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宴會與春宵
聽到孟昙不打算離開,謝染捏住他的下巴,他的手勁有些大,孟昙疼的打開他的手。
“你跟着又有什麽用?連騎馬都會磨破皮的人,留下也是拖累。”謝染難得說這麽多話,卻是這樣戳心的話。
孟昙聽了難受是難受,但也知道謝染說的是事實,他從沒出過遠門,即使稍微走遠一點,都是乘馬車,到了這會兒,雙腿間背磨破的皮也因為褲子摩擦而刺刺地疼着。
“我知道我沒用,但我是認真的,這次我絕對不會拖累你。”他想好了,不就是吃點苦嗎,他不怕,男人吃點苦怎麽了,磨破皮就破吧,等磨出了了繭子也就适應了。
謝染是個不願意廢話的人,見孟昙極不配合,留下一句:“明天我親自送你走!”便要離開屋子。
孟昙怎能讓他如願,他扯住謝染的袖子,一臉倔強。
“我說了我不走!我認真的,我是你的枕邊人,不是你的下人,為什麽你從來都是一聲不響的離開,即使再喜歡你,我也會傷心啊。”孟昙說着有些哽咽,謝染握了握拳,抿住唇。
兩人最後還是不歡而散,孟昙心裏郁悶,拿起桌上花瓶中的一支玉蘭,便開始辣手摧花,白色的玉蘭被他掰的一片一片,孟昙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一瓣玉蘭放在鼻子上,閉上眼睛,玉蘭的花香讓他漸漸平靜。
他想了想,自己和謝染的關系仿佛遇到了瓶頸,無法再親近一步,又不會更加疏遠,他該怎麽辦呢?真是人生第一大難題!
“少爺,少爺。”孟童叫着他的名字推門進來。
孟昙睜開眼睛,玉蘭從他的鼻尖滑下。
“怎麽了?”
“他們在前院開宴會,少爺要不要過去?”孟童說道。
宴會?孟昙眼睛一亮,立馬起身理了理自己不合身的衣服,他站在鏡子前,讓孟童給他束發,可是他的簪子不知道哪裏去了。
“這怎麽辦,少爺?”總不能披頭散發地過去。
孟昙在屋子裏掃視一圈,看到被自己摧殘的玉蘭花枝,他走過去掰下一截,遞給孟童。
“就用這個。”
這個?孟童有些不贊成。
“少爺,只有農家子才用這東西。”
孟昙不耐煩道:“別農家不農家了,快點!”
孟童無奈,拿起小刀削了幾下,玉蘭枝像簪子了一點,于是他就給孟昙別上。
“走吧!”孟昙扯着孟童出了屋子。
走出門時,他擡頭一看,是滿月,難怪要設宴,文人最喜歡滿月之夜吟詩作對,對着月吟誦那些酸詞澀語,也不知千百年來,月亮煩不煩。
孟昙過去時,他們已經開宴了,對于自己的不請自來,孟昙十分自覺,尋到謝染就悄悄走了過去。
只是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又有些和他們一點不搭的氣質,要像人不察覺,實在是難。
“謝兄,你家這位少爺真是好不潇灑,看他寬袍木簪,還真有幾分古時文人的風流勁兒。”一個美髯青衣的夫子舉着酒盞說道。
孟昙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謝染旁邊坐着張橙雪,另一邊坐着一個陰郁的年輕公子,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坐在了張橙雪和謝染中間,謝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像那說話的夫子舉了舉酒盞,說了句“見笑了!”
張橙雪瞧着坐在自己和謝染之間的孟昙,臉沉了下來,她和隔着兩人的文安對視一眼。
之前是兩人的争鬥,如今來了個共同的敵人,這一眼兩人明白,聯合。
張橙雪收回視線,而孟昙哪裏察覺到這些暗潮洶湧,他靠近謝染悄悄問道:“我給你丢人了嗎?”
