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為什麽對你這麽特別呢? (6)
不知道。”
“哈哈哈哈……”鄒乙窩在床上笑的肩膀抖啊抖的,“因為哆啦a夢伸手不見五指啊!哈哈哈哈……”
李木森再次翻白眼,什麽亂七八糟的,低頭接着吃飯。
“诶,我再問你,有一人家的房子着火了,周圍圍了一圈的鄰裏街坊,結果這個時候只有一個人伸出了援手,你猜猜,是誰?”李木森擡頭,看到那張離自己很近的臉,上面因為有了得意的神色而閃閃發光,鄒乙亮晶晶的眼眸定定的盯着自己的時候,就像璀璨的鑽石,在李木森的心底碎了一地……
“不知……不知道……”他竟有些癡了。
“哈哈哈哈哈……還是哆啦a夢啦,因為只有他伸出了圓手!!哈哈哈哈哈……”說着鄒乙握着拳頭伸到李木森面前,眉眼都跟着笑的快樂。
“呵呵……”李木森傻傻的看着鄒乙伏在床上笑的花枝亂顫的樣子,沒想到這家夥笑點低的時候這麽……可愛。
“鈴鈴鈴……”尖銳的手機鈴聲,是那個沒情趣的李木森萬古不變的呆板來電鈴聲。鄒乙擦了擦笑出眼淚的眼角,端起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心裏不斷誇贊自己,“恩,很好,氣氛緩和的很順利嘛!”
“恩……沒事……不用了,诶……”李木森不耐煩的皺着眉頭,結果電話那頭挂斷了。
“誰啊?”鄒乙擡起頭看着一臉不高興的李木森。
“咚咚咚……”有人敲他們宿舍的窗戶。
鄒乙坐在窗戶邊上的床頭上,扒拉開窗簾,一個滿臉堆笑的女孩乖乖巧巧的站在他們的窗邊。示意鄒乙把窗戶打開,沒顧上李木森阻止的眼神和動作,鄒乙把窗戶拉開了,“有事兒?”
“你是鄒乙吧?”這女孩兒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很甜。
鄒乙正驚訝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人,于是點點頭,“你是……”
“我叫曲婷,跟你們一個奧賽班的,我聽說你們請病假了,我很擔心,于是趁着課間的時間來看看你們。”說完大方的看向李木森,無視對方皺着眉頭不好看的臉色,“李木森。你的手機號我是問你同學要的,你不要怪他,剛剛那個是我的號碼,你能存起來麽?”
李木森還是板着一張臉,“沒事的話可以把窗戶關上了麽?我們這屋子裏有病人。”冰冷的一番話,小姑娘明顯有些受傷,垂着眼簾想了想,“好吧,那我回去上課了。”遞過來一個袋子,“這是熱水袋,還有感冒藥,還有我上節課給你們錄的音。”
李木森看曲婷胳膊伸進屋子裏沒有走的意思,于是接了過來,機械的說了句“謝謝。”就把窗戶關上了。女孩子依然甜甜的笑着,她望着李木森的眼神層次出了深深淺淺好幾層的表情,那些表情五光十色,鄒乙眯着眼看去,無一例外的是愛慕的心情!
鄒乙淡淡的笑着,只有在這種時刻,他才感覺到一種全身而退的複活感,脫離開了他看不明白的李木森,和李木森看不明白的自己……
鄒乙全程沒有說話,他看着李木森“業務”無比熟練地和女孩交談,淡然的端起碗接着吃他的皮蛋瘦肉粥,香香的,鹹鹹的,咬起來QQ彈彈,這才吃出了它的味道。從前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把粥做成鹹的,今天吃起來,原來還不錯。
李木森并沒有注意那個叫曲婷的女孩子什麽時候離開的,他自然明白人家今天來是什麽意思,要是換做平時,外貌看着可愛,為人又識趣的人他是不會拒絕的,但是今天當着鄒乙的面,他就是莫名其妙的煩躁。
煩躁在鄒乙的面前發生這樣的事情。
煩躁自己這麽在乎鄒乙看到這樣的事情,
煩躁鄒乙這麽忽略自己的這份煩躁,搞得自己像個偷情的負心人!然後從頭到尾原來只是他李木森一個人的獨角戲!
李木森壓了壓心中亂七八糟的情緒,飯也吃不下了,坐下來開始收拾桌子。
“那女孩子很漂亮,不考慮考慮?”鄒乙扒拉完最後一口粥,輕描淡寫的問道。
“你覺得很漂亮?”輕描淡寫的回道。
“不錯啊。”
“這就不錯了?”
