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為什麽對你這麽特別呢? (13)
驚豔他們一把,就都認識老子了。”
蔣展笑着用臂彎夾了一下鄒乙的頭,“吹吧你就。”
兩人剩下的路程只是默默的走着,蔣展低頭看着垂着眼簾不發一言的鄒乙,臉上是随意自在的表情。這樣的鄒乙他很喜歡,每分每秒都是恬淡寧靜的樣子,就好像這世上沒什麽能亂他心,沒什麽能惹他憂……
☆、李木森是誰?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到底有着多少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蔣展的心在頭頂上的噼啪的雨滴下起起伏伏飄飄落落的,他不是一個能裝作若無其事的人,尤其對象是鄒乙。
“林林……她好久沒來看你了哈。”目視前方,蔣展假裝不經意的提起這句話。
“恩,她忙着四處瘋,哪有空來看我。”
“你們這也叫談戀愛!想起來了打個電話,一年碰一次兩次的頭,你也不怕她四處惹事給你戴綠帽子!”
“我什麽時候說我們談戀愛啦。”鄒乙抿着嘴笑着,想起那個瘋丫頭,确實好久沒聯系了。
“你!你們……那你……”站在原地,張口結舌的望着旁邊這位淡定帝,仔細想想人家也确實沒有說過林林是他女朋友的任何官方證據。
“那你至少也沒否認過啊!”
“她瘋瘋癫癫的說是我女朋友,你們一堆大老爺們就跟着起哄,我總不能攔着硬解釋那不是我女朋友吧,人家還以為我多嫌棄呢。”
“那她走了你不說清楚!”蔣展聽到這件稀裏糊塗誤會了三年的烏龍事,震驚之餘一不注意心底油油的升起一陣絲絲的竊喜。
“你們又沒人問過我,說不說的也沒差……”
蔣展氣結,差!差大發了吶!
內心戲愈演愈烈,蔣展支吾着接着問道,“那個……我看林林挺喜歡你的,她長的有那麽漂亮,這放在咱們學校絕對是校花啊!你咋不發展發展點實際的呢?”
鄒乙終于肯掀開他那低垂慵懶的眼皮,歪着頭斜眼盯着滿臉不正常的室友,“你!看上林林啦?”
“哈?”
“你看上她我可以給你牽牽線的,雖然那死丫頭風一陣雨一陣的,但是我的話她還是聽得三分!怎麽樣?”
蔣展望着鄒乙突然兩眼放光的興奮勁,頹喪爆了……他原先咋沒發現鄒乙還有這當媒婆的喜好呢!
“不是不是不是。我沒喜歡她!我就是問問。”
“我認識你這麽些年,咋沒見你問過別的人呢?你放心,林林瘋是瘋了點,但是她心地很單純的,她上次還讓我幫她留意着有沒有優秀的高富帥介紹介紹給她認識呢,我看你最配她了!”
“你覺得我很好?”蔣展咧着大嘴,這話他愛聽。
“恩,你相當不錯啊,高富帥,成績又好,最關鍵的是心思單純,把她介紹給你我最放心了。怎麽樣?我今晚上就給林林打電話吧!”
“誰單純了……我才不單純呢……”悶悶的向前走,蔣展心情又低落了。
“行行行,你不單純,你可複雜。”鄒乙忍俊不禁,別過臉偷偷的笑着。
路過研究生宿舍區,最前面的就是當年高中物理冬令營時住的11舍,物是人非,偏偏下着鄒乙最容易心猿意馬的雨,剛剛的歡笑漸漸退去,像被雨沖走了一樣。
蔣展感覺到了鄒乙身體的僵硬,輕輕的晃了晃他的肩膀,“怎麽了?”
