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枉
自從孟昙有了目标,他就認真地溫書,可他發現一本書中他能讀懂的十之一二,能背過的就更少了,到了下午課業結束後,孟昙待到人都走了才離開,一路上他都捧着書在看,誰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呀……抱歉,我……謝染?”孟昙沒想到自己撞到的是謝染,謝染穿着一襲青衣,順滑的長發別着一根木簪,夕陽照在他一側的面龐上,有些溫暖。
“還在看書?”謝染問道。
不知是不是夕陽的原因,孟昙覺得謝染的聲音平添了一絲溫柔,這讓他的臉有些發熱,卻沒有再露出一副癡像,對着謝染他已經收斂了很多。
“不懂的太多,學的越多,才知道自己有多無知。”孟昙認真地說些自己的感受。
謝染只是點了點頭,就打算離開,孟昙是真想和他多說幾句話,但也知道不可能,就在他準備看着謝染的背影直至消失時,謝染突然轉了過來。
“跟我來!”他說。
孟昙一時沒明白,他說“什麽?”
謝染卻不打算再回答,孟昙反應過來,立馬跟上他的步伐,他們繞過曲折的小徑,來到書院給謝染辟來午休的潇湘閣。
潇湘閣的翠竹挺拔,清幽宜人,比之怆然院少了幾分生活氣息,卻多了份雅致,孟昙跟着謝染進去。
“坐……”謝染指了指書案旁的墊子,孟昙小心翼翼地坐下,将書放在桌子上。
謝染也坐了下來,翻開了他的書,看到他在書上的标注皺起了眉頭,這讓孟昙一顆心吊了起來。
誰知謝染沒有責難他,而是開始給他講了起來,孟昙認真地聽着,直到天黑後,謝染突然停下來,看了看窗外合起了書。
“今日你先回去吧!”謝染道,孟昙如夢驚醒,看着書案上的燭火,才發現他連書童點燈都沒有察覺。
“多謝夫君教導。”說完孟昙站了起來,誰知下一瞬就直直向後栽去,謝染眼中霎時閃過一道光,扣住孟昙的手向自己一拉,孟昙整個人都跌到了他的懷裏。
謝染抿住嘴,他本打算下一刻推開的,但想到一個五體不勤的夫子怎會如此敏捷,只能如此。
孟昙終于從驚吓回過神,他本來因向後倒張開嘴要叫出聲,誰知下一刻就落入謝染懷裏,這可是謝染的懷抱啊。
啊——孟昙在心中吶喊,他拉着謝染的袖子,轉頭看着謝染,謝染的臉離自己很近,他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鼻息,還有一陣冷香。
“起來!”謝染寒聲說道,他現在只想把人扔出去。
“腿麻了,起不來。”孟昙誠實地說道,眼睛卻一動不動地頂着謝染,視線掃過他的唇。
謝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瞬間冷下臉,可他還是低估了孟昙的色心,溫熱的唇貼在一起,謝染眼神一縮,當兩唇分開,孟昙吻住了謝染的下颌,柔軟的唇帶着濕意,謝染清醒過來一下站了起來,孟昙從他的身上滾了下去。
“謝染,夫君?。”孟昙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不滿道。
“恕不遠送。”謝染道,接着他背對着孟昙看着窗外。
孟昙揉了揉腿站了起來,拿起書看着謝染問道:“夫君,明日可否再來求教?”
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可一點不怕自己臉皮厚。
謝染沒有回答,孟昙就當他答應了,于是轉身帶着一臉傻笑離開。
待他走遠後,謝染地書童謝橋走到書房。
“主子,您對夫人……”謝橋語意未盡。
謝染垂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一個世家公子罷了,三皇子最近如何?”
謝橋一聽主子不想談論孟昙,于是如實禀報道:“太子病體未複,三皇子幫皇上處理朝政,皇上沒少誇他。”
聽了謝橋的話,謝染倏忽擡眸,月光下,他的眸子閃着寒芒。
“告訴他,他的鋒芒太過,适當的藏拙對他有益無害。”
謝橋低下頭,說了聲“是!”,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麽事,猶豫道:“主子,最近丞相孟豁頻繁入宮,也不知是為何?”
謝染道:“不必管他,他對我們不是威脅。”相反,因着孟昙嫁給他,丞相大人或許會成為他的助力。
此時,月朗風清,謝染一席話說的輕松,卻不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智謀與眼光。
在丞相孟豁頻繁入宮後,本來病體纏綿的太子殿下竟然好了,這讓野心勃勃的三皇子劉貅不得不将這兩人聯系到一起。
“主上,聽說丞相大人已故的夫人可是藥仙的弟子。”劉貅的心腹,內侍汪迎說道,他面白如鬼魅,厚粉根本遮不住他那雙吊梢眼尾的皺紋。
劉貅方額濃眉,氣質華貴,聽了汪迎的話他沉下臉。
“敢擋我路,死!”