“這樣很不錯了。”
“這樣就不錯那你見過的錯的長什麽德行。”
“沒見過太錯的,不知道你想聽錯到什麽德行。”
“我不想聽。”
“所以我說這樣不錯了。”
“所以我說這樣不錯的話你的要求有夠低的。”
兩人都不說話了。
李木森把垃圾袋系緊,鄒乙笑了笑,“當然沒有你見多識廣,這樣在我看來确實不錯了。”
什麽意思!李木森感覺氣血有些上湧,于是擡頭,看着坐在對面那個笑的淡漠到欠揍的人,“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閱人無數,自然不會和我這種孤陋寡聞的書呆子一個審美标準。人家喜歡你,你自然不必被我的觀點左右,你随性就好。”
李木森氣結,這個人,這是什麽态度!
鄒乙随意的站起身,抓起書包,“我好的差不多了,下午就去上課,現在去自習室補課,你要不要去?”
“不去。”
明知道是惹怒了李木森,可是就是忍不住的犯幼稚,鄒乙僵了僵身體,氣定神閑的離開了宿舍,這份自在徹底惹怒了身後發抖的李木森,直覺室內氣氛的波谲雲詭,鄒乙幾乎用一種逃命的心情走開。
走在操場上的鄒乙挫敗的一塌糊塗,昨晚發燒後的身體還是有些酸痛,垂頭喪氣的邁着步子,來到A大雖然短短的三兩天,但是還是他第一次單獨一人走在寒假荒涼的A大校園裏,身邊沒有那個酷酷的李木森,肩膀上沒有那個溫暖的臂膀,沒有歡愉的談笑,沒有沉默的陪伴,那麽好的一個人,還無微不至的照顧生病的自己,剛剛憑什麽用那樣不屑的語氣跟人家說話,憑什麽用那樣較勁的态度質疑人家的私生活,被冷風一吹的鄒乙丢了和李木森對峙時的氣勢,剩下的都是後悔。
還是不夠成熟,不是告訴自己要做到不動聲色麽?不動聲色的走在那個人身邊,不動聲的藏起自己的心情,最後不動聲色的離開。結果連遇到別的女生跟李木森示好就已經讓自己亂了方寸,拿出那般拈酸吃醋的表情!你用的是什麽立場什麽身份你算的是什麽東西啊!
鄒乙恨恨的甩了一下背包,結果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剛剛在宿舍被李木森撞了一下的時候尾骨的疼痛還沒緩過來呢,新傷加舊傷,坐在地上疼的眼淚汪汪的鄒乙心裏郁悶慘了。
☆、和好
後來的幾天裏,原先奧賽班同學老師眼中形影不離的李木森和鄒乙貌似分道揚镳了,鄒乙每天最早來到教室和實驗室,最晚離開,然後最早走進自習室,最晚離開。
從頭到尾形單影只,間或有人主動和他搭讪,不是被他拒人千裏之外的眼神吓跑,就是被他冷漠清淡的态度和氣勢逼退。
李木森身邊的人前呼後擁,換了又換,鄒乙斜眼瞄過,那個人身邊總有曲婷的身影,或站或坐,或說或笑,李木森永遠一手拎着單肩包,一手插/進褲兜裏,曲婷笑的彎彎的嘴角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斜後方的位置,沒有親密的接觸,沒有寵溺的眼神,鄒乙會自覺不自覺的觀察,原來林林和馬楠說的是真的,李木森從來不喜歡和人親近,即便是那個本該最近親的人。
李木森好像交了很多朋友,課上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食堂也從來不見他身影,不過無論如何晚上還是會按時回宿舍,這一點他和鄒乙保持着不成文的默契,這也是鄒乙一直都沒有去上通宵自習的原因。
鄒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但是直覺告訴他,李木森是希望自己每晚和他靜靜的呆在寝室,他學習,他打電動,即便沉默到了只有幾句生活上必要的對話,然而就是這樣的寝室生活,讓無論是李木森還是鄒乙,都感覺安心……
李木森交了這次物理奧賽班為數不多的美女之一做女朋友,似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俊男美女的組合引來紛紛的議論聲,鄒乙和他們在走廊過道裏偶遇時,曲婷會送上一個女朋友看見自己男朋友的舍友時該露出的标準微笑,笑的很有感染力。
鄒乙不好忽略,更何況旁邊還有一道黑目森森的視線意味不明的在他臉上盤旋,于是鄒乙也微微的欠身,禮貌的笑回去,擦身而過的鄒乙會暗暗地在心裏稱贊自己:“你做的很棒,我給你打100分,那麽就這樣,用這100分的姿态,不回頭,不糾纏的走下去吧……”
奧賽隊的冬令營就要結束了,最後兩天還是周末,老師特準學生們在安全範圍內活動活動,逛逛這座漂亮的城市。鄒乙下課後早早地回寝室整理這段時間來在A大學習的筆記和習題,這次冬令營讓他受益匪淺,成績也是出類拔萃,終極考核在衆多學霸中脫穎而出。