“沒怎麽。”鄒乙回過身,縮了縮抱在胸前的手臂,“以後不從這走,感覺冷冷清清的。我不喜歡。”
“哦,我今天看下雨,這面地勢高,沒有積水才從這面走的。”
鄒乙沒說話,雙臂抱在胸前,垂着頭向前走着。蔣展感覺到他有心事,他的心事漫天滿地的,蔣展完全被排斥在外,這種感覺他不喜歡。
雨拍打在傘上繼而滑落的聲音很有規律,這種有規律的東西從來都讓鄒乙産生安靜的專注感。
無論是11舍,林林,還是那些稀奇百怪荒誕不經的夢,他不得不承認的事情是,最近太頻繁的想起李木森,那個被他封印在心底的人。
從不受控制,到看不到結局,到看到了結局,最後鄒乙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如此抵抗李木森在他心裏産生任何動作的理由。這五年,他忙着呵護他內心的這份得來不易的平靜,都忘了要從何時開始複活自己的感情,用無我的境界去壓抑對一個人的愛,和用無我的境界去愛一個人,到底哪個更艱難,他早就不去追究了。
兩人在一把傘底下,走在最熟悉的校園裏,剩下的路都沒有說話。
蔣展感覺到了鄒乙那飄得越來越遠的心思,無論那心思所向系誰,他直覺自己抓不回來,于是他選擇用等待的方式,默默的走在他身邊,等着他自己夢回。
到宿舍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蔣展把雨傘撐在門口控水,不發一言的拎着水桶到熱水房打水。宿舍裏另兩個還沒回來,王琦最近交了一個新女朋友,時下正值熱戀期,每天不熄燈不歸寝。大寶在外面家教兼職一大堆,鄒乙扯過日歷一看,今天那家夥應該在酒吧當班,八成是不會來了。
放下書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鄒乙脫了泡的濕透的匡威鞋,盤起腿,把一雙冰涼的腳丫子塞進大腿彎裏暖和着,歪着上身打開了桌子上的筆記本上網。
蔣展提着半桶熱水進了屋,撿起鄒乙撇在地上的書包,把那雙濕透的帆布鞋泡在盆裏,皺着眉頭把熱水桶放在鄒乙身邊,“鞋都濕成那樣了,也不把襪子脫了,回頭涼着等着肚子疼哪!你試試水溫,不行我再給你兌點涼的。”
鄒乙也不回頭,帶着一雙濕噠噠的襪子,就把腳□了水桶裏。鄒乙穿着及膝的棉布短褲,泡在熱水裏的一段小腿白皙修長,月白的短襪淺淺的圈住他形狀美好的腳踝上,蔣展嘆口氣,“襪子脫了再泡腳。”
“恩,等會。”還是目不轉睛的上着網,手指頭在鍵盤上打字如飛,蔣展無奈的蹲□,伸手進熱乎乎的水桶裏撈起鄒乙的一雙腳丫子,把襪子拽了下來。腳上暖洋洋的溫熱感舒服的鄒乙擡頭向蔣展溫柔的一笑,蔣展拎着一雙滴着水的襪子看着他狹長漆黑的眼睛流出水一樣的漂亮,于是喉頭到心尖五寸的肌膚骨肉俱是一顫。這感覺太奇妙,他有些不能自已。
鄒乙感覺到身後人的異樣,慢慢的回過頭,“你別着急,林林貌似心情不好,跟我絮叨她們樂隊的事情呢,我等她平複一下情緒的再提你的事情哈。”
像外面兜頭的大雨,蔣展熱情不是熱情潮湧不是潮湧的複雜心情被瞬間熄滅。
一個月了,他遮着掩着捂着按着,無論鄒乙是個什麽樣的人,無論鄒乙有過什麽樣的過去,無論他和鄒乙今後的感情走向能到何種田地。蔣展确定不疑的是自己二十幾年來從未體驗過的患得患失的絕妙情感,如果這都不算喜歡的話,他想象不出今後的人生裏要擁有怎樣讓人心動的感情才能稱之為愛。
蔣展和鄒乙太不一樣,他是一個天生的行動專家,在确定不疑和義無反顧之間,他從來都不會選擇太多,大家都是大老爺們,這麽多年的兄弟,有什麽話敞開說,談不攏就一笑泯恩仇,有什麽大不了的!
主意已定,蔣展拍拍QQ提示音滴滴響個不停的鄒乙,後者打下最後一行字,終于從電腦屏幕前扭過頭,笑着看着身後的蔣展,“看看把你給急的,林林媽媽給她打電話呢,她們母女很能煲電話粥的,你放心,兄弟我這次一定祝你一臂之力!”
蔣展把手裏的襪子扔進泡腳的桶裏,拽過自己的椅子到鄒乙跟前,“我有話跟你說。”
“怎麽啦?”