汪迎聽了身體一抖,誰會知曉平日待人平和的三皇子會是個嗜血殘暴之徒,也不知主人選他是為何。
遠在鴻安書院的孟昙還不知曉,他的父親已被人視作眼中釘,命運的星盤已經偏移,就是他自己,在通往謝染的路上,也是障礙重重。
“孟兄,出事了。”王闵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進了孟昙的房間。
孟昙一驚問道:“什麽事?”
“你快去詩牆看,你抄的賦論被挂在上面了。”
什麽抄的?孟昙不懂,三天前,丙班的老夫子布置了一篇賦論,在鴻安書院,優秀的賦論會被貼在集會的詩牆上,雖說孟昙沒覺得自己能上牆,但凡事有萬一,他很認真的讀了不少相關的書才寫了賦論,信心滿滿地交了上去,可如今怎麽變成抄的了?
孟昙着急,向詩牆的方向趕去,王闵和孟童立馬跟上,孟昙到了時,詩牆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他撥開人群,看到詩牆上貼着兩篇內容一模一樣的賦論,一張是他的字體,署着他的名字,另一篇則是乙班一名名叫李容的賦論。
字是他的字,但內容根本不是他交上去的那篇。
“這不是我的。”孟昙大聲說道,這是旁邊一個身穿粗布長衫的清瘦男人一臉憤恨的看着孟昙。
“謝齊,你還敢承認,真是好不要臉,就因為你是官家子弟就能欺負我們這些寒門士子嗎?”
說話之人正是另一篇的主人李容,因為他們兩人策論一樣,直接被兩班的夫子給貼上了牆。
“你什麽意思?”孟昙着急道,這時李容還沒說話,旁邊圍着的學子就已經議論紛紛,他們看着孟昙的眼神滿含不齒嘲諷之意。
“好厚的臉皮,抄人賦論還敢這麽光明正大。”
“這不是那日偷看謝先生的色徒嗎?還真是蠅營狗茍之輩。”
孟童趕來就看見自家少爺被人指指點點,少爺着急地解釋着什麽,但一個人的聲音怎能蓋住一群人的聲音。
就在此時,嚴厲的學監過來了。
“都聚在這裏幹什麽,給我散了。”學監吼道,學子們安靜了,一個個離場,遠處張橙雪同文安靜靜地看着這場好戲。
“你可真夠厲害的,殺人無形。”張橙雪假笑道。
文安冷哼一聲:“若他不是孟昙,我還能放他一馬,誰讓他去招惹先生。”
“也是。”怪只怪他搶了我們心愛之人,張橙雪如是想。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模仿他的字跡?”文安轉頭看着張橙雪。
張橙雪笑了一聲,三個班的賦論會交由書院裏資歷最低的夫子批改,這人自然就是最年輕的謝染,即使他再有才華輩分還是要論的。
從來進謝染書房如便飯的張橙雪拿到孟昙的賦論又有何難,模仿字跡更是她的強項。
“你不怕謝染知道?”文安問道。
張橙雪賬單在怆然院遇到孟昙的事肯定道:“在我看來,師兄可是一點不喜歡他這位夫人。”
與此同時,“受害人”李容一把抓住孟昙的袖子,他是書生,也是窮人家的莊稼漢,雖然瘦,可力氣一大把。
孟昙被扯到學監面前,孟童着急地護着自家少爺,王闵則是一把推開李容。
“別動我家少爺!”孟童大喊。
李容理了理衣衫,直接對學監說道:“就是這人抄我賦論,害我被人質疑。”
“你胡說,我家少爺的賦論是自己寫的。”孟童大叫。
孟昙搖了搖頭,讓他閉嘴,他如今一頭霧水,也不知該怎麽辦。
學監一聽,直接将他們帶到夫子們面前,這時夫子們也正在議事廳讨論這件事,謝染也在其中,他一言不發,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孟昙進門一眼就看到了他,只是這次他不像從前,一雙眼看不夠似的盯着他,孟昙低下了頭,他的舉動讓謝染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一進門,李容就控訴起孟昙來,他們乙班人論才華雖不如甲班,但那一個不是飽讀詩書,他們最讨厭的就是丙班這群靠着關系進來的人,如今還出了這種事,李容的憤怒簡直到了極點。
他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被惡勢力壓迫的勇士,看着孟昙無話可說憤怒的同時又有些得意。
“這是真的嗎,你抄了他的策論?”長久不言的謝染沉聲問道。
孟昙呼吸一窒,委屈如海水一樣泛濫起來。
“我沒有!”他直直看着謝染說,誰都可以不信他,唯有謝染不行。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字?”李容突然拿出來那篇策論。
“是我的字,但內容不是我寫的,我……”他還沒說完就被李容打斷了。
“先生們可有聽到,他承認了。”李容急着道,說完各位夫子搖頭的搖頭,嘆氣的嘆氣,沒人再問什麽,在他們看來事情已經明了。
“我沒有……”孟昙眼淚都快急出來了,他求救似地看着謝染,卻只見謝染突然起身,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說】:壞人要開始欺負小受啦,但攻不會坐視不理噠。有小可愛要留言和小攻小受的親媽互動嗎?
今天才發現,我的群沒有開放加群權限,我說怎麽沒人加,還暗自傷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