他白天簡單的逛一逛周邊的建築物和小吃,買了點紀念品和禮物準備帶回去。李木森被一群人叫走去開散夥趴,估計很晚才會回來,當然還有他新交的女朋友也要依依不舍的分別,鄒乙回頭看着那張一點也沒收拾的床鋪心裏五味雜陳,想起兩人剛來的時候的親密無間,到現在漸行漸遠的陌生。
低頭看了看買給李木森的禮物,是他白天閑逛的時候看到的一只公仔,巴掌樣的大小,穿着寬大的背帶牛仔褲,帶着棒球帽,手裏抱着一只籃球,似笑非笑的表情刻畫的栩栩如生,像極了李木森驕傲頑劣時上揚的眼角和眉梢。
鄒乙握着這個公仔在大街上站了很久,直到賣東西的老板問他要不要買時,鄒乙才回過神。他不知道要不要送出去,李木森平時最不屑這種便宜的小玩意,送出去也是自讨沒趣,但是最後他還是買了下來,他喜歡這個公仔,讓他似乎看到了那少年神采飛揚的神色。
天還沒有黑徹底,門口有鑰匙轉動門鎖的咔咔聲,鄒乙驚愕,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扶着門框低頭在門口換鞋的李木森心情也很忐忑,這麽多天他努力的和曲婷相處,結交新的朋友,盡量的遠離這個在他心裏揮之不去的人。
帶曲婷出去吃飯,吃來吃去就只是和鄒乙去的那家火鍋店。
送曲婷回宿舍,在女生宿舍對面的路燈下握着輕輕顫/抖的細腰低頭接吻時,腦海中還是那個豐潤滾/燙的甜蜜雙唇。
曲婷算是識趣得體,從來不過分要求自己的關注,這從前是李木森最欣賞的一類女孩子,該熱情的時候絲毫不見做作,可以伏在李木森懷裏激/情熱吻,那癡迷可愛的反應讓李木森很受用;該端莊大方的時候從來都靜靜的站在自己身邊,适度體貼,适度嬌嗔。
曲婷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明知道冬令營一結束,他們就要各自分離,李木森不提的未來,曲婷從不過問,李木森除了個別親熱時刻之外的禁令,曲婷也識趣的不去碰觸,這讓李木森和她相處起來,無比輕松和自在。
于是他似乎開心的想到,也許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糾結在永遠得不到的鄒乙身邊。
但是白天和鄒乙在走廊裏擦身而過的時候,原本以為一切已經放開的自己,用坦蕩的目光對視過去,對方竟然回以那樣璀璨奪目的笑容,那雙美得讓他窒息的眼睛裏流光溢彩,燦若星河!
李木森心裏告訴自己,完了,這種上九天下地獄的心跳感也許只有鄒乙一個人能帶給他了,他這輩子都注定要陷進那一汪深潭中,無法自拔了。
甚至在曲婷笑着跟自己說,鄒乙長的真帥,她們宿舍樓裏好幾個女生都把他當王子一樣喜愛但是不敢跟他表白時,竟然粗暴的皺着眉頭厲聲打斷。李木森平常雖然冷漠,但是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訓斥女孩子,于是曲婷閉了嘴,用幾乎要哭出來的眼神望着這個她無法感動的男人,絕望的想到,也許,她永遠都無法真正的擁有這個人。
脫了外套和圍巾,李木森躺在床上,頭枕着一只手臂,側過身望着寫字臺前認真學習的鄒乙。這場沒來由的冷戰他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但是似乎錯又不在自己,讓他主動讓步實在是張不開嘴,可是看着這家夥這幾天毫不在意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把他二人的關系放在心上,李木森有的時候會懷疑,莫非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擰巴着所謂的冷戰,人家有可能壓根不知道呢。
想到這的李木森真是灰心喪氣到了極點,不知如何是好,幹脆翻身窩在床裏面假裝睡覺。
天色越來越暗,鄒乙擰開寫字桌上的臺燈,昏黃的燈光在狹小的宿舍裏缱绻成了溫暖懷舊的顏色。李木森轉頭望着那個清瘦美好的背影,昏暗的視線在他周身染上了一圈生動的輪廓,想着這麽些日子兩個人這般生疏的過活。
冬令營一結束,就意味着從此殊途,這個背影會在這個方向漸漸淡去,于是他心裏開始絲絲縷縷的難過。未來如何,李木森不想知道,在那一刻,他突然堅定不移地知道,無論如何,他以後不想就這樣和這個人散了消息,他知道,鄒乙和他也已經有了情分,他賭鄒乙的舍不得!