蔣展就這麽定定的看着鄒乙,看他熟悉到習慣的面龐,看他流光溢彩含笑微彎的雙目,熱騰騰的水泡的他血氣上湧,挺翹的鼻尖滲出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面若桃花,氣息平穩,蔣展估摸着鄒乙此刻氣色心情俱佳,和盤托出自己的心事應該吓不壞他。于是清清喉嚨,正襟危坐的向前傾傾上半身,“首先,下面這段話全是我的肺腑之言,絕無玩笑的成分,所以麻煩你配合一下,也用認真的心情聽我說完。”
鄒乙雙手放在膝蓋上,也認真的點點頭。
蔣展看事已至此,深呼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滴滴滴……”QQ提示音同時響起,鄒乙不知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還是大腦沒有完全接收到蔣展的訊號,不自覺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屏幕。
鄒乙不動,一動不動。
蔣展欲說還休的張了張嘴,他低頭發現鄒乙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在輕微的顫抖,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和林林的聊天對話框裏,對方粉粉嫩嫩的24號宋體加粗字赫然躺着一行感嘆號,“李木森要回來了!!!!!!!!”
這是他認識鄒乙以來,第一次接觸到的一個人名——李木森。
他直覺到了這個人的重要性,因為那個平日裏淡薄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已經不見了。眼前這個充滿了緊張,震驚,面色慘白呆滞的陌生鄒乙是他這三年裏在任何一種場合也為曾見過的摸樣!
☆、這可是我的初戀,你要負責!
林林給他發來兩個屏幕抖動,鄒乙還是呆呆的望着那行字。
蔣展輕輕的按着鄒乙膝頭的一雙手,冰涼。
“小乙?”暖着他的手,蔣展心底也有些發涼,“小乙?”
“哈?”
手機鈴聲帶着震動突然想起,鄒乙思緒被拉扯的慌慌張張,抓過桌子上的手機,是林林打來的電話。
像突然找到了呼吸的方式,鄒乙從椅子上倏地一下站直身,雙腿急忙的從水桶裏邁了出來,急劇的動作帶動桶裏的水,潑的蔣展褲腳濕濕的,踩着人字拖邊接起了電話邊向外走。
“小乙?”
聽到了蔣展的聲音,鄒乙不知所措的站在宿舍的地中間,回頭凄凄楚楚的看着他的朋友,蔣展扯動嘴角勉強的笑了一下,揚了揚手,這樣的鄒乙他從未見過,那無助的眼神讓他突然倍感不舍。
鄒乙踏着拖鞋到走廊那頭跟林林講電話了。蔣展坐在椅子上,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手心,那上面有剛剛鄒乙手上冰冷的脆弱。蔣展苦笑一下,歪着頭看向筆記本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李木森……你他媽到底誰啊!”
熄燈的時候,王琦哼哼着小曲兒終于回來了,大寶估計是不回來了,烏漆麻黑的宿舍,蔣展坐在椅子上,回頭看了看鄒乙床鋪上的空蕩,按了一下手機,十一點半,手機屏幕刺得他眼疼。
王琦騷丢丢的扭到蔣展身邊,“展哥~獨守空閨呢?可憐見兒呢!鄒困困呢?”
蔣展不耐煩的推開王琦,“起開!把你那臭腳丫子洗幹淨了,趕緊睡覺去!”攥着手機,他站起身,悄悄的推開門向走廊那頭望去。
走廊盡頭是一整個玻璃門,門外的月光和路燈恰好的映襯出一個蹲着的單薄的身影。是鄒乙。
蔣展想像往常那樣叫他回來,責備他電話打得太久,伸了伸手,他突然發現,有些東西正在默默的發生變化,不是在他們彼此之間,而是在鄒乙身上。
王琦的方向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宿舍門被輕輕的打開,蔣展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二點半了。
鄒乙沒有脫衣服,直接爬到了床上,十月末秋老虎的悶熱天氣裏,他只感覺冷,累,但是腦神經很興奮,那種讓人疲憊到惡心的興奮。
拽過被子,把自己團成一團,鄒乙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膝蓋,眼睛在黑的被窩裏發着晶瑩的光。
和林林聊了那麽久,站着聊,蹲着聊,後來幹脆坐在地上聊,他腿疼了個半死,現在只梳理出了一句話,那就是李木森要回來了。
李木森結婚了。
李木森去美國留學了。
李木森讀了商學。
李木森又修了法律。
李木森要回國了。
李木森堅守着當年對自己說過的話。不會聯系他,因為忘不了他。是這樣麽?還是已經徹底的忘了他?
