣衫就出去了。
他看見謝染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夫子們,但讓孟昙不爽的是,張橙雪和謝染說這話,看似親切,而她平日本是男兒裝,如今卻身着女裝,畫了淡妝,戴着耳墜發篦,十足的美人,不少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但她眼裏只有謝染。
孟昙心裏不舒服,但還是收起不悅走了過去。
他這一過去,所有人便都看着他了。
“謝染……”孟昙有些心虛地喊到,謝染像是知道他不會安分一樣。
轉身對各位夫子介紹:“這是內子孟昙。”
話一出口,衆人臉色各異,孟昙是驚訝,他沒想到謝染會将他介紹給夫子們,張橙雪和跟在後面的文安也是嫉妒和憤恨,其他夫子有看好戲的,又有不太贊同的,但反應過來的人,都向孟昙打了招呼,畢竟這兩人是皇帝賜婚,名正言順,身份也都不簡單。
待人都散了,謝染和孟昙回了房間,謝染看着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已經安排了車馬,明日你就回去吧。”
孟昙直接脫口而出:“不可能!”
想趕他走,沒門,就是雙腿跑斷了,他也要跟着謝染,本來他只是單純想和他在一起,如今一看,謝染美人在側,若等謝染游學回來,他不就是妥妥的下堂妻嘛!
【作者有話說】:本月在考慮,不聽老攻話的小受是不是該打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