掏出手機,翻到鄒乙。
“我錯了……”不好,删掉。
“你知道錯了麽……”更不好,删掉。
“和好吧……”這個酸,删掉。
“我餓了……”不行,鄒乙剛剛好像吃過了,删掉。
鼓搗了半天,嘟嘟嘟,鄒乙放在桌子右上角的手機短信提示響了。
掐着手機鄒乙就莫名了,人就躺在他身後不到五米的地方,搞什麽飛機……
“你理理我。”
無語了,就是在跟自己撒嬌麽?
“我一直有理你啊。”
“你沒有。”回的倒快!
“……”鄒乙不理他,把手機放回去,接着整理筆記。
十秒鐘後。
“你理理我。”
嘿,還來勁了。
“你要我怎麽理你……”鄒乙無語。
“你再給我猜個腦筋急轉彎。”
鄒乙黑線,這是變了方法的要自己去哄他,好幼稚好幼稚好幼稚!!!也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我先冷着一張大餅臉,也不是我一天天的出去風流快活!從頭到尾自己都有老老實實的在學校裏學習!規規矩矩的回寝室!一個人獨來獨往安安靜靜的!不過腹诽歸腹诽,鄒乙攥着手機咬牙切齒的直哼哼,最後還是軟下心來。
“我就會那一個……”
一分鐘後。
“你說兔媽媽生了兩個兔寶寶,老大叫大白,老二叫二白,大白和二白長的很像,打一個成語。”
“不知道……”
“真相大白!”
“……”
“沒你講的好,我百度的……”
“……”
看着鄒乙的肩膀洩氣的聳了下來,李木森的嘴角微微彎起,“你白天做什麽去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沒做什麽,随便溜達溜達。”
“我看你床上放了一堆包裝好的盒子,買東西去了?”
“恩,買些紀念品和禮物。”
“噢……”
“深藍色盒子那個是送你的。”
安靜。
數秒鐘後,李木森起身走到鄒乙的床邊,拿起那個深藍色的盒子,打開。
有人說,人們在包裝禮物的時候,會把自己對收禮物人的心情一層一層的包進包裝紙裏,于是,包裝好的禮物漂亮,華麗,閃閃發亮。當收禮物的人一層一層拆封的時候,也會一點點的接收到這樣閃閃發亮的訊息。
李木森把玩着手上的公仔,心裏美翻了天。
鄒乙微笑着跟李木森對視,李木森笑着揚了揚手裏的公仔,“很喜歡,謝謝。”随意的放進上衣兜裏,轉身也去收拾行李,兩人背對着背,俱是笑彎着嘴角。
冷戰結束,冬令營也結束。再見了A大,再見了宿舍109。
☆、年夜
回到家已經是小年了,街上行人的臉上俱挂着臨近過年的喜悅感,鄒乙他們下了火車,在出站口做了簡短的告別,就都準備回家了。過完年也沒有幾天假期,學校就要開學。
李木森家裏派來了司機接站,鄒乙眼尖,剛出了火車站就看見林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車站到最高點向他們招手。李木森順着鄒乙的視線望去,也很快的發現了林林,不發現她其實很難,寒冬臘月的,整個火車站就屬她最陽光燦爛。李木森斜眼看鄒乙,“你告訴的她。”
鄒乙無奈,拖着行李走在前面,“我不告訴她,她也有辦法知道咱們哪天回來。再說累得要死,她來接你還不好。”林林飛奔到他二人面前,不敢對李木森動作只好熊抱鄒乙,鄒乙被她抱的漲紅了臉,惹得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以為林林是鄒乙的女朋友,看着好生羨慕。李木森扒拉開纏在鄒乙脖子上的一雙手,“你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注意點。”
林林咧着嘴笑嘻嘻的看着李木森,“哈哈,你是不是吃鄒乙的醋啦?沒關系噠,我把他當哥們啦!”李木森黑線,轉身看鄒乙,“我送你回家吧,這裏不好打車,你行李又這麽多。”
鄒乙看着李木森手裏提着自己的箱子,沒有還給他的意思,又看看林林,後者圈着自己的脖子,“你還預備自己打車回家去啊,那我來這幹什麽吃的,走吧。”
林林把鄒乙推到副駕駛座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自然而然李木森就得和她坐在後座上。上了車的林林湊合到李木森身邊,動手動腳的翻翻這翻翻那,司機對這對兄妹的相處模式習以為常,笑着問問鄒乙家的方向。