謝染撇了他一眼道:“丢不丢人你都來了,多說無益。”
“嘻嘻!”孟昙拿起他的筷子吃了幾口菜,他實在有些餓了,謝染搖搖頭,下午時兩人還劍拔弩張,如今又是一副樂天的模樣。
但是,或許是酒意熏蒸,他見孟昙穿着自己的衣服,胸口有些敞開,能瞧見瑩白的胸膛和鎖骨,頭上的簪子有些歪,竟然覺得這樣的孟昙有些讨喜,但此時外人如此多,這樣不得禮。
于是,謝染放下酒盞,把孟昙的衣服緊了緊,孟昙正吃着花生,被他這一舉動吓了一跳,一顆花生就從嘴裏飛了出去,到了謝染的酒盞裏。
“你……”孟昙發愣,不知道還說什麽好。
謝染的神情可沒有一點變化,他太不喜形于色,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麽,叫仆人換了酒盞。
旁邊的文安和張橙雪自然看到了這一切,兩人眼中都有妒色。
“謝夫子和夫人還真是琴瑟和鳴,在下真是羨慕。”一個有些酒意的夫子說道,其他夫子都笑了,他們也有些震驚,本想着兩人沒什麽感情,甚至有些同情謝染,被賜婚還賜了個一無所長的男人,如今看來人家樂在其中。
至于這個說話的夫子就讓其他夫子有些同情,這人家裏有個母老虎,平時這人回去遲點,第二日就能見他挂了彩,都成了書院裏的笑談。
“聽說謝夫子古琴一絕,今日花好月圓,謝夫子讓我們這些俗人洗洗耳朵。”有人提議道。
謝染也不推辭,謝橋立馬讓人把桌子擡開,将琴遞給謝染,其他各有所長的夫子都拿出自己擅長的樂器,說完作和,張橙雪更是抱起了琵琶。
孟昙向後坐了坐,看着謝染月白的衣,烏黑的發,側臉俊美非常,有些癡迷,他竟然不知道,謝染會彈琴,這時他突然意識道,自己總是追逐着謝染,卻從沒有真正去了解他。
琴聲起,熱鬧的宴會剎那安靜了,院子裏有些許多花樹,風裹着琴音卷落了花瓣,仿佛這些無情之物也貪戀琴聲的美好。
月朗星稀,孟昙在謝染撥指間,好像如入雲虛幻境,但旁邊的琵琶聲又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他尚在人間。
不知曲什麽時候結束了,在場的人們都還沉浸在餘音中,首先回神的夫子連連叫了三個“好”。
夫子們也都引經據典,更是作詩來贊美謝染的琴音。
其他人尚且如此,孟昙就更不用說了,他挪到了和謝染平齊的位置,擡頭崇拜地看着謝染。
“真好聽。”孟昙不會拿着華麗的詩句,只有樸實的三個字,可謝染看見他眼中如同星辰的光彩,第一次覺得別人的贊美有些悅耳。
孟昙握住他的手,寬大的衣袍遮住了他們的手,孟昙的指尖劃過謝染的指甲,骨節,掌心,就是這樣一只手彈出了那樣美妙的樂曲。
謝染喝了一口酒,手撐着腦袋,另一只被孟昙把玩的手動了動,捏住孟昙的手腕,打斷他的不安分,孟昙便安靜下來,一直到結束,謝染都沒有放開自己。
兩人回去的路上,都沒有說話,可是孟昙覺得謝染掌心發熱,今日的謝染有些不太一樣,像是卸下了平日的面具,沒了包袱一般,還是說今夜的酒太醉人,連謝染也醉了。
進了屋子,掌了燈,孟昙就看見謝染雙頰微紅,眼神也有了些溫度,他摸上孟昙的臉頰,孟昙歪了歪頭在他溫熱東手掌中蹭了蹭。
“你是個意外。”謝染沒頭沒尾地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孟昙不懂他的意思,他也不想懂,因為難得這麽好的夜,不做點什麽實在浪費。
孟昙擡手取了謝染的簪子,謝染一頭長發便散了下來,謝染眼中閃過流光,他捏了捏孟昙的耳朵低聲說道:“想要了?”
孟昙紅着臉點頭,誰知謝染竟笑了一聲,這簡直太招人了,孟昙哪裏見過他這樣,謝染看着他寬大的衣袍,胸前松松垮垮,他擡手雙手,按在衣領上一扯,腰帶松就,整個衣服滑了下去。
孟昙也脫了他的衣服,拉着謝染的手向床的方向走去,他有些緊張,剛一到床邊,後面的謝染就将他一把推到了床上,在他耳邊吐息着。
一只手解了他的玉蘭木簪,孟昙察覺他的呼吸越來越快,他自己也是心跳如鼓。
在彼此完全貼在一起時,孟昙看到了落下的帷幔……
春宵一刻值千金,這一夜,也不知幾個千金流逝而去,孟昙只記的三更的更聲響起時,他們仍在糾纏。
當鳥鳴聲将孟昙從睡夢中吵醒時,也不知是什麽時辰,難得這次謝染還在睡,他是個自律的人,這個時候沒起倒不是他賴床,只能說明孟昙醒早了。
孟昙身體有些憊懶,這是昨夜的餘韻,想到昨夜,孟昙無聲地笑了笑,他從不知道謝染也會失了分寸,拉着他大半夜也停不下來,看來他那些春宮圖也不是白看的,只是也不知是累的狠了,還是太興奮,他竟然早早醒了。
不過,也正好,他能好好瞧瞧這個負心漢,謝染睡着了很安靜,眉眼失了分淩厲,多了分柔和,看着看着,孟昙安心了很多,困意再次襲來,便朝被子裏鑽了鑽,抱着謝染的胳膊,貼着他的肩膀睡了過去。
在這一床之地,氣氛安靜又溫馨,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上火嘴上長了泡,真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