關于李木森的每一片消息,在這五年裏,也不過這麽幾句。就這麽幾句,鄒乙颠來倒去,也值得他思量整整五年。每次寒假高中同學聚會,聽到這些只言片語,鄒乙波瀾不驚的表情下揪着難受,沒人忘了這個雖然在班級裏生活不到一年的同學,也沒人知道有個鄒乙一天都不曾忘記過。
林林說,他回來了。帶着他的妻,曲婷。
他果然還是愛着那個女人,不然他那狂放不羁的心性,怎可能被拴在一個地方這麽多年。
回來。回他們的家鄉,鄒乙在A大,這讓他背脊發涼的心跳有了喘息的空檔。暫時不會見面,那就好。
失眠的夜晚特別漫長,鄒乙像一張烙餅一樣在床上翻來翻去的睡不着。
他不睡,蔣展也不困,陪着他一起當烙餅。
兩人各懷心事,一個太投入,一個太抽離,都不是能夠成功入睡的心境。
伴着王琦高高低低抑揚頓挫的呼嚕聲,鄒乙望了一眼漸漸泛白的天際,他都要絕望了。
蔣展決定不再繼續消耗時間和忍耐力。翻身下床,踩着鄒乙的梯子爬了上去,鄒乙被突然竄上來的蔣展吓了一跳,尤其幾個小時的努力入睡已經讓他的神經敏感到一個緊繃繃的程度。蔣展怕他叫出聲,早有準備的捂住鄒乙的嘴,“睡不着,你陪我聊天。”
雖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是由于自己的性向問題,對于同床共處這類尴尬敏感的情形鄒乙一向避之不及。蔣展不管他,動作敏捷的鑽進蚊帳裏。
蔣展捅了捅呆若木雞傻看着自己的鄒乙,“聊天……随便聊!我他媽睡不着!”
自己找了個舒服的造型,後背靠在牆上,一雙長腿搭在床上的護欄,低頭沮喪的摳着手指頭。
鄒乙松了松繃緊的身體,學着蔣展的樣子并排坐在一起,王琦還在像死豬一樣的睡着覺,估計這會把他擡走他都不帶醒的。
短暫的沉默,一段記憶自己找到鄒乙,鄒乙突然想起接到林林電話之前蔣展對自己一本正經說的那句話,當時由于過于沉浸在李木森要回來所帶來的震驚中,大腦完全屏蔽了其他的事情。
鄒乙呼吸一頓,直起上半身猛地望向身邊的人,“你!”
對方還是沮喪的撅着嘴,哀怨的歪着臉看向鄒乙,“你老人家的反射弧真JB長!”
看來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那句話确實是出自蔣展的口,那麽他的喜歡,到底是什麽內容什麽程度的喜歡,他必須知道,這關乎了他最好的朋友,本能和潛意識,鄒乙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喜歡你。千真萬确。所以你別用那種聽不懂中國話的表情看着我。”
鄒乙吃驚的看着這個熟悉了三年的人用那樣毫不費力的語氣表達對同為男生的自己的感情,身為同性戀,他自認自己絕無此等勇氣和如此平和的心态。
蔣展是一個那麽單純的人,單純到不谙兒女情長,有一天毫無征兆的他對自己說出這句話,其威力簡直如同五雷轟頂,鄒乙反應的再快,也招架不住了。
“你!你說你是喜歡兄弟那麽喜歡我,是吧?”
“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咱們不是天天在一起麽?”
“我要的不是這種,我要我們在一起,像大白和妩媚那樣在一起!”
大白和妩媚是他們宿舍大二的時候養的兩只倉鼠,被他們關在一個籠子裏日久生情,生了一窩的崽,王琦還給他們辦了場婚禮。鄒乙思維跟着他跳躍,看着蔣展一臉嚴肅的表情,瞬間石化了,塌着臉的鄒乙終于要瘋了,這什麽跟什麽啊!!