林林看李木森絲毫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樣子,于是湊到前面,抓着鄒乙的大衣帽子,“親愛噠,你倆在S城這麽些天,我哥哥沒有做什麽壞事吧?”這還是鄒乙第一次聽林林叫李木森哥哥,看了看旁邊的司機,知道林林是做足了樣子,于是尴尬的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倆不是經常在一起。”李木森歪着頭看向車窗外的嘴角有些不經意的微微翹起。
林林不放心,“沒聽說什麽麽?比如沒交什麽亂七八糟的朋友啊,啊什麽什麽的?”
“不清楚,沒聽說。”
“那我怎麽聽你們一起去的人說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天天繞着他轉啊轉的捏?”
“那可能是我吧,我倆一個宿舍,我天天繞着他轉啊轉的。”李木森映在車窗上的臉笑意更深。
“哼,你學壞了!”林林憤憤的退回座位上,一路上還是不停的問東問西,車到了鄒乙家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綿綿密密的下着絮絮的雪,司機幫忙把行李拿下後備箱,鄒乙站在車外向司機道謝,李木森看站在雪地裏的鄒乙眼睛亮晶晶的,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林林搖下車窗,“三十晚上要給我送祝福噢!不要太想我噢!”鄒乙笑着搖手應着,林林熱情洋溢的笑臉在傍晚的雪地裏讓鄒乙感到溫暖,但是她身後黑暗中有一雙深邃灼人的目光,鄒乙從頭到尾都有強烈的感受到!
離開家小一個月,鄒乙父母圍着兒子看不夠,瘦了胖了的問個不停,鄒乙給父母帶了些S城的特産,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歡樂。
回家後的鄒乙終于放松了幾天,不再揪着物理奧賽題庫不放,每天吃吃東西,陪家人逛逛街,閑來看看小說,他最近迷上了三島由紀夫,每天晚上趴在被窩裏常常不經意就看到了後半夜,鄒乙喜歡這種在一旁冷眼旁觀別人生活的感覺,別人的心思,別人的情緒,別人的憂喜和得失占據了他的思想,會讓他的心變得純淨平和。于是短短的幾天,李木森突然變成了一個好遙遠的記憶,記憶影影綽綽,深深淺淺,鄒乙會時常暫時的想不起……
年三十,又下雪,鄒乙捧着一大杯熱可可,裹着毛毯趴在窗臺上看外面悠閑的落雪,三十晚上的黑夜不知是被月亮照得通明還是被雪映的潔淨,讓貼在窗戶往外望的鄒乙心情也跟着無比明亮。
“今年冬天好多的雪啊。”喝了熱可可的鄒乙嘴裏的熱氣噴在窗戶上,便瞬間染上了一層濃厚的哈氣,他看着好玩,張開嘴把面前一整片玻璃上都哈上哈氣,外面的雪夜于是變得模模糊糊,鄒乙伸出右手的食指,一筆一劃的在上面寫起字來,窗上的玻璃冰冰涼涼,剛寫了幾筆手指就被冰的木木的,他的字很好看,頓挫有致,筆鋒大氣。家人聚在客廳裏看春晚,歡聲笑語喜氣洋洋的晚會聲結結實實的在身後穿梭,媽媽叫他來廚房幫忙,鄒乙高聲回應,嘩的一聲拉上窗簾,抱着杯子離開卧室。
白色的窗簾被拉的來回飄動,若隐若現的顯出他剛勁有力的一行字跡——李、木、森。
外面很冷,鄒乙抱着剛買的鹽,縮在毛毯裏一路小跑着回家,拐到樓下停車場,一個人倚着車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低頭不斷的撥着手機。鄒乙慢慢的停下腳步,眯着眼睛看那人一遍一遍的打着電話,好像是沒有打通的樣子,不時的擡頭向樓上望一眼。
鄒乙忘了冷,一股不敢确信的熱血在向上湧,那身影太熟悉,短短的幾天沒見,他身上似乎多了些陌生的味道,風塵仆仆,有些沉重,有些疲憊的味道。穿着黑色的牛仔褲和登山靴,外面罩了一件深灰的呢子大衣,他不像那個經常在學校裏會碰到的樣子。換了一副皮囊,似乎換了一種處境一樣。
眼前的這個李木森是陌生的李木森,鄒乙站在冰天雪地的年三十夜晚裏,突然感覺和眼前這個人徒增了萬萬千裏的遙遠距離!這距離讓鄒乙感到恐懼,他下意識的裹緊披在身上的毛毯,控制着不停打顫的雙額,用幾乎哆哆嗦嗦的聲音小聲試探道:“李……李木森?”
