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蹭飯
第二日,孟昙就帶着孟童搬出了怆然院,來到學子舍,學子舍是來鴻安書院求學的學生住的地方,一個院子裏有着整齊劃一的房間。
孟昙住的地方是間獨立的房間,分為裏間和外間,不像大多數學子都是幾個人住一間屋子,畢竟單人間的銀錢不少。
在孟昙旁邊的一座房子,住的也是丙班的學生,孟昙剛到時,就看見那人在石桌邊走來走去,對着一盤棋冥思。
他看見孟昙,挑了挑眉。
“你就是新來的謝齊?”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孟昙被吓了一跳,他差點忘了,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他和謝染的關系,孟童去登記時給他起了個假名。謝齊,謝染的妻子?
何瑜手裏捧着一杯茶水問道,他見孟昙的打扮,是個有錢有勢的,也難怪能和他分到一起,都是靠關系進來的,那群酸腐書生又要寫詩罵人了。
“你是?”孟昙看着何瑜問道,這人長的不算俊朗,但十分硬氣,濃眉寬額,身材高大,臂膀堅實,眼神銳利,看着不像個讀書人,倒像個将軍。
“我是何瑜,和你一樣,托了關系進來的。”
好直白的人,不過若是尋常,他孟昙這樣愚鈍的人哪裏進得了鴻安書院,孟昙不讨厭這樣的人,他颠颠地跑過去,笑着問道“何兄,這丙班的夫子可是謝染?”
何瑜一聽,吃了一口茶,繞着孟昙打量一圈,搖搖頭說道“謝染怎麽會教丙班,那豈不是埋沒了大才子?”
孟昙黑了臉,謝染不教丙班,那自己豈不是不能常看到他,他可聽說了,來了鴻安書院,不到太陽落山,可是不會結束課業的。
“何兄,那你可知謝染教授那個班?”孟昙着急地問。
何瑜不解地看着他,說了句“甲班”,這下孟昙差點哭了。
甲班?就算是他也知道,甲班的學子,才德兼備,出來的大多都是朝廷棟梁,即使沒有為官,也都是人人皆曉名士之流,能教授甲班,謝染的才學可謂非常人也。
但這于孟昙卻是晴天霹靂,他恍惚地飄進自己的屋子,看着正在整理東西的孟童說道。
“孟童,我又被那個負心漢抛棄了。”
孟童翻了個白眼,把床鋪鋪好,安慰自家少爺。
“少爺,這謝公子左右都在書院,這兒雖說離得遠,平時不太能見到人,但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您就別太擔心了。”
孟昙聽了還是不開心,他想和謝染做夫夫,而不是分居兩地的苦命鴛鴦。
“少爺,您可別忘了,咱來這裏可是為了讓謝公子刮目相看的,您若是只想着兒女情長,謝公子那顆鐵石心怎麽被您捂熱?”
孟昙苦着臉點頭,他要做配的上謝染的人,沒有學問可不行,他盯着孟童瞧了瞧,于是說道:“孟童呀,我決定每天給謝染寫信,你幫我給他遞過去。”
孟童抽了抽嘴,每天?學子舍和怆然院起碼有幾裏路,書院裏除了夫子可以坐車,其他人都得走路。
“少爺,您饒了我吧,我可還得服侍您呢?”孟童哭喪着臉說。
許是孟昙也覺得不妥,只能作罷,之後他跟着何瑜去學堂,學堂裏坐着的都是生面孔,只是他沒想到還能碰上王闵。
“孟……唔……”孟昙一把捂住王闵的嘴。将人拉到角落。
“你怎麽在這兒?”孟昙問道。
王闵嘆了口氣說:“自從你成婚了,我爹就惦記着給我物色媳婦,我這沒辦法,就來讀書了。”
“你這麽慘。”孟昙笑道。
王闵用扇着點了點他的腦袋說:“還不都怪你。”
孟昙拍開他的扇子,單手摟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兄弟,我現在化名謝齊,你可別把我的身份抖落出去。”
王闵不明白,一想到這人和謝染成親了,立馬懂了。
“你這名字,好不要臉。”王闵嘲笑道。
“你個孤家寡人懂什麽?”孟昙不服氣地說道。
王闵搖頭,還真沒見過有人千裏送菊花送這麽開心的,不過能看着孟昙心情這麽好,他也放心了。
他記得孟昙見了謝染後,茶不思飯不想,那神态真和丢了魂似的,還是為了個男人。
等到中午課業結束後,何瑜走到孟昙面前。
“謝齊,要去吃飯嗎?”何瑜問道,孟昙點頭,王闵看了眼兩人,同何瑜寒暄一番,便跟着何瑜去鴻安書院的食堂“食客居”。
食客居在書院最北的地方,距離學堂最遠,且周圍沒有花草植卉,可以說的上書院裏最不文雅之地,卻又是人人都得來的地方,管他什麽“君子遠庖廚”。
何瑜要了個雅間,他們不像乙班的學生,都是些寒門士子,坐在擁擠的大堂,食客居的雅間不少。
“何兄,謝染中午會來食客居吃飯嗎?”孟昙認真盯着窗外的人群問道。
何瑜灌了杯酒,眼裏盡是打趣,王闵則是一言難盡。
“怎麽?謝染要是來了,你還準備送上門去?”
孟昙臉紅了紅,送上門?送給謝染“吃”嗎?他倒是樂意的很,可惜妾有情,郎無意。
呸,他也是郎,不是妾,他可是謝染明媒正娶的妻。
孟昙發現自己又把自己饒了進去,搖了搖頭,轉身問道“何兄,他到底來不來?”