“那個……展子,我這麽認為的,通常智商過高的人,情商都跟沒發育似的,你就是這種人之一。我估計你是到年齡了,該找女朋友了,又沒處理好自己的心情,感覺彷徨,感覺陌生,于是把感情通過就近原則投放到我的身上,因為咱們天天吃住都在一起,你習慣了和我在一起的生活,于是把習慣和喜歡混為一談。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喜歡,只是單純的友情。”
大道理講了一番,鄒乙發現蔣展眼睛裏沒有半點的困惑和動搖,他太了解他的朋友,也許情商低了一些,但是可怕在他的高智商讓他自信到瘋狂的地步。通常他眼中露出類似的堅定的神色,那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執着。
“我說,鄒乙同學,我并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友情可以繼續單純下去了。因為過去的一個月裏,我每天晚上都要想着你解決……怎麽說,生理問題。”
三秒鐘後,鄒乙成功臉紅,紅到脖子跟下t恤領口處的一抹胸膛,蔣展目光不躲閃,大膽的忘了過去,那眼神中有鄒乙再熟悉不過的欲望,同為男人,他怎會看不懂。最後的希望破碎,鄒乙認識到了事态的嚴重。
“展子,你別吓我啊。”
感覺到了鄒乙聲音中的恐懼,蔣展頹然的垂着頭,“反證我不管,習慣也好,喜歡也好,我從來都沒過別人産生過這種感情,我都一把年紀了,初戀給你,你要負責!”
回想起鄒乙的種種反應,蔣展知道自己勝算不多,可是內心一旦義無反顧,行動必将雷厲風行,這就是蔣展,哪怕勝算無幾他也要争取,争取了才不叫白活!
“你……你胡說什麽呢,你應該找個優秀的女孩子,過正常的生活,你怎麽會喜歡我啊!你個不開竅的糊塗蛋,你,你怎麽開始喜歡我了!”鄒乙太過震驚,好好的生活,怎麽今天一晚上突然變得亂七八糟了呢?他就不明白了,李木森的問題還沒有梳理明白,蔣展也跟着進來攪合,他感覺自己要語無倫次了。
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誰不開竅了!我那是沒遇到喜歡的!再說誰說非得找個女生才叫正常啊,你移動硬盤裏那一堆堆的小片兒不都是男的和男的,我看你也沒說他們不正常啊!”
安靜,完全的安靜。清晨的宿舍裏,這才是往日該有的安靜。
蔣展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眼神完全不敢亂瞄。鄒乙則完全沉溺在震驚和憤怒之中!
幾秒鐘後,撲通一聲。鄒乙飛起一腳把蔣展踹下了床,床很高,好在蔣展個子也高,慌亂之中他抓住了床沿上的欄杆,摔得很慘,因為聲音大到竟然驚醒了王琦。
作者有話要說:到底要小乙和誰在一起好呢?
☆、攤牌
最近江湖瘋傳物理系的兩枚帥哥在鬧別扭,一對好基友要分崩。BBS裏甚至貼出了證實二人不合的鐵證,大寶在宿舍刷帖子,照片摞得鼠标拖了半天還沒緩沖完。
“我操,展哥和鄒困困!快來看啊!”
王琦本來在床上跟媳婦電話膩歪着呢,聽大寶的口氣,趕忙八卦的翻了下來。最近他們也發現寝室的另兩位氣氛詭異不是一天半天了,但是蔣展火爆脾氣,鄒乙跟塊冰山似的,他倆都得罪不起,好不容易BBS上有真相了,他倆能不激動麽!
照片一大堆,分門別類的,從圖書館,到教室,到實驗樓,到熱舞社,到食堂,幾乎囊括了鄒乙和蔣展生活的各個角落,大寶一門勁的往下刷,王琦一個爆栗甩在他後腦上,“你就不能慢點,這誰能看明白!”
“你打我幹JB毛,有什麽看不清楚的,這堆照片除了場景不一樣,其他都一樣!你仔細瞅,保不齊還能發現自己的半張臉半拉屁股啥的!”
王琦眯着眼睛,果然如大寶所說,照片裏基本上都是保持着鄒乙走在前面面無表情,蔣展狗腿的跟在後面的讨好樣。
一改往日二人雙人成行的行動作風,照片中的鄒乙基本诠釋了一個獨行俠,蔣展總體上就是個跟蹤狂。
于是大寶和王琦相視點頭,一派心中明了的默契——蔣展得罪了鄒困困,而且明顯得罪了個大的!
一個宿舍住了這麽多年,他們都十分了解彼此的性格,鄒乙生性淡漠冷清,雖然不容易交心,但是這樣的人也同樣有個好處,那就是大而化之的為人處事。如果能把這麽個木頭疙瘩給氣成這樣,那得是殺父奪妻之恨哪!