聲音很小,但是在空無一人的小區裏,還是清晰的傳進了李木森的耳朵裏,于是他循着生源回頭,就看到鄒乙用一種幾近絕望的眼神望着自己。李木森那一刻有一瞬的震顫,但是他不懂這憑空而來的感覺,于是轉瞬便忽略了。
踏着新雪的咯吱聲,走到鄒乙面前,看了一眼他抱在手裏的鹽:“我說打你手機不接。”
“你……你怎麽在這啊?”還處于震驚中的鄒乙看着眼前這個漸漸從心裏找回記憶的人,終于問出了疑問。
李木森露出疲憊的笑,“路過你家,順便來看看你。”
夜色下,離的如此近,鄒乙才發現李木森臉色很不好,平時狐貍一樣的眼神現在像蒙上了一層薄翳,透着脆弱和倦怠。
鄒乙心裏發緊,不受控制的伸出一只手撫上了李木森的臉頰——冰涼,沒有溫度。愈發襯得鄒乙白玉似的掌心溫暖而輕柔。李木森太渴望這種溫暖的力量,于是看着仰望着自己的晶亮的雙眸,伸出手附在鄒乙的手上,細細的摩挲,用指腹慢慢的描摹每根手指每處的理絡。
鄒乙被李木森突然的動作驚回了意識,睜大眼睛看着對方用一種勾魂攝魄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想抽回被李木森纏繞的手指。于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不要。”李木森的聲音透着嘶啞,緊緊地抓着鄒乙的手不放,“求求你不要。”
像起起落落的潮水,鄒乙的心被那一聲蠱惑的懇求起伏出了澎湃的節奏。
于是暖下了神色,“我不走,我出來買鹽的,再不回去我媽以為我被人綁架了,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戀戀不舍的松開手,鄒乙牽動嘴角笑了笑,裹緊毛毯轉身小跑着回家了。
跟媽媽說同學有事,出去一會兒,又發誓一個小時肯定會來,才穿着大衣,急匆匆的從家裏跑出來。關上家門的一瞬間,鄒乙突然清醒了,站在樓道裏,想着剛剛和李木森在樓下的一幕,他那般玲珑剔透的一個人,如何感覺不到他二人之間異樣的氣氛,從前努力說服自己的理論大廈似乎有些倒塌的的前兆。他直覺李木森今天心情不尋常,一定是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他帶着這樣不尋常的心情來找他,于是鄒乙似乎可以嗅到危險的味道。但是那個是李木森,大年夜的晚上,無論有着怎樣不得已的理由,獨一無二的李木森托着疲憊的姿态求他不要走,這讓鄒乙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義無反顧起來。
打開樓下的防盜鐵門,鄒乙吓了一跳,李木森雙手插着大衣兜,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你怎麽不到車裏坐着等我啊,不冷麽?”
李木森反手抓了鄒乙的手,“你來,我給你帶了禮物。”
打開後備箱,拽出一大包東西,鎖上車,轉頭問,“你家附近有什麽空地麽?”