何瑜丢起一顆花生擡頭吃掉,吃完說道:“夫子們很少來食客居,都是讓下人買了帶到他們午時休息的地方,這裏來的最多的還是乙班人。”
童子?送飯?孟昙突然有個想法,他望着何瑜,手指摳了摳窗沿,王闵頓了頓,有種不妙的預感。
“謝兄,菜要上了。”王闵扯了扯嘴說道。
孟昙眼中閃着狼性光輝,他繞過桌子看着何瑜問道:“何兄,你可知童子們都是在哪裏取飯?”
何瑜抽了抽嘴,王闵扶額,他看着孟昙翻了個白眼。
“你莫非想去給謝染送飯?”何瑜問道。
接着就看到孟昙點點頭,何瑜無奈下又覺得好笑,想起謝染那樣一個風采絕倫的一個人後面貼着塊狗皮膏藥,實在讓人不忍直視,又有些期待。
“你去後廚,有個童子一身白衣,拿着一個六角紫竹食盒的,就是謝染的書童。”
“多謝何兄!”孟昙聽到想要的答案一溜煙跑了,王闵直罵這人有色心沒義氣。
正巧夥計端着他們點的食物進來,何瑜聞着味兒肚子就餓了,想起做這菜的人,心情更好。
“今日可是你們吳大廚掌勺?”何瑜問道。
夥計放下東西,有些為難,這位爺和他們的大廚吳宴有些不對付,吳大廚特地囑咐他要是被問起,就說不是他做的。
“不是,食客居吃飯的人多,吳大廚怎麽忙的過來。”說完不等何瑜再問,直接轉身出了雅間。
何瑜夾起一塊糯米排骨,笑了笑心想:吳宴啊吳宴,你做的菜,哪一道我吃不出來?
至于孟昙,一進後廚就碰上了那個白衣童子正準備離開,于是立馬拉着童子說自己有問題請教謝染,希望他來送飯。
童子輕嗤一聲說道:“我告訴你不可能,這伎倆早是別人玩過的。”
孟昙一聽不好,他這還沒讓謝染看上自己,情敵就遍地跑了,于是更加纏着童子,那童子被他煩了一路,想到上次那個倒黴鬼,于是将食盒遞給他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孟昙欣喜,小心翼翼地拿着食盒朝潇湘閣走去,潇湘閣在鴻安書院的東側,十分清幽,周圍種着許多墨竹和蘭花,更有一些孟昙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走至門前,門開着,孟昙敲了敲,無人應答。
于是又向房裏走去,只是還未進房門,孟昙就聞到一股悠遠清冽的香氣,他識得這香,這是元旦朝貢之日,制香世家進獻的貢香,據說一年也不足半斤,他爹爹有幸被賜得一兩,還是在他過壽時拿出來用過。
孟昙尋着香走到一間屋子,屋子門大開着,一擡眼就能看到裏面書案後坐着一個男子,他一手微撐着腦袋,閉上眼睛正在小憩,案上的香爐飄着一縷淡煙,整個人仿佛正在沉睡的青蓮,清韻又高雅。
這讓孟昙看呆了,連同手裏的食盒也不知什麽時候放開了,如此動靜下,謝染睜開了眼睛。
“你來做什麽?”謝染有些不悅道,他剛把人送走,還沒得着清靜,怎麽又出現了。
孟昙見他醒了,吓了一跳,将食盒拿起來放在謝染的書案上,謝染的冷淡便更多了幾分。
“勞煩你多跑一趟,若無事,請回!”謝染的話說的毫不留情,孟昙一時尴尬異常,便說道:“我想你了。”
“現在見了,回去吧!”謝染再次下了逐客令,往往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況,也該羞愧離開,可面前這人羞愧是有,只是一動不動,仿佛腳下長了釘子。
謝染私下寡言少語,遇到這種情況,若非和這人成了親,他早就動手将人扔出去了。
而孟昙,本就不聰明的腦瓜此時正在飛速工作着,他走的太急,以至于連個借口都沒想出來,如今面對謝染一張冷臉,心裏更着急,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了,即使是冷屁股他也是要貼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幫他,他的肚子突然就叫了起來,孟昙的臉愈發的紅,像熟透了的柿子,但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謝染,我的五髒廟如今空空如也,你忍心我餓着回去?”孟昙可憐巴巴地說。
謝染的眉頭動了動,他從未見過臉皮如此厚之人,趕不走又不能打,還要和自己搶飯吃。
孟昙見他坐下,只當他同意了,于是打開食盒,可把飯菜擺好,他才發現沒有餐具,于是他擡頭小心翼翼地看着謝染。
謝染俊美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不耐煩。
“左邊耳房靠牆木櫃第一層抽屜。”
孟昙一聽,站起來屁颠屁颠就跑了過去,他拉開櫃子,拿出兩幅碗筷,又回到房間在桌上擺好。
兩人這才開始吃飯,孟昙嘴角勾起,十分開心,還時不時給謝染夾菜,只是他夾的菜謝染從未動過。
吃完了飯,孟昙趁機在謝染臉上偷了個香,不舍道:“我回去了。”
謝染看着孟昙“嗯”了一聲,平生第一次明白頭疼是什麽感覺。
【作者有話說】:孟昙這塊狗皮膏藥遲早會貼到謝染心上的,身都拿下了,何愁拿不到小心心,看文的小寶貝們要不要投票票給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