鄒乙跟蔣展,已經單方面的冷戰了一個禮拜了。蔣展自知理虧,偷看人家隐私已經罪大惡極,還當着當事人的面揭人家的底兒,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那天是腦子被門擠了麽,說出那麽過大腸不過大腦的話。
鄒乙不理蔣展,是因為老羞成怒,男生存點小片兒沒事怡情倒不是什麽大事,關鍵他那小片兒的內容一向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堂而皇之的放在桌子上一方面是他神經粗條,一方面也是信任他的室友。他最信任的朋友不但看了他的秘密,還當着他的面揭穿他的秘密,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的原因導致蔣展的興趣偏離。一面的憤怒,一面的內疚,一面的忐忑不安,他索性不理他!
蔣展對鄒乙有的是耐心,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後面繼續他老媽子的角色扮演,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他還盼着鄒乙回頭攆他滾蛋呢,這樣就可以搭上話了。可鄒乙偏偏不言不語不驕不躁,于是蔣展發現對手最大的反擊就是無視,鄒乙現在就在無視他。
周末。
熱舞社最近在訓練新入社的成員,元旦晚會上要有一場大的表演,雖然距離新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熱舞社一向充當着學校文娛節目的挑大梁的角色,蔣展不敢怠慢。
鄒乙這個副社長在蔣展的庇護下,基本上從不出席社裏的大會小會,每次有重大表演才會亮相的主,其實蔣展舞技要勝鄒乙一籌,畢竟他是鄒乙的啓蒙教師。但是由于鄒乙太過神秘,新進的成員幾乎不曾一睹熱舞社頂梁柱的風采,于是社裏傳的神乎其神,鄒乙成了熱舞社最耀眼的明星。蔣展心知肚明,他家鄒困困這會兒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了。
盯着那個忙着整理一大堆資料的人已經半個小時了,他不言語,另一個便也無動于衷。
“小乙,社裏開始排舞了。你要幫我。”半響,蔣展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
手在空中停頓了幾秒,鄒乙破天荒的沒有無視他,“好。”
蔣展松了口氣,咧着嘴角笑了。“還是小乙好。”
“排完這次舞,我要退社了。”
嚯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蔣展兩步走到鄒乙的面前,“你說什麽!”
鄒乙淡淡的回頭望着一臉驚訝的蔣展,“我想退社了。”
“我們一起成立的社團,你就這麽狠心,說退就退!我不同意!”
鄒乙無奈的掙開蔣展箍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我不舍得,也很感激你這麽多年對我的遷就。可是我們都大三了,我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沒有過多的心血用在這裏了。再說,學校裏其他的社團不都是大三就換屆麽?總有一天要退的,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你也一樣。”
蔣展急紅了眼,拉着凳子坐在鄒乙的對面,“你是因為我的原因麽?我跟你說多少次了,我喜歡你,我的事情!你該怎麽地怎麽地,大老爺們的,有什麽啊!你不搭理我,我也就忍了,說什麽要退社的鬼話,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一文不值,讓你避之不及?”
“你在我心裏很重要,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這麽跟你冷戰下去了,那讓我每天都特別的累,連睡覺做夢都累。退社,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要為畢業以後做打算了,無論是出國還是接着讀研,都得從現在開始準備了。”
蔣展愣在原地,未來,畢業,出國,讀研……這些他不是沒想過,但都還覺得那是好久遠的事情,從未想過要把這些現實的問題提到日程。鄒乙說的對,大三了,他該考慮找個接班人,接替自己在熱舞社的心血了。
原來時間從來都如此之快,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需要做選擇的時候。
蔣展還是呆呆的望着鄒乙,對方兀自整理這自己的東西,他似乎聽到了挂在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的走着的聲音,那聲音莫名的讓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跟着掀騰!他第一次面對了關于離別,未來和選擇這樣沉重的話題,在那鐘表滴答的鞭策之下,他尤其無法消化。
“小乙。我不會離開你的,出國還是讀研,你做好決定了告訴我。”
鄒乙擡眼看着這個滿臉真誠和堅決的男孩,那是他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他希望他過的好,過的比自己好……
“展子,如果是從前,我也許會很高興,但是現在不同了。其實我并不是生你的氣,我總感覺是因為你機緣巧合看了我的硬盤,思想上才産生了偏差,也許沒有我,你……”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啊?你是個貓,就因為看了一眼狗,從此你就變成狗了?”