“小區後面有個小廣場。”
李木森攥着鄒乙的手塞進大衣兜裏,幹燥溫熱的掌心像是一個溫暖的蚌殼,輕輕的把鄒乙整個心都關了進去。
大年夜,家家戶戶都忙活着年夜飯,小廣場上除了他倆就沒有別人,李木森默默的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是各式各樣的禮花,鄒乙看他一個人哈着腰在前面忙活,跑上前去幫忙,李木森回頭笑着說:“你上次送我的公仔,我就一直惦記還你個什麽禮物,不過想不出來,你就陪我看煙花吧。”
鄒乙點點頭,李木森拽着鄒乙去把擺好的煙花點燃,兩人推到後面的秋千上并排坐下,輕搖慢晃的打着悠悠。短暫的噼啪響後,一圈禮花咻的一聲劃破靜谧的夜空,竄到深深的黑暗處,綻放出大大小小的煙花——繁華,絢爛,照亮了二人仰着望向空中的臉。
李木森呵呵的笑着,從嗓眼裏發出的笑聲,很開心。“好漂亮啊,我果然沒猜錯,這個禮花最漂亮。”
鄒乙感覺自己的手被攥的更緊了些,于是側臉望着仰着頭的李木森,對方棱角分明的側臉因為煙火的照耀而明亮出五光十色的光芒,于是暗想,這個人,大年夜不在家裏過年,沒人問沒人管,還非法駕駛機動車,風塵仆仆的趕來,就為了跟自己看煙花?
李木森偏過頭,笑臉盈盈的看着鄒乙滿臉疑惑狀,“你看我做什麽?”
“啊?你……我好像聞到你身上有煙味,你抽煙了?”
兩人離着不到一尺的距離,李木森瞳孔縮了縮,猛地湊到鄒乙的眼前,精準的含住了對方的雙唇,輾/轉,吮/吸。他的嘴唇還是那麽柔軟,帶着些涼涼滑滑的觸感。
鄒乙驚得呆若木雞,睜大眼睛瞪着在眼前驟然放大的一張臉,那熾熱如火的目光跟他滾/燙火熱的唇/舌一樣,像要把自己整個的吸進一處不見底的深淵!
李木森漸漸放開還不沒反應過來的鄒乙,輕輕的喘着氣,抵着對方的額頭。
“這次聞得清楚麽?有煙味麽?恩?”
性/感的低/吟,熱/辣的氣息如此真實的噴在鄒乙臉上,鄒乙感到身上不自覺的顫抖。
李木森扶着鄒乙的後腦,拉開自己的距離,看着還深深地處于震驚中的男孩,硬生生的扯着嘴角嘿嘿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輕而易舉的擊碎了鄒乙心底悄然堆砌起來的夢,短暫的窒息後,鄒乙僵持在夜色中的身體似乎輕輕的晃動,他感覺自己再不加把勁,眼淚就要出來了。
李木森感覺到掌心的手變的冰冷,于是适時地轉過頭去,随意的把目光紮進這無謂的黑夜中。
“你別太當回事,接吻而已,國外很正常的。”心裏暗罵自己無恥,正常你妹!哪個國外倆大男生接吻接了兩秒鐘不到心跳一百八!
“喔……國外……對啊,李木森在國外長大。”鄒乙木木的想到,他此刻腦子十分不清醒,單位時間內事件發生密度過大,他腦容量有限,很明顯已經死機了……李木森擺出一副無賴的表情,“新年禮物,你不是沒談過戀愛沒接過吻麽,煙花,香吻,雖然我不是個女的,但長得還不賴吧,怎麽樣?surprise,夠不夠浪漫?有沒有義氣?”
像是兜頭一盆冷水,鄒乙渾身打了個激靈,擡起一腳踹上李木森,不想這個時候了,李木森還是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導致一腳飛起連帶自己也被拽倒在地上,“你他媽有病吧!大半夜的不回家,路過我家耍我玩是吧!放煙花!放你妹啊!我他媽又不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随便你放放煙花就讓你親!耍我玩你很開心是吧!你把我的公仔還給我,老子他媽不送你了!”
倆人在地上滾了一身的雪,李木森還是第一次看見鄒乙說髒話,發這麽大的脾氣,看着對方因為生氣而漲紅了的臉,突然今晚的不快就一掃而光,箍着鄒乙胡亂掄在自己身上的拳頭笑的伏在地上眼淚都要出來了。
熱烈運動後的鄒乙渾身是汗,看着李木森趴在地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自己也累得摔倒在他身邊,李木森笑的沒完,鄒乙喘着粗氣也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笑屁啊笑!”又伸腿