鄒乙的心情從擰巴的高峰一下跌入黑線的谷底,“你能不能不用我舉這些稀奇古怪的例子……也許是你一時好奇呢?對!你覺得新鮮,于是好奇,如果你看看□神馬的,你就又喜歡女的了!”
看着鄒乙兩眼發光的看着自己,蔣展捏了捏額頭,“我看過了……沒用……”
短時間的沉默,兩人都不做聲,蔣展擡頭,鄒乙果然臉紅了……
“小乙。你……也是喜歡男生的吧?”試探的問問,蔣展覺得自己此時像個套小孩兒話的大灰狼,滿肚子的壞水啊。
鄒乙不說話,擰着眉毛咬着下唇眼珠子咕嚕嚕的轉。“我給你找個女朋友吧,或者讓大寶帶你去他打工的那個酒吧,他那好多深夜美女在出沒,你條件這麽好,去了鐵定能釣到各色各樣的!看二維的畢竟不夠真實,你去感受一下現實的!就有感覺了哪!”
鄒乙說的眉飛色舞,激動處抓着蔣展的手腕,不知情的以為他是個饑渴的色狼,跟好友約去泡妞呢……
自打二人冷戰之後,鄒乙很久沒對自己這麽親熱了,倆人靠的這麽近,鄒乙又是滿面放光的水當當。蔣展怎麽看怎麽歡喜,這麽好看的人,什麽深夜美女,這小子扯什麽呢?他笑呵呵的看着他心裏的寶貝坐在自己對面顧盼生輝,想捏捏他細嫩的臉蛋,抱抱他溫香如玉的腰肢,親親他圓潤緊實的肩頭……蔣展一手支着頭歪坐在鄒乙對面,大腦支配視線,在鄒乙身上掃蕩。
滔滔不絕的鄒乙終于意識到了對面的目光,無力的垮下本來生龍活虎的身體,“展子,你別這樣。”
“我怎樣了!我喜歡你!你……應該也喜歡男的!我是個男的!你怎麽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啊!”
這什麽邏輯啊!鄒乙此刻郁悶的想到,虧得蔣展這麽多年也沒個女朋友,就他這胡攪蠻纏不講理的屁邏輯,除了人家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喜歡他,不然等他追到手,幾乎門都沒有噢……
“展子,這條路很難走的,你不是你自己,你還有你的父母,你未來的工作環境,包括整個社會,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善良和包容。你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你終要面對這些眼光。你不在乎親人的心情,可你終要承受這些心情。何況世事多變,今天尚且不是定數,何談明天。人就這麽幾十年,你別讓自己太累了。尤其我不忍心看你因為我變得這麽累。”
蔣展上前輕輕抱住了鄒乙,下巴墊在那個散發着青草香的肩頭上,“小乙,你別老是望着未來望不到頭好麽?未來不作數,但是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害怕,那你就閉着眼,我不害怕,我帶着你走,我們就走在當下,未來有什麽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你要相信我!”
鄒乙靜靜的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喃喃的耳語,活在當下,如果可以只活在當下,那麽當年的李木森就不會離開,也許現在的自己也不這麽難過。他曾經發誓要活出個樣子,等那個人回來的時候,至少可以不狼狽的告訴他——我很好,很精彩,很出色……
可是那個人要回來了,鄒乙悲傷的發現原來自己還是那副德行,他的好成績,他自信的舞蹈,他從容自在的氣質,原來都不過是虛張聲勢。李木森要回來了。僅僅是這麽個消息,就把他打回原形,丢盔棄甲——他還是那個膽小怕事緊張兮兮的鄒乙啊!
☆、半夜偷襲
蔣展覺察到了懷抱中的人無以言傳的沮喪和難過,輕輕的松開臂膀,那眼神中的焦點不在自己身上。
蔣展心下明白,鄒乙有自己的秘密,那秘密必定跟那個叫李木森的人有關。
但是他不能問,也不想問。過去的終歸是過去,蔣展在乎的,永遠是現在和未來。
無聲無息的,大家發現他倆又悄悄的和好了,還是從前的樣子,一團和氣。
其實變化是有的,只不過蔣展自不會讓別人發現。
比如上課的時候,他會偷偷的在凳子底下牽住鄒乙的手,偷襲成功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